窺燕(雙重生) 第9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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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決當(dāng)?年?被俘魯州城,就于這里在鬼門關(guān)中走了一遭。 獄卒來來往往,將被打的血rou模糊的犯人拖了進(jìn)來,又將死在地牢中的尸體扔到亂葬崗去喂狗。 徐燕芝很?快便找到了崔決。 在他被崔氏遺棄時,徐燕芝覺得她像一條被人丟棄的狗。 可?現(xiàn)在的他連野狗都不如?,臉上的血沾上了不少?干枯的草枝,右手的挑斷了手筋,恐怕再也寫不出令人拍案叫絕的蒼秀字體。 徐燕芝覺得,崔決今日受的傷,就已經(jīng)夠令她膽戰(zhàn)心驚了,誰能想到,上輩子的傷勢,更讓她凝噎。 他的臉色慘白如?紙,半闔著眼靠著墻壁,那雙眼失焦無力,不是偶爾眨一下,徐燕芝都認(rèn)為他已經(jīng)死了。 好在,在這段夢境中,她就像一抹游魂——沒?錯,就跟她當(dāng)?年?死去時一樣,可?以?穿過一切阻礙。 她穿過牢門,坐在崔決身旁,陪他一起等?待天明。 可?能是她方?才將全數(shù)注意力投向崔決,等?到她坐下來時,才看?到崔決的對面不遠(yuǎn)處,竟然坐著一個不似凡塵物的僧人。 那僧人看?著沒?受什么皮rou之苦,可?令徐燕芝不解的是,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居然還保持著淡淡的笑?意。 “施主,您不該來此?!?/br> 徐燕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是在跟崔決說嗎? 可?崔決并未回答他,是太疼了嗎? 沒?被回應(yīng)的僧人并未再問,似乎是在默默等?待什么。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她以?為崔決并不會再說任何?話時,他開?口了。 那聲?音就像是用沙子在他喉嚨攆過一般嘶啞,聽得徐燕芝一驚。 “本不該是這般局面……兵草斷源,偵查使接連失蹤,軍隊中出現(xiàn)叛徒……”他只說了這么一句,就開?始劇烈地咳嗽,像是要把五臟六腑都咳出來一樣。 他只是不解,困惑,排除一切可?能性的原因,就是沒?懷疑過他的父兄。 她知道,崔瞻遠(yuǎn)派崔決去魯州,實則斷了他的兵糧供給,還私下聯(lián)合魯州節(jié)度使將其困于魯州城,就是為了讓他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兒子死掉,而他,根本不用承擔(dān)任何?責(zé)任。 “阿彌陀佛,施主原來還活著?!?/br> 崔決無視了他話中帶著的刺,似乎是不想讓自己睡過去,開?始慢慢地與他搭話。 “我?與一個人有過約定,還要帶她出去逛逛襄陽?!彼谷豢瘸鲆淮罂邗r血,緩了好一會,他才說道:“還要娶她。” “施主,你我?有緣,貧僧便想幫你個忙?!蹦巧耸种纲嵵姆鹬?,幽幽說道。 “你都自身難保,何?來幫我??” 跟崔決無視了他話中的諷刺一樣,僧人也無視了他的:“且問施主,愿不愿意用你接下來的命數(shù)來回到你的心上人身邊。” 崔決此時的笑?聲?也變得干啞,他的眼神并未有半刻明亮,只是因為他再無他法,只能孤注一擲。 “我?自當(dāng)?愿意。” 那僧人又道:“雖說是幫施主,但我?還是要與施主說明,或許,在不久之后施主這場死劫就會有變數(shù)。只不過世事難料,施主回去不一定是好事,也不一定是壞事,或許對于施主來說,最?好的結(jié)局是死在這,就算如?此,施主也愿意回去嗎?” “我?自然是要回去……” 見她。 他后來的話沒?在說出來,便昏死過去。 而之后便真的應(yīng)了那位僧人的話,在他昏死后不到兩日,隴西節(jié)度使突然出兵向魯州發(fā)難,不過一旬便破魯州。 崔決也被隴西洛氏救出,養(yǎng)了接近三個月的傷,在他終于能下地時,洛氏一族找上門來,與崔決商討接下里的事。 “洛節(jié)度使如?此看?中在下,崔某……定當(dāng)?竭力而為。” 他們看?中崔決的能力,愿助崔決一臂之力。 只不過,他們要的是天下二分,要的是二圣臨朝。 崔決此時人在隴西孤立無援,若不答應(yīng),后果可?想而知。 他寫下求娶的婚書,與洛氏嫡女定下婚約,被洛氏一族送回襄陽。 又一陣風(fēng)雪入眼,徐燕芝看?到了回到襄陽的崔決,也是從那時起,他好似變了一個人,變得陰晴不定,眼中一閃而過的暴戾更讓她擔(dān)驚受怕。 他不再提,只不過在徐燕芝偶爾提起的時候,他只是笑?笑?,便會找個借口搪塞過去。 但那時她還在寬慰自己,他受了很?嚴(yán)重的傷,他的手都斷了,表舅父見他如?此,也收回了他的儲君之位,他肯定心里接受不了,這時候她還用婚事來逼他,不合適。 而現(xiàn)在,在這個夢境中,她好像也和崔決共感,知道他所想的一切。 而崔決何?不隨時在麻痹自己,他背棄了諾言,做了不齒之事。 隨著關(guān)中被完全平定,崔氏一族重入長安,斬殺暴君,崔瞻遠(yuǎn)登基為帝。 封崔氏長子為儲君,他與崔瑯各為王。 本來是這樣,若沒?有魯州之行,他或許早已和徐燕芝成親,可?如?今…… 偶爾,他也會逃避,他想,他們要的是皇后之位,他如?今只是在借他們的勢回到襄陽。 等?到他們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是個酒囊飯袋,應(yīng)該就會把目標(biāo)轉(zhuǎn)移到其他人身上去了。 而徐燕芝也終于在這個夢境中,得以?知道他在這段時間閉門不見任何?人時,做了什么。 除了請來各路名?醫(yī)來治療他的手腕,就是日復(fù)一日的練劍。 或許跟他本人的愛好一樣,無趣的緊。 不過,每當(dāng)?他愁眉不展時,便會用銳利物體來刺傷自己,借此來保持冷靜和清醒。 這是她上輩子,從來未見過的他的模樣。 原來,在這一世就有這樣的惡習(xí)。 后來,崔瞻遠(yuǎn)不知為何?松了口,收了他的兵,讓崔決洛陽封地去。 這事徐燕芝也知道,并且也知道,他剛要啟程的前一晚,拿著新?練得字準(zhǔn)備讓徐燕芝過目時,崔瞻遠(yuǎn)忽然改了口,不讓徐燕芝跟著他一起走。 崔決放下了筆,提起了劍。 “燕娘一直以?來喜歡長安,去汴州怕是會讓她回憶起傷心事,還是罷了?!庇鶗恐校拚斑h(yuǎn)合上奏折,說道:“怎么,你還要砍殺朕不成?” “可?父皇,崔瑯?biāo)c燕娘,并未良配?!?/br> “怎么,難不成你也想娶她?可?別忘了,你已經(jīng)和洛氏有了婚約?!彼麑⒆嗾廴拥阶腊干?,冷哼一聲?:“朕是怕燕娘傷心,才沒?將此事告訴她,她既然和你沒?有婚約,你又以?什么理由帶她走?表兄妹?還是讓她繼續(xù)無名?無分地跟著你,你也別做的太過分了,崔決?!?/br> 徐燕芝感到吃驚,因為這些事情,她根本不知道! 崔決自然想拒絕,他想反抗,可?是他自己已經(jīng)有了婚約在身,若是違約,勢必失利。 這樣更無法保護(hù)徐燕芝。 崔決斂下表情,稱是:“父皇說的,我?知曉了,即日起我?便起身去洛陽,長安之事不再過問。” 而崔決確實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他尋到徐燕芝,二話不說將其捆到馬車?yán)镆徊ё?,卻在出城時遭遇埋伏。 長兄不想放過崔決,崔決的名?聲?太旺,甚至于他坐上了太子位,百姓依舊對崔決呼聲?最?高。 他和崔瑯一拍即合,在崔決離開?長安之前,將其殺之。 崔決對他二人的心思早就心知肚明,在城外設(shè)有幾百精兵,將長兄和崔瑯用亂箭射死。 當(dāng)?時,徐燕芝幫他瞞下了這個秘密,他便用流兵復(fù)仇一事將這件事搪塞過去。 因為親子的死亡,崔瞻遠(yuǎn)終是“哀思過度”,“一病不起”后,將傳國玉璽交給了崔決。 翌年?,崔瞻遠(yuǎn)含恨而終,崔決登上帝位,改國號為“燕”。 接下來的事,徐燕芝也清楚了,他稱帝后,洛氏便要要求崔決兌現(xiàn)當(dāng)?年?的承諾,燕朝剛立,正是百廢待興的時候,若此時出現(xiàn)了言而無信、忘恩負(fù)義的君王,百姓何?意,而中原那些不安分的因素必定會借機(jī)造勢,擾亂朝/政。 崔決知道,失去了權(quán)利的自己,定無法保護(hù)徐燕芝。 他知道,他從魯州城中出來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jīng)負(fù)了徐燕芝了。 只不過,他不知道崔瞻遠(yuǎn)是假死,為了報復(fù)崔決而在他大婚之夜將她推下城墻。 他,不傷心。 他不能傷心。 他要表現(xiàn)的毫不在乎。 等?著他們暴露出可?憎的嘴臉。 他以?為自己需要權(quán)勢才能保護(hù)她,真是可?笑?至極。 什么萬民安康,什么建功立業(yè),都變成了虛無幻影。 他要查清真相,要讓所有嘲笑?她的人付出代價,就算殺了所有人也在所不辭。 何?為開?國之初而不能容一女子? 宮中看?似平靜,暗處卻已經(jīng)刀光血影。 借著崔智與王氏的jian情將她除掉,重新?培養(yǎng)朝臣平了隴西,滅了洛氏。 朝臣雖不敢言,卻也搖頭嘆氣,民間傳言,這亂世剛平,又出現(xiàn)了一個暴君。 他跪在那座孤墳前,滿身戾氣,用雙手挖著已經(jīng)凝結(jié)成塊的土堆。 他面上一涼,終于在做完這些一切的時候,放聲?大哭起來。 崔決的眼淚奪眶而出,滾于土上,匯聚成一個小?小?的坑洼。 他卻在這幾滴水珠之間,看?到了自己的模樣。 “原來,我?的面目也極其可?憎?!?/br> 沒?了徐燕芝,他終于放任自己活成了一個怪物。 但他并沒?有停下,只是沒?日沒?夜地挖著,徐燕芝站在墳前,她什么都不能說,什么都不能做,看?著他的手指已經(jīng)殘破的不成樣子,泥土混著血一起帶著心臟不止地疼痛。 連他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只是在某一刻, 他得以?看?到森森白骨,為她虔誠地獻(xiàn)上一個吻。 “燕娘,我?來與你合葬了。” 在崔決倒下的同一時刻,又是一陣呼嘯的風(fēng)雪擋住了她的雙眸。 在這個夢境中,她看?到了他的茫然若迷,他的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