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這死小孩。”那丟人的男聲一聽就知道是誰的,胡彪罵了句臟話,滿是嫌棄,讓剛才開門進來的那個男生帶個話,“你幫我把陳清讓和徐恒易叫進來?!?/br> 沒一會兒,那兩人來了。 計嘉正好填完了所有的資料,他穿著自己的短袖,全身上下就褲子是校褲。也不知道門口的周主任是怎么放他進來的。 他一進來就看見了昨天說好他帶著來學校的人。 今天早上他下樓吃早飯沒看見她的時候還在因為要等她覺得不耐煩,結果李媽告訴他,計嘉半個小時前就已經自己出門了。 李媽給陳清讓倒上果汁:“她說她可以自己導航過去?!?/br> 這也就說明他不需要等她了,但是陳清讓不知道為什么就是很不爽。 她坐在胡彪旁邊的空辦公桌,她長得漂亮,手指也很好看,手指纖長指甲蓋上涂著淡淡的裸色,不仔細看不會發(fā)現(xiàn)她做了美甲。 水筆在她指間轉著,她用手背輕輕托著下巴,視線明晃晃地落在了陳清讓身上。 陳清讓對上她的視線下意識蹙眉,身側突然傳來一股力量。 旁邊的徐恒易給他肋骨處來了一個肘擊,小聲地提醒他:“快看彪哥旁邊有美女。” 而且美女還一直在看他這個方向,但兩秒之后,徐恒易知道“看他這個方向”和“看他這個人”是有天壤之別的。 胡彪迷瞪他倆:“今天來得挺早啊。” 語氣有點陰陽怪氣。 或許是因為胡彪才當了兩年的班主任所以沒有什么官威,大家都不怕他。 徐恒易沒大沒?。骸斑@不一個暑假沒見到你,想得很。彪哥你是不是也特別想我們?一來就喊我們過來?!?/br> 這小孩慣會油嘴滑舌的,也沒點尊師重道的樣子,說到底還是胡彪不怎么在這方面嚴格要求。 他指了指旁邊填表格的計嘉:“喏,這是我們班級新轉來的同學,你們誰帶著去搬一下課桌?” 徐恒易立馬舉手:“我我我!愿為美女效犬馬之力?!?/br> 胡彪立馬束起大拇指,夸了句“好”,然后看向從進辦公室到現(xiàn)在一句話沒說的陳清讓:“陳清讓,這任務交給你了?!?/br> 然后又不知道從哪里翻出來一堆單子,讓徐恒易拿去教室里發(fā)下去。 讓計嘉意外的是他在外面居然還是之前一段時間在家里的死樣子,有點不耐煩和嫌棄:“我不愿意?!?/br> 然,胡彪沒同意,甚至還有點調皮:“就你,必須你?!?/br> 計嘉把表格都交給胡彪,有點幸災樂禍地朝著陳清讓微微點頭鞠躬:“麻煩了?!?/br> 見陳清讓沒反應,胡彪揮了揮手趕他走。 徐恒易撇嘴:“彪叔你怎么這么偏心呢?!?/br> 胡彪嗤聲:“你也挺會變臉,剛彪哥現(xiàn)在彪叔?!?/br> 一從辦公室里出來,屬于夏日的悶熱讓人難受。教師辦公室正對著樓梯口,源源不斷地學生在上樓。他一句話沒說,連個眼神都沒給計嘉,直接朝著樓下走去。 走出教學樓,四下無人了,他倒是開口說話了:“早上為什么沒等我?” 教學樓和行政樓之間在一樓有一條相連接的走廊,她走在陰影處,本以為他會一直不和自己說話:“怕有人看見我們一起上學,那你清白怎么辦?” 怪腔怪調的。 腔調奇怪,陳清讓覺得她人也奇怪。 多余的課桌都放在行政樓一樓的倉庫里,倉庫門上了鎖,管理鑰匙的老師還沒來。 倉庫門是尋常辦公室大門的兩倍,他倆一人倚著一邊門框。 行政樓里很陰涼,時不時還能聽見在cao場上軍訓的高一的口令聲。兩個人誰也沒搭理誰,倒也變向地算是相安無事。 計嘉無聊地透過倉庫門上的小玻璃往里面看,東看看西瞅瞅,就是不看對面的人。她知道他在看自己,視線有點刺,反正他從第一次見到自己就是這副看不慣自己的樣子。 一中和三中的校服是一樣的,她穿的是整套的夏季校服,領口的紐扣一個沒系。里面有一條玫瑰金的細鏈子,吊墜垂在衣領之下,不可觀也。她有點瘦,一扭頭脖子骨頭就有點明顯。 視線里,她一只手將敞開的領口整理了一下,手沒移開,他看見指尖沒入她自己的領口。 然后耳邊傳來她的聲音,聲音有點清冷質感: “養(yǎng)眼嗎?” 聲音像是冬日里的毛衣干燥,入耳的一瞬間像是靜電一樣。 陳清讓猛然收回自己的視線,然后欲蓋彌彰地望向辦公室:“老師還沒來?” 計嘉刨根問底,把話題扯回來:“我問你我養(yǎng)眼嗎?你一直在盯著我看?!?/br> 陳清讓背靠在門框上,后腦勺碰著墻面,他仰著頭可視線是朝下的:“你想的有點多。” 話一點說服力都沒有,但他神情很快從之前被戳破的羞赧里掙脫。 計嘉迎上他的目光:“沒你偷看我看的多咯?!?/br> 伶牙俐齒,她好像很有勝負欲,也有點記仇。 陳清讓有點說不過她,亮了底牌:“你搞清楚,你現(xiàn)在吃的住的都是我的?!?/br> 計嘉:“準確來說是我們爸爸的。” 陳清讓:“現(xiàn)在是我的了?!?/br> 計嘉反將一軍:“立遺囑的時候只有你一個孩子,如果我早點找上門,沒準就不全是你的了?!?/br> 陳清讓真不知道她這個藐視婚姻、惡心的出軌結合后誕生的產物為什么能這么理直氣壯。他被氣笑了:“怎么?還要我謝謝你?” 計嘉抬手,將手放在耳朵邊:“可以啊?!?/br> 動手不行。 動嘴,但是她本末倒置和不要臉的程度超過了陳清讓的想象。 在陳清讓腦中拼命做著思想斗爭,在動手之后承擔一定不可挽回的后果和憋在心里氣自己之間,他握緊了拳頭,天秤逐漸偏向后者,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可她臉上卻得寸進尺地掛起勝利的喜悅。 陳清讓看著她,目光中帶著點恨意。她其實長得不像陳湛林,應該是和她自己的親生母親更像一點。 “你不是我爸的小孩吧?!?/br> 計嘉臉上得逞的笑容瞬間少了一半,她一愣。 卻看見陳清讓嫌棄地撇了撇嘴:“你是我媽生的吧,這么厚臉皮真的很像她。” 心臟一瞬間經歷了大起大落,好在他原本就沒有那個意思,也沒有注意到計嘉短暫的不自在。 計嘉低頭躲避他的視線,手上拍了拍裙擺,弄了點自然的小動作,趁著他看不見自己的表情她立馬又恢復了。再抬頭迎上陳清讓的目光時,她又和之前沒什么兩樣了。 計嘉賣笑:“也可以,都一樣。反正依舊能當哥哥你的好meimei?!?/br> 第7章 聽著像是拍馬屁,但陳清讓覺得陰陽怪氣到了極致。 沒一會兒,管理鑰匙的老師也來了。填寫完表格之后,計嘉隨便挑了倉庫里的一張桌椅。富貴哥哥雖然還是死樣子,但這會兒還是很有紳士風度地搬起了更重一點的桌子。 回去的路上教室外的人已經比他們剛走的時候少了很多。 重物在手上,他手臂的肌rou繃著,不得不承認他臉不錯,手臂線條很不錯,看上去很有安全感。 計嘉拎著椅子跟在他幾步后,視線落在他后背上,心里給了一個挺高的評價——他也能來吃平面模特這碗飯。 突然,他腳步一頓,微微偏頭:“是不是也輪到我問問你養(yǎng)不養(yǎng)眼?一直在看我?!?/br> 陳清讓覺得自己即將找回在倉庫門口時丟掉的場子,當時她是怎么嘲諷自己來著?他準備用魔法打敗魔法,用她的伎倆反擊她自己,可她有點不按套路出牌。 偏頭的動作將他側臉的骨相優(yōu)勢展現(xiàn)出來,計嘉看著他的側臉,嗯了一聲:“哥哥你是很養(yǎng)眼。” 說著,計嘉將椅子往上提了提方便上樓梯,她往臺階上走了兩步,沒聽見身后的腳步聲。 停在原地,不解地看向他:“不走嗎?” 瞳孔在地震,身體卻僵直了。 其實從小到大這樣的夸獎沒少聽,但前綴將夸獎的范圍改變了,并且縮小了,從老師同學變成了家人。他確實是一個一百分卷子都沒有得到過mama夸獎,爸爸沒有參加過家長會的小孩。 他覺得自己沒有在意過,至少在這一刻之前。 可瞬間他又讓自己冷靜下來了,她算什么家人?她才不是自己家人呢。 - 徐恒易拿著胡彪給的單子回到教室的時候,班級里吵得不行。他一眼就看見蔣晨茜在奮筆疾書,他手犯賤,從后門溜進去故意扯了一下蔣晨茜的馬尾辮。 疼得蔣晨茜回頭就給了他一巴掌,人犯賤的次數多了,挨打的次數也多,現(xiàn)在自然而然都形成了閃躲的本能。蔣晨茜的巴掌揮空了,徐恒易更嘚瑟。 他湊過去,看見是英語考卷:“抄作業(yè)呢?” 這會兒時間就是金錢,蔣晨茜懶得搭理他,但人總有好奇心,看見了徐恒易手里的東西:“這什么???” 徐恒易念了最上面的大標題:“學生意見書,又名浪費紙浪費時間,別名算盤珠子脫了框——無用。” 一聽又是表面文章,蔣晨茜沒了興趣,繼續(xù)抄起了自己的作業(yè):“你和陳清讓今天沒一塊兒來啊?” 徐恒易將自己書包放到座位上,他和蔣晨茜也算是同桌,就隔了一個過道:“我沒了他我還不活了???” 兩人正聊著天,旁邊有人插了一嘴:“有人說看見陳清讓和一個美女走一塊?!?/br> 徐恒易開始發(fā)了單子,嘆了口氣,惋惜自己和美女陰差陽錯的命運:“就差一點點,要不是彪哥偏心就是有人看見徐恒易和一個美女走一塊了。” 蔣晨茜嗤聲,翻了個白眼:“那大家就不是覺得是俊男靚女了,看著像是太監(jiān)和貴妃。” 徐恒易抽了手里一張單子直接糊在蔣晨茜臉上:“那你就是開局第一天就被賜一丈紅,沒死就丟去辛者庫杵大米的丫鬟?!?/br> 蔣晨茜掙扎著躲開,自己額前的劉海都被弄亂了:“死鍋蓋,你滾蛋?!?/br> 吵鬧著,劇烈地拍門聲響起,胡彪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了門口。教室里一下子就安靜下來了,張嘴就是標準班主任的臺詞:“我一路走過來,就我們班級最吵?!?/br> 話音剛落,隔壁班正吵鬧的男生配合地發(fā)了一聲聲情并茂的吶喊:“因為,火影——是我的夢想??!” 一瞬間剛安靜下來的班級發(fā)出一陣爆笑。 胡彪嘆了口氣,得了,自己打臉了。 他走在講臺處,掃了一眼班級發(fā)現(xiàn)陳清讓和新轉來的計嘉還沒回來??戳搜劢淌液竺娴臅r間,班會需要講的事情還不少,干脆先說起來了。 “……是這樣的,新學期呢還是由我繼續(xù)當你們的班主任,各科老師也沒有變化。我們一班這學期呢來了一個新同學……” 胡彪還沒說完,旁邊的“右護法”開口了:“是女同學還是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