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就不跟方橙說話，改和盛長灃說了。

    “我太久沒?來看這孩子了，這孩子對我有怨，我理解?！眳怯⒆死㈤L灃下來坐著，“咱女婿，你能理解我這種當(dāng)媽的心情吧。誰能想到，我當(dāng)年前腳剛走，她爸后?腳就又娶了一個后?媽進(jìn)來，沒?良心?！?/br>
    “但我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啊，我想顧也顧不到，誰能想到親爹還會?苛待自己的孩子呢。”

    盛長灃點(diǎn)頭說理解，又看了眼?旁邊坐著的方橙，再笑著看回吳英姿，不敢再點(diǎn)頭了。

    之前還以為?方利民是重男輕女，加上方橙是前妻生的，心有怨怪，才把她當(dāng)透明，但眼?下一看，可能這兩張有五分相像的臉，也有不小的原因。

    都?說愛屋及烏，但也可以反過來。

    方橙看吳英姿見到盛長灃就換了張臉，忍不住戳破她，“你要?是覺得對不起我，就留下來幫我坐月子啊，光靠一張嘴誰不會?說，怎么做才是要?緊的！別給我后?媽機(jī)會?了，這機(jī)會?給你，你要?不要?？”

    正好她還沒?想好要?不要?讓馬英過來。

    “你難過，你從昨天來，不還一直跟我說你過得多好呢？你在寧市的日子多好？你難過，我才難過吧。”方橙自己不氣，但是就想為?原身?出口氣。

    她活了兩輩子，上一世做了不少心理輔導(dǎo)，就討厭那些會?生不會?教、不會?養(yǎng)的人。多少人的人生，都?是受原生家庭影響而一生不快樂的，但他們?找誰說理去?？

    等長大?了，所有人都?只會?勸他們?認(rèn)命。但是憑什么，要?他們?為?別人的自私買單，即使那是自己的父母。

    上一世原身?早早就沒?了，后?來在盛夏的葬禮上，方家的人，林家的人，都?在罵原身?自私，不負(fù)責(zé)任。

    也有說盛長灃不好的，但總歸還是罵當(dāng)媽的多一些，他們?罵原身?沒?用，心理承受能力不好，想不開，但就沒?人說她也是個可憐人。

    死亡需要?的勇氣不比活著少。

    原身?那時候出國?，和當(dāng)時的男友出去?，回來之后?，兩個女兒音訊全無?，心灰意?冷，就了結(jié)了自己。

    她的一生很短，從剛出生沒?多久，就一直是壓抑的，不被疼愛的。

    前世盛夏和meimei的結(jié)局，原身?有責(zé)任，盛長灃也責(zé)無?旁貸，但因為?他成了強(qiáng)者，那些親戚，卻都?不敢當(dāng)面指責(zé)他，甚至沒?覺得他有問題，他的光環(huán)和金錢的濾鏡，可以讓人把他的不好都?解釋成好。

    想到這里，方橙就看盛長灃不順眼?，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盛長灃接收到她的掃射，不止不點(diǎn)頭，連笑都?不敢了，撓撓頭，起身?，走過去?打開了電視機(jī)。

    方橙又說，“假惺惺，馬后?炮，要?是沒?有奶奶，你知道我這些年怎么長大?嗎？你們?夫妻都?不是好東西！”

    吳英姿被女兒這一通罵說得顏面無?存，一時臉上也有些發(fā)燙，但還是拉不下面子，和方橙說，“那就是你的命！誰叫你命不好?！?/br>
    盛長灃一聽吳英姿這話，眼?皮就開始跳，有一根經(jīng)?開始繃緊，直覺方橙這個橙子要?爆炸成汁了。

    趕緊走過去?坐在方橙旁邊，壓著她的肩膀，在她后?背上輕輕順著，好聲好氣的：“那都?過去?了，是以前，以前?！?/br>
    方橙還在怨前世的他，偏過腦袋瞪了他一眼?，凈會?說風(fēng)涼話，哼！

    哼！

    吳英姿臉拉不下來，不想怪自己，也不想認(rèn)了這些指責(zé)，就開始對方利民破口大?罵：“那個老東西，老木頭，有了新老婆忘了自己是親爹……”

    盛長灃摸著鼻子，柔聲問方橙今晚吃什么，方橙“哼哼”了兩聲，她真是一點(diǎn)也不想做飯了，誰愛做誰去?做。

    最后?一家三口和吳英姿，去?了鎮(zhèn)上的國?營飯店吃飯。

    三個大?人各有各的心思，只有盛夏是開心的，一路蹦蹦跳跳的，跑幾步，回頭看，催爸爸mama快一點(diǎn)。

    爸爸說mama走不快，盛夏就又蹦了兩下，乖乖回去?牽mama的手。

    天黑了，不知道有沒?有壞人出來偷小孩呢。

    晚上吃完飯回來，方橙給盛夏洗澡，小丫頭悄悄咪咪地問mama，是不是和姥姥吵架了？

    方橙先?是一愣，然后?一喜。

    愣著想怎么回答比較好，喜的是，小丫頭敢問她這種問題，說明她對這個“mama”的懼怕和防備越來越少，這么小的年紀(jì)，應(yīng)該和父母做無?話不說的好朋友，才能更健康地成長。

    方橙拿著毛巾給小丫頭擦背，說，“沒?吵架，就是在說道理，姥姥不在這里，太久沒?見面，她不了解我。所以夏夏覺得我們?有時候說得大?聲了是不是？不是吵架，是我們?意?見不一樣。”

    盛夏濕著頭發(fā)，仰著小腦袋給mama擦脖子，是在說道理啊！

    姥姥是mama的mama，做mama都?喜歡教訓(xùn)孩子，mama是姥姥的孩子，所以姥姥要?給mama說道理。

    但現(xiàn)在mama也是mama了，是夏夏的mama，也可以和別人說道理，是大?人了，可以不聽姥姥的話了！

    方橙聽著她這拗口但是閉環(huán)的邏輯，輕輕的笑了，沒?有再去?指點(diǎn)她，小孩有自己的理解也挺好的。

    夏夏應(yīng)該有一個童真的童年，不需要?過早的懂事。

    給夏夏洗完澡，輪到吳英姿，盛長灃站在臥室門邊一邊和方橙說話，一邊看著浴室，怕丈母娘出來不知道，說的話被聽見了，特意?選了這地兒站著。

    冬天頭發(fā)自然干容易著涼，方橙給夏夏吹完頭發(fā)，忍不住多摸了幾把夏夏的頭發(fā)。小孩的頭發(fā)，又油又亮，不用洗發(fā)水洗，都?特健康，愛不釋手。

    把吹風(fēng)筒放到一旁，就聽盛長灃說：“今天我回來，在門口碰見你媽了?！?/br>
    見方橙看了他一眼?，又補(bǔ)充說，“不是這個媽?！?/br>
    哦？是馬英？方橙小小驚訝了一下，“那你這個好女婿怎么不請她進(jìn)來。”還在陰陽怪氣他。

    “她知道你親媽來了，想知道她來干什么。”

    方橙聽了更稀奇，馬英居然知道吳英姿來了。

    這世界上，真是什么事都?能巧到一起去?啊，越是死對頭，老天爺越是要?讓你碰頭。

    天下這么大?，這都?能碰到一起？

    盛長灃叉著手靠在門上，笑著說，“不是我不請，是我害怕。三個女人一臺戲，你們?仨你要?是湊一起，待會?她倆打起來怎么辦？難道叫你爸來調(diào)停？”

    方橙給盛夏梳頭發(fā)，白了他一眼?，抖機(jī)靈，但想到那個畫面，又覺得莫名好笑。

    方利民、馬英、吳英姿湊到一起，那畫面確實夠嚇人的，誰也饒不了誰了估計是。

    “到時候我就抱著夏夏跑，你努努力，讓他們?握手言和。”別一大?把年紀(jì)，三個人加起來兩百多歲了，還搞那么多愛恨情仇。

    盛長灃縮縮脖子，他可沒?有這能力，看今天這個親丈母娘的戰(zhàn)斗力，就知道不是好惹的，是厲害角色。

    而馬英離了方利民，也是笑里藏刀的狠角色。

    “真是一物降一物，蒼天饒過誰?！笔㈤L灃笑道。

    方橙摟著盛夏躺下，看他站在門邊守門童一樣，“你就站著吧，她洗個澡，沒?有一集電視劇的時間出不來?！?/br>
    昨晚方橙給計算的，足足四十五分鐘，也不嫌廁所簡陋了。

    盛長灃聞言，走過去?坐到床邊上，“對了，你后?媽是在桂山上看見你親媽的?！?/br>
    方橙聞言，睜圓了眼?睛，“桂山林場？”

    那難怪馬英要?跑到家門口來了，在方利民工作的地方看到原配，大?概是怕吳英姿偷偷去?見方利民。

    “還讓我進(jìn)來打聽一下，但我還沒?進(jìn)來，夏夏就出去?了，她馬上就走了?！瘪R英想知道吳英姿的消息，但不想被任何人知道，特別是夏夏這種嘴邊沒?把門的小孩。

    “她就是不想碰見我爸，才沒?跟知青們?去?黃金嶺采風(fēng)，怎么可能？”方橙用腳指頭想也知道吳英姿不是去?找方利民的。

    盛長灃也這么想，她連這段過去?都?不想承認(rèn)，還會?想見方利民？

    “桂山上，有個寺廟，聽說挺靈的?！笔㈤L灃忽然提了一嘴。

    方橙立刻也想起來了，運(yùn)動的時候，大?興寺受過影響，但破壞不嚴(yán)重，因為?傳說靈驗，后?來還發(fā)展成這一帶最興旺的一座寺廟，不僅是瑞城，附近的富人，都?要?來這里拜一拜，上香。

    寺廟里的佛像上一次遭難，還是抗丨日戰(zhàn)爭的時候，日丨軍見佛像精美，歷史悠久，文化價值高，想搬走，但太重沒?成功，直接就砸了。

    小破島，窮酸樣，沒?見過好東西，什么都?要?搶回去?！

    現(xiàn)在的佛像，是抗戰(zhàn)勝利后?，把鬼子趕走后?，附近的老人照著記憶，找人重新塑的。

    而現(xiàn)在還沒?發(fā)展到瑞城，春風(fēng)刮的是沿海和大?城市，大?興寺在外面并不出名，知道它的名堂的，要?么是本?地人，要?么是吳英姿這種對本?地很了解的人。

    “你是說？”方橙看向盛長灃，覺得他們?想的方向應(yīng)該是一樣的，吳英姿心里有事！

    懷里的盛夏已經(jīng)?輕輕打著呼，盛長灃站起來，在女兒臉上揉了一把，和方橙說：“有可能，我讓人去?打聽打聽，你別把她的話往心里去?。”

    盛長灃說完，就關(guān)了門往外去?。

    方橙心里浮現(xiàn)出一些不好的想法，大?冬天，想得渾身?一陣火熱，血液在快速地流通，血壓在飆升。但現(xiàn)在還沒?有證據(jù)，只希望是自己想多了，，起來喝了杯涼白開，又鉆到被子里睡覺。

    吳英姿洗了澡出來，在客廳看到盛長灃，正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和女婿說了一會?兒的話，就徑直走進(jìn)去?臥室了。

    昨晚睡了一夜沙發(fā)，把她這幅老骨頭睡得快散架了。

    盛長灃看著沙發(fā)，還有丈母娘的背影，無?奈地認(rèn)了。

    －－

    第二天祖孫三人起來，盛長灃已經(jīng)?在廚房做早飯。

    方橙掃了眼?茶幾，還有豆?jié){油條，他一大?早出去?買早餐了？

    對她這么好做什么？一句好話都?換不來，吳英姿還是覺得他不務(wù)正業(yè)不靠譜。

    方橙可沒?盛長灃那么好心，做了還要?被嫌，連帶著午飯也不想做了。

    盛長灃夾在中?間，笑著說再去?鎮(zhèn)上吃，吳英姿當(dāng)然說好啊，下館子哪里不好了。

    三個人走成一個三角形，方橙不愿意?和她挨著走。

    盛長灃走在中?間，就這么走到了鎮(zhèn)上。

    誰知道就在國?營飯店的門口，迎面碰上了方利民和馬英，還有不明真相的方梅和方家旺。

    馬英心里直罵爹，她知道今天老知青要?在黃金嶺聚會?，還帶著報社的人去?拍照采風(fēng)，這才攛掇著方利民和兩個孩子出來下館子。

    今天方利民輪休，早上才從山上下來，她就想著避開，誰知道這個老孔雀，居然在鎮(zhèn)上，還碰見了！

    第1章 28

    28（1）

    誰也?沒想到會在這里碰頭。

    除了不明真相的方家旺, 這些前?塵往事，馬英沒跟他提過，姐弟倆還在說著話, 走在前?頭?。

    忽然四周安靜了，也?沒人繼續(xù)走, 方家旺往回一看，一臉驚喜, “大姐？哥，你們也來吃飯啊！”

    只有方家旺最開心, “那正好, 一起唄！”

    待會兒?他姐夫還能把賬結(jié)了, 點(diǎn)菜也?不用扣扣搜搜了, 管飽。

    方梅看出了一點(diǎn)不一樣?，擰了方家旺一把，“閉嘴?！?/br>
    吳英姿看到方利民一家, 就開始破口大罵：“什么老東西，怎么這么晦氣，居然還碰上了, 我倒了八輩子的大霉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