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墨你可別說這種話，你這好歹還有疼惜你的爹媽，我們妯娌兩的爹媽也都窮的叮當響，就是想要回娘家想想辦法那都沒辦法可想的！”

    趙蘭花說著就眼眶一紅，落了眼淚。

    “南墨啊，你可得給嫂子想想辦法才成，嫂子都這個歲數(shù)了，跟前只有個丫頭，在咱們鄉(xiāng)下沒生下個大胖小子那哪成啊，走出去還不被人戳脊梁骨？”

    高菊花一看二嫂都哭了，想到嫂子出門的時候?qū)ψ约旱亩冢斚乱哺淦鹆搜蹨I來。

    只是兩人都是干慣了活，皮膚早就已經(jīng)被風吹日曬磨的沒了早年的鮮嫩，又因為常年缺油水，膚色發(fā)黃又暗沉，這會哭起來也沒啥楚楚動人的感覺，倒是叫人看的越發(fā)無語。

    南墨看著兩人在自己跟前這個做派，她也不著急，把鋼筆往著桌上一放，雙手交疊，神情淡然地看著兩人。

    “今天兩位嫂子來，是怎么個意思？難不成是打算把醫(yī)藥費先欠著？還是有別的說辭？”

    來自己跟前又訴苦又哭窮的，要說心里面沒點想法，誰能相信呢！

    趙蘭花一看南墨這神色，知道自己這點小九九也沒能瞞住這人，她胡亂地抹了一把眼淚。

    “倒也不是這樣，就是吧，得讓南墨你幫襯著我們一些！你看我們在你這里看病，這藥錢呢我們妯娌兩是真拿不出來，要不你就先記賬，然后回頭上我們家要去？我公公婆婆知道之后，肯定也不會為難你的。咱們也算皆大歡喜是不是？”

    這會話一出，也算是圖窮匕見了。

    第286章 只要我沒道德

    南墨一聽趙蘭花這話，就忍不住笑了。

    “嫂子，你們這不是成心為難我么！”

    當她是真的半點都看不出來，這兩人是打算把鍋全都甩給自己，回頭她們兩是落的輕松了，倒是她招人恨了！

    “咋地就為難你了呢！”高菊花急急地說，“我們兩又不是不想出錢，這不是手上實在沒啥錢嘛，你要真逼著我們兩給我們是真拿不出來！

    可我們啥也是真心實意想要看病啊，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們的處境艱難，你稍微幫點忙咋地了，你這當大夫的咋地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南墨大夫你放心，我們真不是為難你，”趙蘭花也幫腔，“我們實在是沒啥法子了才想出這樣的主意來！要能有別的主意，我們肯定不會來找你，實在是沒別的法子了！”

    “這事兒我可不能同意，”南墨說，“你們自家的公公婆婆是啥性子的人你們自己心里有數(shù)，我憑啥要為了幫你們淌進你們家這一潭子渾水里頭去！你們要實在沒錢，哪怕拿些雞蛋一類的過來說要抵錢我也不會多說啥！”

    她當這個赤腳大夫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青山大隊上找她看病的也不是一兩個，有些是的確拿不出錢來又或者是真的不舍得掏錢，那也還會好聲好氣地問她能不能拿別的東西抵了錢。

    通常這個時候，南墨也不會多為難人，拿東西來抵也行，像是雞蛋啥的只要不是壞的也都按照市價給人折扣成錢來抵藥錢。

    可這兩妯娌的要求那還真是她至今第一次碰上，她只想當個大夫哪怕這會不用救死扶傷，但也不想?yún)⒑系饺思业募沂轮小?/br>
    而且這兩人說話也真是夠輕巧的，輕飄飄地來幾句話就想著她幫忙，咋地，她看上去是那樣的廉價還是臉上寫著“冤大頭”三個大字？

    趙蘭花和高菊花兩個人那是萬萬沒想到南墨竟然這樣油鹽不進，甚至一點通融都沒有。

    兩人之前的那點打算在這一瞬間特地被打亂掉了，她們原本還以為只要自己訴苦一下，大家都是女人，多少也能博得同情，好歹也應該遲疑一下吧

    “南墨，我們是真的走投無路了，你既然能幫我們一把為啥就不能搭一把手呢？你又不是沒這個能耐！要不然，你就讓我們先欠著醫(yī)藥費，等我們有錢了之后再還你，反正你也不差錢不是！”

    趙蘭花有些氣呼呼地說，當然她也就是嘴上這樣說而已，真要等到她手上有錢，那至少也得是分家之后！但分家之后他們還得捏著那不知道能分到多少的錢過日子呢，哪能說還就還！

    到時候南墨就算逼著她們還也沒用啊，她要是逼得狠了，自己到時候就鬧死鬧活唄，反正她家里不是有兩個職工么，現(xiàn)在找的對象也是工人，三個人一月不知道能補貼她多少錢哩！

    南墨被這理直氣壯的“道德綁架”給氣笑了，咋地，她有錢就活該要填他們一家的窟窿不成？

    “嫂子，按照你這么說，你家去年那一年工分沒少掙糧食也沒少得啊，我是沒那個能耐，你看要不今年你們的工分和糧食劃拉一點到我的頭上，到時候也就不用說啥錢不錢的事兒了，這會我就給你們開藥方，你們看咋樣？

    就算這藥吧你們可能要吃一段時間，但也沒事兒，攢的多了今年還不了那就明年用工分口糧抵扣都行，反正都是一個大隊上的，這點事兒咱們還是能好好商量商量的?！?/br>
    南墨臉上還帶著點笑，但說出來的話則是叫高菊花和趙蘭花兩個人都黑了臉。

    她竟然還敢打了她們工分和口糧的主意！

    她們一年到頭也就那么點工分和口糧，工分換的錢從來沒進過她們口袋，口糧也就勉強吃飽餓不死狀態(tài)，要想吃的多飽那是不可能了。

    這些要是劃扣給了南墨，那她們還能有活路？

    “這哪成！”

    高菊花一聽就直接跳腳了，“這些可都是我們的命根子，你要是這么干，那是沒打算給我們活路?。　?/br>
    “嫂子你這話說的可就難聽了啊，啥叫我不給你們活路呢！不是我想盡辦法再給你們想轍么！”

    南墨老神在在，說起來那是半點都不帶心虛的。

    “你看，你們想要看病調(diào)理身體希望能給你們男人早日生個大胖小子能抬得起頭來對不對？

    但是現(xiàn)在的問題呢，是你們沒錢！可我這醫(yī)務室也不是干慈善堂的，義診一下倒是沒啥，可藥錢都要我出，那我也沒辦法不是？我也是要吃飯的，手上也就這么點傍身錢全都砸藥錢里頭那也不成！

    你們想欠了錢拿了藥，又要我自己上門去找你們公公婆婆要，這事兒我干不出來。但你們又實在要看病，哪能咋辦呢，我也就只能幫你們想這個法子了！

    你們拿工錢和糧食來抵，就看能抵到什么時候去，這樣算是皆大歡喜，你們不用頭疼我這邊也不用擔心，這樣的法子難道不好嗎？”

    南墨心中冷笑，還想要用道德綁架？老娘這一招可是見得多了，只要我沒有道德，誰都不能綁架我！

    趙蘭花和高菊花兩個人是徹底傻眼了，聽著南墨剛剛說出口的那一番話，兩個人竟還覺得挺有道理的。

    南墨一臉平和地看向兩人：“兩位嫂子，你們好好想一想我的提議，兩個人再商量商量，要是拿定主意了，咱們就上大隊長哪兒走一趟！”

    “為啥還要去大隊長那兒？”趙蘭花悶聲問。

    “這不是涉及到工分和口糧的事兒了么，這些可都是大隊長管的事，咱們自個在這邊說好也不成，得找個人做見證才行，這樣兩方都不吃虧！”

    南墨理所當然地說。

    “到時候找大隊長說好，回頭大隊長自然就會處理的妥妥的，當然我也干不出來真要逼死兩位嫂子的事兒，所以工分和口糧這種事情也會悠著點來。

    就是可能兩三年之內(nèi)吧，嫂子你們的日子或許要艱難一點了，不過我相信，你們是能夠挺過去的！”

    南墨說著還給了兩人一個肯定的眼神。

    趙蘭花和高菊花一聽，臉一下就白了。

    不，她們是挺不過去的！

    第287章 不是省油的燈

    高菊花慌了神，她原本就算不上太有注意，想要坑了南墨來幫忙這個主意也還是她二嫂出的。

    她來的時候也是帶著自信，可這幾句話的功夫，她就知道南墨這妮子壓根就不是啥好捏的鳥，她油鹽不進??！

    也難怪當初婆婆想讓老四娶她最后也只是自己討了個沒趣，回來還罵了兩天呢，現(xiàn)在想想，就南墨這一張嘴就足夠折磨人的了，也得虧她沒看上老四，否則這人要是進了門，那還有她們兩家的活頭？！

    趙蘭花也沒想到啊，大家都是女人，咋說也得心疼心疼她們一把吧，大隊上其他婆娘不都是這樣，平常吵起架來的時候還時不時要問候彼此爹娘的，可真要有點啥的時候那都能幫襯還是會幫襯一把。

    像是南墨未來婆婆王桂枝，王桂枝和人吵架的時候那也是不少，尤其她那脾氣還燥的很，一言不合可能就要和炮仗一樣炸了，吵架吵的那是整個青山大隊都出了名的母老虎。

    就是這樣的人，在和她不對付的遇上事的時候都能搭一把手！

    可偏偏南墨卻完全不按道理出牌！

    她像是壓根就沒有啥同情心一樣，話里話外那話說的就知道死要錢。

    “南墨大夫，你咋能這樣呢？”趙蘭花黑了臉，“你這樣黑心腸，就不怕傳出去之后被人家說閑話？到時候明江兄弟咋看你？桂枝嬸咋看你？你往后也是要成咱們青山大隊的人?。　?/br>
    “嫂子這話說的，我這人還怕背后被人說閑話？”南墨笑著說，“我在大隊上的名聲從來都算不上太好聽，畢竟別人要咋說我也管不了，我也不能為了自己的名聲好聽就讓自己往后餓肚子吧？

    至于明江咋看我，這事就不用嫂子你們cao心了。他和我處對象的時候就應該知道我是個啥樣的人了！”

    “你……”高菊花氣的連都青了，原本還以為抬出談明江還能管用一點呢，沒成想人是半點都不怕。

    “行了嫂子們，你們回去仔細想想吧，是和你們家男人說了從嬸子手上拿點看病的錢呢還是依著我剛剛說的那樣，用工分和口糧來抵？”

    南墨朝著兩人一攤手，“你們兩自個好好想想去吧，看在大家都是女人的份上我也不和你們計較，否則就剛剛你們一張口我就得請你們出去了?？赡銈兡兀矂e把我的客氣當福氣，你們知道的，我原本就算不上一個好脾氣的人，惹惱了說不準我就得上你們家和嬸子叨叨去了！”

    趙蘭花一聽南墨都已經(jīng)這樣說了，也沒打算再纏著不放，她知道自己的那點想法已經(jīng)是被人看穿了，就算再賴在這里那也沒什么用。

    她狠狠地瞪了南墨一眼，不甘不愿地起身。

    “既然這樣的話，那就等以后再看吧，而且嘴上無毛辦事不牢誰知道錢撒下去之后能不能給調(diào)理好呢！”

    這含槍帶棍的質(zhì)疑話，南墨也不生氣，畢竟上輩子在醫(yī)院的時候就沒少聽過。

    “是呀，我年輕，嫂子們信不過的話要不就上公社或者是縣城里頭的醫(yī)院找正經(jīng)醫(yī)生看看比較穩(wěn)妥。”

    南墨笑瞇瞇地說：“就是嫂子們?nèi)サ脑掃@錢可千萬得帶足了，畢竟醫(yī)院可不是我這赤腳大夫的小醫(yī)務室，沒得抵扣也沒得討價還價的?！?/br>
    趙蘭花被噎的心口疼，拉著高菊花就直接走了，還沒出門口呢，就聽到高菊花在那邊狠狠地啐了一口，兩個人氣呼呼地走了。

    兩人來的快走的也快，雖然一大早遭遇了這兩個極品，但南墨的心情依舊還是不受影響，她出門去把自己剛剛沒干完的活給干了。

    趙蘭花和高菊花兩個人走的離醫(yī)務室遠一些了心里那一口氣都還沒散呢。

    “二嫂，你說這是個啥玩意！一個小姑娘家的咋地就能厲害到這份上！”

    高菊花憤憤不平地說，“以往咱們在做姑娘的時候也不至于到這個份上?。　?/br>
    高菊花回想起自己當姑娘那會，天天也就想著多干點活能多掙點工分和口糧而已，就是剛剛給人當媳婦那會也沒多厲害，也就是這些年被婆婆給磋磨過來的。

    趙蘭花心想她哪里知道是為啥，也不知道是不是從城市里來的姑娘都厲害還是咋地，反正一個兩個都不是啥省油的燈。

    她雖然也想過這事不成咋整，可心里還是抱著點希冀的，萬萬也沒想到自己竟還會這樣灰頭土臉呢。

    這事兒吧，就算往外說了，那說起來也還是她和菊花丟人，不會有人覺得南墨那做法有啥不對的，可就這么憋著一口氣，她心里有不甘心！

    “二嫂，你說現(xiàn)在可咋整？”高菊花有些忐忑地問，“咱們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

    高菊花想到自家男人現(xiàn)在是越發(fā)對自己不耐煩了，過年那會是沒少嘀咕說也沒少使勁，咋地就一點種都留不下啥的，還說瞅人家三年抱兩要不就是一舉得男啥咋地就比她強那么多，還說當初瞅著她屁股大看著就好生養(yǎng)，結(jié)果好幾年下來就生了個丫頭片子。

    這種話聽得她心里也著急啊，可肚子不爭氣她能咋樣呢！

    “不然你想咋地？跟人鬧上？那丫頭可不是其他婆娘和咱們撕吧上一場回頭還能搭話，咱們強行拿藥，她就能干出把咱們?nèi)妓腿コ岳物埖氖聛?！?/br>
    趙蘭花心里也著急，再看看高菊花那急的團團轉(zhuǎn)的模樣，也是無奈又無語，當她沒想法子呢，她這不也是在想么，只不過就是沒轍罷了。

    聽到“吃牢飯”這三個字，高菊花抖了一抖，自然就不敢再說啥，再想想南墨的做事風格，這種事情還真是她能干的出來的。

    再想想前頭還能笑著和她們妯娌兩個的南墨，高菊花那就更害怕了，自己剛剛有沒有把人得罪的太狠？她要是臉上笑嘻嘻心里不高興，是不是已經(jīng)開始在琢磨怎么算計她們了？

    “走吧?！?/br>
    趙蘭花一看高菊花那要哭不哭的樣子就知道她肯定是想太多把自己給嚇到了，這個妯娌你要說她聰明吧，有時候還真有點聰明勁兒，可有時候呢又犯傻的厲害。

    “南墨這頭是走不通了，那就等家里給有娣和衛(wèi)雪嬌拿彩禮的時候，咱們鬧一鬧！”

    趙蘭花說，她的上策就是想著南墨要是肯配合，那她就可以隱藏在背后不說啥了，可現(xiàn)在南墨不肯配合的情況，也就只能想別的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