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窺燕(雙重生) 第59節(jié)

    她靈光一現(xiàn),心砰砰直跳,差點(diǎn)生出了想走的沖動。

    是崔智。

    第52章 身世

    崔智近日來敘州了嗎?上次見到他, 還?是因?yàn)橐馔庾惨娏怂屯跏贤敌取?/br>
    不說他三房內(nèi)宅中到底有?多少只鶯鶯燕燕,他自己養(yǎng)的外室一雙手也數(shù)不過來。

    現(xiàn)在竟然把注意又打?到像黃鸝這種剛剛及笄的小娘子身上來了!

    徐燕芝恨透了他們這種人?,他們覺得如?她們這樣的人?命賤得很, 用不上精心策劃的討好, 動動指頭讓人?施舍她幾塊炭火, 就可以要了黃鸝的心。

    她幾乎都可以想到,黃鸝這個小丫頭在得到那扁擔(dān)銀絲炭的時候有?多開心, 可這份喜悅, 注定?要從這個人?面獸心的人?這里拿自己唯一擁有?的年輕美?貌來換取。

    “卿卿,你是不是有?什么?話要對我說?”

    徐燕芝想著要如?何讓黃鸝遠(yuǎn)離這個崔智, 誰知肩膀一重, 有?人?從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天?知道她差點(diǎn)尖叫出聲, 再一看?,卻是剛剛攔著她的那位店小二。

    小二將她拉到一邊,問道:“你還?要聽墻角到什么?時候, 你該走了。”

    “我剛剛那二兩銀子沒給你嗎, 我才聽了幾句?”徐燕芝雖然白眼?翻得大?,但也克制住自己的聲音, “現(xiàn)在二兩銀子都這么?不值錢的嗎?”

    “我剛才以為小娘子是來找人?的,誰想到你是來聽墻根的?!毙《炅舜晔? 給她指了指站在樓下的幾人?, “方才那幾位爺都是這里那位爺?shù)淖o(hù)衛(wèi),才問我你是什么?人?呢, 我還?說你是我親戚, 才給搪塞過去, 不是我不想讓你繼續(xù)聽,實(shí)?在是底下那些爺我怕得很啊, 我要再不把你拉走,我們掌柜的回來了,鐵定?叫我吃不了兜著走?!?/br>
    崔智必然不可能自己一個人?出行?,說不定?酒樓的客房里還?有?其他妾侍,外加上三房的護(hù)衛(wèi)們都在,保不齊有?人?見過她,要是這時再把她認(rèn)出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出于無奈,徐燕芝只好先行?離開,只不過是拉著小二一起離開的。

    在她三句威逼五句利誘之下,小二還?給了她一兩半。

    而清雅居內(nèi)。

    黃鸝穿的衣服,是前些日子徐燕芝給她買的及笄禮,也是她所有?衣裳中最好看?的一件。

    她今日盛裝打?扮,就是為了與崔智單獨(dú)見面。

    她坐的位置,卻離崔智不近。

    “倒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不好意思跟郎君說?!秉S鸝雖然年紀(jì)小,但畢竟是吃過苦日子,腦袋里也不只是有?這個年紀(jì)的天?真,也明了自己被崔智看?中的是什么?,以色侍人?不會長久,在崔智履行?自己的承諾之前,她還?不能與他有?太過分的接觸。

    聽說,他是個死了妻子的鰥夫,而自己跟她的亡妻相似,這才與她接觸。

    崔智年過四十,雖正值壯年,但多年來的聲色犬馬,身體有?所虧空,若不看?他偏黃的臉色,整個人?長得還?算氣宇軒昂。

    跟糊弄王氏那種閨中怨婦不一樣,這樣的小娘子要的可不僅僅是情?愛rou/體上的撫慰,洞察她們的內(nèi)心渴求,才是重中之重。

    崔智早已不是十八九歲的少年郎,身邊形形色色的娘子如?過江之鯽,他知道黃鸝最想要的,還?是一個可靠的支柱,一個可以改變出身的機(jī)會。

    “卿卿是不是就吃住我心疼你,問你這么?多回才不答的?”

    崔智摸上黃鸝的手,在手心中有?一下沒一下地掂著。

    “不是的,郎君。我就是最近聽到一些不好的傳聞,”黃鸝這才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他,“我昨個聽那些從外來的胡商說,中原最近戰(zhàn)亂四起,十分不太平,說不定?不久之后,火就要燒到敘州來,像我這樣的浮萍,不得一下子被戰(zhàn)火燒沒了?所以我昨天?總想著這件事,怎么?也睡不著……”

    說著,她眉毛一皺,形成一個略帶憂愁的八字形狀。

    許是跟徐燕芝生活久了,又許是黃鸝本身就對比她年長的人?多有?憧憬,她對徐燕芝的一顰一笑總是有?樣學(xué)樣。舒展眉眼?的動作,都與徐燕芝有?些許相似。

    崔智雖然和表姑娘接觸不多,但總歸也見過幾面,臉是頂好看?的,就是有?些狐媚樣,看?著心術(shù)不正,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他涉獵的范圍雖廣,除了清秀可人?的模樣,他還?喜歡大?家閨秀那樣的女人?,尤其是將貞潔烈婦調(diào)/教成自己的玩物,是讓他最興奮的事。

    當(dāng)然,他最喜歡的還?是身材妙曼的,就比如?他大?房那位侄兒那夜的戲子,他真所謂是魂?duì)繅衾@。

    他看?中黃鸝,也是因?yàn)樗纳聿模孟衽c那人?有?些相似。

    “卿卿是說去長安一事?”他收回手,慢條斯理地整理自己的衣袍,慢慢掀起衣袍,一腿疊在另一腿上,“我答應(yīng)卿卿的事,怎么?會失信呢?我在敘州也不過待上幾日,家中還?有?許多事情?需要我處理。不過,既然我允諾了卿卿,我也應(yīng)當(dāng)從你這里討得了什么?好處吧?”

    “知道郎君待我好,不會忘了我的。”她又得到了一次肯定?的答復(fù),這才施施然地湊到崔智身邊,膩歪著與他吃吻,待到崔智的手探入她的衣襟時,黃鸝卻趕忙與隔開距離,說道:“郎君,我年紀(jì)還?小呢……恐怕今日不成,我想等?我們回了長安,成了親,在新婚之夜時再與郎君歡好?!?/br>
    她雖然喜歡崔智,也一心盼著他帶她回成安,但也知道自己該走了,不然的話崔智要是一時沖動,她就沒有?了離開敘州的籌碼。

    “我……我該走了。”黃鸝想到徐燕芝告訴她的,編出一個借口,“家中的jiejie還?有?事托我去做,要是回去晚了就不好了?!?/br>
    “卿卿,你還?從未說過,你還?有?個jiejie?”崔智心中一動,不知為何,總覺得他夢寐以求的東西,好像即將找到了,“你jiejie今年幾歲?”

    “郎君這是什么?意思?怎么?還?打?聽起我jiejie了?”黃鸝哼了一聲,佯裝生氣道:“郎君難不成想見見我jiejie,瞧瞧她與你那亡妻像不像?”

    “卿卿莫怪,我問你那jiejie,也無非是打?聽打?聽你的家里人?,若是jiejie尚未成親,那你不就是將jiejie拋棄了?你jiejie不會怪你嗎?如?果?你與我成親,你jiejie和我,那也算親戚了?!?/br>
    崔智回答起這種事,一套接一套。

    “不是親生的jiejie,是我來敘州的路上認(rèn)識的,她是從長安出來,跟我一樣,在長安唱過曲,但現(xiàn)在洗手不干了。”黃鸝心穩(wěn)了大?半,說道:“我們在路上聊得甚歡,她還?未成親,可她未有?成親的打?算?!?/br>
    “原是如?此,”崔智點(diǎn)點(diǎn)頭,“卿卿可否餓了?我讓人?布菜,待你吃完,我再送你回去吧,不耽誤你jiejie托你的事吧?”

    之前崔智從未提出送她歸家的意思,可今日提了燕娘,他便有?了這樣的心思。

    黃鸝害怕崔智也打?起燕娘的主意,但她又毫無辦法,只得答應(yīng)下來。

    總歸不是親生的,倒不能都像他亡妻吧。

    ……

    長安崔府。

    上元節(jié)后,崔府上下的燈籠很快就被拆除一空,臨漳院又變回了冷冷清清的模樣。

    子時剛過,崔決帶著一行?人?,借著夜色,潛入青陸閣。被燒毀的青陸閣已經(jīng)重新修繕的差不多了。

    只是院中徐燕芝親手養(yǎng)好的那幾棵粉杏不復(fù)存在,原本種著草木的地方空了一片,但仔細(xì)看?,便能發(fā)覺在空地上有?不少短而粗的木樁,被死死地釘在了地下。

    而青陸閣的四周,居然掛滿了招魂幡。

    招魂幡之下,還?點(diǎn)著幾盆幽火,空氣中,彌漫著粗糙的紙張被燒灼后留下的氣味。

    跟在崔決身后的能文能武不禁對視一眼?,覺得此景怪異至極。

    在表姑娘離世之后,院中也從未這么?布置過,怎么?最近悄無聲息地多了這么?多東西。

    緊接著,又有?一位男子背著手,走入青陸閣。

    三郎君說的果?然沒錯,找一道士算出近幾月陰氣最重的日子,再去青陸閣,便能查到東西,將此人?的真面目揭露于世。

    他們悄無聲息地跟在這位身著白衣的男子,只見他快步走入內(nèi)室,將里面一根根紅燭悉數(shù)點(diǎn)亮,他們才看?到在內(nèi)室中,還?立著一口棺材,而進(jìn)入內(nèi)室之人?……

    居然是崔氏家主,崔瞻遠(yuǎn)!

    崔瞻遠(yuǎn)抬手推開那口棺材,他們也看?見了,那口棺材里,有?一具早已看?不出面貌的白骨。

    只不過那身白骨,穿著的是表姑娘的衣裙,如?果?能文沒記錯的話,這身裙子,是表姑娘第一次來到崔府時的穿著。

    他的頭皮發(fā)麻,不再敢細(xì)想下去。

    還?未等?到崔決的命令,二人?不敢行?動,但再一抬眼?,一旁的青年已經(jīng)先他們一步走進(jìn)了內(nèi)室。

    “父親?!贝逈Q長發(fā)半披,只用玉環(huán)豎起幾縷青絲,冬夜的雪點(diǎn)落在他那身墨黑的暗繡裘衣上,不出一會,就已經(jīng)堆了薄薄一層雪。

    又在進(jìn)入內(nèi)室之后,瞬間化盡。

    “您夜里來這里做什么??”

    崔瞻遠(yuǎn)看?到崔決突然的出現(xiàn),只是微愣了一下,很快恢復(fù)了不慌不忙的神色,“你又是為何來這?”

    “父親。”崔決跟他父親的口吻相同,并未回復(fù),反而步步緊逼道:“事到如?今,您也不需要再向我隱瞞什么?了,我查了這么?久,您再想掩蓋什么?,也無濟(jì)于事了?!?/br>
    “您心悅表姑娘的母親,為何要派人?盜走她的尸骸,令表姑娘寒心呢?”崔決瞄了一眼?他身后的白骨,“我也請教過別人?,這是一種招魂之術(shù),需要在一年中陰氣最重的時候進(jìn)行?,去年已經(jīng)錯過,您只能帶回她當(dāng)年的故居,等?待今年日期到來。想必你當(dāng)初讓表姑娘穿一樣的衣裙,住同一個地方,也是您早就準(zhǔn)備好的吧。”

    “父親,你收手吧?!彼f時,眼?中竟有?風(fēng)雪俱滅的沉寂之色,“不要再這樣褻瀆她?!?/br>
    這個她,連他自己都不知是否在指代另一個人?。

    “崔決,你何苦至此呢?”崔瞻遠(yuǎn)負(fù)手而立,站在一片紅燭之中,面色也如?同棺材中的白骨一樣恐怖,他并不惱怒,反而先笑呵呵地與崔決談判:“你查了這么?久,我也暗中警告你許久,只要你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等?這事過去之后,我們依舊可以做父子,而我依舊可以將家族的事務(wù)托付給你?!?/br>
    “四郎那家伙,心智不成熟,恐不能再擔(dān)當(dāng)?!?/br>
    他低下眼?,掛在長睫上的雪花化成了水珠,在他分明的睫毛上顫動,“我只是答應(yīng)了表姑娘,要替她完成這件事?!?/br>
    “若您執(zhí)意如?此,我也將盡我所能阻止你,將此事上報給宗族族長那邊,父親如?今的地位,恐怕難以保住。而您半生名?譽(yù)恐怕將毀于一旦?!彼p輕瞥了一眼?如?今面色鐵青的崔瞻遠(yuǎn),“父親,你要如?何選擇?”

    “……是啊。”崔瞻遠(yuǎn)的表情?逐漸森然可怖,嘴上掛著一抹狠厲的笑容,“事到如?今,也最終證實(shí)?了我所說過的話,我想,或許我當(dāng)初不該憐憫你?!?/br>
    “就應(yīng)該讓你死在亂葬崗,跟你那爹一樣,最后被野狗啃得連骨頭都不剩。”

    說罷,還?未等?所有?人?反應(yīng),崔瞻遠(yuǎn)向著屋外大?喝一聲,

    “此人?乃二十一年前安國公世子聞佑褚側(cè)妃遺腹子,當(dāng)初我念在聞佑褚與我從小一起長大?的份上,將他從他已經(jīng)被斬首的親娘腹中剖出來,養(yǎng)在身邊,還?讓他處理崔氏一族的事務(wù)??山K究是養(yǎng)虎為患,此人?隨了聞佑褚的低賤性子,故意挑撥宗族內(nèi)斗,挑撥我和與大?郎四郎的關(guān)系,企圖將崔氏推向覆滅深淵,養(yǎng)癰遺患,其心可誅??!”

    “來人?,把這個罪臣之子給我抓起來?。?!”

    第53章 相見

    徐燕芝先去南市買了些銀絲炭, 打算分給黃鸝用用。等到她回?去時,便看到自家的院門敞開,還有幾名?奴仆站在?門邊, 好似在?等什么人。

    那些人她是?面熟的, 在?離開酒樓的時候正巧瞥了一眼。

    徐燕芝心里突地一跳, 忙將肩上的扁擔(dān)置在?角落。

    她琢磨著,說不定這些人只是?將黃鸝送回?來罷了。

    她身上還有點(diǎn)錢, 若這幾日日日如此, 她還可以其他地方湊合幾晚。

    她自顧不暇,可沒時間管黃鸝的事了。

    徐燕芝剛一轉(zhuǎn)頭, 就被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后的人嚇得尖叫。

    那崔智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站在?她身后有一段時間了, 連腳步崔家是?武將出身, 崔氏兒郎或多或少都有些功夫傍身,此話真不假。

    “表姑娘,真沒想到是?你。”崔智也吃了一驚, 生怕自己是?看錯了, 但他自己腌臜事做了不少,對?鬼神之事無所忌憚, 不僅看到“溺亡”許久的表姑娘沒被嚇破膽,更有伸手觸碰之意, “我不是?在?做夢吧?”

    徐燕芝躲過?他的咸豬手, 一臉嫌惡道:“沒錯,你是?在?做夢, 如果你再不離開黃鸝, 再過?七天就是?你的頭七?!?/br>
    崔氏噗嗤一聲笑出來, 笑聲傳到黃鸝的耳中,便提著裙子, 從?院門口跑到崔智身旁,看到徐燕芝那被人欠了五百貫的表情,驚訝道:“燕娘,你回?來怎么不走正門?”

    “卿卿,這就是?你所說的jiejie?”崔智好整以暇地上下打量著徐燕芝,就像欣賞著唾手可得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