窺燕(雙重生) 第88節(jié)
“我是不會跟你回去的,你再過來,我就殺了你!” “表姑娘,你以為你能殺我嗎?”袁駕覺得好笑?,“表姑娘,你忘了你是怎么在我面前逃的嗎?” 逃……? 難不成是,九牛鎮(zhèn)的后山?! “是你?是你要來殺我?!”她此刻已經(jīng)問不出為什么,只拼命用匕首向前揮動,希望袁駕能知難而?退,“我的刀很?鋒利的,等到崔決來找我,他?一定會殺了你!” “他?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至于你,將軍說要活捉,可留下一口氣也是活的?!痹{陰森一笑?,“表姑娘還是好好斟酌下,是無謂地反抗還是,直接跟我走??” “我——” 徐燕芝剛要繼續(xù)揮刀,就看到逼仄的馬車中忽然出現(xiàn)?另一道黑影,自后給?了袁駕一刀,亮著銀光的白?刃從袁駕腹中出來,變成了血淋淋的紅刃。 徐燕芝呼吸一滯,不敢置信地看著他?背后那張兇煞無比的臉,“張、張五郎……” 張乾拔出長刀,利落地收到劍鞘中,他?背著一個弩/箭,擋住了馬車內(nèi)一半的光。 那高大?的身板,像一堵密不透風的墻,一下子給?了她無上的安全?感。 “我、我……”她奮力地繼續(xù)揮刀,匕首打在紅刃上發(fā)出脆響,“你別過來……” 張乾隨后將袁駕的尸體扔到一旁,不去看他?還錯愕著的表情,只問道:“你以為我是來抓你的?” 徐燕芝的手?一頓,眼淚再次滾滾流下:“我不確定……但比起我,大?齊對?你來說更重要?!?/br> “不錯?!睆埱瑖@了一口氣,“但我懂是非?!?/br> 他?見到徐燕芝在哭,心下一軟,抬手?去擦拭她的臉頰,可當他?即將要碰到那顆淚珠時,徐燕芝整個人都為之一顫,身子下意識地縮成一團。 這又讓他?嘆息。 “我阿娘的玉墜,你保護的很?好?!睆埱鑵柕哪槾藭r慢慢露出一個淺笑?,沖淡了他?本來的煞氣,顯得十分英俊,“但我不打算再送給?你了?!?/br> “國/事當前,難念兒女私情,我還是比較適合你說的大?將軍?!?/br> “今日一別,下次見面,恐怕會拔刀相見?!?/br> “張五郎……”徐燕芝心里五味雜陳,有來不及好好道別的酸澀,有她理不清楚的自惱,有負約的愧疚,也有對?他?未來的期待和擔憂,而?這些混雜在一起,讓她說不上來是什么滋味。 不過,當她看到另一人向他?襲來時,千言萬語僅僅化?作?了一句: “小心?。 ?/br> 張乾推開她,動作?卻頂輕柔,讓她跌坐在榻上時,只是讓她略有顛簸地滾了一圈,并未受傷。 崔決從軍營里逃出來后,便馬不停蹄前往南下匯合,見到馬車側翻,護送她的人均已經(jīng)受了傷,正倒在地上,生死不明?,他?的心一下慌了。 他?沖進馬車,就見到燕燕正和張乾,談話。 在這種時候,談天說地? 最主要的是,張乾在笑?什么?他?憑什么笑?? 他?差點出聲問了一句,“為什么?” 他?又想?問徐燕芝,他?是來抓你的,為什么不趁此機會,拿刀捅他?? 而?張乾躲過他?的攻擊,抬手?將背后的弩/箭抽出,對?準他?的腿射出一箭。 短而?細的羽箭刺入了他?的小腿,崔決腳下不穩(wěn),單膝跪在地上,正當他?要倒地時,另一側的匕首摔在地上,發(fā)出脆響。 徐燕芝跑過來擁住了他?,慌慌張張地與他?解釋:“方才是袁駕要帶我走?,是張五郎救了我,他?是要放我走?的,你們別再為此受傷了……” 張乾皺著眉,又恢復了那森然的表情:“崔兄,小伎倆不宜過多。” 張乾看穿了他?。 他?的動作?很?慢,崔決不是不知道他?是要放過他?們,崔決明?明?可以躲過,卻硬生生地接了一箭。 無非就是想?在他?臨走?前,徹底挑撥他?和燕娘的關系。 崔決半躺在徐燕芝懷中,面色蒼白?如雪,眼眶紅了一圈,如破碎的玉一般。 從腳踝處流下的鮮血染紅了少女的裙擺,看著真真是可憐極了。 只不過,他?出塵絕艷的俊容并未因此大?打折扣,反而?坦露出一種極其?無害的脆弱感。 或許這也是他?設計好的,一個微小卻又關鍵的環(huán)節(jié)。 他?咬著下唇,流露出幾分慘絕的凄涼:“張兄,你可知,朋友妻,不可欺?!?/br> 甚至連某些人都看不下去了:【說實話……有點演過了。】 “??!崔決,你沒事吧!” 徐燕芝緊扣著崔決的手?,成為了在場最慌亂的人。 馬車內(nèi)的三個男人在此時居然有片刻的默契, 他?們同時心照不宣地想?道: 這么拙略的把戲,她居然沒看出來。 第77章 浴池 張乾有意放崔決離開, 不料又被他順水推舟,挑撥了自己?和燕娘的關系。 他握住弩/箭的手一?頓,指尖緊了緊, 才放下要再給?他補一?箭的心。 雖說?下次要拔刀相見, 他也希望能給?她, 留下個好印象吧, “恁們這是瞎弄啥呢, 這、這傷口, ”徐燕芝看著那不斷涌出的鮮血,都彪出了鄉(xiāng)音, “恁……” 她知道自己?并不該怪張乾, 也不應該責備崔決, 自責更是不可能,干脆閉了嘴,輕車熟路地摸到一?旁的抽屜, 本想拿出些止血的創(chuàng)藥, 卻不料這個舉動,讓馬車側翻得?更厲害了。 崔決從崔府帶出來?的這輛馬車相比起戰(zhàn)車要小, 卻比尋常馬車大的多,平日里裝五六個人不成?問題。但因為今日種種, 它的支點本就?不穩(wěn), 兩?個人還打斗了一?番,只需要徐燕芝再趕寸來?上一?個抽抽屜的動作, 就?完全翻了過去。 眼?見著她又要撞到車壁, 方才還躺在她懷中弱柳扶風的崔決迅速扣住她的雙肩, 扭過她的身子,將她與自己?換了個位置, 替她擋了這遭。 她陷入他的懷抱中,只能聽到他的悶哼聲,以及自他腳踝下延伸,流淌在地面上的一?道深紅色的血跡。 馬車的完全翻倒,也讓被扔在一?旁的尸體傾斜,那張死?不瞑目的臉上還滯留著不可置信的表情,也是趕了寸的,正好對著徐燕芝。 想到自己?差點死?在他手中,她就?害怕地閉目。 崔決似有所感,大掌從她耳后穿過,將她的面扣向他的胸前。 清淡的皂角味鉆入鼻腔,她聽到自上而下的聲音,流連于耳畔:“燕燕,別怕?!?/br> 可因方才,短箭刺入的更深,他說?話時,薄汗?jié)L滾而下,幾乎浸濕的衣袍。 張乾也很快站穩(wěn)了身子,見到這樣一?幕,眸光瞟向別處。 崔決咬著牙,將徐燕芝推向張乾:“先把燕燕帶出去?!?/br> 張乾沉默著,握住徐燕芝的小臂,帶她下了馬車,在她三番五次地流連回眸下,他才沉聲道:“他不會有事,我避開了要害。” “只會很疼。” 他將后者歸為他的報復心。 他張乾又不是圣人,他知徐燕芝不能被他帶回去,但他對崔決依舊有怨, 若不是他,或許他真能求到圣上賜婚,或許他就?能和燕娘在早已選好的宅院安穩(wěn)度日。 可天不遂人愿,如今大齊危在旦夕,讓他如崔決一?般,顧及兒女私情。 他做不到。 他又嘆了一?口氣,松開徐燕芝的手臂。 調(diào)集自己?的部下,將傷員通通安置妥當后,這才看到崔決從馬車上下來?。 最后他還是打算再道一?聲再見,卻見他那舉止怪異,手指摸向腰間的環(huán)首短刀,好似欲要刺向自己?的手掌。 “你要做什么?”張乾走了過去,還未近他身,就?看到崔決突然趔趄了一?步,因為小腿上的箭傷而差點跌倒在地上,扶著橫在草地上的車輪在勉強穩(wěn)住身形。 隨后,他將方才還握緊的短刀一?擲,嘴角邊掛起一?個陰惻惻的微笑。 想再通過更為自虐的方式來?刺痛自己?,以保持清醒? 上次只是自己?大意了,不然的話,定要讓他永遠消失。 看著提著藥箱跑過去的韓雙,他張乾皺著眉頭:“崔兄可無事?” 韓雙先替他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替他回了張乾:“無事,沒有傷到骨頭,不過需要靜養(yǎng)一?段時間?!?/br> 順便還提醒崔決:“沒事就?去改改自虐的毛病,手心上的疤哪那么容易好?” 隨即他又想到,崔決是個男人,手上有點疤又不礙事,他閑得?關心他這個作甚。 張乾料到韓雙是誤會了:“我是在好奇,你是如何以多敵少逃出來?的?” 說?到這個,韓雙愣了一?下,抿著唇架起崔決,聽到他回答:“擒賊先擒王。” “哦?崔瞻遠難不成?……” 崔決看著其他人將馬車扶起,把袁駕的尸體從馬車里扔出來?,抓緊時間修整馬車,幽幽道:“雖沒有要他的命,但我安插在他身邊的人,戳掉了他的一?只眼?睛,敵方將領受了重傷,還能與我抗衡不成??” 他感受到一?旁韓雙的僵硬,不再多說?。 聞家的人想要洗脫冤屈,定是要抓獲崔瞻遠,所以當崔決與他們密謀此?事時,這事難度極高,需要一?個年?輕且武功高強的人,思來?想去,他們就?把探子的人選定為了姜及雨。 而他傷了崔瞻遠之后,當即被亂箭穿心,死?相慘狀,自然,也給?了崔決和其他人的反擊留下了時間。 除了沂州給?他的一?千兵馬,其余的都是崔決私下招來?的私兵,自然只忠于崔決,加上聞家的精兵,重新突圍不算困難。 現(xiàn)在那邊的將領一?個受傷,一?個命隕,恐怕已亂作一?團,無暇再分兵力來?再追殺他們。 恐怕韓雙的僵硬,一?是來?自于自小看著長?大的姜及雨的離去而產(chǎn)生的悲愴,二就?是如今朝廷腐敗,聞家的冤屈可洗,卻不能再效忠齊主。 “你又這么做?”張乾不禁思考,自己?的騎兵隊是否都會有他安排的人,他在肅州到底有多少眼?線。 “兵不厭詐?!?/br> 張乾應了一?聲,翻身上馬,吹響角笛,將跟他一?起來?的騎兵隊集結在一?起,拉動韁繩,將馬頭調(diào)轉(zhuǎn)到崔決的方向:“崔兄,我不宜久留,你們保重。下次見面,我不會再手下留情?!?/br> 崔決沖他揮了揮手,隨意道:“我也是?!?/br> 張乾望了一?眼?徐燕芝,只是沖她略一?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