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小橋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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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娥忙碌的提燈,換了宮里的各處明燈。 入夜了,宮里的主子們,也遵守晨昏之時。 可在這種大夜入眠的時刻,卻有人悄悄的向熙榮宮遞了一卷小信。 宮娥雀兒慎重的向床幃內(nèi)的龐蕙遞信,聲音小心的壓低,"娘娘,主母那遞信過來。" 龐蕙聽見是她母親遞進來的信,她即刻起身,謹慎的以長袖把信收入。 她悄聲的眼光四面,耳聽八方,更是小心的讓其他貼身宮娥到門邊上守著。 雀兒機敏的把小燭臺遞到床幃內(nèi),龐蕙平心靜氣了才見字,"兄舊疾兇險,望勸四子往鳳翔一探。" 龐蕙見信又憂,怕是今夜她也不著眠了,她瞬即思慮了一番才把小信遞了出去,"把小信完封不動的遞到四公子那,然后從庫房挑支百年老參送到我母親那。" 見雀兒退下,龐蕙才揉揉頭,只覺得自己真是憂煩更甚,這明明才正當年華,卻心顯疲累。 柔妃那處的琥珀案才剛一過,這馬上又不平靜,也不知曉鳳翔那是出了什么事,會讓她母親這愛面子的人,親自出馬讓她勸四弟去鳳翔幫大哥的忙。 若不是因兒時她跟四弟尚有些姐弟情份,她哪里來的臉替母親勸著龐郁。 她這四弟同她其他的兄弟一樣,從小就是在軍營里長大的,只不過她四弟的性子向來孤癖沉默,脾性異于常人。 龐郁十三歲才從軍營歸家,卻又因抗拒雙親替他安排的親事與前程,在他生母的忌日那天,一聲不吭的暗自出走。 除了一把橫刀跟他生母的遺物,他分文未取的獨身離開龐府。 待她那四弟弱冠之年時,竟被泰州的宋國公大力的引薦給了陛下。 爾后,更是以民間尊稱的針砭圣手龐先生的身份回燕都,除了身邊多了個武將衛(wèi)矛,就是同攜橫刀入燕關,更是只字不提他是龐家四子的身份。 龐蕙一想起她四弟異于常人的乖戾,她就算想歇下,卻難以入眠,只得微微一嘆。 - 微雨過,驚雷蟄,紅花綠柳出新枝。 趁著好天氣,梁予馥在劉家吃完散伙飯后,便帶著龐大人獨留給她的披風跟傳信獨身離開。 劉璋主動追出去送她,在臨別前,欲言又止的想挽留她。他在橋上吞吐了半天,雙手不自覺地微顫,這般手足無措的樣子,還是鼓著勇氣把情感給說出口。 "小二,我知道自己現(xiàn)在只是個秀才,不能給你榮華富貴。但我會一輩子對你好,若你愿嫁入我劉家,我劉璋能發(fā)誓一輩子絕不納妾。若是喜歡岐黃之術(shù),你也可以跟著孫夫子學習,將來還能幫襯藥鋪..." 劉璋殷勤盼盼的望著她,像是在等待她被承諾給打動了。 梁予馥就站在橋上,先看看劉璋,爾后她看著橋下的淺淺流水,只是深深地嘆了氣。 她不知曉,一輩子那么長,劉璋怎么能有自信的對她許諾一輩子,甚至許諾那些極其容易生變的事。 她想學醫(yī)是自己的事,為何要與幫襯藥鋪有關? 劉璋似乎不明了,她在藥鋪務雜工是為了活下去。 若非為了生活,誰會喜歡去當長工,去務雜工? 在言語之間,她也已經(jīng)知曉,劉璋多半也同她的父親、兄長一樣,認為女子就該當男子的背影。 如此的話不投機,也沒繼續(xù)聽下去的必要了。 事已至此,梁予馥能只替劉璋留下一些尊嚴,"我命薄,沒福氣。大公子,你保重。" 語畢,梁予馥就沿著橋上走了過去... 她沒見到劉璋別過頭,緊握的拳頭,裝著滿腹不甘心的樣子。 可就算見到了,又能怎樣? 她不同情也不憐憫,更無喜悅,只是覺得麻煩。 她很清楚,這些情深義重,若不愿接受,便與她無關,也不該困著她。 能困著她的,是那抹臨入仙境的身影。 - 與劉璋告別了后,梁予馥憑著離開前,曾向劉掌柜打聽過車馬藥商的記憶。 她記得劉掌柜曾說過,這些供應燕都藥鋪的車馬藥商,只要一回到燕都便會停留十天半個月左右,若是碰到雨季或氣候不佳便會耽擱更久。 算算日子,梁予馥認為自己或許還能碰碰運氣。 她便按著劉掌柜的消息,尋到了燕都東西相交的街口巷弄中,那兒有處大院。 她請守門的奴仆通報,她要找一位叫鄧明的車馬藥商。 鄧明聽見她的來意之后,本想拒絕的,但他聽梁予馥自薦,說自己精擅炮制生藥,制蜜丸劑也有若干經(jīng)驗,只是想討口飯吃。 鄧明爾后又檢查了她的傳信,確認了沒問題,又問她幾個炮制的問題,她都能一一答上,甚至清晰不已,便留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