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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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壺是和林霽一起去買的,喝茶的習(xí)慣也是這些年一點點養(yǎng)成的,十幾年的痕跡怎么可能在短時間內(nèi)消磨殆盡,連放東西的位置都還跟以前一模一樣。 “能喝茶嗎?” 林霽的聲音遙遙傳來,鄭知夏轉(zhuǎn)頭應(yīng)了聲,說:“沒什么忌口,又不是生病?!?/br> 很熟稔的語氣,話音落下時他不由怔愣一瞬,有種穿梭回舊日的恍惚錯覺——大概雨天總是讓人很輕易地多愁善感。 也不知道是多久以后,林霽終于在他對面坐下,茶湯氤氳出的薄霧像是雨水穿透建筑出現(xiàn)在他們之間,鄭知夏垂著眼,聽林霽講出開場白。 “是哪一年的事?” “出國后三個月的時候,”鄭知夏驚訝于自己陳述時的平靜,“應(yīng)該算第一年還是第二年?開車的時候走神,被后面一輛酒駕的車撞了,不算很嚴(yán)重,倒是把mama嚇了一大跳?!?/br> 林霽沉默了幾秒,笑著說:“騙人?!?/br> 他語氣篤定,嘴唇勾起的弧度溫溫柔柔,但鄭知夏卻感受到了他周身極低的氣壓,林霽好似早已在不知在何時變成了一尊布滿裂痕的瓷器,碎裂前的聲響隱晦地潛藏在精美的釉面下,只等待著哪一次的觸碰后變成一地狼藉碎片。 “但真的不嚴(yán)重?!?/br> 鄭知夏垂著眼喝茶,神色輕描淡寫,手指卻在很輕微地顫抖,疼痛總是跟陰雨還有落雪如影隨形,突然間屬于另一個人的體溫覆過來,不容拒絕地握住了他的手。 “知夏,”林霽語氣沉沉,“抬頭看著我,再回答一次?!?/br> 微弱的震顫順著那點溫度傳至心頭,鄭知夏和他對視,嘴唇動了動,卻再也說不出那句話。 ——他從來都很難對著林霽的眼睛撒謊。 最后只是很輕地吸了口氣說:“進了幾次手術(shù)室,在床上躺了半年,然后就沒事了,只是恢復(fù)的時間還比較短,遇到下雨天會有點痛,不是大問題?!?/br> “這樣,”林霽不置可否地點頭,“那介意我看一下嗎?” “……不太方便。” 鄭知夏說著,往后靠去,按在腿上的手青筋浮起,盡力讓自己顯得十分平靜,林霽很輕地笑了下,說:“那就是大問題?!?/br> “什么?” “且不說那時候的痛苦,你現(xiàn)在很在意這些傷疤,”林霽說,“既然如此,它就對你造成了困擾,所以是大問題。” 鄭知夏垂眼給他倒茶,煙霧裊裊升起,濕熱的水汽沾上手指,他放下茶壺,終于重新看向林霽。 “不說這個了,你今天過來,是有什么事情?” 林霽卻倏地笑了,反問他:“沒有事情就不能來找你嗎?知夏,我們以前沒那么生分吧。不過現(xiàn)在確實有事情要做了,比如關(guān)心一下你的身體?!?/br> 茶杯在手里無意識地轉(zhuǎn)了一圈,鄭知夏總覺得他的眼神莫名深暗,像藏著什么,莫名令人心頭一緊。 “不合適吧,”他笑了聲,嗓音有些干澀,“cris比較小氣,他會不開心的?!?/br> 林霽唇邊也流露出些許笑意,溫和的,很輕易地讓人放松警惕:“不開心什么?知夏,我們只是朋友而已,關(guān)心朋友似乎是很正常的行為吧?” 鄭知夏沉默半晌,說:“他知道我曾經(jīng)喜歡過你。” “你也說了是曾經(jīng),”林霽說,“何況你現(xiàn)在喜歡的是他,不是么?所以這個理由好像不成立?!?/br> 真正的答案于他們來說心知肚明,鄭知夏無法開口,只能冷淡地說:“沒什么事的話,喝完茶就走吧,我今天也沒什么精力跟你聊天敘舊?!?/br> 結(jié)果林霽又笑了,很輕的一聲,語氣篤定:“看吧,痛到?jīng)]有精力說話,果然是很大的問題?!?/br> 鄭知夏被他噎得啞然,直覺這人今天有點不對勁——林霽什么時候用過這種類似插科打諢的方式聊天? 他只能輕車熟路地故作冷淡,微微皺著眉問林霽:“你到底想說什么?” 林霽的視線落在他腿上——不帶任何冒犯的停留,溫和得像一陣春風(fēng)。 “我說過的,關(guān)心一下你的身體。” “但我也說了不需要,”鄭知夏隱約有些不好的預(yù)感,“哥,我今天真的沒有時間和你講廢話?!?/br> “也對。” 林霽說著,倏然站起身在他身邊蹲下,寬大的手掌不容拒絕地摁著他的膝蓋,抬頭看來時卻仍舊是溫溫和和的神情。 “那就不浪費時間了,好不好?” “不——” 鄭知夏慌亂地想要推開他,可薄毯已經(jīng)被掀開一角,猙獰的傷疤重新暴露在天光之下,他伸出的手轉(zhuǎn)而想去捂住雙腿,可傷痕綿延如枯萎樹枝,他最終只能頹然地抓住林霽的手腕。 “沒什么好看的,”他低聲說,帶著微不可察的哀求,“很丑?!?/br> 可林霽和他對視著,神色很堅定,語氣溫和低緩:“你知道嗎?我去年的時候去醫(yī)院探望過一個通勤路上遭遇嚴(yán)重車禍的員工,他在醫(yī)院躺了將近五個月,差點就沒挺過來。” 鄭知夏張了張嘴,明明始終都很平靜的情緒終于微弱地顫動了一下,仿佛有風(fēng)拂過死寂的湖面,又仿佛飛鳥的尾羽輕飄飄落下。 他突然就眼眶一酸,幾乎要落淚。 林霽垂著頭,看不清神情,手掌的溫度透過皮膚清晰地傳來,明明那么guntang,像是一團無聲燃燒的火,語氣卻仍舊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