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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窺燕(雙重生)在線閱讀 - 窺燕(雙重生) 第53節(jié)

窺燕(雙重生) 第53節(jié)

    前者不至于,后者嘛,徐燕芝沒那么篤定。

    她大膽猜想,也可?能是他們之間的記憶共通,畢竟她和上輩子的崔決,就算結(jié)局慘淡,曾也度過了?一段美好的時光。

    這個崔決,也難免混亂。

    但無論是哪個人?,她都?是要劃清關(guān)系的。

    只不過現(xiàn)?在情況特殊,不僅阿娘的事讓她焦頭爛額,她還自身難保,分不出身再來計較這些,但切不可?能讓他再做什么親昵的事了?。

    她已經(jīng)不愛他很久了?。

    于是,徐燕芝夜里都?要做到比崔決先睡,因為休息不好,病雖然好的差不多了?,但身子依舊虛弱。

    夜里,她依舊要和崔決同塌而眠,只不過,她要比之前更謹(jǐn)慎。

    黑暗中,緩緩的車輪聲,也因為她貼著車壁的原因十?分清晰。

    她計算著,再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崔決就應(yīng)該就寢了?,他一向?作息穩(wěn)定,雷打不動?。

    她聽到崔決翻了?個身,黑暗中辨不出他的表情。

    “再不過兩日便回長安了?,我可?以差人?可?以做幾套不同的床榻,供你選擇,以便你安睡?!?/br>
    她表現(xiàn)?的這么明顯嗎?

    徐燕芝脫口而出:“不是床榻的問?題,我就是單純的睡不著而已?!?/br>
    說完她都?想抽自己,直接認(rèn)下不就好了?,又要多費口舌了?。

    燭火乍現(xiàn)?。

    崔決點上燭臺,火光在他的側(cè)面上微動?。

    “為何睡不著?”

    他的聲音有些啞。

    崔決傾身過來,他身量長,輕而易舉地?將她從最里面攬過來,手背貼上她的額,“燒已經(jīng)退了?,我讓郎中再給你開些安眠的方子?!?/br>
    那他娘的還得了??!

    徐燕芝趕忙揮開他的手,從他身邊逃回最里面,“反正就是睡不著!你別管我了?我要睡了?!”

    崔決蹙眉,覺得她說話越發(fā)顛三倒四,手指掐掉那一豆?fàn)T火,想著明日再讓薛郎中號號脈。

    馬車內(nèi)就像一個獨立的世界,徐燕芝約莫在這里呆了?十?天,終于回到了?長安。

    只不過,這馬車不是從崔府停下的,是在一個連宅門上都?沒掛上匾額的大宅前停下的。

    她不知道這里具體在哪,崔決把她丟在這里,美其名?曰不易打草驚蛇,還給她安排了?一個婢女照顧她的起居。

    這婢女是從崔府里新調(diào)教好的人?選的,因為徐燕芝曾經(jīng)唯一的婢女就叫碧落,所以她為了?省事,也叫她碧落。

    碧落雖然只是一個名?字,卻又能時時刻刻提醒她。

    “徐娘子,菜已經(jīng)布好,可?要用膳?”碧落擺好碗筷,看著窗邊小榻旁,望眼欲穿的徐燕芝,低眉順眼地?說:“娘子別急,郎君說不定您用完膳就來了??!?/br>
    這已經(jīng)是崔決將她放在這宅中的半月后,他不讓他人?與?她接觸,自己也很少來,好像真?的在履行?那句“為了?不打草驚蛇”的諾言。

    徐燕芝移開眼,剛想反駁碧落,轉(zhuǎn)而一想確實?是那么回事,她需要崔決帶給她消息。

    “你先去用,不必管我。”

    母親的尸骨未找,她一日都?不得安寧。

    可?偏偏那伙人?做事隱蔽,若能輕而易舉地?查出來,她也不至于在這里等這么久。

    不僅如此,崔決還給她規(guī)定了?一些習(xí)字課業(yè),每次來也要來檢查一二。

    這么一想更崩潰了?。

    “徐娘子,您還沒吃呢,要是郎君看見,我是要挨罰的?!北搪湓趺纯?能讓徐燕芝餓肚子,她恭敬地?伺候徐燕芝,可?是為了?從崔決那里得到好處。

    “我知了?。”徐燕芝坐在桌前,剛拿起箸筷,就聽到碧落說:“娘子,飯黍毋以箸。之前郎君特地?叮囑過我,要教你規(guī)矩。郎君說,您早年許多東西沒學(xué),導(dǎo)致了?您這樣的性子。碧落是照顧您的婢子,更是您的教習(xí)娘子。”

    徐燕芝手中的箸筷一頓,吃飯的動?作停了?下來。

    不讓用筷子吃飯是吧,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沒想到,她每動?一下,碧落就提醒她一句,而她的每一句話,最后均落在“一切都?是郎君的心意”上。

    “娘子莫急,一開始娘子恐怕還不習(xí)慣,郎君也曾跟我說過這些,說娘子放達(dá)不羈慣了?,這些事情上需循序漸進(jìn),所以前些日子,奴婢并未跟娘子提出?!?/br>
    “可?是……”明明很單純的吃飯,她跟平常一樣,把飯菜收拾干凈,也沒弄出多大動?靜,偏要加一些復(fù)雜繁瑣的禮儀,讓徐燕芝一頓飯下來,食之無味。

    并且,好像還弄得她十?分愧疚,就好像她過去十?幾年都?活的粗俗,需要好好調(diào)/教才可?。

    “娘子,還是按照郎君的喜好來吧。畢竟,您現(xiàn)?在吃的,用的,都?是三郎君的東西?!?/br>
    碧落的話不輕不重,卻像威脅。

    “只有三郎君在幫助你,娘子合該聽三郎君的話才是。”

    徐燕芝不語,碧落說的沒錯,但她怎么總覺得……怪怪的。

    “娘子用完膳稍作休息后便去沐浴吧?!北搪淦ばou不笑地?說:“郎君說,每次你見他之前,都?需要做此事?!?/br>
    徐燕芝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跟著碧落去了?浴室。

    這是她沐過的最復(fù)雜的一次浴了?,不僅如此,待她從浴桶出來后,還被一旁伺候的從內(nèi)而外,涂了?一身香粉。

    徐燕芝鼻尖一皺,“我平日里不抹這些,這次就算了?,以后……”

    “娘子以后也要抹的,因為郎君喜歡。”

    “那我在這里算什么,他的外室?”徐燕芝說:“我只是迫于無奈才住進(jìn)這里的。我們只是表兄妹關(guān)系?!?/br>
    “娘子自然說的是,但三郎君也是為了?娘子好,娘子應(yīng)多聽三郎君的話才是?!北搪湟贿厼樗g發(fā),一邊嘴上又開始三郎君長三郎君短,“就當(dāng)是三郎君對meimei的一種愛護(hù)?!?/br>
    狗屁呢?

    徐燕芝睨了?碧落一眼,愈發(fā)覺得自己身在一個由高?門大院鑄成的籠中,這里跟在車廂里沒什么兩樣,她所做的一切都?在崔決的監(jiān)視之下,她所有想知道的事都?必須由崔決親口告訴她,無異于坐井觀天。

    而且,崔決所謂的“愛護(hù)”,讓她有些吃不消。

    這樣下去,真?要被養(yǎng)成籠中雀了?,她寧愿回到崔府,祈求表舅父庇佑,也不愿看著崔決的臉色活著。

    何況被崔決親的陰影還深深地?印在她心里呢!

    天知道那天她洗了?多少次臉!

    等到崔決來時,徐燕芝已經(jīng)在書房等他了?。

    今日光線好,從窗戶穿進(jìn)來的暖灑滿整片書房,他進(jìn)來時,瞧見徐燕芝卷密的睫毛也被光鍍上一層金子,玉容閃光,雙眸跟琥珀一樣透亮。

    就像一直討喜的金翅雀。

    他斂了?表情,說道:“近日可?有好好習(xí)字?”

    “我照你的要求,都?寫了??!彼褂X得這光有些刺眼,抬手去關(guān)了?一半的窗,讓陽光全都?打到崔決的面上。

    崔決雙目一閃,約莫也覺得刺目,卻沒向?她一樣動?作,只是低下眼,去看她的字帖。

    其實?徐燕芝的字放在九牛鎮(zhèn)那種地?方,算寫的好的了?,但在崔決眼里還是有些不堪入目。

    “你這字寫的不對,這里太柔?!贝逈Q從一旁的筆架中選了?一支狼毫,拿出一張宣紙,在上寫下相同的字。

    “什么?”徐燕芝看了?一眼他指的那個字,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對的,她覺得讓她跟一個自小在大家族中耳暈?zāi)咳镜谋容^書法,太難為她了?。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做的不錯了?。

    “我教你?!贝逈Q輕輕一拽,將徐燕芝拉到書案旁,將手中的狼毫交到她手上,握住徐燕芝的手,教她寫字。

    他的手掌,可?以將她完全包住,雖在夏季,卻有突生的熱。

    她鬢邊的長發(fā),因為彎腰的緣故,滑到紙上。

    耳發(fā)間都?是他為徐燕芝親自挑選的香,很好聞。

    可?徐燕芝并不關(guān)心這個,“關(guān)于我阿娘的事,可?有眉目了??”

    崔決不語,好似在等待徐燕芝的動?作。

    徐燕芝心里咯噔一下,手指僵硬地?再去照貓畫虎寫出一個字。

    需要聽他的話才能換取“好處”。

    而崔決對此十?分受用。

    “有了?一些,”崔決自然要為她解決這事,“近幾日我查到,自從上次廟會離開后,我發(fā)現(xiàn)?有兩路人?在追查你的行?蹤,奇怪的是,其中一部分人?在幫你隱藏行?蹤。而另一部分人?,應(yīng)就是跟刺殺你的人?一伙,并且?guī)ё?了?徐蕊的尸骨?!?/br>
    “幫我?”徐燕芝有些懵,她在長安哪還認(rèn)識這種高?人??

    她之前受了?寧貴妃的恩,但寧貴妃會為了?她這樣?

    如果真?是如此,她阿娘和寧貴妃又有什么干系?

    這樣一想,她們確實?是認(rèn)識的……

    “沒錯,”崔決見她發(fā)愣,將她鬢邊的長發(fā)攬到背后,“不然你以為單憑你一個小娘子,自己能逃到那么遠(yuǎn)的地?方去?有人?一路幫你,你才能躲過我和另一部分人?的耳目。表姑娘,現(xiàn)?在世道不太平,還是勸你一句,不要再亂走?了??!?/br>
    徐燕芝還在發(fā)愣,并未發(fā)覺崔決將她的手握緊,在她寫的那篇字帖上圈了?幾個字,“一會主?要練這幾個字吧?!?/br>
    “哦,哦。”她呆呆地?回應(yīng),腦子里哪里還有練字這回事。

    “對了?,表姑娘,還有一件事要問?你,徐蕊——也就是你阿娘,可?否跟你提過安國公?府的聞世子,亦或你有沒有見過這養(yǎng)的東西。”他取出一張畫紙,上面是一個威風(fēng)凜凜的虎頭圖騰,“這個是安國公?府私兵的標(biāo)志,你有沒有印象?”

    徐燕芝眨了?眨眼睛,被問?住了?。

    什么世子?

    她哪聽說過這些?

    看徐燕芝的表情就明了?,她對此一無所知,崔決也沒繼續(xù)逼問?,“當(dāng)年安國公?府曾經(jīng)卷入一場奪嫡陰謀中,圣上震怒,直接將安國公?府滿門抄斬。其中安國公?府的那位主?謀,聞瀾世子,與?你阿娘關(guān)系匪淺。不過你不用太過驚慌,目前還未到水落石出的時候,還有許多不明了?的事。”

    徐燕芝點點頭,努力消化著崔決的話,耳邊突然一癢,不由自主?地?錯開臉,看到崔決的手停在半空中,似乎是想幫她將臉畔的碎發(fā)勾到耳后。

    剛才聽的太入迷,她這才慢吞吞地?發(fā)覺,他們之間的距離已經(jīng)超過了?習(xí)字的標(biāo)準(zhǔn),在她的身邊縈繞著的,都?是他衣裳的熏香味。

    太近了?。

    她一點都?不覺得繾綣心動?,而是心里發(fā)毛。

    她對崔決對她的好,感到不適。

    她也終于知道這種怪譎詭異的感覺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