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識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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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聲在天邊遠(yuǎn)遠(yuǎn)地響著,白石亭內(nèi)兩人的說話聲時高時低,聽不真切。 殷愛彌腳下像生了根和玫瑰叢長在一起似的再也走不動,索性大膽探頭偷看。 密密匝匝爬滿亭頂?shù)奶贄l枝椏一歲一枯榮,褐色的枯藤萎縮趴伏,嫩綠的新藤爭先恐后重新將衰老覆蓋,層層迭迭編成一層更大的穹頂。 綠色和褐色的圓穹之下,幾條均分圓形的白石柱,下面幾級長著青苔的臺階圍成了亭內(nèi)的空間。 容貌出眾的一對男女在亭中靠在一起,顯得這不是一座荒廢的舊亭子,而是愛情話劇的舞臺。 “您說什么呀,俞先生?”安娜的手指繞著男人衣服上的紐扣打轉(zhuǎn)。 俞津明彈了彈煙灰,“我們之間結(jié)束了,寶貝?!?/br> 女人臉上一僵,又勾起笑來,眼里幾分試探慌張,“您在嚇我吧?” 俞津明也回以笑意,“你說呢?” “俞先生,我沒有和阿曜說過什么呀,您冤枉我了?!?/br> 平日里穿著高定走T臺的模特原來演技也老練,沒骨頭似的倒在男人身上送上紅唇,晶瑩圓滾的淚珠落在粉紅的臉頰上。 女人的紅唇和男人的薄唇碰在一起。俞津明沒有推開也沒有迎合,垂著眼皮任情人吻著。 他們是輕車熟路,可把枝葉叢后的殷愛彌看得滿臉通紅,全身發(fā)熱,連不停打在身上的雨都忘了。 纏綿一吻完畢,安娜眼睛迷離,自以為得到了男人的默許,得寸進(jìn)尺去解他領(lǐng)口的扣子。 纖手被俞津明按住。 “寶貝,”他的語氣還像情人間低喃,“趁我還好說話的時候,出去吧。” 聽到這句耳熟的話,殷愛彌一怔,抓著綠莖的手一緊,被玫瑰刺扎出血來。 安娜不甘地仰望著帥氣多金的俞大總裁,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能上位正牌女友的金龜婿。她怎么就一下子貪心昏頭,想要同時拿捏他們兩父子呢…… “俞先……??!”安娜還想嬌嗔求饒,俞津明手搭在她后腦上,一把把她按在肩頭。 養(yǎng)父的手掌幾乎要把女人的腦后包住,骨節(jié)分明的手搭在烏發(fā)上,腕間戴著一塊反著冷光的名表。 美麗的舞臺卻在演繹一段冰冷悚然的故事。 殷愛彌只看見他親昵地貼著那女人耳朵說了幾句什么,本來還不依不饒的女人露出見鬼一樣的表情,連外面還下著雨也顧不得了,頭發(fā)往后一甩就往亭外跑。 殷愛彌也慌了手腳。那女人跑得太快,她根本來不及躲藏。 安娜已經(jīng)穿過了綠墻,最后只能表情尷尬地和她打第二次照面。 殷愛彌張張口想說點什么解釋自己不是故意偷聽,沒想到那女人毫不介意有她在場,目不斜視地跑進(jìn)玫瑰迷宮里。 這里地形復(fù)雜,看她的靈活找路的架勢,也不是頭一回跟著俞津明來這里私會了。 濃烈的香水味伴著一陣風(fēng)離去。現(xiàn)在不是關(guān)心那個女人的時候,更重要的是她有沒有被養(yǎng)父發(fā)現(xiàn)。 明明知道隔這么遠(yuǎn),亭內(nèi)的人不可能聽到她的呼吸,可女孩還是捂住了鼻子屏息。 雨還在下著。 整片天空像鋪滿石灰的幕布蓋下,無數(shù)雨點從天而降,落在葉上的,讓它更加蒼翠;落在早開的玫瑰上的,焰紅似火。 殷愛彌不敢亂動一步,眼珠子四處亂瞟,看到地上水洼處倒映著落湯雞似的自己。 雨水落在她身上,只會更加落魄而已。 俞津明叼著煙吸了一口,有些好笑地看綠色枝椏邊緣那截淡粉色裙擺一動不動,好像他再不開口,裙子的主人是要站到天荒地老。 “出來吧,我看見你了。”男人說話了。 殷愛彌心里咯噔一聲,還是按兵不動。 電影里找人的反派都會說一句這種話,想把好人詐出來,不是嗎? 迷宮走廊本就狹窄,再加上荒廢多年,枝椏瘋長,不可能撐傘。也就是說那個躲在后面偷聽的女孩子就這么傻愣愣地站在外面淋了那么久的雨。 也是,撞見這種事,可憐她了。 俞津明沒有故意為難女性的癖好,他頓了頓,話中帶著笑打破僵持,“安妮小姐,淡粉色的尾巴早就露出來了。” 殷愛彌猛地低頭,看到不知道一截裙擺不知道什么時候被花枝勾住,堂而皇之冒了出去。 溫度又在臉上蒸騰起來。她只覺滴在身上的雨點都要被身體的羞恥熱度蒸發(fā)。 他剛才叫她什么?安妮小姐? 第一反應(yīng)是養(yǎng)父又把她錯認(rèn)成哪個叫安妮的女朋友?;秀遍g一條從背后深處的綠色枝條粗糙擦過臉頰,她才想起自己躲在綠色的墻障后面。 他說的原來是《綠山墻的安妮》。 綠山墻是因為主人公安妮住的房子周圍都是樹而得名,她背靠的卻是名副其實的綠色墻壁。 明白養(yǎng)父是在調(diào)侃,緊張被沖淡幾分。 殷愛彌抿抿唇,知道再也躲不過,將臉上的雨水抹了抹,垂眼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