賠罪 第7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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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綿躊躇不定,還在想施芝華那狀似口誤的一句。她想繼續(xù)追問下去弄清楚了,就得把追來的姑娘制服。 等吩咐的侍衛(wèi)看了看她與嚴夢舟,遲疑道:“施三老爺原本不慌不忙的,是在茶樓聽人提及王爺與四小姐的事情,才急匆匆趕路的?!?/br> 施綿更迷惑了,“咱們的事,與他們夫妻有什么干系?” “再審幾句就知道了?!眹缐糁垡涯枚ㄖ饕猓愿廊巳②s來的姑娘攔下。 十三對這種事格外地熱心腸,再次自告奮勇,掏出迷藥帶著人就迎了過去。 不出一刻鐘,十三就回來了,揚了揚裝著迷藥瓷瓶,得意道:“簡單快捷,還不傷人,怎么樣?” 解決了意外滋生出的麻煩,再次回到破廟中,施芝華夫婦倆都急出了汗,狼狽得沒有半點世家老爺夫人的風范。 這回是施綿出的主意,不讓十三繼續(xù)審問,而是讓人閑聊一樣繼續(xù)說自己與嚴夢舟的婚事。 提及婚事,那夫妻倆側(cè)耳細聽,沒有額外的反應(yīng)。提及施家病重的老夫人與施蘭圃,兩人明顯都急了。 是孝心?還是因為別的事? 嚴夢舟讓人松了三夫人的口。 三夫人沒施芝華那么多穩(wěn)重,甫一得到自由,咳了兩下,急慌慌地承認了身份,“那位施四小姐,未來的楚湘王妃,就是我夫婿的侄女!” “我夫婦二人便是施家三房,求好漢放過我們夫妻,要多少金銀財寶,我都能找來!只要給我夫婦留下一條活路……”三夫人聲淚俱下,沒聽見人說話,繼續(xù)哀求,“我那三個孩子最小的才七八歲,一個女娃娃,沒人看顧,第一個死的就得是她……” “我怎么聽聞,施家最小的姑娘極為受寵?”嚴夢舟再次發(fā)問。 連續(xù)幾次問話,全都圍繞在孩子身上,施芝華察覺到了不對,掙扎的動作變大。 然而三夫人目不能視,以為是劫匪動了粗,更慌了,連聲道:“是、是受寵,但是孫女再受寵也比不上孫子和親兒子。需要人去死的時候,第一個被拋棄的就是我女兒……” 嚴夢舟因三夫人的話怔了下,這句話與他的遭遇何其相似?平日受寵,但危難之時,他會毫不猶豫被拋棄。 施綿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他異樣的,不知他是怎么了,憂心地碰了他一下。 嚴夢舟迅速回神,對她搖頭,又問:“施家需要人去死?” 這句話說出,幾人全變了臉色。 施家這時有人死了,死因在大多數(shù)人眼中都很簡單,那就是被施綿克死的。 到此刻,事情幾乎可以確認,施綿的惡名,是施家兩代人一起策劃的。 施綿臉色蒼白,身子搖晃了下,被嚴夢舟扶住。她緩緩吐出一口氣,定神后,示意嚴夢舟繼續(xù)問。 “所以施家四小姐的克親名聲是有人故意為之?是為了遮掩什么?” 施芝華掙扎的動作更大,三夫人也終于明白眼前這群劫匪的真正目的,咬著唇不再出聲。 嚴夢舟道:“不說那便留下吧,看看究竟是你哪個孩子先死?!?/br> 說罷,他命人將三夫人的嘴塞住,三夫人一急,慌亂道:“我說!我說!” 她眼淚一個勁兒地流,在蒙眼黑布上留下淚痕,對著施芝華的方向,悲聲道:“不管你爹娘要如何怪我,今日我都是要說的,誰的性命都沒我兒女的性命重要!” 說完這句,她就不再看施芝華,跪在地上,咬牙道:“長寧郡主是被施蘭圃害死的!” 作者有話說: 施家?guī)卓谌撕芸炀鸵戮€了。 第68章 眼熟 “長寧郡主外在偽裝得溫柔賢惠, 實則為人強勢、說一不二,靜安侯府與施家?guī)卓谧尤急凰龎褐?,心中早有不滿!” 這事在三夫人心中藏了十多年, 終于得以吐露, 她嗓音尖細刺耳, “施蘭圃與長寧郡主發(fā)生爭執(zhí),用硯臺將人打死的,有下人親眼目睹!那時太后尚在世,施蘭圃唯恐太后發(fā)怒,謊稱郡主是摔死的……” 做父母的總說手心手背都是rou, 可仔細衡量,手心rou比手背厚多了。施蘭圃就是這個手心rou,最受施家老夫妻的偏寵。 十七年前,施蘭圃也僅僅二十出頭, 正是好年華。老夫妻舍不得長子去死。 遑論他犯下的是殺人的罪過,殺的還是侯府郡主, 一旦暴露出去, 不僅他要沒命, 整個施家都會被牽連。 事情爆出時, 恰逢二夫人提前生產(chǎn), 府中亂作一團。施老太爺做主將府中下人封口, 留老夫人照顧產(chǎn)婦, 把施家三兄弟與三夫人喊去了書房。 書房商談后出來,又聞二夫人難產(chǎn),極有可能一尸兩命。 “我嚇慌了神, 腦子里一片空白, 迷迷糊糊聽見嬰孩哭聲, 不知道該做什么。還沒鎮(zhèn)定下來,又聽說孩子活著,二嫂出血太多沒能熬過來……” 三夫人說著,仿佛又回到天昏地慘的那日,她呆愣愣地站在庭院中,左耳是下人的驚恐叫聲,右耳是嬰孩微弱的啼哭。 從產(chǎn)房中出來的穩(wěn)婆手中端著木盆與她撞在一起,血水潑灑一地,她愣愣看向四方,入眼全是猩紅血色。 妯娌三人,平日并不親近,但一日之間沒了倆,還是嚇壞了三夫人。 她駭?shù)販喩戆l(fā)抖,只想逃出這個幽深府邸,剛哆嗦著爬起來,直對上了施老太爺陰森警告的雙眼,嚇得又跌坐了回去,最后是被施芝華扶回房間的。 三夫人魂不附體,整整兩日一步不敢踏出房門,等被勒令出去接待女客時,才發(fā)現(xiàn)府中已布置好了靈堂,靈堂正中是兩具黝黑的棺材,是她兩位妯娌的。 眾人見她面如死灰,皆道她是悲傷過度,連親生父母都安慰她不要太傷心。三夫人想求助父母,一抬眼,發(fā)現(xiàn)施老夫人正盯著她,頓時嚇得沒了聲。 三夫人顫抖著轉(zhuǎn)眼,身邊就是二夫人的棺槨,剎那間,寒意冷颼颼地竄入脊椎骨,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從那日起她閉緊了嘴巴,將這個秘密埋在了心底。 “太后上了年紀記性不好,過了兩個月,忽然夢見長寧郡主,招了老夫人與我進宮,重新問起郡主的死因……” 三夫人的眼淚沒法擦,黏糊糊流到下巴和脖子上,聲音又恨又怕,“我害怕,回去就病倒了……不知怎么的,第二日外面就有了謠傳,說二嫂留下的孩子是災(zāi)星降世,一生下來就克死了親娘與大伯娘……” “我一聽這說法就知道是是施蘭圃編出來的,老太爺與老夫人哪能不知道?可是沒人管,謠言一直傳。到四丫頭百日取名那日,偏偏天陰沉得厲害,老兩口相繼病倒,謠言隨之越傳越烈……后來太后病危,又提起了長寧郡主一次,沒幾日到了四丫頭兩歲的生辰,三兒溺水沒了……” “三兒也就兩歲出頭,身邊不離人,怎么就落水溺亡了?還正好在四丫頭兩歲生辰日……別人說是她克親,我是不信的!” 三夫人將所知全部說出,痛哭流涕地哀求道:“老太爺怕克親的事被發(fā)現(xiàn)是人為的,一定不會讓四丫頭嫁給楚湘王!府中還會死人的!大哥連親生兒子都能活生生淹死,不會對我女兒心軟……我求求你們,放我夫妻二人回去!來世我給你們做牛做馬……” “不用你做牛做馬。”三夫人聽見一道輕淺的女聲,柔若風中傳來的嘆息,女聲道,“給他們松綁吧。” 三夫人先被松了綁,用臟兮兮的手抹去了眼淚,看見一個朱唇榴齒、霞姿月韻的二八姑娘坐在面前不遠。 姑娘靜靜看來,猶如靜水照花,嫻靜淑雅,把這破廟映襯得猶如仙山。 姑娘身側(cè)立著兩男子,一個英俊挺拔,眉眼如鋒,目光銳利駭人,一個高瘦但姿態(tài)不雅,滿面都寫著譏諷。另有數(shù)個強壯的手下守在門窗處。 三夫人看出這不是劫匪了,卻還是一個也不認識,慌張地去找施芝華。 施芝華看清眼前人,臉上殘存的一點血色頃刻褪去,顧不得去扶三夫人,絕望跪地:“罪臣……叩見王爺!” 三夫人驚慌爬到他身邊,與他一起叩拜。 這個是王爺,哪個王爺?三夫人腦中混沌,這個問題沒想明白,又記起那個姑娘。王爺都站著呢,什么姑娘敢坐下? “我還有一個問題?!蹦枪媚镉珠_口了,嗓音很細,也很慢,問,“我娘生孩子之前,已知大伯娘的死因了,是嗎?” 三夫人沒聽明白她話中意思,下意識地去看那姑娘,隱約覺得有點眼熟,卻又肯定自己沒見過她。 她正愣神,被施芝華搗了一下,三夫人看看夫婿,再看那姑娘時,注意到她鬢邊散落的幾縷額發(fā),卷曲著垂在頰側(cè),為那白玉般的面龐添加了幾分嬌媚。 這樣蜷曲的黑發(fā)她見過的,是、是…… “四丫頭!”三夫人驚呼出聲。 施綿站起來,緩慢而周到地行了一禮,“三叔、三嬸。” “不殺了他們都算好的了,還給他們行禮!你氣暈了頭?。俊笔龥]好氣地瞪了施綿一眼。 施綿當沒聽見,重復問了遍那句話。 還有一件事她要弄明白。 藺夫人用來要挾施長林放她走的把柄,無疑就是施蘭圃殺了長寧郡主這件事。 東林大夫說施綿身上帶的是胎毒,施綿想知道這毒是哪兒來的。是有人想封了藺夫人的口對她下的毒,還是藺夫人憎惡這個女兒的存在,親手下的毒。 三夫人以為她要追究生母的死因,跪伏地上,瑟瑟發(fā)抖,“我、我不知道……” 嚴夢舟動了一下,施芝華馬上展開雙臂擋在三夫人面前,急切道:“她不知道,她當時是才出閣的姑娘,早就被嚇傻了!我說,我來說……” 施芝華閉眼回憶,吐出一口濁氣,說道:“當初我夫妻是聽見二嫂的尖叫聲才過去的,過去時,二嫂已見紅進了屋,郡主滿頭血水倒在地上,我夫妻倆驚駭中被喊進書房。再出來時僅是侯在你母親的院門外。你問的事情我夫妻二人不知,但二哥、也就是你爹應(yīng)當知曉,他從書房出來后,是直接進了產(chǎn)房的?!?/br> 他二人堅信藺夫人已死,施家老太爺絕不會放任一個知曉施家秘密的人活在世上,所以,藺夫人死里逃生的事情,應(yīng)該是施長林一手所為。 施綿全都明白了,藺夫人應(yīng)當是受驚,動了胎氣提起發(fā)動。接生是施老夫人看著人做的,她知道藺夫人與施長林感情不好,怕藺夫人外傳,干脆對她下了毒,正好借著難產(chǎn)的說法將人除去,一了百了。 藺夫人拼著最后一口氣生下孩子,見了施長林,寧死也要離開施家,施長林崩潰中答應(yīng)了她。 也許是命不該絕,也許是有意中人相助,藺夫人離開后活了下來。 而一出生就帶了胎毒的施綿,靠著藥材熬到六歲,奄奄一息時被送到了東林大夫身邊,方求得一線生機。 自施綿有記憶起,就纏繞著她的困苦在這日全部解開,她周身驟然一輕,感覺腳下飄飄,斷了線的風箏一樣不知要被風吹去哪里。 心神恍惚了片刻,施綿回神。 人證已有,只要回去對峙,施家其余幾人辯無可辯,必將依法伏誅。 施蘭圃犯下殺妻殺子的罪過,欺瞞多年,并利用謠言污蔑侄女,死罪一條。施老太爺與老夫人有包庇縱容罪名,就算免了死罪,也難逃牢獄之災(zāi)。 其他人或多或少也沾上些罪名…… 施綿對施家?guī)兹藳]有什么感情,唯一讓她為難的是施長林,那是自己的生父,是幼年懵懂時期唯一的依靠。 當真要揭發(fā)嗎? 要的。 長寧郡主與三哥不能死不安寧,施家?guī)讉€魔鬼一樣的人不能高高在上地繼續(xù)過著安富尊榮的日子,她更沒有理由遭受莫須有的惡名。 施綿堅定地抬眼,道:“先把三叔三嬸送進京城關(guān)押著,我得靜一靜,才能有勇氣應(yīng)對接下來的事情。” 知曉施家秘密的幾人俱是憤懣不平,饒是十三這么嘴賤的人,都想不出難聽的話來罵人了。 歇了會兒,幾人出了破廟。秋風不為任何事情所擾,依舊輕松地穿越過山林草木,送來陣陣稻谷的清香。 隨著風聲遙遙望去,碧空澄澈如洗,一望無際,廣闊的視野總算讓人的心緒平靜了幾分。 “很難過嗎?”嚴夢舟問。 施綿想了想回答:“小時候的事情我記不清了,長大后遭遇的流言也就最近幾日才出現(xiàn),說實話,這些于我而言,這更像是話本子里的故事。與其說是難過,不如說心中有許多不平的感慨吧?!?/br> 她自小就知曉自己親緣淡薄,現(xiàn)在很容易地接受了這個殘忍的事實。 兩人并肩看了會兒天,啟程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