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他剛一出門，醫(yī)生就已經(jīng)等候在了外面，微微朝他頷首道：“喬老得知您今天過來，特意在辦公室里等您?！?/br>
    墨玨杉面無表情的先他一步朝樓上走去。

    看著墨玨杉出門，謝雄冷哼了聲，對自家女兒道：“天天繃著一張冷臉，我就搞不懂你到底看上他哪點了?！?/br>
    謝一緋翻小白眼：“爸哦，你不也天天對他冷一張臉么，你們兩個都一樣的冷面將軍?！?/br>
    謝雄啃著自己那嫩嫩的烤乳豬，決定不再理會女兒。

    白薇薇專心把魚吃完了，這才問謝一緋：“你和他住一起了？”

    謝一緋點頭：“當(dāng)然啊，我和他都領(lǐng)證了，住一起不正常嘛?！?/br>
    雖然說的坦然，可臉卻有些紅。

    白薇薇沒說話，她在專心用紙巾擦著手指，謝一緋想去問問醫(yī)生老爸的狀況，卻被白薇薇喊住了。

    “不用問了，你爸這兩天狀態(tài)很好，沒有獸變也沒有發(fā)狂過?！?/br>
    白薇薇喜滋滋道：“我之前還問了醫(yī)生呢，說不準(zhǔn)沒多久你爸就能出院回家了?！?/br>
    謝一緋聞言也很開心：“那太好啦，到時候你們搬去新區(qū)那邊，咱們直接住一塊吧。”

    白薇薇朝她翻白眼：“不去！”

    母女兩個翻白眼的神情幾乎一模一樣。這讓因為白薇薇的話愣怔一瞬的謝雄在女兒看過來時面上浮出笑意，“我和你媽都還沒同意呢，你就別想那么遠(yuǎn)了?！?/br>
    謝一緋從口袋里掏出孕檢結(jié)果遞給白薇薇：“那你們的小孫孫真是太可憐了，想吃點姥姥姥爺?shù)娘埐硕贾荒莛I著呱呱叫?！?/br>
    白薇薇接過被折了四折的單子一邊打開，一邊抬手拍謝一緋的胳膊：“瞎說什么呢這孩子，這么大了還總亂說話?！?/br>
    可當(dāng)她看到手上的孕檢單子，臉上的嗔笑僵住了。

    上面的父親一欄寫著墨玨杉，母親一欄寫著謝一緋。

    白薇薇一臉震驚，抬頭瞪著謝一緋：“你，你懷孕了？”

    謝一緋笑瞇瞇的點頭：“是啊mama，很快你就要當(dāng)姥姥了?！?/br>
    白薇薇的唇動了動，臉上的血色緩緩?fù)嗜?，一片慘白，緊緊抓著孕檢單子，她扭頭望向病床上的謝雄。

    謝雄嘴里的小豬蹄子掉落在盤子里，他舉著油膩膩的雙手也是一副呆滯模樣：“誰，誰懷孕了?！?/br>
    “我啊，你們女兒我懷孕啦?！敝x一緋覺著爸媽的反應(yīng)比墨玨杉當(dāng)時的反應(yīng)還要夸張，但這事情的確挺匪夷所思的，她也沒因為爸媽表情多想。

    “我女兒這么厲害嗎，這年輕就懷孕了？”謝雄呆滯一瞬后，開心的咧嘴笑，笑著笑著，發(fā)現(xiàn)了旁邊的死亡凝視，頭皮頓時有點麻，他扭頭望向白薇薇，笑呵呵道：“老婆，這是好事?！?/br>
    看著女兒喜滋滋的模樣，白薇薇實在不忍心在這時候澆冷水，只得也擠了個笑：“寶寶，寶寶多久了？醫(yī)院建檔了嗎？說健康不？”

    “今天去建檔的，特別健康，幾個醫(yī)生都在夸我，說我肚子里胚胎超級健康，他們聽說我是自然懷孕還挺不可思議的呢?！?/br>
    白薇薇提著的心瞬間松懈，后知后覺的脊背一身汗意：“健康就好，健康就好?！?/br>
    “應(yīng)該是人魚族的基因強悍?！敝x一緋不忘幫墨玨杉說好話：“不然懷孕不會這么順利?！?/br>
    白薇薇立刻點頭：“對是人魚族的基因強悍?！?/br>
    才不是女兒體質(zhì)異于常人的問題，絕對不是！

    謝雄莫名不滿：“人魚有什么好，萬一他基因強悍，小孫子以后就不是毛絨絨的白熊熊了?！?/br>
    謝一緋：“白熊有什么好，我就想懷個人魚寶寶?！?/br>
    白薇薇也點頭，非常贊同：“對，人魚寶寶好?！?/br>
    她因為女兒的“異于常人”每天每夜都在膽戰(zhàn)心驚，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兒也經(jīng)歷這種痛苦。

    謝一緋驚訝，萬萬沒想到自家親媽有一天還能和自己待在一個陣線里。

    她立刻撲過去摟著老媽的脖子，“媽你真好，就知道你最能理解我了，不像我爸是個老古板哼?！?/br>
    她這捧一踩一令謝雄好無語，但因為捧的人是自家老婆，他也沒法去反駁，只能繼續(xù)默默啃烤乳豬。

    白薇薇拍了拍謝一緋的手。

    謝一緋：“媽，那等我爸出院了，你們搬過去和我們一起住吧，墨玨杉的那套房子是套小別墅，還挺大的，我們兩個人住有些空蕩蕩?！?/br>
    白薇薇：“他很有錢？他不是個孤兒嗎？怎么買得起大別墅？他做什么工作的？”

    以前父母都不問關(guān)于墨玨杉的任何事情，難得問起，謝一緋敏銳察覺到了親媽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不是買的，是他家老房子拆遷，好多幾年前分的這套房子，那會開發(fā)區(qū)還沒完善配套，這套房子不貴，他是給我們公司的老板開車的，和我剛好在一個公司呢?！?/br>
    白薇薇：“當(dāng)司機？”

    謝一緋：“媽你不是歧視他吧，你要不滿在我跟前說說就行啦，可別在他面前表現(xiàn)出來啊，他從小父母雙亡，就沒見過自家的爸媽，一個人磕磕絆絆走到現(xiàn)在很厲害了，他和我結(jié)婚了，你們就是他唯一的爸媽，你們看不起他他會難過。”

    謝雄啃骨頭的時候不忘表達(dá)自己的態(tài)度：“呵?！?/br>
    謝一緋佯裝生氣瞪他，嬌里嬌氣道：“怎么啦爸爸，你的烤乳豬還是他給買的呢，你要是不滿意他，就別吃啦。”

    謝雄怎么可能不吃，無語感慨，“你這小白眼狼。”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白薇薇問謝一緋：“他真那么好??？其實我一直覺得斐辰更適合和你在一起?！?/br>
    謝一緋：“媽，鞋子合不合腳，只有穿鞋子的人才知道，你看著斐辰好，可我對斐辰只有老同學(xué)的情誼，沒半點別的想法?！?/br>
    白薇薇嘆了口氣，難得在這事情上沒有像往常一樣和謝一緋爭執(zhí)。

    謝一緋眉眼間的歡喜完全無法壓制，父母這邊總算是搞定了，她已經(jīng)開始想象以后父母出院，一家人住在一起的日子了。

    謝一緋開開心心和白薇薇說了半天以后搬去紫荊花園后住哪間房子，怎么裝飾房子。

    等謝一緋去找醫(yī)生的時候，謝雄問幫他擦手的白薇薇：“怎么，你真要搬過去和那小子住一個屋檐下？”

    白薇薇緩緩搖頭：“我不知道?！?/br>
    她掃視了眼四周，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小聲說：“阿雄，他護不住緋緋，緋緋這么快懷孕，萬一，萬一不是因為他的人魚基因問題，萬一被查出來是因為緋緋的特殊體質(zhì)緣故呢？”

    現(xiàn)在的人類因為孕育孩子的問題已經(jīng)到了火燒眉毛般的急迫時刻，如果他們得知……到時候女兒或許就會被抓去研究，被當(dāng)做實驗體一樣觀察解剖，就像鯊魚族的那位……

    謝雄的臉色瞬間就變了，白薇薇小聲喃喃：“斐家你清楚的，如果緋緋肚子里的孩子是斐辰的該有多好，他才能護得住緋緋?！?/br>
    “你別急?！敝x雄下意識的握住白薇薇的手：“我看那小子也不錯，或許事情沒我們想的那么糟糕，或許，或許就是因為人魚的基因緣故，畢竟我們緋緋從小到大沒半點的異常?！?/br>
    白薇薇點點頭，好像被謝雄的話說服了，“嗯，你說的對，我不該這么想，我不該這么想，肯定是因為人魚族的基因緣故。”

    病房里在下一刻陷入了詭異的沉默，夫妻二人雖然沒再說話。

    就算不停的自我安撫，就算自我安慰著那種幾率很小很小，可心頭還是忍不住的會焦躁。

    電影院事件被相關(guān)部門全部捂了下來，父母不清楚，但謝一緋是知道的，所以就算白薇薇說不用詢問醫(yī)生，謝一緋還是會在每次來了后找父親的主治醫(yī)生聊一聊。

    墨玨杉回到長椅上時，發(fā)現(xiàn)白薇薇也在長椅上坐著。

    對上對方的視線，敏銳感覺到了對方在特意等他，于是走過去輕聲喚：“媽?！?/br>
    白薇薇點點頭，沒說話，但示意墨玨杉把胳膊挪過來。

    墨玨杉垂下眼，沒動，“胳膊已經(jīng)沒事了。”

    每周一次的探視其實不僅僅是探視，墨玨杉都會選擇在謝一緋不在的情況下讓謝雄咬上自己的胳膊，在謝雄咬之前，醫(yī)生都會給謝雄來一針，導(dǎo)致就算謝雄不愿意，但獸性發(fā)狂的他還是會露出森森虎牙。

    因為那一針導(dǎo)致謝雄不清楚自己發(fā)狂后的行為，謝一緋不知道，可陪在病床前的白薇薇卻瞧的一清二楚。那條胳膊每次都會被撕咬的血rou淋漓，還沒長好就會再次被撕咬開。

    她往墨玨杉的位置靠了靠，不由分說拉起墨玨杉的那條胳膊將袖子卷起。

    上周被撕咬的傷口還沒愈合完整，寬松的袖子下是被纏了厚厚的一層的紗布。

    “我丈夫和我欠你的，以后我會還，不管你有什么事，只要你吩咐，我愿意赴湯蹈火。但這不是我女兒該欠你的，她什么都不欠你?！?/br>
    墨玨杉緩緩把自己袖子放下：“我吩咐，你真的什么都能做嗎？”

    白薇薇一愣，但依舊堅定點頭：“對，有什么事你直說?！?/br>
    墨玨杉：“奶奶要為孩子做帽子枕頭，姥姥要為孩子做鞋子被子，需要親手縫制，枕頭里要裝粟米，鞋子上要繡祥云飛龍，這樣孩子以后就會健健康康。我沒有母親，所以這事情，只能請您幫忙?！?/br>
    他聲音低低的，一字字緩慢而又謙卑。

    白薇薇頓住，她好像終于明白女兒為什么那么執(zhí)拗的寧愿和父母翻臉也要選擇他。

    “好，我答應(yīng)你?！?/br>
    “媽?！?/br>
    “嗯？”

    “要做一套男孩的一套女孩的?！?/br>
    白薇薇笑：“你還得寸進(jìn)尺啊。”

    墨玨杉垂下頭：“勞煩您了。”

    晚上墨玨杉和謝一緋在回程的路上堵車了。

    謝一緋掃了眼地圖上一大條的堵車紅線：“怎么堵成這樣了，現(xiàn)在也不是下班高峰期啊?！?/br>
    這堵車有點說不過去，她困惑：“難道是前面出車禍了？還是公路塌陷或者什么爆炸啦？”

    說著話，她已經(jīng)翻出手機查找關(guān)于這方面的新聞。

    實時新聞播報里還真有好幾個現(xiàn)場車禍視頻在直播。

    視頻中好幾輛車子在道路中央歪七歪八的撞在一起，有兩輛車在冒著熊熊大火，還有一頭黑色大猩猩在擁堵的小汽車上跳來跳去，咆哮著試圖把車?yán)锏娜私o扯出去。

    車子擁堵的太厲害，有一輛大巴車被后面的打車撞擠翻車，里面爬出來的人全都滿身是血，他們還沒反應(yīng)過來怎么回事，就被躥過來的大猩猩又撕又咬，抓起來當(dāng)沙包扔了出去，現(xiàn)場一片慘叫。

    謝一緋接連點開了好幾個現(xiàn)場視頻，因為車輛擁堵關(guān)系，警方人員沒能用最快的速度趕過去，后來警用直升飛機趕到，將那只大黑猩猩擊倒。

    “這只大黑猩猩會不會是獸化的人？”謝一緋看的心驚膽戰(zhàn)，雖然直播視頻里都在評論這么危險的動物為什么會在市區(qū)，但謝一緋卻有個細(xì)思極恐的念頭，她望向身邊的墨玨杉，喃喃問：“動物大猩猩早就滅絕了吧？”

    第28章 受害人和加害人

    謝一緋記得上學(xué)時期的歷史書上有講述過大猩猩。

    大猩猩是第一個由動物進(jìn)化成人的存在, 開啟了人類世界新紀(jì)元，后來人類異化返祖，又延伸出了返祖人類和純動物。人類大猩猩的種族雖然一直在, 可動物界的大猩猩卻在早幾十年前就滅絕了。

    這是迄今為止唯一的種族人類還在, 純動物卻已經(jīng)滅絕的種族, 滅絕的原因無從得知，這也是猩猩一族人們最悲痛的事情。

    墨玨杉：“不知道?！?/br>
    謝一緋本想問他是不是上學(xué)的時候沒好好讀書連這也不記得，但話到嘴邊突然就想起了墨玨杉年少時經(jīng)歷，出口的話變成了：“你覺得這只大猩猩是不是獸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