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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黑金教父(無刪節(jié))在線閱讀 - 黑金教父(36-40)

黑金教父(36-40)

    2020年12月7日

    第三十六章:財源

    頂著火辣辣的日頭,若昂·塞西諾帶著兩名保鏢穿過被太陽烤的如同燒烤鐵

    撐一般的公路,一路小跑的進了街對面的一家舞廳,沒有理會帶著一臉諂笑迎上

    來的服務(wù)生,他徑直穿過舞廳前堂,進了后面的工作區(qū)。

    作為莫里奧販毒組織中的一名中層頭目,若昂今年已經(jīng)將近五十歲了,他從

    十五歲的時候開始掙錢養(yǎng)家,最初只是從走私販手里接香煙來賣,賣掉一包香煙

    掙三克魯塞羅,一天下來可以掙到六個面包的錢,能夠勉強養(yǎng)活自己還有臥病在

    床的老娘,以及一個比他還要小五歲的meimei。

    這種困頓的生活維持了兩年,在十七歲的時候,若昂在一次碼頭的黑幫火并

    中殺了第一個人,為此,他第一次見到了100美元的鈔票,第一次有錢給老娘請

    了醫(yī)生,第一次給meimei買了新衣服。

    這樣的成就令他感覺很快樂,連帶著第一次殺人后的恐懼也顯得不值一提了。

    最重要的是,平生第一次,他看到了生活的希望,看到了所謂的前途,找到了自

    己可以為之努力拼搏的方向。

    之后的一切就變得簡單了,幾年的時候里,若昂以敢打敢拼不要命的風(fēng)格在

    當時的莫里奧貧民窟里大出風(fēng)頭,尤其是在跟隨了巴諾羅之后,雖然老娘最終還

    是故去了,可他卻供meimei上了大學(xué),還送她去了美國,讓她有了全新的生活。

    幾十年的時間似乎轉(zhuǎn)瞬即逝,如今,若昂已經(jīng)明顯感覺到自己老了,年輕時

    落下的暗傷,現(xiàn)在成了他的噩夢。每到夜深人靜尤其是陰天下雨的時候,就會跳

    出來折磨他,令他感覺如墜地獄。

    人老了,身上又有舊傷,類似若昂這樣的人總是希望日子能夠過得安定一些,

    對那些打打殺殺的事情已經(jīng)不怎么喜歡了,當然,每月能賺到一些錢卻是更好的。

    一個月前,御下相對寬松一些的阿瑪魯被干掉了,「保羅·安」接手組織二號頭

    目的職位,隨后就開始全面清查組織中下層的盈利。當時類似于若昂這樣的中下

    層頭目都認為好日子到頭了,可沒想到就在一周前,轉(zhuǎn)機竟然就那么突兀的出現(xiàn)

    了。

    舞廳后的工作區(qū)里擠著很多的年輕人,幾乎是人手一支煙,弄得整個工作區(qū)

    走廊里烏煙瘴氣的。這些年輕人都是類似于保鏢一樣的人物,他們沒資格進入走

    廊盡頭處那個房門緊閉的大房間,所以只能等在這里。

    看到若昂過來,走廊里簇擁著的年輕人紛紛后退,讓出來一條通道。若昂伸

    手在臉前扇了扇刺鼻的煙氣,板著面孔,徑直從通道穿過去,進了那扇閉合的房

    門。

    緊閉的房門后是一個與前場舞廳差不多的所在,也有舞臺、酒柜吧臺、茶座

    之類的所在,大廳正中那個橢圓形的舞臺上,正有幾個服裝暴露的女孩子,隨著

    音樂肆意扭擺身體,做出一個個極富挑逗性的動作。不過舞臺下的茶座里卻只圍

    坐著十幾名客人,而且每個人的注意力明顯都不在舞臺上,而是正湊在一起嘀嘀

    咕咕的說著些什么。

    在若昂進門的那一剎那,十幾個竊竊私語的家伙不約而同的停下來,待看清

    是誰之后,才又恢復(fù)了剛才的交談。

    若昂的目光在人群里逡巡一圈,找到兩個平時跟自己關(guān)系不錯的家伙,這才

    快步走過去,坐到他們旁邊,沒等著屁股坐穩(wěn),便急不可耐的問道:「他還沒來

    嗎?」

    在座的這十幾個人都是莫里奧販毒組織的中下層頭目,過去的一周時間里,

    他們每天都會到這里來碰一次頭,若昂口中所說的「他」不是別人,正是組織如

    今的二號頭目李再安。

    聽到若昂的提問,他身邊的兩個中年人都不搭腔,只是無可奈何的聳聳肩,

    那意思分明是說李再安還沒有到。

    「證交所那邊的情況怎么樣?有些好轉(zhuǎn)了嗎?」若昂緊跟著又問道。

    「還能有他媽的什么好轉(zhuǎn)!」一個正在喝悶酒的老家伙聽到他的話,憤憤的

    將手中的啤酒瓶墩在桌子上,嘴里罵道。

    「是啊,跌跌跌,連著四天都是跌,」若昂對面一個滿臉橫rou、脖子喉結(jié)處

    長了一個大黑痣的中年人憤然道,「當初我就說過,咱們這些人就沒有一個懂得

    什么期貨的,這種事不能干,如今怎么樣,被我說中了吧?」

    一通牢sao,引得在場的眾人紛紛附和。若昂也不插口,心里只是盤算著該怎

    么辦。

    一切的事端都起于一周前,李再安召集所有中下層頭目開會,先給大家看了

    他統(tǒng)計出來的一份清單,揭穿了他們對巴諾羅隱瞞起來的一筆筆進項,隨后,就

    趁著大家伙心慌意亂的工夫,讓他們每人拿十萬出來,補齊賬上的空缺。

    他要的這十萬可不是克魯塞羅,而是地地道道的美元,要說這些中下層頭目

    們也不是拿不出這么一筆錢來,但問題在于,往自己口袋里裝錢誰都樂意,等到

    往外掏的時候就是另一碼事了,如果可能的話,誰愿意把這一筆錢掏出來?

    就這樣,當時的會議上就產(chǎn)生了爭論,即便是以李再安的兇悍,也不能將這

    種反對的情緒全都壓下去。

    當時若昂還有一份擔(dān)心,唯恐這樣的反對會把李再安的兇性激起來,可沒想

    到的是,這位兇神卻像是轉(zhuǎn)了性一樣,最后竟然做出了讓步。

    他提出一個建議,說是不要求中下層這些頭目們再自己補錢出來了,但他們

    必須下一季度的收入中暫時挪借出20萬來,由他李再安拿去投資期貨,爭取把賬

    上的虧空通過這樣的投資賺回來,這樣的話,大家不用往賬目上補錢,他對巴諾

    羅也有了交代。

    至今回想起來,若昂還是忍不住暗自后悔,當初實在是太大意了,考慮問題

    太不全面。當時他們這些人的想法就考慮到了三點:第一,李再安是組織的二號

    頭目,什么時候抽提盈利原本就是他說了算的;

    第二,這家伙兇名在外,誰都不想把局面鬧的太僵,最后把命再搭進去;

    第三,就是他當時說的那一套理論實在是很有誘惑力,什么石油期貨肯定要

    短期看漲啊,什么海灣戰(zhàn)爭必然會對國際石油期貨產(chǎn)生振蕩性影響啊之類的。

    如果說能夠再選擇一次的話,若昂鐵定不會隨大流,他會自己那兩個區(qū)的盈

    利提前交給李再安,而不是他娘的給他拆借20萬。

    若是提前上繳的話,至少現(xiàn)在他不用背責(zé)任了,而私下拆借,毫無疑問,轉(zhuǎn)

    了的話自然什么都好說,若是賠了,他就和在場的所有人一樣,必須地跟著李再

    安那家伙一同背負責(zé)任,誰都跑不了。

    說到底還是貪心使然啊,嘆口氣,若昂瞇著眼睛看了看周圍的老伙計們,不

    用猜,他也知道這些人當初都是跟自己抱著同樣的心思。如今賊船已經(jīng)上了,再

    想下去估計是沒有那么容易了。

    第三十七章:搏一把

    11月15號步行街的圣保羅證券交易所門前,李再安帶著兩個跟班從大門里急

    匆匆走出來時,眼睛被刺目的陽光閃了一下,伸手遮擋的工夫,前面奔過來一個

    黑人小伙子,將一把遮陽傘撐在他的頭頂。

    「先生,情況怎么樣?」小伙子一臉的希冀,明顯是打算從他的嘴里聽到一

    個好消息。

    沒有直接給他答復(fù),李再安掏出一支香煙叼在嘴里,就著跟班遞上來的打火

    機點燃了,一邊用手背揉搓著略微紅腫的眼睛,一邊看向街道對面。

    過去將近一周的時間里,李再安幾乎就是吃住在身后這個該死的證券交易所

    里,雖然說他是匿名大戶,證交所內(nèi)給他安排了休息的房間,但整日盯著期貨走

    勢所承受的壓力,還是讓他感覺很有些吃不消。

    這次他等于是豁出命來搏了一把,從組織內(nèi)挪用的數(shù)百萬美元資金投進國際

    原油期貨市場里連滄海一粟都算不上,但每個點甚至是零點幾個點的價格波動,

    都挑動著他的神經(jīng)線。

    前世的記憶能給李再安帶來超前的預(yù)見性,但這種預(yù)見畢竟不是全方位的,

    比如說在期指方面,長線的漲跌他還有些印象,像咖啡豆的期貨漲跌,這是數(shù)月

    甚至半年的行情,基本上把握住一個大概的跌漲月份就夠了。而短線的行情,類

    似具體到某天某類期貨的跌漲情況,他就不可能記得清了,大多數(shù)的時候,他還

    要憑借自己的判斷來作出決定。

    這次李再安親自出手cao作的期貨交易是原油期貨,純粹的短線cao作,目的是

    借海灣戰(zhàn)爭開戰(zhàn)的春風(fēng),從期貨市場上撈一筆,他這么做的最終目的不是為了錢,

    而是為了夯實在莫里奧販毒組織內(nèi)的地位。

    在前世的記憶中,李再安依稀記得第一次海灣戰(zhàn)爭中,國際原油期貨的跌漲

    在很短的一個周期內(nèi)出現(xiàn)過大幅波動,原油價格曾經(jīng)在每桶18美元的價位上狂飆

    至每桶30美元的歷史最高價位。但這個周期的確很短,甚至可以說是短的令人感

    覺詫異。

    在正式入場之前,李再安做過詳細的分析,他認為造成國際油價短期波動的

    原因不可能是海灣戰(zhàn)爭本身,因為在「沙漠風(fēng)暴」行動正式開始之前,中東石油

    輸出國組織已經(jīng)做出了提高產(chǎn)量的決定,這個決定對于在戰(zhàn)爭期間穩(wěn)定國際原油

    價格很有效。

    再有,這場戰(zhàn)爭進行的時間很短,扣除以空襲為主的一段戰(zhàn)爭時間,真正的

    地面戰(zhàn)爭不過才打了四五天的樣子。有石油輸出國組織的決定在前,又有快速戰(zhàn)

    爭的結(jié)果在后,兩個因素合在一起,對于

    穩(wěn)定國際原油價格來說是個十足的保障。

    既然戰(zhàn)爭本身不是促成油價短期跌漲的原因,那么就得從別的方面著手尋原

    由,最后,根據(jù)前世記憶中的一些印象,李再安將目標鎖定在了戰(zhàn)場以外的相關(guān)

    因素上,準確的說,是戰(zhàn)爭中潰敗的伊拉克軍隊點燃科威特油井這一行動上。

    在前世的記憶中,整場戰(zhàn)爭中伊拉克人點燃的科威特油井可不是一個兩個,

    而是數(shù)以百計的,其反映到國際原油期貨市場上,就是對炒家們心理預(yù)期的持續(xù)

    沖擊。在戰(zhàn)爭前景沒有徹底明朗化的情況下,人們會擔(dān)心這種大規(guī)模的破壞行為

    會持續(xù)多久,會不會無限度的擴大,會不會蔓延到對輸油管道等其它石油設(shè)施的

    無限制破壞,并由此直接影響科威特戰(zhàn)后重建以及石油生產(chǎn)的恢復(fù)。受這些因素

    的影響,國際油價在一個特定的時期內(nèi)必然會出現(xiàn)暴漲的局面,而隨著戰(zhàn)爭在短

    時間內(nèi)的結(jié)束,這種暴漲的局面又會迅速平穩(wěn)下去,從而形成一個暴漲暴跌的跌

    漲周期。

    在經(jīng)過了慎重的考慮之后,李再安相信自己的判斷不太可能出錯,因此,便

    選在近一周前伊拉克人點燃第一口油井的時候進了場。

    但其后發(fā)生的一切顯然并不盡如人意,連續(xù)四個交易日過去,原油期貨價格

    適中在18美元一桶左右做低調(diào)浮動,截止到今天上午,期貨價格相較李再安入場

    時的價格已經(jīng)走低了近24個百分點。對于近四百萬美元的投入來說,這種水平的

    跌幅損失并不是很大,但問題是,這段周期太長了,那些湊錢出來的中下層頭目

    有些坐不住了。

    說到底,李再安如今在莫里奧販毒組織內(nèi)部的地位還是不穩(wěn)固的,上有巴諾

    羅的猜忌,下有中下層頭目們的生疏、各種不服,沒問題的時候,憑著一副兇悍

    的性情,那些中下層的頭目還不敢質(zhì)疑他的決定,可一旦出了問題就什么都不好

    說了。

    李再安很清楚,僅僅憑借著一副兇悍的性情和心狠手辣的手段并不足以牢牢

    控制住下面那些組織頭目,更不可能拉著他們造巴諾羅的反,對這些人來說,冷

    酷的手段再加上眼前可見的利益是維系忠誠不可或缺的東西。李再安足夠冷酷,

    也足夠有手段,現(xiàn)在,他就是要讓這些人看到利益,看到跟著他走將會有一條金

    光閃閃的錢途。

    撐著傘的黑人小伙子并不是李再安的人,他是那些頭目們安排過來打聽消息

    的,眼前著李再安一句話也不說,小伙子也不敢多問,在他的心目中,眼前這個

    黃皮膚的亞洲人畢竟還是組織的二號頭目,根本不是他能招惹的起的。

    「現(xiàn)在的行情,是每桶18.34美元,」吸了兩口煙,李再安隔著雨傘朝天上

    看了看,對撐傘的黑人小伙子說道。

    「18.34?!」黑人小伙子是一眾中下層頭目們安排過來盯著行情的,他本

    身自然懂的一些期貨的事情,聽李再安口中說的當下行情,本能的愣了愣。

    今天早上開盤的時候,小伙子親自過來看的,那時候的行情還是每桶17.73

    美元呢,處在跌幅的位置上,相較他們最初入場買進時的價格每桶跌了24美分,

    怎么這一個上午的時間,行情就暴漲到這種程度了?

    18.34每桶,這個價就相當于他們這次投資已經(jīng)有了六萬多美元的盈利了。

    心里很清楚小伙子在擔(dān)心什么,李再安扭頭看他一眼,說道:「我現(xiàn)在要回

    莫里奧,這邊的事情交給你們了,盯好了,等行情漲到30美元一桶就脫身,不要

    提前退,也別太貪心,知道了嗎?」

    「是,先生?!剐』镒宇l頻回頭朝證交所的大門看,嘴里心不在焉的說道。

    說話間,一輛黑色的福特轎車從路邊開過來,緩緩?fù)?吭诶钤侔驳纳砬?。?/br>
    后的隨行快步趕上前,將車門打開。

    「還有,這次盈利的錢誰都不能動,」俯身鉆進車里,李再安最后說道,

    「首先要把賬上的虧空補齊,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說?!?/br>
    「是,先生?!剐』镒釉谲囃夤f道。

    福特車很快重新開動起來,順著人流熙攘的街道緩緩駛遠,直到最終消失在

    人流中之后,撐著傘的小伙子才長出一口氣,扔掉手里的遮陽傘,撒腿沖向不遠

    處的證交所大門。

    18.35……18.39……18.42……18.57……期行大盤上國際原油期貨的數(shù)據(jù)頻

    頻跳動,大筆的成交量一次次的刷新著成交價格,這些數(shù)據(jù)變動的后面交錯著空

    多雙方的較量,也糾纏著炒家們由國際局勢分析得來的心理預(yù)期。

    李再安對原油期貨的分析有正確的地方,但也有失誤點,他算準了伊拉克退

    敗軍隊點燃科威特油井的行動是造成這次原油期貨暴漲暴跌的因素,但卻不

    知道

    這個因素并不是根本因素。

    總的來說,在這個1991年的首個月份,國際原油市場期貨價格在一周內(nèi)完成

    從18美元一桶到30多美元一桶的跳動,實質(zhì)上卻是國際游資的一次大規(guī)模集結(jié)。

    數(shù)以千億計的游資從全世界各個無人關(guān)注的角落里蜂擁而至,跳入了死水一般的

    國際原油期貨市場,激起一番滔天巨浪之后,又在短短一周內(nèi)抽身轉(zhuǎn)場,蝗災(zāi)一

    般的撲向東亞,撲向日本。

    說到底,這一輪國際原油期貨價格的暴漲暴跌,不過是海量國際游資轉(zhuǎn)場過

    境所造成的。

    當天,圣保羅期貨市場國際原油期貨價格以17.73美元一桶開盤,最終以19.

    76美元一桶收盤,洶涌的行情一腳踢爆了國際原油期貨單日最大漲幅記錄,而李

    再安所cao縱的400萬美元投資,在這一天不僅抹平了之前的全部虧損,還狂收近5

    0萬美元的盈利。

    50萬美元不是多么大的一個數(shù)字,可是對于莫里奧販毒組織的所有中下層頭

    目們來說,這個數(shù)字卻是相當誘人的,畢竟除了挪用組織資金之外,他們什么都

    沒做。

    之后的幾天,李再安再沒有出現(xiàn)在證交所內(nèi),而原油期貨的價格仍舊以驚人

    的速度向上攀升,這種攀升提著組織內(nèi)每個中下層頭目的心尖,讓他們食不下咽、

    睡不安寢。

    最終,進入2月的第一天里,原油期貨價格突破30美元一桶的預(yù)期價位,如

    果不是李再安突然出現(xiàn)在一幫大佬們碰面的舞廳里,這幫人還真舍不得在這種好

    時候脫手離場呢。

    兩個星期的期貨cao作,原來的四百萬美元增值了將近二分之一,180萬的進

    賬令每個人都亢奮異常,這筆錢均攤開的話,意味著每個中下層頭目都能分到13

    萬還掛點零。錢是不多,但它是白得的,即便是放高利貸也沒有這么高的利潤。

    仍舊是那個一周前的那個舞廳,仍舊是那個空出來的房間,仍舊是那十幾個

    人,不過這一次,再沒有人對挪用資金投資期貨這件事懷疑抱怨了,當李再安在

    兩名隨行的簇擁下走進門的時候,看到的只是一張張興奮的發(fā)紅的臉。

    「保羅先生,」看到李再安出現(xiàn)在門口,十幾號人忙不迭的站起來,招呼道。

    說起來,經(jīng)過了巴諾羅入獄、阿瑪魯主持組織全部事務(wù)再到他被槍殺,這若

    干年來的動蕩起伏,莫里奧販毒組織內(nèi)部離心傾向已經(jīng)很嚴重了,雖然沒有人公

    開的表示,但巴諾羅再想像過去那般高壓控制整個組織中下層已經(jīng)不太可能了。

    在組織背后,巴諾羅已經(jīng)失去了貝塞隆的支持,他現(xiàn)在能夠真正拿得出手,

    僅僅是在莫里奧貧民窟內(nèi)的聲望,以及對毒品來源的絕對控制。在組織外圍,盤

    踞在圣保羅的其它幾大販毒組織也同莫里奧存在競爭關(guān)系,比如說由埃沃拉控制

    的畢塞克昂販毒集團,他們與莫里奧的爭斗由來已久,當初埃沃拉主使李再安將

    巴諾羅綁出監(jiān)獄,目的就是為了清除莫里奧這個競爭對手。

    總而言之,種種的內(nèi)外因素,促成了今天莫里奧集團內(nèi)部的交困,也催生了

    這些中下層頭目們的離心傾向,如果這次李再安沒有在期貨市場上獲得最終的翻

    盤,聚集在此的這些人恐怕還真不會再給他任何面子。

    對于李再安來說,他當然能準確把握住在場每個人的心態(tài),如果說沒有期貨

    中的這一筆斬獲,他今天鐵定不會過來,而是有多遠逃多遠,甚至連巴西這個地

    方都不會久留。賭博嘛,有賭就有輸贏,現(xiàn)在他贏了,自然就得收獲他該得的那

    份收益。

    李再安沒想過一口吃個胖子,沒想過經(jīng)過這一次的利益合謀就將在場所有的

    人收服,他需要時間,一段較為漫長的時間來磨合與所有中下層頭目之間的關(guān)系,

    直到將他們系數(shù)綁上自己掌舵的利益戰(zhàn)車。

    「都到了?」摘下眼前的墨鏡,隨手遞給身后的隨行,李再安的目光在眾人

    臉上逡巡一圈,施施然走到眾人對面的一張茶座前,面無表情的說道,「都坐吧,

    有什么話坐下說?!?/br>
    不管心里有什么想法,至少就目前來說,在場的每個人都愿意聽從他的安排,

    不為別的,就算只考慮錢的因素也值得如此。

    第三十八章:Pai

    等到眾人陸續(xù)入座,李再安從口袋里掏出一支煙,用右手拇指和食指倒捏著,

    在面前的茶幾上輕輕的磕打,說道:「期貨的情況你們應(yīng)該都知道了,與我當初

    的預(yù)想完全吻合,今天的開盤價已經(jīng)漲到了31.42美元一桶的高位。如果不出意

    外的話,這個價位已經(jīng)瀕于虛高了,接下來的幾天,走跌的趨勢或?qū)⒉豢杀苊猓?/br>
    所以我在來之前結(jié)清了證交所那邊的投資?!?/br>
    現(xiàn)場很安靜,每一個人都在聽他說這些事,沒有一個人插嘴,也沒有一個人

    表示反對的意見。

    可以肯定,在場的這些中下層頭目們都是一些大老粗,別說是金融、期貨了,

    就連基本的會計結(jié)算他們都不會做,他們只知道這次的投資賺到錢了,而且賺的

    很是海量。不到兩周時間,四百萬美元的投入狂賺將近兩百萬,近乎折半的利潤,

    而且還是完全合法的,這種賺錢的方式他們過去沒有經(jīng)歷過,甚至可以說是連一

    點基本的概念都沒有。

    主導(dǎo)這次投資的人是李再安,在座的諸位以他馬首是瞻,如今,他們關(guān)心的

    不是這次投資何時退出,而是類似這樣的賺錢機會今后還會不會有。

    手里的煙卷在茶幾上磕打了幾下,煙卷內(nèi)的煙絲陷下去一大截,李再安把它

    叼在嘴里,旁邊立刻便有一位小頭目點燃了打火機送過來。

    「總的來說,這次的投資收益不錯,」煙卷點燃了,李再安靠近沙發(fā)里,一

    只胳膊豎起來,撥弄兩下手指頭,很快便有一名隨行跑過來,送上來一份表單。

    「扣除必要的手續(xù)費,這次的贏利是……」將表單鋪在茶幾上,李再安斜著

    眼睛看了看,說道,「183萬,還有些零頭。不過考慮到其中的160萬要拿來補齊

    賬上的虧空,給巴諾羅一個交代,所以咱們能夠分到手的,也就只有23萬了?!?/br>
    在場的人除了楚振邦之外,還有十六個中下層的頭目,23萬分十七份,每人

    只有一萬多。原本興奮了幾天的情緒,在這時候就像是遭遇了一盆冷水,十幾個

    人一下就被打蔫了。

    「這次的投資,我投了80萬,」李再安的目光在眾人臉上逡巡一圈,恰到好

    處的把握住了每個人的心態(tài),「不過就像我當初說的那樣,我只拿回自己的本金,

    至于贏利我就不跟你們分了。至于說這23萬的贏利怎么分配,那是你們的事情,

    在這里,我只能提一個建議?!?/br>
    「您說,您說……」

    「我們都聽您的……」

    「是啊,聽保羅先生的……」

    在座的每一位都有同樣的心思,這一次的cao作讓他們嘗到了甜頭,他們當然

    不希望這第一次變成了最后一次。

    「這次咱們之所以能夠在期貨上有所斬獲,主要還是選擇的時機恰當,一般

    情況下,像這種短期內(nèi)謀求暴利的機會只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李再安垂著頭,

    沉悶的吸了兩口煙,座前四周的一雙雙都盯著他,對于這些眼睛的主人來說,期

    貨、股票距離他們都有點遙遠。

    「不過話說回來,即便是沒有這樣的機會,只要選對了方向,期貨、證券市

    場仍舊是目前咱們謀求高利潤的最佳地點,其中最關(guān)鍵的一點,就是克魯塞羅始

    終在貶值?!贡强桌飮娭{色的煙霧,李再安慢條斯理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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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于期貨來說,影響其行情的因素有很多,像什么市場供求關(guān)系啦、經(jīng)濟周

    期啦、政府政策啦等等等等的,而對于目前的巴西來說,還有一個因素至為關(guān)鍵,

    那就是受高通脹影響而帶來的貨幣持續(xù)貶值。

    圣保羅證券市場是緊盯國際期貨行情的,既然牽涉到國際期貨行情,就必然

    會與貨幣匯率相關(guān)聯(lián)。而在月通脹率百分之三四十,也就是克魯塞羅兌美元匯率

    逐月暴跌的情況下,即便是某類期貨當月的國際價格不變,在圣保羅證券市場以

    克魯塞羅做結(jié)算的時候,看到的該類期貨行情也是持續(xù)上揚的,這就是高通脹為

    證券、期貨市場帶來的畸形。

    以七月大豆為例,美黃2號期貨在當月維持每蒲式耳13美元的價格不變,而

    在當月,克魯塞羅兌美元的匯率從80:1跌倒了100:1,那么該類期貨的當月價格

    在圣保羅證交所就表現(xiàn)為上揚的趨勢,從每蒲式耳1040克魯塞羅漲到了每蒲式耳

    1300克魯塞羅。

    也許有人會說,既然這種漲跌是受克魯塞羅匯率漲跌影響的,而圣保羅證券

    交易所的交易又是在巴西國內(nèi)展開的,那期貨投資者的收益同樣也受到了貨幣貶

    值的影響,從表面上看他是在期貨市場上賺了一筆,實際上扣除通貨膨脹的因素,

    他不還等于是不賺不賠?

    的確,從表面上看,這其中存在一個類似于守恒的定律,但實際上卻并非如

    此。期貨市場本身就是金融體系內(nèi)的一個組成部分,本身又與大宗貿(mào)易直接關(guān)聯(lián),

    因而這個市場對貨幣漲跌的反應(yīng)非常迅捷,其期貨價格幾乎緊密關(guān)聯(lián)某一種貨幣

    的當天漲跌,從某種程度上說,它這種價格變動甚至是帶有預(yù)期性的。

    比如說,克魯塞羅在四號到五號兩天跌幅為0.002%

    ,這個下跌的情況最晚在

    五號收市的時候就能反映到期貨市場上。但在普通生活中,菜市場上、超市里是

    感受不到這些的,一瓶洗發(fā)水五號賣500克魯塞羅,可能到月底還是這個價,直

    到大宗貨物的價格調(diào)漲反饋下來,市場的價格才會突然出現(xiàn)暴漲的局面。

    500克魯塞羅一瓶的洗發(fā)水,或許到了下個月五號,也就是一個月后,才會

    突然提價,猛漲到2000克魯塞羅一瓶。而在這一個月的時間里,在國際期貨市場

    上有所斬獲的人們,早就將他們原本不該收獲的收益裝入囊中了——當然,這部

    分收益嚴格來說并不是他們從期貨市場上的獲得的,而是從國內(nèi)普通市場,從普

    通民眾的口袋里掏走的。

    通貨膨脹是對底層民眾最直接也是最無恥的剝奪,這便是一個最直接的表現(xiàn)。

    當然,李再安絕不會將這些東西當著眼前這些人的面合盤托出,他只需要告訴這

    些人,自己打算籌資申辦一所投資基金,受資金和自身條件的限制,基金打算以

    風(fēng)險較高、融資較為困難的對沖基金的形式申辦,審核掛靠銀行為圣保羅州銀行。

    巴西對投資類基金的監(jiān)管與美國類似,但申請條件要比美國略高,按照去年

    的政策,申請一般的開放式投資基金,創(chuàng)立資本不得少于七千萬克魯塞羅,按照

    當時的匯率,相當于七百萬美元。而對沖基金因為風(fēng)險高、收益無保障,且又是

    免責(zé)類金融產(chǎn)品,融資困難,所以門檻低很多,為創(chuàng)立資金不少于兩千萬克魯塞

    羅,差不多兩百萬美元上下。受克魯塞羅大幅貶值的影響,如今申辦一所對沖基

    金的創(chuàng)立資本已經(jīng)遠遠不到兩百萬美元了,真要較真的話,幾十萬美元就夠了,

    但李再安打算將創(chuàng)立資金定在兩百萬美元的線上,畢竟啟動資金太少的話根本cao

    作不起來。

    這兩百萬美元的啟動資金,李再安打算自己拿出一百萬,剩余部分則由在座

    這些人去湊,他自己不是搞不到這些錢,而是希望通過這種手段將自己的利益與

    這些頭目們的利益更緊密的聯(lián)系在一起。

    除了資金上的要求之外,申報對沖基金還必須有一家銀行作為審核掛靠銀行,

    這家銀行無權(quán)插手對沖基金的投資行為,只是對它的盈虧情況做審核。李再安選

    擇了圣保羅州銀行,之所以選擇它,一方面是因為這家銀行規(guī)模不大,管理也不

    是很嚴格,另一方面則是因為科里亞持有這家銀行的大部分股份,憑借她的支持,

    有些事情辦起來更方便。

    對于在座的這些人來說,除了李再安之外,十幾個人全都是大老粗,若是問

    他們?nèi)绾呜溬u毒品,他們說起來絕對頭頭是道。但若說到投資,說到對沖基金,

    他們只能是兩眼一抹黑,大部分人甚至連對沖基金是什么東西都不知道。

    為此,李再安還得耐著性子給他們解釋什么叫對沖基金,這東西都是靠什么

    賺錢的,當然,正因為這些人都不懂,他才可以亂說一氣,給他們許下一片美不

    可言的愿景,并將這份愿景與此前兩周狂賺數(shù)百萬的現(xiàn)實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

    十六個人均攤一百萬美元,再加上之前已經(jīng)有二十萬放在那里了,也就相當

    于均攤八十萬,只需要每人掏出五萬美元就足夠了,而對于在座這些人來說,五

    萬美元拿出來固然有些rou疼,但卻是也不算多大的數(shù)目。最重要的是,李再安還

    給了他們保證——最多兩個月,就能讓他們拿回全部的投資,而在此之后,他們

    就可以坐等盈利了。

    別說是一群靠販賣毒品、放高利貸過活的匪徒,類似的事放在誰的身上誰又

    不能毫不動心?

    最終,就在這個地下舞廳的后間里,一個毒梟頭子帶著一群販毒頭目定下了

    進軍金融界的大計,兩百萬美元資本創(chuàng)辦的對沖基金定名為「Pai」。

    名稱最前面的「Pa」,取自與保羅·安的葡萄語首寫字母,而「I」則是一個

    計量符號,也是一個野心的表現(xiàn),此后,李再安名下的所有產(chǎn)業(yè),任何一個一類

    企業(yè)、企業(yè)集團、金融機構(gòu)名稱都是以「I」為收尾字母的。

    第三十九章:地下法官

    圣誕節(jié)之后,圣保羅的天氣一天一天顯得愈發(fā)炎熱,處在北半球的中國,這

    個時節(jié)應(yīng)該正是一年中天氣最為寒冷的一段日子,一般人從北半球遷到南半球,

    最初的一段日子恐怕對這種季節(jié)的顛倒會感覺非常不適應(yīng)。

    臨近中午,這又是一天中最為酷熱的一段時間,莫里奧貧民窟中,李再安那

    棟小樓前的庭院里卻是擠了六七個人,這六七個人中有男有女,彼此分成了兩個

    陣營,中間隔了四五個小樓周邊保鏢,彼此還兀自憤憤不平的爭執(zhí)著什么。

    一門之隔的小樓一層客廳內(nèi),李再安面南背北,坐

    在一張松軟的單人沙發(fā)上,

    右手夾著一支煙卷,左手握拳支撐著下巴,面色嚴肅的傾聽對面兩對夫婦各有理

    由的陳述。

    今天是周六,也就是星期六,而在宗教尤其是猶太教中,星期六的本意就是

    指的安息日,在這個日子里,任何人都不能工作,否則就要處死。而在天主教的

    教義里,按照馬太福音中的規(guī)定,安息日不必人人停止工作,但應(yīng)該多多行善。

    同樣也是這一天,類似莫里奧這樣由毒梟、黑幫所統(tǒng)治的貧民窟里,各個販毒組

    織、黑幫的主要人物會放下手頭的工作,集中處理掌控區(qū)內(nèi)發(fā)生的一些「民事、

    刑事」問題。

    像莫里奧貧民窟,這里是巴諾羅毒梟集團的控制區(qū)域,國家的律法在這里不

    好使,圣保羅的警察也無法進入這里執(zhí)法,但作為一個數(shù)萬人聚居的貧民窟,一

    些普通人之間產(chǎn)生的糾紛終歸要有人來解決,換句話說,這里也必須存在一種秩

    序,而實際掌握這一地區(qū)的販毒組織,便成為了這種秩序的維護者。

    按照慣例,每逢周六的時候,莫里奧貧民窟內(nèi)積攢了一周的糾紛都會由巴諾

    羅出面親自調(diào)解,諸如盜竊、傷人、強jian等等罪行,他都會給與當場處理。其中

    的原則很簡單但卻很直接、很有效——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個道理亙古不變。

    不過在這個過程中,也引入了一些人性化的東西,比如說傷人這種事,不可

    能傷人者砍了對方一刀,就判對方補回這一刀,巴諾羅以往做仲裁會先與受害者

    協(xié)商補償?shù)膯栴}。如果傷人者能拿出錢來做補償,同時受害者又能接受的話,那

    么就用金錢做補償,若是受害者不接受,非要補回那一刀,那仲裁基本還是會遵

    從受害者的意愿。反之,如果傷人者拿不出錢來做補償,那也沒關(guān)系,一般巴諾

    羅會給他安排一件危險性比較高的事情去做,像是運毒、殺人等等,然后由組織

    上拿錢補貼受害者。

    李再安不清楚這種規(guī)則是由誰最先興起的,但從根本上來說,它對于販毒組

    織立足貧民窟、收獲貧民窟的民意有極大地助益,因為這種當場判決、當場執(zhí)行

    的仲裁方式,比繁瑣的司法審判更直觀、更具體,同時也會給普通人一種更公平

    的印象——最重要的是,整個判決過程完全不收費,不僅不收費,如果犯事的人

    被判死,販毒組織還會拿出一筆錢來安置他的家人。

    類似這樣的橋段,李再安前世也曾經(jīng)看到過,比如說黑幫電影中就

    有這樣的場面,當時只認為這是一種藝術(shù)上的演繹,沒想到它卻是真實存在的。

    無怪乎那些立足數(shù)十年的黑幫屢禁不止,也不怪拉美地區(qū)的販毒組織能與政府軍

    隊相抗衡,不為別的,就因為他們采取了「密切聯(lián)系群眾,在小范圍內(nèi)構(gòu)建和諧

    社會」的基本方針。

    原本這種仲裁的事情是由巴諾羅親自出面處理的,不過這兩天他老人家身體

    不適,估計是飲酒過量導(dǎo)致了酒精中毒,所以今天的仲裁就由李再安這個組織二

    號人物出面處理了。

    別看莫里奧是個販毒組織盤踞的貧民窟,在世人的眼里,它就是個被上帝遺

    棄的罪惡之地,等閑沒人敢進入這種地方,但實際上,這種險惡只是對外人來說

    的,在貧民窟內(nèi)部,實際的犯罪率要遠低于圣保羅市區(qū)。

    從早上八點開始,一直到現(xiàn)在,李再安前前后后的處理了二三十件糾紛,其

    中絕大部分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就像眼前這兩戶人家,他們之間的爭執(zhí)不

    過是因為其中一戶在原來的房子上加蓋了一層,擋住了后面一戶家中的光線。李

    再安前后聽了將近十分鐘,只用一分鐘就給出了仲裁:讓他們兩戶人家換房子,

    人口比較多的一戶換到后面去,這樣他再起一層就不會影響到別人了——反正兩

    戶人家都是破破爛爛的箱式房,誰家的情況也不比另一家強。

    判決完了,李再安招招手,示意站在客廳一角的史皮拿了兩沓鈔票過來,一

    沓是十萬克魯塞羅……這段時間克魯塞羅貶值的厲害,這二十萬克魯塞羅如今連

    兩百美元都換不到了。

    李再安將兩沓錢拆分開,其中十五萬給了人口多的一戶,剩下五萬給了另一

    戶,按照他的說法,前一戶人家還要把原來修好的房子拆了,又要重新再蓋起一

    層來,這些錢算是給他們的補償。而對于剩下那一戶來說,五萬雖然不多,但也

    是他的一份心意了。

    這樣的處理方式兩戶人家自然沒有什么不滿的,兩對夫婦站起身,給李再安

    鞠躬道了謝,這才各自攥著手里的鈔票歡歡喜喜的出門而去。

    「還有嗎?」等到兩對夫婦出了門,李再安直起腰,揉了揉酸澀的腰眼,頭

    也不回的問道。

    史皮快步走到玄關(guān)的位置,朝門外的院落里看了看,轉(zhuǎn)過身來的時候搖頭說

    道:「沒有了先生?!?/br>
    「那就好,」李再安用兩根手指頭掐了掐眉心,想到剛才接到的一樁匯報,

    說道,「南區(qū)坡地通水管道脹裂的事你安排人修理一下,費用先從賬上走,回頭

    我會向巴諾羅解釋的。」

    莫里奧貧民窟內(nèi)也通了自來水,地下的通水管道還是六七年前巴諾羅出自鋪

    設(shè)的,天長日久的缺乏修繕維護,前幾天南邊坡崗上的一段出了問題,造成整個

    南區(qū)百十戶人家斷水。類似這樣的事情,也是需要組織出面去處理修繕的。

    相對來說,包括莫里奧在內(nèi)的諸多貧民窟,更像是一個個與主流社會完全割

    裂的治外之地,住在這里的人不交稅也沒能力交稅,而國家也沒將這些不繳納稅

    金的人當做公民,巴西利亞為數(shù)不多的惠民政策根本就到不了這里,其中甚至包

    括了最基本的基礎(chǔ)設(shè)施建設(shè)。

    聽了李再安的吩咐,史皮轉(zhuǎn)身走向門外,走到玄關(guān)處的時候,險些同拿著一

    沓報紙走進來的勞蒂尼撞在一起。

    「先生,今天的報紙。」讓過史皮,勞蒂尼等他出了門才走到李再安的身邊,

    將手里的報紙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輕聲說道。

    「嗯,」李再安點點頭,伸手將報紙拿過來,看似隨意的翻出一份《圣保羅

    信報》,草草的瀏覽一遍。

    當翻到第六、七兩版夾頁的時候,他濃長的眉毛微微一挑,原本平靜無波的

    臉上在極短的一個瞬間里閃過一絲獰厲。

    勞蒂尼沒有察覺到這種異常,她從小餐廳里端出來一副托盤,彎腰放在桌子

    上,正想說這是給他準備的午餐,李再安卻搶先一步站起身,說道:「我出去一

    趟,如果有人來找我的話,就說我天黑之前會趕回來?!?/br>
    「可是您的午餐……」勞蒂尼遲疑了一下,怯聲問道。

    「不吃了,」李再安快步走到客廳的角落里,從衣架上摘了一頂遮陽帽,急

    匆匆的出了門。

    是當初李再安與陳錦等人約定互通消息的地方,而今天在六、

    七版之間的中縫處,李再安看到了一則消息,通過簡單的密鑰翻譯過來,其中隱

    藏的信息是「班長負傷,路德教會醫(yī)院」。

    李再安很了解自己那一群伙計的性情,如果不是事態(tài)嚴重,他們絕不會通過

    這種聯(lián)系方式將消息發(fā)過來。

    路德教會醫(yī)院李再安知道,這家醫(yī)院全名是「馬丁·路德基督教教會慈善醫(yī)

    院」,地點就在「3月25日街」上,離著陳錦他們的中餐店不遠。

    李再安驅(qū)車趕到25日街,將車停在教會醫(yī)院對面一家「春芳茶樓」的停車場

    里,才下車,就看到陳錦騎著一輛山地車從西邊過來,車把上掛著一大兜的盒飯。

    陳錦顯然也看到他了,只是沒有過來說話,而是裝作一副陌生的樣子,徑直

    騎著車進了醫(yī)院前的小廣場。

    路德教會醫(yī)院作為一家慈善醫(yī)院,本身收取的醫(yī)療費用相對來說比較低的,

    所以平日來這里診療看病的人大都是家境不是很好的小市民。盡管已經(jīng)臨近中午,

    醫(yī)院門前進出的人還是不少,其中亞裔人居多,李再安混跡其中很不顯眼。

    綴在陳錦的身后上了醫(yī)院大樓前的臺階,走進醫(yī)院的掛號大廳,轉(zhuǎn)到4號電

    梯口的時候,感覺到陳錦的腳步放慢下來,李再安看看四周,沒什么人注意到自

    己,這才緊趕兩步追上去。

    第四十章:意外

    等到李再安從后面追上來,陳錦沒有走電梯,而是引領(lǐng)著他進了走廊一側(cè)的

    樓梯間。

    「究竟怎么回事?」樓梯間里冷冷清清的,上上下下的一個人都沒有。李再

    安從陳錦手里接過裝滿盒飯的袋子,迫不及待的問道。

    陳錦看他一眼,咬咬牙,素白的牙齒從兩片潤紅的嘴唇間透出來,磨得咯吱

    作響:「那些越南猴子干的?!?/br>
    李再安的臉色一瞬間便陰沉下去,讓人感覺像是隨時會滴下水來。

    「邊走邊說,」陳錦扯扯他的衣袖,朝樓梯上瞟了一眼。

    安置吳興國的病房在六樓的重癥觀察室,從樓梯一路上去,陳錦簡單的介紹

    了一下整個事件的經(jīng)過。

    在3月25日街這個華人聚居的街區(qū),并不是只有華人居住,這里與日本移民

    聚居的中心自由區(qū)類似,混居著大量的亞裔移民,越南人是其中的一部分。只要

    是有人居住的地方就會有爭斗,就會有黑幫勢力的存在,這一點在圣保羅體現(xiàn)的

    尤為突出。

    例如在中心自由區(qū),華人的幫會就有福清、潮汕兩個規(guī)模較大的幫會組織;

    而日本移民中最大的黑幫則是水心會,這個幫會是從日本本土發(fā)展過來的,也是

    山口組的直系

    一代組織;除此之外,還有來自于馬來西亞的大馬幫、來自越南的

    越南幫。

    若是從規(guī)模上說,這些亞裔幫會中規(guī)模最大的當然要數(shù)水心會,其次便是福

    清幫和潮汕幫,越南猴子的幫會與兩個華人幫會比起來,不僅成員少而且發(fā)展的

    時間也很短。按道理,他們得被兩個華人幫派壓的死死地,甚至連個存身之處都

    找不到。

    但這世上地事卻不是都按照道理來的,中國人最大的本事不是團結(jié)起來一致

    對外,而是絞盡腦汁的坑害自己人,不遺余力的搞內(nèi)斗,正如柏楊大師在《丑陋

    的中國人》中所說的,中國人的內(nèi)斗是上帝的意思,因為中國人太聰明,人口也

    太多了,倘若中國人都一條心的話,這世界上就沒人能玩得轉(zhuǎn)了。

    當初李再安入獄之前,福清幫與潮汕幫就在爭斗不休,而且他們對保護當?shù)?/br>
    華人利益不感興趣,與此相反,他們綁架勒索、收取保護費的目標恰恰就是圣保

    羅聚居的華人,他們在華人堆里為禍之甚,一點都不次于越南幫。

    這次事件的起因,倒不是因為越南幫又跑到中餐館去收保護費了,而是因為

    一個外人。過去幾年里,福清幫的勢力取代了潮汕幫,成了唐人街一代的控制幫

    會,陳錦他們每月按時繳納保護費,倒也不再擔(dān)心越南幫前去搗亂了。沒辦法向

    街邊店鋪收取保護費的越南幫,開始將勒索的目標轉(zhuǎn)向街區(qū)內(nèi)的零散居民。

    就在陳錦他們那個中餐店的后面,有一棟破破爛爛的筒子樓,三樓最尾端的

    一個單元,住了一個老太太,獨自帶著一個十幾歲的孫女過日子。她們主要的生

    活來源就是給一家華式糕點店糊包裝盒,除此之外,老太太的孫女也在陳錦她們

    的中餐館里打工,祖孫兩的日子過得很局促。

    即便如此,越南幫的人也沒打算放過她們,而是要求她們每月繳納一萬克魯

    塞羅的保護費。一萬克魯塞羅就相當于十美元,祖孫兩人一個月的生活費也不過

    二十美元出頭,這筆錢交出去,她們也別過日子了。

    交保護費日子沒發(fā)過,不交保護費越南幫的那些人當然不會放過她們。就在

    前天晚上,越南幫的四五個小嘍啰沖進老太太家,拖了她的孫女就走,結(jié)果出巷

    口上車的時候,正好被經(jīng)過的吳興國攔住。

    幾個幫會小混混,吳興國當然不會放在眼里,三拳兩腳的就把他們收拾掉了,

    人自然也沒讓他們劫走。

    不過這一切只是開始,越南人也是心狠手辣之輩,轉(zhuǎn)過來的第二天,也就是

    昨天下午,吳興國在中餐館的門口遭到蒙面槍手的襲擊,兩個槍手朝他連開四槍。幸好他們的槍法不怎么樣,沒有直接擊中他的要害,否則的話,現(xiàn)在連搶救都

    省了。

    「人現(xiàn)在怎么樣了,脫離危險了嗎?」說著話,兩人走上四樓的樓梯平臺,

    李再安面無表情的問道。

    陳錦搖搖頭,說道:「雖然搶救的很及時,但有一槍卻打在了左胸上,從昨

    天到現(xiàn)在,手術(shù)已經(jīng)做了兩場了,現(xiàn)在人還在手術(shù)室,具體情況要到下午四點以

    后才能知道?!?/br>
    李再安聞言停下腳,遲疑了一下,將手中的袋子遞還給陳錦,說道:「那我

    就不過去了,等過兩天我再來?!?/br>
    這話說著,李再安扭頭就往回走,才走出去兩步,又停下來,問道:「那些

    越南猴子的幫主還是不是阮成晉?他在皮尼亞爾大街的那個按摩店還在經(jīng)營嗎?」

    「你想干什么?」陳錦細長的眉毛一皺,回手扯住他的袖子,說道,「安子,

    不要沖動,你得明白,現(xiàn)在對咱們來說,你的計劃才是最重要的。在這個關(guān)鍵的

    時候,有些事情咱們必須要忍……」

    「忍個屁啊,敢動我的人,我一定弄死他全家,」李再安猛地一甩胳膊,掙

    脫她的撕扯,不耐煩的說道。

    話說完,他拔腿沖下樓梯,陳錦攔都攔不住。

    李再安并不是不知道陳錦在忌憚什么,如果放在過去,他們幾個人大不了和

    越南幫的那些猴子拼了,拼一個夠本拼兩個還賺一個呢??蓡栴}在于,現(xiàn)在他們

    有了一個宏偉的計劃,而且這個計劃已經(jīng)進入第二步實施過程了,所以,為了這

    個計劃,他們必須忍耐。

    但在李再安眼里,這次的事情說什么也不能忍,一方面是因為他對那些越南

    猴子的忍耐已經(jīng)到了極限,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在這件事上出頭,是他在陳錦這個

    小團體內(nèi)必須做的,這個責(zé)任無論以任何借口都沒法回避。

    從醫(yī)院里出來,重新回到車上的李再安給自己點了一支煙。

    圣保羅市內(nèi)形形色色的販毒組織有很多,彼此都有各自的地盤,但亞裔聚居

    的自由區(qū)卻沒有本地販毒組織與黑幫的存在,這好像是本地黑幫、販毒組織與那

    些亞裔幫派之間不成文的默契。

    比如說莫里奧販毒組織,李再安手下的一位頭目就控制著僅僅毗鄰自由區(qū)的

    市中心廣場,而從市中心廣場通向自由區(qū)的幾條街道盡頭處,那些凋敝的破舊建

    筑上隨處可見畫著莫里奧組織標識的涂鴉,這些涂鴉就是莫里奧控制的界限。以

    這些涂鴉為界,向南就是自由區(qū)各個亞裔黑幫的控制區(qū)域,而向北則是莫里奧販

    毒組織的地盤,雙方互不侵犯。

    但李再安卻很清楚,越南幫頭子阮成晉并不是只在自由區(qū)內(nèi)活動,他有一個

    情婦在距離自由區(qū)半個街區(qū)的皮尼亞爾大街上開了一家按摩店。皮尼亞爾大街這

    個地方比較特殊,它全場不過幾百米,是個與自由區(qū)主街呈三十度走向的斜向街

    道,大街的西南頭已經(jīng)連上了自由區(qū)的主街,因而,也沒法說它究竟是屬于自由

    區(qū)的還是屬于中央?yún)^(qū)的一條街道。這個問題,估計圣保羅的市政部門都不好給出

    確切的答案。

    不過這些對于李再安來說根本不是問題,他只需要一個借口,一個可以借機

    發(fā)難的由頭。

    驅(qū)車離開3月25號大街,李再安直奔中心區(qū)的市中心廣場,負責(zé)中心區(qū)一帶

    事物的組織頭目名叫斯帕達羅,是個意大利移民后裔。在十六個組織中層頭目中,

    他是最年輕的一個,今年還不到三十五歲,是個打小在莫里奧成長起來的毒販,

    為人心狠手辣,秉性張揚。

    自從接手組織二號頭目以來,李再安非常重視搜集這些中層頭目的行程規(guī)律,

    像斯帕達羅,別看他心黑手辣,而且是個地地道道的毒販,但他同時也是一個虔

    誠的天主教徒,生活很有規(guī)律。每天早上七點,他會準時出現(xiàn)在主教座堂,參加

    那里舉行的晨禱會,之后在主教座堂附近的意大利餐館吃早餐,再利用整個上午

    的時間將他掌管下的生意逐一巡視一遍。午餐之后,他會到自己經(jīng)營的那家休閑

    茶館里享受一番高雅的「Lowtea」,而這個時間點,他應(yīng)該正在喝下午茶呢。

    李再安驅(qū)車趕往中心廣場,眼看著就要到了的時候,他忽然又改變了注意,

    車子方向盤一打,繞著路邊的棕櫚樹轉(zhuǎn)了半圈,徑直朝皮尼亞爾大街的方向駛?cè)ァ?/br>
    考慮到莫里奧長期以來與亞裔幫派之間互不侵擾的關(guān)系,再加上自己對組織

    的控制力還不是很強,李再安感覺自己現(xiàn)在還需要找到一個借口,一個至少表面

    看起來名正言順的借口,一個在莫里奧與越南幫之間挑起紛爭的借口。

    沒錯,李再安就是要利用莫里奧販毒組織的武力,將越南幫從圣保羅趕出去。

    在自由區(qū),越南幫或許有些勢力,幫派上上下下也有上百號人,可相比起以整個

    莫里奧貧民窟為基地,控制圣保羅數(shù)個街區(qū)的販毒組織來說,越南幫這樣的幫派,

    不過是一團渣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