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穿針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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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wèi)矛心急如焚,見這小娘子還這般猶猶豫豫的,本想拔刀脅迫這小娘子聽話的,可家主明顯不喜歡他威脅這小娘子,他才罷手。 這左右都不行,簡直把衛(wèi)矛這急性子急的簡直口無遮攔,直接在這小娘子身邊喊,"唉呀!我的姑奶奶,你在拖拖拉拉的,你的龐大人就真的會死了。" 梁予馥聽見龐大人會死,心中頓然被重物深深一擊,她這才冷靜了下來,垂眸喃喃自語,"可我怕...我做的不好...會害了大人的。" 龐郁的眼神如溪泉般清澈,就這么坦誠的以目光對她投以激勵,"有我看著!你怕什么?難不成你不信任我的醫(yī)術(shù)?" 梁予馥使勁的搖頭,她怎么可能不信任他呢! 自她離家以來,一路黃沙荒田相伴,遇上的人不多不少,可愿意一而再的對她施于援手跟善意的,就只有龐大人一個人了。 就算是親人,都沒能如他這般,給予她許多幫助的。 這些恩情,她是點點滴滴的都記在心頭,一日都不敢忘記。 梁予馥第一次鼓起勇氣,她迎面去注視著龐大人,只是心口怦然狂跳,雙頰霞熱,像是胸口就偷偷的藏著一只兔子,正左右的亂跳,不可控制,"若非大人,小女早就沒命站在這了,又怎可能不信任大人呢..." 思到此,她難免感傷。 可此事關系到龐大人的安危,她也非忘恩負義之人,在大是大非之下,她也知道取舍跟犧牲。 梁予馥定下心神,便下定決心的接過衛(wèi)矛手里的木提盒,她謹慎且沉下心的微微朝龐大人欠身,"若大人信任我,小女便盡力一試。我始終是祈盼大人如南山之壽、福泰康健、龍馬精神、松鶴長春的。" 龐郁見她說了串那么長的祝壽詞,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真是是在祝壽呢! 這姑娘這番實誠的好意,龐郁越思便讓他越想發(fā)笑,可礙于傷口怕撕扯,他只能忍住淺淺微笑,邊指點她,"先把木提盒拿到我身邊來,以水洗過手,再以白酒凈手,里面有鉤針,你先把線穿上。" "好。" 梁予馥乖巧的點頭,依序完成,雖然緊張,但穿針引線對她來說,似家常便飯般如常。 細想之下,龐大人跟吳二公子在赤竹巷里替她換藥前,每回都是多次凈手了之后,才會替她換藥的。 只是她不解,為何要重復的用白酒洗手? 不能單純的用井水或是溪水重復的凈手嗎? 梁予馥凈完手,穿好線后,直盯著鮮血淋漓的皮rou,忽地有些發(fā)毛的,不知如何是好,"大人...我..." 她心神不定的求救,總是記得她手傷時,就疼的齜牙咧嘴的,更何況是龐大人身上這深可見骨的刀傷。 她如若就胡亂的縫了龐大人的血rou,會不會讓他的傷更嚴重呀? 梁予馥遲疑不定,躊躇的心思讓她直冒冷汗。 龐郁見這小姑娘雖穿好了線,卻對著他的傷遲遲下不去手,還不時地看著他的傷口,緊皺著眉頭的樣子,那少女姿態(tài)實是可愛,讓他不自不覺對著她安撫語道:"你把我的皮rou想象成被劃破的破碎布料,把兩邊給縫補成一塊就行了。你繡藝不錯,定會把我的皮rou縫的很好看的。" 說完,他便拾起木提盒里的素白繃,把隱隱又漫泛出來的鮮血給擦了干凈,讓這姑娘能對他的皮rou好下手,完全沒半點常人會有的忐忑疼痛感,有些過于情緒單薄了。 梁予馥很想專注的盯著龐大人的傷患處,可直對著龐大人那雙亮如星眸,柔美如浸秋水的眼眸時,卻怔然一愣,只覺得他的眼眸過于好看,收藏好忐忑的心思,壓低眼神。 她本欲想躲避與龐大人眼神交匯,誰知垂眸眼下便是讓人刺眼的模糊血rou,讓梁予馥有半分的暈眩,也實在無法果斷的下針,替龐大人縫皮rou。 龐郁注意到她的異狀,便張開左臂彎,指著他臂彎里的懷身側(cè),讓她坐進來,以背著他的姿勢坐于榻上,如此她便能只專注直面他的傷口,"坐到椅榻上來,你專注的看著傷口就好,不要想其他。" 待她惴惴不安的坐到龐大人的身邊,他定然指點,"從此處下針,莫怕。" 她聽著龐大人的指令,惴惴不安,只得屏息凝神,緊咬著后牙,豁出去了,只想著眼前的皮rou,就如紅色布料帕子一樣,沒什么可怕的。 可當她雙指間上的鉤針直刺入血rou之時,皮rou之處竟更甚的往外涌漫出,不可控制的鮮紅血液時,見狀,她是瞬而發(fā)怵,差點想直接松手的。 突兀一暖,一只大手從身后,即瞬半含住她持針的手,輕言寬慰,"莫怕莫怕,就是如此,予馥做的很好。" 一時,龐大人安撫的語氣,清冽的涼如山間涓涓往下細流的溪泉,迅即熄滅了她的焦躁與憂慮。 龐郁見她鬢邊的頭發(fā)凌散,怕是會蓋住視線,便輕輕的把她的發(fā)絲勾于她的耳后,又為了安撫她,他難得說了些戲言,"把我的手當成是一塊豬rou即可...只要把這豬rou給縫好,就大功告成了。" 梁予馥不覺得豬rou之詞很是戲謔,只覺得耳后傳來的熱息過于明顯,她知曉是龐大人邊說話邊吹撫出來的暖意,她低頭,只覺得心跳飛快。 龐大人如此這般親近,連身上靠近的溫度都擾的她更緊張,只得緊縮著肩,一時也感到羞臊不已,她只好反過身來,輕推著他的腰,"大人,你躺著便是,我會縫好的。" 梁予馥知道自己不能再猶疑,她必須得成功,得以報龐大人的恩情。 龐郁見這姑娘的反應實在有趣,瞧她時而忐忑,時而嬌羞,時而鎮(zhèn)定,他全然都看在眼里了。 只是這床榻本就小,他半身已經(jīng)倚在榻上之后,還是沒法子給這小姑娘留著更為寬大的空隙,見這小姑娘這般緊張,他很是過意不去。 但就算過意不去,龐郁也謹慎的盯著她,細心指點,"縫皮rou時,切記定要縫一針結(jié)一針,不可直接針針線線的縫了下去。針要穿過rou上的白層,若縫的太淺,沒兩下拉扯就開了。" 龐郁見她的針線頗為熟練,在皮rou上引針穿線時,一點都不手抖或是鈍了針,這針針線線美觀整齊的樣子,真叫他看著也心情愉悅,忍不住贊許鼓勵她,"予馥,就是這樣,你如此的心細聰慧,定是沒問題的。" 隨著龐大人以左手比畫著,笑著指點她該縫在哪個位置時,那如沐春風的聲音,總是時不時地在她的耳邊出現(xiàn)。 她真恨不得讓龐大人閉起嘴來,她都快嚇死了,龐大人怎么還笑的出來,甚至還有心情與她說說笑笑的,甚至動不動就夸獎她,說她繡的真好看。 如此夸贊,實在讓她很是扭捏,更是垂首不語。 因為,從來...就沒有人會這么的夸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