第六十四章惡禍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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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他們尚未遲歸。 不過是在府門前巧遇見了吳老先生歸府,梁予馥拿了份食盒給他,順道問了一下吳娘子的情況,一并想請吳老先生領(lǐng)她給龐大人送夜宵。 吳老先生陪她走到涉冬苑的門口,卻見平時守門的奴仆不見蹤影,眉間一緊,更甚微慍。 叨念著:"這幾個小子不知曉又跑去哪偷懶了。" 吳老先生遙望,見涉冬苑里的燈火如長,倒是安歇了一口氣,這才朝梁予馥細道:"九姑娘,我得先去偏院一趟。龐大人信任我,交予我管家,府上若是門衛(wèi)不嚴(yán),誤了大人的大事,便是我的罪過。還請你先行朝內(nèi),沿著白色鵝卵石一直走到盡處,便會找到龐大人的主屋外。外邊有一飛亭,你先在亭處等我,待我替你通傳大人。" 梁予馥表示理解,便提著食盒獨自走進暫無人守的涉冬苑。 她走過奇木石洞,仰頭望樓,見涉冬苑里的閣樓雕甍繡檻,屋脊獸飛天神采,連門欄窗格都別具一格,紋光石的臺階處處都是。 遠處還有一處環(huán)湖,湖邊有一亭子。 涉冬苑格外的安靜,除了輕聲的蟲鳴,遠處的夜鶯啼響,不知何處的水聲淅瀝,撲面而來便是一陣清涼。 她行到主屋外時,見到梁柱上題著字,名喚空無齋。 空無齋? 這名字好生奇怪。 屋中四壁門窗皆是緊閉,連微開縫隙,讓清風(fēng)吹入都不曾。 好生奇怪,龐大人不怕熱嗎? 這天氣若是緊閉門戶正是炎夏惱人。 梁予馥走上臺階,本左顧右盼想找找個守門的奴仆,悄悄地打聽龐大人平時的行坐起居,利于她便。 可rou眼望去,這主屋的門外卻是一人皆無,諾大地園子安安靜靜的,實在詭異的很。 她覺得有些反常,莫不是龐大人喜靜,不喜有旁人靠近? 萬籟俱寂之中,屋內(nèi)突兀地一聲異響,貌似傾倒之聲。 她一陣好奇,便躡手躡腳地下了飛亭,直走上玉階想往窗格查看。 她側(cè)耳聽聞,里邊卻是靜的很,正想敲門之時... 遠外清風(fēng)卻夾帶著一股異常刺鼻的血腥之氣,格外濃厚。 頓而想起剛才的傾倒之聲。 梁予馥口鼻胸中的綠茵之想,暢然天星之望全然被犯嘔的血腥氣味澆熄。 她瞬間起了冷雞皮,憶起她與龐大人初見之機,便是龐大人買她本已成尸的身軀,就地拆解之因。 莫不是,龐大人也在此地,行需要以雕梁畫柱,富麗堂皇只處居干著掩人耳目之事? 她心中上下忐忑不安,怕自己見到了什么不該見到的事,該如何是好。 只得轉(zhuǎn)身快步離去,血腥味卻循著風(fēng)來的方向,越來越濃。 梁予馥走的急,實在是滿頰沁汗,只能消停一下,行到一處石洞外歇息。 手扶石墻,卻聞到猶如殺豬刀直插入豬脖放血,過于十倍地厚重血氣,濃厚至極,直嗆口鼻。 她忍不住做嘔,兀至提燈上前,往內(nèi)行走,卻見石洞里塞滿了,全是歪頭半斷脖的奴仆尸首。 如此驚怖的景象,讓她連話都說不出口。 她往后一退,只見石洞中的地下石徑皆被血溢流涓成溪紋,滿是鮮血淋漓,可怖之樣,直叫人做嘔。 除了害怕,她沒第二種想法。 手中提的食盒,頓時打翻于地。 她驚魂未定的跑了一會,頓時停下腳步,屏氣心凜的想起... 莫不是那聲傾倒之聲,是賊人在屋中犯事,并非其他。 她誤會龐大人了。 那龐大人,如今身在此處呢? 在這悄然無聲的園林中,他是不是也慘遭殺害了? 想到此處,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在涼風(fēng)吹撫之下,她卻汗流夾背的往回看。 明明已經(jīng)攥緊了手掌,卻止不住的發(fā)抖,她只能忍住悲痛,隱忍住想往回尋找龐大人的念頭。 梁予馥更是清楚的知曉,她身無所長,若是賊人還在,她不但救不了龐大人,對事情更沒什么幫助。 除了往外尋找救援,她不作他想。 大師哥... 大師哥...... 梁予馥奔至疏秋塢,卻被疏秋塢的奴仆給攔住了,不讓她進。 她想解釋,卻怎么的都說不出口,眼淚跟那一具具被割脖扭斷身首的景象,還在她的眼中跟腦中打轉(zhuǎn)。 疏秋塢東邊閣樓的窗子突然地被打了開來。 虎杖尚未歇息,且他向來警敏,從高處窗子見到一向文靜謹(jǐn)慎的九師妹,竟會如此失態(tài),便從心生疑惑,更是著急。 他提氣從閣樓上一躍而下,沉穩(wěn)的好似敏捷的豹子,看來武功底子不弱,"九師妹,發(fā)生什么事了?" 梁予馥忍住眼淚,又驚又疑,又悲且忿,直往二師哥的面前傾訴,"二師哥,師父那處....殺人了...殺人了。" 她看起來驚魂未定,臉色慘白,像是被嚇壞了,雙手還微微發(fā)顫。 虎杖見小師妹嚇得臉無人色,他摸不清頭緒,也不知曉該如何安慰,"那師父他人呢?你見著師父了?" 梁予馥只是搖了搖頭,委實害怕,連說了叁次不知。 虎杖聽見師父那處殺人了,自是滿心憂慮師父的安危,只得拉開嗓子,往閣樓上一吼,"兄弟們師父那出大事了,你們?nèi)枷聛砜纯?。?/br> 說完,他按下急切,難得輕聲安慰,"大師哥向來沉著謹(jǐn)慎,你先跟大師哥說清楚發(fā)生了什么,我們師兄妹再行計劃,我先去涉冬苑探探師父的安危。" 梁予馥來不及阻止二師哥,虎杖卻步伐輕快,不一會兒便趕到涉冬苑。 一路上,他想著只要師父安然無恙,便可。 若是師父真殺了誰,那么他死拼著命都得替師父扛下這罪,都不叫師父遭人唾罵。 虎杖小心行事,整路卻不見守院的奴仆。 練武之人的感官知覺總是比一般人靈敏,雖然只是微弱,但確實從西南方之處傳來陣陣血腥之氣。 虎杖直覺這些殺意來得頗為奇怪,他師父雖家事顯赫卻向來待人寬容隨和,絲毫沒有高門大院子弟,那般不可一世且盛氣凌人之作派。 這般當(dāng)堂入門的殺意,又是所為何事? 虎杖一心記掛著師父的生死未卜,持刀,便翻墻輕踏入園林。 他一路不見任何奴仆,連師父的貼身侍衛(wèi),衛(wèi)矛衛(wèi)師傅也不見其影。 虎杖正覺得奇怪。 草叢中,突如其來的一只滿是血跡的手抓住他的腳腕。 虎杖屏息,只見一雙像是殺過人的眼睛,正如狼鋒利的狠看著他,緊咽難語。 正見這半身是血的漢子,正是衛(wèi)矛衛(wèi)師傅,虎杖大驚,該是如何武功高強的賊人,才會使衛(wèi)師傅傷成這樣。 如此猛將都命懸一線,氣息奄奄,那么那個領(lǐng)他們離開孤苦無依,救他的父母于急難,無償教養(yǎng)他們多年,讓他們敬如父兄的師父,又該當(dāng)如何呢? 他憶起六歲那年,凄風(fēng)冷月,滿地黃紙,黃土秋瑟,風(fēng)沙卷地,風(fēng)吼聲凄厲異常。 他淚流滿面,跪在先父先母的墳前,死死不肯離去,只朝著墓碑磕頭,直到昏厥。 清醒時,他才知曉眼前的大哥哥,便是父母昔日總提起的大恩人。 他暗自許下,就算為奴為仆,他也會替他的父母償還大哥哥的恩情。 虎杖又驚又怵,著急地把衛(wèi)矛攙扶而起,說起話來結(jié)結(jié)巴巴,甚難接受此景,胸口猶如堵著一口血氣,往上涌出,深怕師父早已遭了惡事,"衛(wèi)師傅,到底出了什么事?師父人呢?賊人為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