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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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下子覺得心里空落落的,方邵杰已經(jīng)死了,王運明的仇已經(jīng)報了,但是他呢?他還什么都沒有付出…… 就這么離開白平鎮(zhèn),回到本來屬于自己的城市?寫一份口供,一份述職報告,也許會被處罰停職幾個月,也許會被直接降上幾級,但是不過一年半載,生活又會回復(fù)到原本的模樣,他會繼續(xù)上班,繼續(xù)查案破案,繼續(xù)做一個高尚的無私的人民警察,享受著褒獎和榮耀。 可是運明呢?他死了,是懷著罪名死去的,沒有人會知道真相,沒有人會為他洗刷冤情,因為所有知道真相,能證明真相的人都死了,還有誰能站出來,改變已經(jīng)發(fā)生了的一切呢? 李霄本來是不在意這些的,因為他以為自己會自然而然的失去一切。即將失去一切的人,自然不會考慮這些小事??墒乾F(xiàn)在情況改變了,方邵杰的確死了,但是兇手不是他,他的身份只是一個旁觀者,他會在陽光下繼續(xù)活下去,他的心會永遠(yuǎn)充滿著歉疚,直到生命的最后。 李霄迎著清晨的朝陽,忍不住跪了下去,淚水順著他的眼角,一股一股的流出來,最后傾瀉如潮水,這個堅強的,仿佛鐵打的一樣的男人,在這一刻哭成了一個孩子。 王運明死去后,直到這一天的早晨,李霄從來都沒有哭過。他自己都覺得很奇怪,明明心里是滿滿的仇恨和痛苦,但是眼眶偏偏就干澀的什么都淌不出來,他只能在簡陋的,門庭冷落的葬禮上呆呆的站著,看著王運明的軀體被運走,在火焰里化為飛灰,什么都不剩下,然后就是一夜夜的重復(fù)那一天的場景,就像是一個逃不出的輪回,每天每天都會重新再來,讓他不得安寧,卻又甘之如飴。他一次都沒有哭過,也許是因為心里破了個大洞,冷冷的吹進(jìn)來涼風(fēng),眼淚還沒來及流出來,就凍結(jié)成冰了。 但是現(xiàn)在,他終于可以流淚了,因為終于,他連最后的執(zhí)著,都失去了。 “運明……嗚……運明?。 蹦腥嗽跇O早的清晨,向著還空無一人的街道聲嘶力竭的哭吼著,沒有人能聽得出來他在嘶吼些什么,但是任誰都能聽得出來,他心里洶涌如海的悲哀。 坐落在山腰上的莫家祖宅,莫川也迎著細(xì)微的陽光的緩緩醒來,頸側(cè)傳來一陣難以忽視的酸痛,讓他下意識的捂了上去,觸手一片燙熱得紅腫,讓莫川忍不住皺了皺眉,劈暈他的那個人手勁可真大,一點都沒留情面…… 莫川緩緩爬起來,打量著周圍的環(huán)境,他好像被關(guān)在一個很狹小的房間里,房間里很昏暗,只有頭頂上有幾縷細(xì)細(xì)的陽光透下來,這個角度和感覺…… 莫川瞇著眼想了想,恍然大悟,這里是地下!然后他就想明白了為什么赤冶和莫冀他們能突然的出現(xiàn),大概祖宅那一大片空地下面,就是建在地下的真正的祖宅,莫家的確有夠隱蔽,連房子都隱藏在大地底下。 不出意外的話,白蘇瑾也是被關(guān)在這里的…… 這樣想著,莫川又有點高興,不管怎么樣,總歸是離得近了一點,他去試了試房門,果然是鎖著的,他使勁撞了兩下,那緊閉的房門紋絲不動,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莫川有些沮喪,他身上還帶著傷,脖子也疼得要命,不斷地削弱著他的力量和體力,撞開門逃出去的可能性微乎及微。 就在這時,門外好像察覺到了他的動靜,傳來一陣開鎖的細(xì)碎的聲音,房門被從外面打開了,一個長相秀氣的年輕女孩兒走進(jìn)來,看上去有點怯懦,柔柔弱弱的樣子,手里拿了一個大紅色的東西。 莫川趁著她進(jìn)來的時候,斜眼往外面看了兩眼,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門外守著兩個大漢,一看就很能打的樣子,當(dāng)即就有些泄氣,莫家臥虎藏龍,從之前毫無動靜靠近自己打暈自己的那個人,就可見一斑了,眼前這兩個守門的肯定也不好對付,更何況他現(xiàn)在還不是最佳狀態(tài),輕易往外闖,說不定會弄得更慘。 莫川不是沖動型的人,大多數(shù)時候,他都更喜歡耐心等待,知道等到更合適的時機,眼下,他也做了這樣的打算,因此并沒有輕舉妄動,而是準(zhǔn)備先專心應(yīng)付眼前這個小姑娘。 女孩兒走進(jìn)來之后,就回身把門關(guān)上了,莫川默默地收回目光。 小姑娘一看就沒多少閱歷,看著莫川的眼神帶著點畏懼,畏畏縮縮的蹭過來,猶豫著想說話。莫川心里琢磨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難得見到個看上去好忽悠的,說什么都不能把人給嚇跑了。他拼命回想著之前看到過的,白蘇瑾露出的那種溫柔友好的應(yīng)付女人的笑容,別別扭扭的照著記憶里的印象沖著小姑娘笑了一個。那女孩兒愣了一下,最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莫川心里松了口氣,雖然和預(yù)計的效果不一樣,不過好歹目的是達(dá)到了。 小姑娘不那么害怕了,動作也輕快了起來,捧著手里那大紅色的東西湊上來,聲音清脆的開口了,“莫先生,家主派我來,給您送這件喜服?!?/br> ……喜服?莫川瞪著那大紅色的東西看了半天,終于確信自己沒有聽錯,他面色古怪的問道:“呃,為什么要給我送……喜服……?” 這什么鬼啊,被敲暈了之后醒過來就要穿喜服?哪有這樣強買強賣逼人結(jié)婚的?。窟€喜服?以為這是幾十年代??! “咦?”小姑娘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像是沒明白他為什么問了這么個問題,但是還是耐心的解釋了一句,“因為今天晚上是莫先生和我們少奶奶的婚禮啊,當(dāng)然要穿喜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