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陰差陽錯

    星期一的時候，鄭知夏開車到了熟悉的大廈樓下，依舊是大差不差的景色，他輕車熟路地穿過大門，敲了敲前臺的桌面。

    “打擾一下，找你們小林總?！?/br>
    前臺姑娘早已不是她認(rèn)識的那個，但還擁有著熟悉的模式化甜美笑容，連嗓音也是一模一樣的悅耳。

    “請問您有預(yù)約嗎？”

    鄭知夏啞然一瞬，不由失笑。

    “沒有?！?/br>
    他從前來時哪里有這種事情，林霽給了他門禁權(quán)限，直接上頂樓就好，如今站在人來人往的大廳內(nèi)被攔住的體驗還真是頭一回，實在算得上新鮮。

    不出意外的回復(fù)鉆進(jìn)耳中：“不好意思先生，沒有預(yù)約的話，我這邊是不能幫您開門的?！?/br>
    鄭知夏點點頭，禮貌一笑：“稍等?！?/br>
    他摸出手機(jī)，在通訊錄的某一欄找到個熟悉的名字撥通，十幾秒后鈴聲停止，周皓變得有些陌生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鄭少爺？”

    鄭知夏直戳了當(dāng)?shù)亻_口：“我在你們樓下被攔住了，能不能讓這位姑娘把我放進(jìn)去？”

    周皓那邊卻沒有多問，只說了句：“好，您稍等。”

    電話掛斷，前臺很快就接到了消息，走出來替他打開門禁，鄭知夏對她道了聲謝，圓潤的眼中含著溫和的笑意，他穿著很合身的黑襯衫，面容英俊，英氣得恰到好處，輕易就能將旁人惹得臉頰發(fā)燙，前臺姑娘目送他走進(jìn)林霽的專屬電梯，捂著砰砰挑的心臟回到工位上，發(fā)出聲很輕的，感嘆般的嘆息。

    看看養(yǎng)眼也足夠了。

    電梯一路往上，很快就在頂樓停了下來，周皓站在外面等他，鄭知夏對他略一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林霽呢？”

    周皓卻告訴他：“林總他出差去了，過兩周才回來。”

    鄭知夏嗤地笑了聲，眉尾往上挑著，似乎是覺得他的話很荒謬：“他準(zhǔn)備一個借口用一輩子嗎？”

    他說著，抬腳往里面走，周皓也不攔他，只是表情有些無奈：“真的是湊巧了，飛機(jī)半個小時前才起飛，我騙您做什么？林總特地囑咐過的，您要是過來了就直接帶您上來，再讓底下的人過來和您對接項目?！?/br>
    鄭知夏在那扇熟悉的辦公室門前停下腳步，周皓主動幫他打開門，露出空蕩蕩的偌大房間。

    “……考慮得還挺周到，”鄭知夏沉默幾秒，“他去哪里了？”

    周皓為難地說：“這個我不能告訴您。”

    鄭知夏沒答他，邁步走進(jìn)辦公室，四周的陳設(shè)幾乎沒有變動，墻上的掛畫是他某年圣誕送給林霽的禮物，而桌上的那方鎮(zhèn)紙是他們某次出門時隨手買的，周皓跟在他身后，說：“既然都上來了，不如在這坐會，我去給您倒杯茶?！?/br>
    “不用了，我等下就走?！?/br>
    鄭知夏邊說著，邊當(dāng)著他的面拿起桌上反扣的相框，周皓很低地咳嗽了聲，說：“林總平時不讓旁人動這個。”

    “沒關(guān)系，”鄭知夏似乎笑了聲，“我能動?！?/br>
    周皓也知道，林霽的態(tài)度和吩咐向來很清楚，他不至于這么不長眼，試圖去阻攔鄭知夏的行為。

    于是鄭知夏在上面看見了十八歲的自己，穿著有點寬大的校服，轉(zhuǎn)頭對著鏡頭比耶大笑，林霽站在他身邊，白襯衫金絲邊眼睛，微微垂著眼微笑。陽光落在他們的頭發(fā)上，亮得很通透。

    是高三那年的運(yùn)動會。

    他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問：“他什么時候下飛機(jī)？”

    “大概兩個小時，”周皓答道，“您有要緊事的話可以給他發(fā)消息，飛機(jī)上有無線網(wǎng)絡(luò)。”

    “不，”鄭知夏說，“我等他能接電話了再說。”

    周皓親自送他下樓，鄭知夏上了車，卻對著日光強(qiáng)烈的街道發(fā)了會呆。

    從游艇上離開后，他想了很多的事情——valina的話太古怪，他還是產(chǎn)生了探究欲。

    為什么一天只睡兩個小時？又為什么要用借口躲著他？

    連林澤都看出了他的不對勁，問了句“是不是人情很難還”，鄭知夏只能搖頭苦笑，看一眼毫無音訊的手機(jī)屏幕。

    林霽連他的消息都不回了。

    鄭知夏收回思緒，很輕地笑了聲，自嘲的意味很明顯，而后驅(qū)車離開。

    原來他還是沒能全然學(xué)會成年人的體面社交。

    ……

    林霽其實沒有看見他的消息，他最近的確很忙，工作能讓他暫時忘記很多的事情，甚至連通訊軟件都不怎么打開——左右也等不到想看見的消息。

    因此在車上接到鄭知夏的電話時他還有些意外，以為是接連幾天的失眠造成的奇怪幻想，可掌心的震動很真切，他接通電話，很平靜地開口：“知夏？有什么事情嗎？”

    電話那一頭的沉默顯得有點長久，林霽險些以為是自己這邊的信號不好，所幸鄭知夏終于開口，說：“周皓說你在外面出差?！?/br>
    “是，”林霽看了眼車窗外荒蕪的景色，“你遇上麻煩了？”

    鄭知夏靜默幾秒，說：“沒有，只是有些話想和你說?！?/br>
    “好，現(xiàn)在說嗎？”

    林霽的語氣被電流模糊得很平靜，鄭知夏無意識地將面前紙張的一角折起又捋平，說：“我前兩天遇到了valina，她說你前段時間其實沒有出差?！?/br>
    電話另一端傳來聲無奈的笑，林霽先道了聲歉，然后說：“確實沒有，我只是覺得——那頓作為感謝的飯沒什么必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