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川當然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只可惜牽扯到了一些靈異的東西，沒辦法給沈修平解釋，也只能含混的糊弄了幾句，把他打發(fā)走了。

    “我總覺得自己有張烏鴉嘴，每次都是這樣，好的不靈壞的靈?！蹦ㄐ睦餆?，忍不住點起了一根煙，難得的，這一次白蘇瑾并沒有制止他的意思。

    “小時候，我媽老家那邊有一個和我差不多大的表姐，整整一個暑假，我們都玩在一起，感情很好。到了最后一天要離開的時候，我總覺得心里不安，就哭著鬧著要爸媽把車開回去看看，爸媽拗不過我，最后就答應了，我們把車開回鎮(zhèn)子，表姐看到我們，很高興的跑過來，卻直直的被車撞飛出去了……”莫川沙啞著嗓子，垂著頭，讓人難以看清他臉上的表情，“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親眼死亡。即使后來的這些年里，我看過了無數(shù)人的無數(shù)次死亡，無數(shù)種現(xiàn)場的無數(shù)種兇殺方法，但是那一次，仍然是我記得最清楚的一次?！?/br>
    “有的時候我會想，如果我沒有那種奇怪的預感，如果我沒有逼著我爸媽回去，甚至是，如果我和表姐的關(guān)系沒有那么要好……是不是，她就不會死了？”他有些發(fā)愣，過了一會兒，又甩甩頭，苦笑了一聲，“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死亡是一件必然的事情，而不是一系列的巧合，該結(jié)束的時候，人就會離開，不管再怎么費力，都是改變不了的。表姐的死去，和吳瑤的變化，我都算不上是罪魁禍首……只不過，我還會覺得很難受，道理上是講得通的，但是情理上，卻是解不開的。”

    “我明白。”白蘇瑾低聲說，“沒有人會拿這些事來責備你，但是你卻會拿這些事來責備你自己?！?/br>
    “是啊，人最擅長的，就是懲罰自己了……”莫川深吸一口氣，掐滅了手里的煙，抬起頭來，果斷的結(jié)束了脆弱而無用的緬懷。

    “蘇瑾，我真的不愿意放棄，凡事都是有回轉(zhuǎn)的余地的，吳瑤的事情，也一定會有解決的辦法。她是一個好女孩，我希望她能有一個好的結(jié)局……”男人的目光堅定，剛才的脆弱和感傷全都一掃而空，只剩下璀璨的星芒，“搞清楚她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找到她在哪里，我們?nèi)駝袼?，去幫幫她，也許還能來得及阻止她呢？”

    白蘇瑾真的不愿意拒絕他，因為他知道這是莫川最大的愿望，但是他又不得不猶豫，因為他是明白的，做了交易之后的人，會變成怎樣的存在。只能看得到仇恨和欲望的存在，只想用鮮血和刀劍來解決問題的存在，那根本就不是人類，只不過是兇暴的野獸罷了……

    “小川，吳瑤她……”白蘇瑾說得有些猶豫，“很有可能，她已經(jīng)聽不進任何人的話了……”

    莫川神色一暗，他明白白蘇瑾的意思，也知道白蘇瑾說的是有道理的。說起對這種事情的了解，不會有人比白蘇瑾更多了，他甚至曾經(jīng)親身體會過那種瘋狂肆意的感覺，他都說很難，那應該就真的是很難了……

    只不過，他還是不想隨便放棄。如果他們在這種時候放棄了吳瑤的話，大概就無異于全世界都已經(jīng)放棄了這個女孩吧？她大概就會在無聲無息里，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殺光所有的仇人，也斬斷所有的聯(lián)系，淪為一柄沒有獨立意識的嗜血兇器，時間久了，大概就連吳瑤這個名字，都會被拋棄掉吧？可是未來的某一天，她會不會覺得后悔呢？會不會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孑然一身呢？又會不會，痛苦悲傷于自己曾經(jīng)的偏執(zhí)和瘋狂，悔不該當初呢……？

    如果這一切真的發(fā)生了的話，哪怕只是想象一下，都會讓人覺得難受吧？

    同樣的，如果當年，有那么一個人，并沒有放棄掉白蘇瑾，而是在他瘋狂嗜血的時候拉他一把，在他被仇恨填滿的時候，好好地勸勸他，甚至是狠狠地給他一巴掌打醒他，現(xiàn)在的白蘇瑾，也會擁有截然不同的人生吧？

    可惜的是，那個時候，誰都沒有出現(xiàn)，白蘇瑾被放棄了，然后一眨眼，就是這么多年，然后一眨眼，就是漫長而永無止境的痛苦。

    “……我還是不能放棄，哪怕只有一點點希望，我都想要試一試?！?/br>
    最后，白蘇瑾還是同意了。

    調(diào)查進行的并不順利，因為警方完全找不到吳瑤的下落，她最后的行蹤就是從滿是血污的家里從容離開，之后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但是也是有好處的，至少她現(xiàn)在的身份是特大兇殺案的最大嫌疑人，所有針對她的調(diào)查都有了合理的說辭，也能擊中更多的警力在她的經(jīng)歷上面了。

    “我們目前已知的關(guān)于吳瑤的線索并不多，而且因為流言四起的緣故，大多數(shù)都還不能確定，不過我更傾向于唐糖的說法——不久之前，吳瑤出乎所有人預料的，和學校里的風云人物凌逸在一起了，但是凌逸要求不能向其他人透露兩人的關(guān)系。然而沒過多久，學校里面就流言四起，兩人戀愛的消息傳開了，之后凌逸就以此為借口與吳瑤分手。本來事情就到此為止了，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兩人分手之后，學校里的流言卻傳得越來越離譜了，什么吳瑤在酒吧作陪啊，混社會啊，和不良青年交往啊，還有瘋瘋癲癲的糾纏凌逸啊……亂七八糟的說什么的都有，最搞笑的是，再怎么離譜的說法都有人相信，就連老師，都有深信不疑的，所以吳瑤在學校里備受排擠，成績也一直下滑，甚至有一段時間連課都不去上了。”鄭素兒一目十行的掃著不同人搜集來的不同信息，用飛快地速度將它們分流整合，最后總結(jié)出了一個最合理最有邏輯的說法，向莫川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