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窺燕(雙重生) 第17節(jié)

    徐燕芝容貌出挑,正值十五六歲的大好年華,身著一件櫻粉色破裙,勾勒出不堪一握的腰肢,他身邊的張乾比她大不了多少,卻頗為老成,一身竹青色圓領(lǐng)袍修飾著身形十分魁梧挺拔,讓人生畏。

    張乾雖不茍言笑,但徐燕芝言笑晏晏,二人身上又是這般桃紅柳綠的好顏色,一靜一動之間,

    竟然是……說不出的般配。

    “三郎君,您在看什么?”

    崔決的手指一頓,車簾落下。

    “沒什么,洛娘子?!彼囊暰€落在對面的娘子身上,“只是許久沒看過這么熱鬧的坊間景致了?!?/br>
    “我也是如此,我在隴西的時候,父母親總不讓我出門,來崔府小住時,也少有機會出去逛逛,只有之前燕娘會偷偷帶我出去?!?/br>
    崔決漫不經(jīng)心地問:“她帶你來做什么?”

    洛淺凝忙為燕娘解釋:“三郎君誤惱,燕娘只是有些貪玩,畢竟她是外地來的,相比于深宅大院,恐怕還是這些街坊更得她心意?!?/br>
    “你怎知街坊更得她心意?”

    洛淺凝沒料到崔決竟然追問了一句,她眨了眨眼睛,說:“我聽他們說,燕娘出生于從汴州郊野的一戶農(nóng)家,所以她應(yīng)該更適應(yīng)這樣的生活吧。不過這也是我的猜測,家主如此照顧她,如果我是燕娘,也定當恪守本分,琴棋書畫上,努力向著其他娘子看齊?!?/br>
    崔決若有所思,口中卻道:“洛娘子仿佛知道表姑娘的許多事?!?/br>
    “之前我與燕娘的關(guān)系非常好,我還想與她結(jié)為手帕交呢?!甭鍦\凝低下頭,半句話后竟已潸然淚下,“可惜從前段日子開始,她好像因為郎君你,與我有了嫌隙?!?/br>
    崔決看著洛淺凝哭哭啼啼的樣子,嘴上應(yīng)著,手卻不自然地又抬起,去撩車簾——

    幸而,那對男女并未走遠,只不過,徐燕芝的手上多了一串糖葫蘆。

    她伸出粉舌,輕舔包裹在山楂外的一層糖衣,他偏過頭,去追尋她嘴角即將揚起的笑意,卻被張乾橫插過去的背影擋得嚴嚴實實。

    “三郎君,三郎君?你還在聽嗎?”洛淺凝用手帕擦著眼淚,“你瞧著好像很不開心,是因為我剛剛說的那些嗎?請不要責怪燕娘,燕娘她慣愛使性子?!?/br>
    “責怪?”崔決被拉回先前的話題,緩緩回了聲:“不會?!?/br>
    “那就好。因為我不再想讓燕娘傷心了。”洛淺凝將眼下的淚水抹去,“她年紀比我小,我本應(yīng)該多照拂她的。甚至我還想過,等到我出嫁了,還想與她做姐妹?!?/br>
    “你出嫁了,難道也要將她一并帶走?她是大房的人?!贝逈Q眼神依舊望向窗外,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他著實不知道,她能與張乾這塊木頭說些什么,都能笑得如此爛漫。

    洛淺凝注意到自己的失言,滿臉通紅,不知該說什么好。

    她沉默許久,見崔決也沒有什么表示,急切切地從另一邊撩起車簾,順著他的目光一齊看去,一眼就從人群中找到那名顯眼的少女,笑容一僵,一瞬間冷了下來。

    “三郎君難道在看燕娘嗎?”

    崔決回答得很快,挑不出錯:“自然不是。她身邊的,是與我從小一同長大的張五郎,張乾。”

    “張家人?”洛淺凝點了點頭,“燕娘何時認識的張五郎君?我今日來尋你的時候,就看到燕娘與他攀談,看似氛圍十分好,我偶然聽到了一些,好像是說什么……知三郎君你受了傷,想要挑一些禮物上門探望你?!?/br>
    “還有此事?”

    “千真萬確,她還說什么對您很崇敬?!甭鍦\凝把自己隱約聽到的都說給崔決聽,“不只是她,像我們這樣的娘子,都崇拜三郎君,如此年輕就為家族排憂解難。”

    崔決擰起的眉頭,一點一點地舒展著。

    原來她是為自己選禮物,才叫上了張乾?

    這樣便解釋得通了。張乾除了逢年過節(jié),并不會給他備禮,只有徐燕芝,而張乾外冷內(nèi)熱,很少拒絕別人的要求。

    她還是這樣,愛準備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東西。他何時有收過她的禮,給她過希望?

    可也不應(yīng)該用他送給她的東西來討好張乾。

    想來他沒收到過她討好的小玩意也有兩個月了,徐燕芝竟然因為兩個月前他拒絕了她第二十三次送自己刻的木人,與他置氣了兩個月。

    他的表情恢復如常,風輕云淡地望著來往人群,慢條斯理地將目光落在徐燕芝身上,嘴角的笑意,似有似無。

    徐燕芝舔著冰糖葫蘆,與張乾沒話找話,“張五郎君,你說這個明明是冰糖山楂,為什么叫葫蘆?”

    張乾惜字如金:“不知道?!?/br>
    這人太難聊了。

    徐燕芝低頭咬了半顆山楂下來,直酸的她涌出淚花。

    她只得無可奈何地舉出萬用話題人物,崔決。

    “郎君,你是怎么和三郎君認識的呀,我到府上沒一年,感覺你跟三郎君的性格一點也不像?!?/br>
    她邊說邊舔著糖衣,企圖讓蓋住口中的酸味。

    崔決果然好用,張乾的話終于多了一些,“我第一次來崔府,是父親帶我赴宴,人生地不熟,鬧了笑話,被同齡孩子欺負,是崔兄替我解圍,要我以后跟他習武?!?/br>
    崔決在很多事情上都面面俱到,極盡溫柔。

    就連他們的初見不也是,她被那丫鬟嘲笑個透底,她氣得鬧出笑話,他也是看著她繃著個哭臉不敢說話的模樣,一笑而過。

    其實他是對誰都是這副態(tài)度,只是她以為,只有她以為。

    算了!對他走心就是對自己殘忍,徐燕芝你記住,現(xiàn)在崔決只是你撬開張乾嘴巴的工具,不必要想東想西!

    她整理心情出奇得快,“你從小跟崔決一起長大,你知道他喜歡什么嗎?挑禮物還是要投其所好,我跟三郎君走得不近,不了解他的喜好?!?/br>
    “崔兄什么都喜歡?!睆埱喙饴缘揭婚g甜水鋪子,走過去與攤販說了些什么。

    攤販一看他魁梧奇?zhèn)?,登時以為他是來砸場子的,低著頭用最快的速度忙活著。

    “他喜歡這個?”張乾端著一碗牛乳蜜水遞給徐燕芝時,她的臉糾結(jié)在一起,指了指他手中的蜜水,她怎么不記得崔決喜歡吃甜的?她以前和崔決同食時,都恨不得去膳房抓兩把鹽巴來。

    張乾:“表姑娘,這是給你的。你吃的糖葫蘆太酸了?!?/br>
    這回輪到話多的徐燕芝說不出話了。

    她口中好像灌滿了牛乳蜜水,甜到心里去了。

    這個、這個張五郎君,好像很會照顧人嘛!

    就在徐燕芝準備用一個極其做作的動作接下這碗蜜水的時候,身后不知誰喊了一句:“監(jiān)市來了,讓行?。。 ?/br>
    擺攤不規(guī)整的小販立馬行動,人群讓出一條道路,一下子兩邊變得擁擠,徐燕芝身量不高,不受控制地向前撲去。

    預(yù)想的疼痛并未發(fā)生,她身后一只大手,有力地將她禁錮在身邊,沉沉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

    “表姑娘,小心。”

    他太高了,她被他帶得踮起腳尖。

    “……張、張五郎君!這是你第二次救我了!”她摸著自己的心口,這一次,與對崔決的毫無波瀾,對溫應(yīng)遮的感激之情不同。

    有一只粗糲的大掌將她的心湖攪得漣漪蕩蕩,不,是波濤洶涌。

    五感被放大了,她的耳邊再也不是繁華的吆喝聲,轉(zhuǎn)而被震耳欲聾地心跳聲取代。

    “你無事就好?!睆埱砬閲烂C,看到他另一只手中的蜜水撒了半碗,全都黏在了自己的手上,“表姑娘,蜜水灑了,我再去為你打一碗來?!?/br>
    “不用了,我……”不知是不是聲音實在太過嘈雜,張乾并未聽到,放下徐燕芝,徑直走到那間糖水鋪子。

    人群擁擠,她不用踮腳,就能看到張乾鶴立雞群,在人群中獨樹一幟。

    徐燕芝幾乎望眼欲穿,張五郎君真是個好人,等到他回來時,她一定要擺出最完美的笑容迎接他,與他道謝,再跟他說,想叫他五郎。

    對于張乾這種木頭,一下子拉近太大的距離也不太好。

    今日只改個稱謂,應(yīng)該是不過分吧……

    殊不知在她思考時,馬車內(nèi)的崔決捂著胸口,雙眸緊閉,冷汗爆出,雖然沒在出現(xiàn)幻覺,但他又出現(xiàn)了那種癥狀。

    可溫應(yīng)遮不是已經(jīng)……

    “三郎君,你要去哪?”

    車上的洛淺凝看到崔決面色蒼白,卻又像變了一個人一樣,陰著臉下了車,向著徐燕芝的方向走去。

    “崔兄。”張乾與崔決的武功不相上下,在崔決有意隱藏自己的行蹤時,他很難第一時間感知到他。

    他開口時,崔決已經(jīng)離他們不過五步,他渾身散發(fā)著戾氣,下巴微微昂起,眼神譏諷。

    卻也不說話。

    張乾皺著眉毛,他沒見過這樣的崔決,想到徐燕芝之前說的話,竟問出一句:

    “崔兄,你是否心悅徐表姑娘?”

    ‘不然你去自己問問他,他肯定要生氣,要你不要誤會他與我的關(guān)系,他最怕跟我扯上關(guān)系的?!?/br>
    且問問。

    第18章 娶她

    崔決的眉毛一挑,目光跳過張乾去看他身后的徐燕芝。

    她不懼怕再與他對視,在這種情況下,在張乾說出了那樣的話之下,她也可以很勇敢地……移開視線。

    都怪張乾!

    這個問題問出來,張乾又不是當事人,崔決只會覺得莫名其妙,尷尬的只有她罷了。

    徐燕芝一時間不知道作何反應(yīng),最后只能擺出一副不關(guān)己事的模樣,捧著手中的牛乳蜜水開始牛飲。

    直到她將滿滿一碗蜜水一飲而盡時,她才聽見崔決冷淡的嗓音響起:“你問這個做什么?”

    明明是個好天氣,東市熱鬧非凡,崔決一開口,好似周遭的溫度都降了下來。

    張乾:“好奇?!?/br>
    崔決輕哼一聲,眼底泛起冷色:“不曾?!?/br>
    對于崔決的回答,徐燕芝早有準備,甚至她在上輩子都聽過很多次他的“不喜”“不愿”,所以當她再次親耳聽見的時候,也不是很傷心。

    張乾:“甚好?!?/br>
    崔決:“為何?”

    徐燕芝捧著碗:“嗯?!”

    怎么都是兩個字兩個字地蹦呢。

    “崔兄為何在此?”

    “三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