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意外地空曠，沒有過多的家具和擺件，玄關(guān)向里一面的白墻上掛著一副畫，戴著紅帽子的大眼男孩，謝斯訚站在畫前，童真的畫風(fēng)，來自西班牙藝術(shù)家Javier  Calleja，她沒想到梁敬一會喜歡這個風(fēng)格。

    她低頭不動聲色地按掉手里的電話，看來謝濯不耐煩了。

    梁敬一站到她身邊，手里拿著測溫計，她正要伸出手接，冰涼的觸感抵上額頭，測溫計嘀嘀作響，他垂眼看屏幕，“38.1?！?/br>
    吃了退燒藥，謝斯訚靠在沙發(fā)上，身邊的人看著手機一言不發(fā)，困倦代替了頭暈。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又響起來，她被吵醒，那頭傳來謝濯沉穩(wěn)的聲音：“斯訚，你去哪兒了？”

    謝斯訚看向窗外，夜晚的燈光亮起，天空已然是暗灰色，客廳只開了遠處一盞燈，梁敬一不在，她壓低聲音開口：“我在同學(xué)家，晚點回去?！?/br>
    “在北城還習(xí)慣嗎？有什么需要盡管和二叔說?！敝x濯還是那么會假意關(guān)懷，拉攏人心。

    “二叔這么晚找我有事嗎？”

    謝濯那頭頓了頓，“斯閏的事情，我還是想和你再聊聊，你現(xiàn)在是他的同學(xué)了，可以從同學(xué)的角度給他一些幫助和正向的支持，你了解謝斯閏是個什么樣的人，他不會干違法的事?！?/br>
    謝斯訚有點想笑，“他什么樣我還真的不太了解，但是二叔，以我們的關(guān)系，我會考慮幫這個忙的，在學(xué)校多鼓勵鼓勵他?！?/br>
    “二叔的意思是，現(xiàn)在斯閏回學(xué)校還需要解決一些問題，你是他同學(xué)，你能幫幫他。”

    “二叔是想讓我做什么？我剛轉(zhuǎn)來齊山，我的話應(yīng)該沒什么意義?！?/br>
    “你只要愿意，是不是轉(zhuǎn)學(xué)生我會辦好，斯閏必須順利在齊山畢業(yè)，如果現(xiàn)在轉(zhuǎn)學(xué)對他以后來說就是一塊反復(fù)提及的污點?！?/br>
    掛掉電話，謝斯訚摸了摸額頭上的東西，梁敬一在她睡著的時候給她貼的退熱貼，體溫已經(jīng)正常，撕下后額頭還有些粘膩的觸感，她拿紙巾的時候，看到里面的門留了條縫，光從里面漏出來。

    謝斯訚扔掉紙巾，走到門口敲了敲門，梁敬一坐在桌前，手邊還鋪著幾張試卷，見她進來，沒停下手里的筆。

    “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了嗎？”

    “什么？”

    “五號樓，我一個轉(zhuǎn)學(xué)生，你沒必要跟我提那樓詭異不詭異吧？除非你想暗示什么?！?/br>
    “那你先回答我，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兒？”被他巧妙地反客為主。

    “資助我的女士讓我住在她的房子里，在隔壁樓，至于你家，我無意間看見了?！敝x斯訚抬手指了指窗外，“現(xiàn)在可以回答了？那個女生跳樓和學(xué)校有關(guān)？”

    梁敬一抬頭，筆尖在白色的紙面上停下，“陳玥，她叫陳玥，跳樓前寫了遺書，然后從五號樓天臺跳下來?！?/br>
    “為什么暗示我這件事？”

    “謝斯閏的事，你的話起不了作用?！彼燮鹪嚲?，看她的反應(yīng)。

    “謝謝你的藥?！?/br>
    梁敬一盯著那扇合上的門，她比他想得更聰明。

    退燒藥讓她發(fā)了汗，現(xiàn)在風(fēng)一吹皮膚涼涼的，此刻的2號樓門前早已沒了那輛黑車的身影。

    梁敬一的目的明顯，無非是想在學(xué)校之外警告她別想著摻和謝斯閏的事，她又想到那天在樓道聽到的話，這樣看來謝斯閏傷害的那位女生和梁敬一應(yīng)該關(guān)系匪淺。

    謝斯訚前腳剛走，齊羽就提著酒來了，唐培里儂連帶著冰桶在梁敬一家客廳的圓臺上，齊羽住在距離縵亭不遠的城樾府，冰桶里冰塊晃動，響聲清脆，他熟練地去拿杯子倒酒。

    梁敬一站在窗前，2號樓16層亮著的光暗下來，齊羽順著他輕垂的視線看去，沒看到什么特別的，“看什么呢？”

    “沒什么?！彼舆^酒杯，冰涼的液體滑入口腔，“她還是和以前一樣?！?/br>
    齊羽去放酒杯，沒能聽到他說的后半句，梁敬一倒是懶得解釋，繞開話題，“還有一個月，沒意思的東西又要開始了。”

    他的語氣淡淡，聽不出情緒，齊羽在一旁笑他，“你回國這幾年，學(xué)校活動你是能躲就躲，我以為你不喜歡這些社交，可你又不在意我們這幫人在你家里瞎鬧騰。”

    梁敬一喝下最后一口酒，玻璃外壁沁了層水汽，霧蒙蒙的，修長的食指握著杯子一點點往上，水珠化在一起，滾過他的骨節(jié)，這個無聊的活動有了謝斯訚，可能會沒那么無趣了。

    中午的餐廳熱鬧，謝斯訚和周原坐在二樓靠窗的長臺。

    “排練得順利嗎？”周原看向低頭看手機的謝斯訚。

    “能完成，但是我就自己學(xué)的，沒什么基本功，不知道會不會達到劉琳娜想要的效果?！?/br>
    周原像是聽到什么好笑的，噗哧一聲笑出來，“你不會以為劉琳娜她大提琴拉得有多好吧？沒事的，她挺溫和的，不會為難你?！?/br>
    “是嗎？”謝斯訚側(cè)眼瞧她，身邊的人一臉真誠，她勾起嘴角，“那還好，我原本擔(dān)心會拖大家后腿。”

    “怎么會，你愿意表演就很有勇氣了?！?/br>
    黎岸給她發(fā)了消息，這周有個比賽，她得去深圳幾天。

    回復(fù)黎岸后的片刻，周原正低著頭打字，謝斯訚沒主動問，默默喝了口咖啡，她有心理準(zhǔn)備，劉琳娜沒那么好說話，周原也是。

    和周原在餐廳門口分開，謝斯訚回了教室，剛走上二樓，劉琳娜的微信就來了，只有簡短的幾個字，下午藝術(shù)廳排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