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嘲諷藏在四面八方的陰影里，宋與這些年早就聽得習(xí)慣而麻木了。

    幾個小藝人跟在他后面進來，被擋了“火力”，有人裝沒看見過去，有人朝他投來感激的視線。宋與接了，但沒反應(yīng)，他不是為他們才第一個進來的。

    成團那時候宋與就沒有什么好的早餐習(xí)慣，一直延續(xù)至今。早上9點前不想吃東西，今天坐了將近兩小時地鐵到酒店，路上也沒機會吃早餐。為了待會兒面試不至于體力不支鬧了笑話，他必須得讓自己坐下來休息。

    靠著桌子坐了會兒，宋與干脆趴下去——

    這單人桌椅的高度，身旁時近時遠的隱約嘈雜，不由得叫他想起他七年前還沒成團那會兒，在學(xué)校里做練習(xí)生的時候。

    那時候的宋與更年輕，更漂亮，一身少年感十足的挺拔骨架，一雙能完美cao撥掌控各種樂器的手，絕對音感的敏銳天賦更給他錦上添花，同齡人甚至前輩也只有羨慕的份兒。

    越是天賦絕頂?shù)模讲粫湎?，宋與也是。打架斗狠的事情他不熱衷，但也沒少做，好幾回都是帶傷上課，終于有一次，撞進個幫音律老師代課的“新老師”手里。

    是他們音律老師永遠掛在嘴邊的得意門生，那年在圈內(nèi)已經(jīng)聲名鵲起的黑馬新人，黎也。

    那天在個燥熱的夏。

    宋與剛跟人在校外“友好”交流完，算著時間，他順著樓后粗壯的懸鈴木躍上平臺，攀進二樓教室的后窗。腳跟落地，他還沒站直身，本該空無一人的教室地面上，視野里走進一雙長腿。

    “其他人都去鋼琴房了，你為什么遲到？”

    比他還刺猬頭、介乎少年與青年之間的“新老師”望著他，眉眼兇狠，然后打了個哈欠。

    像獅子，或者大貓。

    懶洋洋，沒正形的，但是厚實的大rou墊里，藏著隨便撓你一下就能叫人血rou淋漓的利爪。

    那是宋與對黎也的第一印象。

    但宋與不怵他，所以宋與站起身，一言不發(fā)就要繞過去。鋼琴房在隔壁，比這個新老師早進去一秒，他就不算遲到。

    可惜沒成。

    “喂?！?/br>
    身后那人叫他，宋與停住了。

    他還沒回頭，比他高了將近十公分的男人走到他面前，一把按住他額頭，直接抵在雪白的墻壁上。

    宋與回神，剛要動怒，就見還是那副沒睡醒大獅子姿態(tài)的男人單手摁住他，另一只手在外套兜里掏了掏。跟哆啦a夢似的，對方掏出一片創(chuàng)可貼。

    男人拿起，懶洋洋地咬住了，撕開，然后簡單粗暴地往宋與鮮紅沾血的嘴角一拍。

    拍完以后，他收手，打著哈欠轉(zhuǎn)身。

    “滾進來上課?！?/br>
    “叮鈴——”

    刺耳的鈴聲震醒在現(xiàn)實和夢境邊緣徘徊的宋與。

    他驚而直身，差點以為自己真回到了做練習(xí)生那時候——畢竟這種鈴聲，從畢業(yè)后他就沒聽過了。

    房間里其他藝人的震驚不比宋與少，有一個干脆慌得跳起來，問：“這是火警鈴聲嗎？”

    還沒人回答他，緊閉的雙開門拉開了，兩個節(jié)目組掛著工作牌的負責人走進來，手里各自抱著一沓……

    試卷？

    ……“你高考那會兒，文化課成績確實挺好的吧？”……

    想起昨天錢淼莫名其妙的結(jié)束語，宋與難能露出迷惑的神色。

    負責人答疑：“面試之前有場筆試，筆試分數(shù)及格了，才能參加下一輪面試?！?/br>
    “？？”

    藝人們集體震驚。

    宋與也驚。

    綜藝有面試試鏡已經(jīng)夠奇怪了，入圈以后，這還是他頭一回參加筆試。

    沒給他們反應(yīng)的機會，試卷和筆已經(jīng)分發(fā)下來了。抱著試卷的負責人面無表情，在議論聲鼎沸前下了一劑猛藥——

    “考場內(nèi)不許交頭接耳，誰再說一個字，直接離開?！?/br>
    “……”

    多數(shù)藝人比宋與他們幾個更知道這檔綜藝藏在水下的冰山面積。他們果真憋住，房間里鴉雀無聲。

    只剩下睽違已久的，筆紙沙沙。

    同一時間。

    長廊盡頭的休息室里，包著真皮軟包的房門被推開，毛毛躁躁的小助理興奮地跑進去：“也哥，我在洗手間聽到了個大新聞！”

    黎也的專屬化妝師正在給黎也補妝，陰沉著聲兒：“閉嘴?！?/br>
    小助理看清女魔頭，嚇了一跳：“琴姐，你、你怎么也在??？”

    “呵，你問問是誰一大早，妝都不化、一點偶像包袱都沒有就敢偷偷出門了？”

    小助理沒敢問，但是誠實地看向闔著眼的黎也：“也哥，你今早，沒化妝??？”

    黎也靠在椅子里犯困，聲音也懶：“我臉好，沒這需求?！?/br>
    女魔頭差點沒忍住把散粉刷塞他嘴里：“有本事讓你的黑眼圈自愈。”

    “我有黑眼圈么?！蹦腥私K于掀了掀眼皮。

    “你自己看——”

    “有也帥。”

    “…………”

    “對吧，小喬?！?/br>
    小助理淚流滿面地忍下這個稱呼，點頭：“對。”

    一分鐘后，肖琴狠狠地甩上化妝箱，結(jié)束工作。

    小助理終于敢上前了，他大著膽子掃了兩眼，小聲說：“確實化不化，差別不大?！?/br>
    黎也嗯了聲：“你琴姐怕偷拍，rou眼看沒差別，上鏡不一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