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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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室酒香。 殷愛彌低眉含笑,跪坐在俞津明身邊捧瓶添酒。太陽落山后,除了一開始和客戶們的寒暄之外,她還沒說過話。 也輪不到她說。 正經(jīng)上臺面的生意,白天在公司已經(jīng)談妥?,F(xiàn)在晚上的聚會是私人交際時間。 不過,雖說只是私下見面,對于他們這些商人來說,吃飯也是生意的延續(xù)。 酒桌上的氣氛比白天要熱烈隨意得多。一杯杯酒水入喉下肚,圍坐在桌邊的男男女女眼神都閃著白天理智時看不見的光。 桌上擺了當?shù)馗魃穗葻o數(shù),中間的圓鍋咕嘟咕嘟地煮著,蝦蟹魚rou時不時翻上來。蒸騰出的食物香氣和酒氣混合成一團往上涌。墻邊栽在青石盆里的矮株針葉松都被這團熱氣融化了似的,根根銳氣的針葉軟和了下來。 這場酒局里來的都是這個項目里的重要人物。倒在桌下的空酒瓶越來越多,人們你一言我一語也說得多了起來。聊著天南海北,有生意場上的事,也有生意場外的事。其中也不乏所謂駭人聽聞的內(nèi)幕消息和普羅大眾望穿眼珠想探究的奇事八卦。 只是魚目混珠,真假難辨。 有心的聰明人聽進耳了,或許能從中獲益;但也有錯聽讒言,聰明反被聰明誤的酒囊飯袋,變成桌上供大家品嘗的魚rou。 “俞總,南市金家老三的事您聽說了嗎?”坐在對桌的男人扯著領(lǐng)帶往旁邊歪了歪。 殷愛彌心下一動。南市的金家,是俞氏生意場上的老對手了。 “我最近都在海外辦事,國內(nèi)的事不太清楚?!庇峤蛎鞫似鹁票攘艘豢?,看起來真的毫不知情。 “金家三公子被人設(shè)局騙啦?!弊谀悄腥诉吷系拿琅m時開口??醇軇輵?yīng)該是那男人的秘書之類的。 “也就半個月前,被人請去酒局吃飯,說是有個什么回報率奇高的項目要他投資,結(jié)果……”那女人掩唇笑了笑,“錢是投進去了,可再一轉(zhuǎn)眼,人家早就卷著他的錢跑了!” “那他該報警呀?!庇峤蛎髡f。 “哎呀俞總,報警有什么用。”俞津明的回答不是對桌男人想要的。他敲了敲桌面,壓低了聲音說:“聽說他們那個投資項目本身也是見不得光的。現(xiàn)在黑吃黑,只能吃啞巴虧了唄……” 俞津明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沒再接話。 對面這一男一女明擺著想搭臺唱戲。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的殷愛彌都忍不住抬頭看了他們一眼。 只見他們兩個眼神交錯了一瞬,還是女的先行動了。 “所以說金家那邊是真的江河日下。他們家老金總身體撐不住,生的三個兒子又輪流給別人送錢。這份家業(yè)怕是保不住了。”女人眼波一轉(zhuǎn),丹紅的指甲映在玉色的酒杯上,“還是俞總有手腕。聽說今年俞氏集團又要擴展新版圖。您把控大局,小俞總鋒芒畢露。還是有俞氏參加的局才有保障呀。” 話畢,女人直起上身來微微前傾,彎彎的領(lǐng)口里露出一條誘人的弧線,“俞總,我敬您一杯?!?/br> 俞津明眼神不偏不倚,看了那女人一會兒,溫聲回絕:“我今晚不能再喝了。再喝就要失態(tài)了?!?/br> “其實我念金融的時候就一直把俞總當作榜樣,今天我特別榮幸能來到這里。對我來說,這是在公費追星呀?!迸藵M臉崇拜。丹唇蔻甲伴著酒香襲來。別說俞津明現(xiàn)在是在半醉,就算是個完全清醒的正常男人也難以抵擋。 旁邊的男人看俞津明的神色似乎有松動,幫著勸起來,“俞總,你就當滿足一下小女生的愿望嘛。自古美女愛英雄,人之常情啊?!?/br> 這桌上有俞氏一把手在,那他就是飯局的核心焦點。周圍形形色色的人都代表著自己的利益方七嘴八舌地說起話來,場面亂得像圓鍋里燉爛了的海鮮。 殷愛彌沒料到俞津明會帶她來參加一場這么復(fù)雜的飯局。從對桌人說話開始她就覺著有些不對,想要出聲打岔??珊髞碛忻廊苏境鰜慝I媚,她又把自己出頭的心思給收了回去。 俞津明以前可是在風月場上出了名的老手。這事別人知道,所以用上了美人計;殷愛彌也知道,所以—— 如果這個美人能成功攀上俞津明,她也就樂得借題發(fā)揮,和他徹底斷了。 從此他們可以變回正常的養(yǎng)父女關(guān)系。 殷愛彌在心里盤算了一圈,重新拾起公筷給俞津明布菜。 場上的都是人精。眾人一早就發(fā)現(xiàn)俞津明身邊帶的小美人了。本來以為是他久違的新歡,可一晚上看下來,兩人沒有任何曖昧的互動,而那美人就是個花瓶,只知道低頭添酒布菜。 等到對面女人獻媚,花瓶美人還是跟沒氣性似的做著服務(wù)生的活兒,眾人明白了: 哦,原來是個毫無存在感的啊。 對桌美女還維持著敬酒的姿勢。俞津明終究是拿起斟滿酒的杯子碰了碰,一飲而盡。 在眾人的哄笑聲中,殷愛彌心里大石即將落地。 俞津明會不會和那個女人zuoai,他們生意場上又達成了什么合作都不管她事。 她顧好自己就好了。 “愛彌?!庇峤蛎魍蝗稽c她的名字。 正在想事情的殷愛彌嚇得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