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女兒奴大佬早夭的閨女 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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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玉真自己不靠譜就算了,還拉他這個連江湖騙子都算不上的壯漢來充數(shù)。 趙凜人高馬大,巋然不動,顯然不打算配合。 權玉真推不動他,干脆停下來認真問:“新年這幾日你們可有地方去?可有銀子吃飯?一時半會可找得到事做?” 趙凜:“我打算租個院子,銀子還夠幾頓,事總會找到的?!?/br> 權玉真撇嘴:“牙行要初六才開門,租房子就別想了。初一到初三這幾日能找到事也是酒樓的事,你確定能帶小娃娃去?銀子只夠幾頓的話,以你們兩的飯量估計會挨餓?!弊蛲砩纤m醉了,可還記得這父女倆沒少吃。 趙凜不說話,眸光卻閃爍不定。 權玉真知道他這是松動了,直接把人推了出去:“你們這幾日就住在老道這,吃住全包,條件就是幫忙搭把手?!?/br> 趙凜窘迫:“我不識字……” 權玉真驚訝:“一個字都不認識?” 趙凜:“半個都不認識。”他打小看見書本就頭疼,常年在外做工倒是會數(shù)數(shù)。 權玉真:“……會說話吧?做人呢最重要的是圓滑,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待會你往簽筒前一坐,就讓他們搖,抽了簽后看簽條,上中下簽,上和中簽先夸再轉折,下簽別說話,不住的搖頭蹙眉就行,最后都勸他們做善事,多捐香油錢,懂?” 這cao作,不就是幫他取名時的cao作嗎? 趙凜半懂不懂,還沒來得及搖頭就被推到了廟前院子里擺著的簽桌前,簽筒一搖,不斷有人拿著簽條過來。他看見密密麻麻的字就傻了,誰來告訴他‘上中下’三個字都長啥樣? “大師,俺的簽怎么樣?” “大師,我求的事能不能成?” “大師,下下簽,俺家會不會有事啊?” “……” 城隍廟里的香火裊裊、等著解簽的人都殷切的盯著他,高大健碩的趙凜從來沒畏懼過別人的目光,化雪天,生生被逼出滿腦門的細汗。 穿著小道袍的趙寶丫墊著腳一跳一跳的,看著簽條上的字也很著急,她在荒星也沒有學過認字,更別提大業(yè)的字了。 兩個睜眼瞎大眼瞪小眼。 等候的香客有些不耐煩,又看趙凜面生,雖一身道袍,但英武不凡,面容冷峻一點修道人的仙氣也無,身邊還帶著個軟萌可愛的小團子,委實不像個會算命的。 莫不是個騙子? 就在兩人不知如何是好時,一只小鳥落在了趙寶丫肩頭,嘰嘰喳喳一頓叫。她眼睛一亮,手腳并用的爬上板凳,湊到她爹耳邊說了兩句。趙凜總算鎮(zhèn)定了幾分,朝最前面的婦人道:“夫人想求什么?” 婦人面色微紅:“……求子?!?/br> 趙凜:“……夫人先前有過一子,只是不小心沒了,這么多年無子嗣,應當從身體上調理。夫人抽的是上簽,身體若是無礙,多做善事,自當如愿?!?/br> 那夫人驚愕的瞪大眼,她多年前確實懷過一個,這壯碩的道士是如何知曉的? 她直呼神奇,拿了簽主動去添了香油錢,高高興興的回去了。 接下來解簽的人,趙凜靠著寶丫的能力,磕磕絆絆混了過去。太遠村落里來的香客,小動物們也不知道底細的,趙凜見了簽就不說話,不住的搖頭,然后禍水東引讓對方找看著功德箱的老道士解決。 一整日下來,父女兩個累得夠嗆,數(shù)著香油錢的權玉真倒是心情不錯,給了半吊錢當做辛苦費。 好多的錢啊,趙寶丫都有些拿不動那么多銅串子了。她看看自己手里的,又看看權玉真手里大把大把的銅子,奶聲說:“解簽怎么能掙這么多錢呀?我阿爹給別人拉貨一天才十文錢呢?!?/br> 權玉真把剩下的錢放好,耐心的回她:“搬貨是體力活,做死了也沒幾個錢,解簽是靠這……”他指指腦袋,隨后看著趙凜一臉嫌棄:“你一個八尺大漢連字都不認識,怎么在世道上混?” 趙凜面色通紅:“我不需要混,我有力氣,會算賬就可?!?/br> 權玉真撈著他下巴處稀薄的胡須搖頭:“要想活得好,光有力氣可不夠。就拿最簡單的來說,若你識字,腦袋稍微靈活一點就會解簽,會畫符,也不至于靠著個娃娃胡謅,弄得身心俱疲。城隍廟上千根簽和符都是請人寫的,五張一文錢,你要是能寫,就可以帶著娃兒舒舒服服坐在桌子前慢慢的寫。不必賣苦力氣掙不到錢又無法看顧寶丫?!?/br> 權玉真感嘆道:“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要不然這世上為何人人都想讀書中舉做大官?” 等權玉真走了,小寶丫歪著頭疑惑問:“阿爹,讀書能掙錢嗎?那為什么二叔讀書要花很多很多錢?” 趙凜:“你二叔讀到狗肚子里去了?!?/br> 狗肚子里? 小寶丫咻的扭頭看向香爐下蹲著的大黃狗,圓溜溜的眼睛里疑惑越發(fā)盛了:二叔讀書怎么讀到狗肚子里的?是所有的狗肚子里都有嗎? 小寶丫聽著權玉真的話,又覺得讀書識字好,能掙錢。但一想到趙二叔,又覺得讀書會變壞,還會賭博,一點也不好。 趙凜被權玉真說得有些心動,瞥見墻上掛著的密密麻麻的簽條后這種心動戛然而止。 權玉真卻不想放過他,為了能有個好幫手,之后的五日,努力去教他認簽條上的字然而教了無數(shù)遍,他轉頭就能忘。 瞧著也不笨,怎么在讀書上就不開竅呢? 權玉真淚流滿面,舉手放棄了:“趙大俠,你那身板就適合舞刀,先前都是老道胡說,讀什么書啊,您就不適合讀書?!?/br> 趙凜松了口氣,渾身都輕快了許多:他一直知道自己不適合讀書。 權老道當心自己的話說得太過,又連找補道:“你身手應當不錯,學不成文考武狀元也行,再不行去從軍吧,將來一定是個大將軍的料?!彼粗氀旧跏窍矚g,眼睛一亮,又打起別的主意:“至于這娃娃,老道瞧她是算命看的相料。留在我這,給我當徒弟,保準吃喝不愁?!?/br> 小寶丫一聽急了,捏著小拳頭瞪著權玉真,很認真的解釋:“我阿爹身手一點也不好,他柔弱著呢。他的刀是用來劈柴的,他不從軍,也不當大將軍,我也不要給你當徒弟。” “柔弱?”權玉真聽到這兩個字,笑得比大胡子林茂還夸張,“小娃娃睜眼說瞎話,我可沒見過你爹這樣柔弱的八尺大漢。”他又朝趙凜道,“我說的你考慮考慮,等你當了大將軍,弄個大道觀給老道看看?!?/br> 見他爹一副沉思的模樣,趙寶丫眼睛都急紅了。弄走了林茂伯伯,話本里的劇情還是無法規(guī)避嗎,怎么碰見個人就想他爹去從軍。 她急切的想離權玉真遠點,夜里就吵著要離開。 今日初七,是要出去找事做了,趙凜本想將寶丫放在城隍廟幾日,自己先去租住處再找事做。權玉真道:“找住處多麻煩啊,你們就住在城隍廟,多出一份房錢。我得了錢,你們有住處,老道還能看顧寶丫一二,一舉兩得多好!”相處了這么些時日,權玉真到底有些舍不得這份熱鬧,瞧著娃兒又歡喜,是真心想收徒的。 趙凜一想,他手上的銀子確實不多,若是租了房子給閨女買藥都為難。先掙錢,等錢足夠多了再考慮租房子的事。 “也好,那多謝了?!?/br> 他本想把寶丫留在道觀,交代她有事讓大黃來找他。但趙寶丫死活也不愿意,硬是要跟著他出門。扒著他褲腿可憐兮兮的保證:“阿爹,寶丫一定乖乖的?!?/br> 趙凜實在拒絕不了閨女這眼神,只得把人帶了去。 沿路的街道上,趙寶丫看見代人寫書信的,三文錢一封;看見給店家題店名的,開口就是二兩;看見賣字畫的,多到十幾兩一副。 趙寶丫漸漸把那讀書讀到狗肚子里的二叔忘了,心里隱隱覺得,讀書好像也不錯。 趙凜運氣不錯,才逛了沒多久,就在碼頭找到一個搬糧的事做。依舊是一袋半文錢,按照袋數(shù)當天結算工錢。 他照例買了兩個大包子,把趙寶丫安置到碼頭遠離水源的樹蔭底下,交代道:“乖乖的,別亂跑?!?/br> 趙寶丫點頭,讓他快點去。 等她爹走了,她小眼睛四處張望。碼頭很多搬貨的工人,他們每搬一袋就會去貨倉最前頭一個長衫打扮的人那拿竹簽。那人就會在賬本上記上一筆,然后吆五喝六的催促工人快點。 比起大冷天來來回回沒有停歇的搬貨,累得像狗,連歇口氣都沒有的搬運工,這人實在太舒服了。 趙寶丫把剩下的包子塞進身前的小布包里,噠噠的跑到那人面前,墊著腳往他桌上瞧。那人本就閑的慌,乍然見一個矮墩墩,白凈討喜的娃娃過來,不僅沒呵斥,還笑著問:“小娃娃做什么呢?看得懂賬嗎?” 趙寶丫搖頭,仰著小腦袋甜甜的問:“叔叔,你在干嘛呀?你都不用搬麻袋嗎?不搬麻袋有錢嗎會不會餓死呀?” 管事的賬房頗為驕傲道:“叔叔不用搬麻袋,掙得可比他們都多。”他指指碼頭上一眾的搬運工,“瞧見沒,他們每搬一袋,我就能掙到半文錢,他們搬得越多我就掙得越多。我不僅餓不死,還能大口吃rou?!?/br> 趙寶丫瞪大眼,頭一次知道還能這么掙錢的。她爹累死累活,一袋只能有半文錢,這人這么快活卻能掙得比所有人都多。 “叔叔你好厲害!”趙寶丫眼睛亮晶晶的,“叔叔怎么找到這么好的事做的呀?” 賬房被夸得渾身舒坦,笑瞇瞇道:“這事可不是隨隨便便什么人都能做的,叔叔可是念過書,考過秀才的?!彼麑嵲谑菬o聊,逮著個小女娃開始叭叭,“考了秀才再考就是舉人老爺了,進士及第后就能當大官,那可比現(xiàn)在的日子還好。能住大房子,能做官轎,出門有牙差跟隨,到處有人下跪行禮,還能有大把大把的銀子?!彪m然他考了幾年都沒中舉,但不妨礙他暢想一下。 說著他又回憶起讀書的心酸…… 小寶丫聽得認真,在心里默默盤算:讀書要讀很久……他爹要是讀書了,不就沒時間去從軍? 她要求不多,只要阿爹能考個秀才,就能像這個叔叔一樣,坐在大棚里頭舒舒服服的收錢就好,比她爹到處做工被呼來喝去強多了。 趙寶丫決定了,要讓她爹讀書。 于是等到傍晚,趙凜下工,她第一句就是:“阿爹,你去讀書吧?!?/br> 趙凜以為自己累得耳鳴了,不確定問:“丫丫你說啥?” 趙寶丫圓溜溜的眼睛看著他,捏著小拳頭大聲喊:“我說,讓阿爹去讀書,像二叔一樣去讀書!” 趙凜眼前一陣陣的發(fā)黑:他閨女是被權玉真那狗道士茶毒了吧! 第11章 11 趙凜抱起她,問:“怎么突然想阿爹去讀書?” 趙寶丫指著倉庫邊上數(shù)錢的賬房,把剛剛的事說了,又把自己在路上觀察到的事也一并說了。很認真的分析道:“寶丫覺得道士爺爺說得對,阿爹要是能寫字掙錢就不用這么辛苦了?!?/br> 趙凜有自知之明,他就不是讀書的料。 他不說話,趙寶丫急著追問:“阿爹,你去讀書行不行?。俊?/br> 趙凜窘迫:“……不行?!?/br> 趙寶丫小臉一垮,鼓著腮幫子問:“為什么呀?” 趙凜委實不愿意在閨女面前露短,只得隨便找個借口:“讀書要花很多很多銀子的,你瞧你二叔,每年光束脩和筆墨紙硯就要十幾兩。要是阿爹去讀書了,就沒辦法掙錢,丫丫就沒有新衣服穿,沒有rou包子吃了?!?/br> 小寶丫連忙道:“沒關系的,寶丫可以少吃,也可以不穿新衣服,寶丫還可以去當小道士掙錢給阿爹交束脩?!敝灰⒌蝗能娝伎梢缘?。 小姑娘急切又著急。 這事說不清楚了。 天漸漸暗了下來,黑云低壓壓的蓋住了整片天空。趙凜拉了拉閨女的小斗篷,轉移話題道:“阿爹先考慮考慮吧,快下雨了,我們先回去再說?!毙⊥尥抻浶圆?,睡一覺起來說不定就忘了。 趙寶丫抬頭看天,風有點大,好像真的要下雨了。她點頭,噘嘴:“那好吧,阿爹要好好的想哦,明天我再問阿爹?!?/br> 趙凜:“……” 他抱著閨女加快腳步往城隍廟去,即便走得再快,半道還是下起了小雨。他脫下外裳照在頭頂,剛走兩步,身后就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以及車夫的呼和聲。 “快讓開,讓開,全部靠邊,別擋路!” 前面的人紛紛讓路,雨漸漸大了,趙凜抱著寶丫側讓到路邊鋪面的廊下,轉身往馬車看去。馬車的一角被掀開,一個和寶丫差不多大的小姑娘不老實的掀開車卷簾往外探頭,跟過來的華衣婦人連忙拉住她哄道:“阿碧別調皮,小心摔了出去?!?/br> 身側的人指著馬車竊竊私語:“這是縣令家的馬車,里面坐的是縣令家的夫人和千金吧。聽說縣令家的千金身體不好,脾氣暴躁是不是真的?” 另一人道:“這么小,暴躁能暴躁到哪兒去?都是別人胡說的?!?/br> “怎么就胡說了,俺家大伯母在縣令府上當差,那小小姐被寵得無法無天,經(jīng)常打罵下人,連奶娘家的小孩都推到荷花池里去了,險些淹死……”說著她壓低聲音道:“那女娃有時候又一句話不說,拿簪子戳自己手腕,可嚇人了……” 她好奇的往馬車里張望,趙凜驚訝,也往馬車看了一眼:當初他繼母就是要把丫丫賣給這個小姑娘當玩伴嗎? 周圍的議論聲剛停,坐在馬車的小姑娘突然一拳頭打在華衣婦人臉上,掙扎著要爬出來。婦人忍著疼,伸手拉住她,她尖叫,抓起身邊的東西就往外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