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Beta他拒絕分化 第17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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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眼睫濃密烏黑, 瞳孔澄凈而認(rèn)真,這么直勾勾地望來時幾乎能照進(jìn)人心底。 醫(yī)務(wù)室脆弱的床板在輕微咯吱,賀止休卻被看的分不出神, 只覺得整個人的靈魂都被路煬緊緊攫住,幾乎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生怕一切都不過是場鏡花水月。 很久之后他才終于重重一滾喉結(jié),思緒混亂道:“我沒有故意形容……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我應(yīng)該是什么樣……” “你是不是發(fā)生過什么?” 路煬啞聲截斷,抓住衣領(lǐng)的手緩緩松口。 他坐起身,單臂撐在斜后方,另一手捧住了賀止休的面龐,主動叩他心門:“你無法解釋,那能不能告訴我緣由?” 賀止休薄唇翕動,好像在思考如何開口,又好似在掙扎。 閃電劃過窗外,轉(zhuǎn)瞬即逝的光亮映出他眉眼間的拉扯。 路煬也不催促,就這么安靜候著、等著。 直到姍姍來遲的雷鳴從耳膜滾過,他的手背附上了道灼人的溫度。 手掌擦過肌膚,一個冰涼的吻落在掌心。 “你愿意跟我去一個地方么?”許久之后賀止休小聲問道。 路煬微頓,下意識問:“去哪?” “陵園?!?/br> · 天色灰沉,陰云密布。 路煬對陵園并不陌生,幼年每逢清明都會被帶來祭拜未曾謀面的爺爺奶奶;后來池名鈞離世,他又隔三差五往陵園里跑,一個人坐著地鐵跨越半座城市,然后蹲在石碑前對著印刻上去的名字一待就是一整天,直到被池悅開著車抓回去為止。 后來升了學(xué),走讀背著路苑柯偷偷練滑板,毫無意外被抓了包,當(dāng)場燒了滑板轉(zhuǎn)了學(xué)。 新學(xué)校是私立,寄宿制,一周里得待滿五天,周末還得被摁頭上堆滿整個白天的補習(xí)班。 別說滑板,休息都只偷見縫插針地歇,來的頻率才終于緩慢下降。 但較之正常的一年個位數(shù),他依然頻繁,基本只要有空就會往這兒鉆。 來了也不說話,不敘舊,就純看看。 以至于看守大門的保安換了幾任都依然能認(rèn)得他。 下車的時候暴雨歇止,變成毛毛細(xì)雨,冷風(fēng)呼嘯打在臉龐。 路煬站在傘下望著眼前的陵園,頓了兩秒忽地說:“你哥也在這?” 用的也。 賀止休不由側(cè)目,神情微愣:“你來過?” 路煬點了點頭:“我爸也在這兒?!?/br> 醫(yī)務(wù)室那沉默的時間里,賀止休思緒百轉(zhuǎn)千回,卻獨獨沒記起這個可能性,也沒想過居然會這么巧。 路煬幼年關(guān)系最親密的父親也恰好長眠在這里,幾乎毫無意外會觸景生情。 數(shù)個小時前開口既做好的決定陡然被截斷,賀止休停在了原地,抬手輕輕拽住路煬,無數(shù)思緒間他開口的第一句仍舊是:“對不起……” “……” 路煬終于抬頭,沒有鏡框,他臉上的冷淡毫不遮掩,眼角還沾著幾滴飄來的雨珠。 他冷漠問:“你今天是對不起說上癮了嗎?” 賀止休思緒還沒完全回軌,聞言不禁愣住。 短暫沉吟后,他低下頭,在路煬的注視中小心翼翼地再次開口:“那,抱歉?” 路煬:“……” “我不知道你爸他也會在這里,要早知道我就不來了,” 賀止休把手中的傘朝路煬傾斜,讓冷風(fēng)與細(xì)雨落在自己身上,試圖用冰冷來鎮(zhèn)壓情緒,讓頭腦清醒。 但他的語言系統(tǒng)顯而易見崩的很徹底,張口閉上反復(fù)數(shù)回,也找不到合適的替代詞。 短暫沉默后他終于無可奈何的放棄,對上路煬視線再次開口:“對不起路煬,要不然我們還是回去好了,我現(xiàn)在就叫車……” 他掏出手機就要解屏,但手指剛觸到,就被另一道冰涼覆蓋遮擋。 賀止休想說話,路煬卻率先截斷:“還想道歉就把嘴閉上,我不想聽?!?/br> 賀止休果不其然乖乖閉上嘴,一臉無辜地眨了下眼。 路煬面無表情地與他對視數(shù)秒,終于忍無可忍,嘆了口氣,抽出他手機,屈指在那罕見發(fā)冷的掌心處搔刮了下。 “一段時間沒來不小心忘了,這兒只有一座陵園,既然都是這座城市的,那么出現(xiàn)在同一個地方也不稀奇罕見?!?/br> 路煬指尖朝下滑落,勾住一根指尖,三言兩語道破了賀止休潛藏的擔(dān)憂:“不至于觸景生情,我來的很頻繁?!?/br> “真的嗎?”賀止休不禁追問。 路煬點點頭,側(cè)目望向大門,微微瞇眼:“我爸剛過世那會兒,在家里待著反而更難受,所以經(jīng)常一個人跑過來看他,后來清明什么的也會過來祭拜?!?/br> 賀止休恍然大悟:“原來如此?!?/br> 他神態(tài)間的后知后覺不似作假,路煬瞟著他,終于覺出半絲不對。 遲疑稍許他還是問道:“你第一次來?” 賀止休不做任何掩飾,直白地點了頭。 親人離世卻沒去過對方墓前,這其實是很少發(fā)生的情況,尤其這個人還是賀止休實打?qū)嵔佑|過、認(rèn)識過的親哥。 饒是路煬也不禁愣了下,下意識問:“為什么?” 原因其實很清晰,賀止休也不是頭一回被這么問,但過往順暢的答案此刻卻難以脫口。 張口閉上數(shù)次,他終于做好心理準(zhǔn)備,剛要從齒縫冒出半個音,手掌突然被握住。、 “不想說就別說了,”路煬主動打斷:“不用勉強自己非得回答?!?/br> 賀止休一頓:“你不想知道嗎?我以為這還挺過分的?!?/br> 路煬直白道:“我不認(rèn)識你哥,所以你的感受對我而言比較重要。” 雨傘被細(xì)雨擊打,四面八方太安靜,以至于這點悶響都變得很清晰。 賀止休杵在原地呆愣了好片刻,終于彎下眉眼,露出了迄今為止第一個笑。 “我本來以為親口承認(rèn)這件事挺艱難的,尤其是跟你;但現(xiàn)在感覺還好,可能因為想對你毫無保留的欲望高于了一切?!?/br> 賀止休抬手抹去路煬眼角處幾滴飛濺而來的水珠,指腹蹭過漆黑眼睫,細(xì)密柔軟的觸感如羽毛搔過心尖。 其實應(yīng)該發(fā)癢或更難開口才對,但被這雙眼睛注視著的此刻,賀止休出乎意料地感覺到心安。 陰云密布,世界晦暗,他啞聲敞露自己卑劣的一面:“因為我討厭我哥,可能還不只是一點點討厭。” 路煬一怔。 賀止休繼續(xù):“而是非常、非常討厭?!?/br> 賀止休很少直白坦言說過自己的喜厭,除了出于幼年殘留的影響,導(dǎo)致他隔三差五對alpha進(jìn)行一次人生攻擊外,大多數(shù)時候是個很難窺探出他到底喜歡厭惡什么,又對什么上心,對什么不上心的人。 飲食上沒什么忌口,學(xué)習(xí)上沒什么偏好,四季輪轉(zhuǎn)與陰晴雨雪似乎都能接受。 路煬曾以為是他唯一興趣所在的攝影,其實也并非他真正所熱愛的。 他迷茫地游離在人世間,迄今為止好似只有喜歡路煬這件事是篤定的。 以至于陡然聽聞厭惡,路煬有短暫的愣怔。 但僅持續(xù)寸許,他醒過神,平靜地問:“他對你做了什么?” 這下輪到賀止休怔住。 后方恰有車鳴流淌而過,前方輪轉(zhuǎn)的紅綠燈成了天地間唯一的色彩。 正值工作日,陵園無論內(nèi)外都空蕩安靜,滿地水洼倒映出昏沉的天,細(xì)雨滴落,蕩出道道漣漪,不及停下,邊緣一側(cè)陡然被人踩住。 剎那間水漬飛濺而出,在深藍(lán)的褲腿上印出小片點狀水滴。 從正門口到陵園內(nèi),賀止休活像無端被戳中了什么笑xue,愣是低頭自顧自地悶笑了一路。 臺階層疊而上,無數(shù)墓碑如山巒排列而出,場面沉靜而悲傷,將隔三差五的低笑襯的愈發(fā)明顯。 眼見十?dāng)?shù)米外的行人都轉(zhuǎn)頭望來,路煬終于忍無可忍,揚手在這人后腰處一拍:“突然抽什么風(fēng)?” “抱歉——哦不對,你不讓我說,那不好意思,”賀止休止住笑意,盡管眼角眉梢與唇角仍舊彎著弧度:“就是一時間沒忍住。” 路煬疑惑:“忍什么?” “你剛剛的話,”賀止休又很輕地悶笑了下:“正常的第一反應(yīng)不應(yīng)該是我為什么討厭他么?結(jié)果你居然問的是,他對我做了什么?!?/br> “有問題?”路煬收回手往兜里一揣,語氣平直毫無波瀾:“不知道我護短么?!?/br> 賀止休眸光微動,捏住傘的手無聲緊了幾分。 少頃他才說:“謝謝你路煬,不過他其實沒有對我做什么,相反,如果沒有他,我可能就不會遇見你了?!?/br> 路煬終于徹底怔?。骸笆裁匆馑??” “你還記得我之前說,我哥是個alpha與omega結(jié)合之后生下的概率極低的beta么?”賀止休平靜反問:“因為意料之外,所以出現(xiàn)了問題,他是個beta,卻擁有了不該有的腺體,無法二次分化,也無法切除,畸形的功能對他的身體造成了極大的負(fù)擔(dān),生命日復(fù)一日的流失,直至死亡降臨將他帶走?!?/br> “我父母四處尋求辦法,但金錢唯一的作用只有續(xù)命,而非救命;后來有次他們出國,不知從哪里得到了據(jù)說是當(dāng)下唯一的治療方案。” 路煬頭腦思緒翻飛,僅在瞬間明白了什么,薄唇翕動卻又啞然止聲。 “你猜的沒錯,” 賀止休一派輕松地笑了下:“所謂的治療方案就是再生個beta,然后把他身上健康的部分與之對調(diào)——聽起來有點類似移植心臟手術(shù)?!?/br> 細(xì)雨纏綿,寒風(fēng)刺骨,倆人并肩站在高處臺階上,右邊是攀附綠植的圍墻,左邊是冰冷安靜地墓碑,那里埋了許多具靈魂。 賀止休撐著傘站在已逝的土地上,平靜闡述著自己生命誕生的最初。 他微微低頭,與路煬對視:“然后我就被這么生出來了?!?/br> 時至今日賀止休早已忘記自己是什么時候知道,或許是懂事之初有人不小心說漏了嘴,又可能是最開始就沒人打算隱瞞。 畢竟事實已成定局,隱瞞意味著總有一天要解釋,一個父母夾帶私心而誕生下來的孩子,并不需要賦予他這種復(fù)雜的流程。 因此在同齡人尚還不懂生命為何,對死亡毫無概念的時候,賀止休就清楚知道,他要在不遠(yuǎn)的將來分化成beta,然后救下自己生命垂危的親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