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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幸臣在線閱讀 - 幸臣 第55節(jié)

幸臣 第55節(jié)

    方子興道:“那去粵東市舶司吧,有我阿爹照拂著,定能讓他順順利利的。”他還沒說完,便看到蘇槐瞪了他一眼,方子興大奇,市舶司也就幾個地方,不在閩州,那自然是粵東最便利了。

    謝翊卻沉默不語,只放了吏部的折子不說話,卻又咳嗽了起來,過了一會兒出了一身汗,只覺得十分疲憊,命他們都退下。

    等方子興出來,蘇槐才埋怨他:“皇上想什么,你別只一心順著他!粵東那么遠!許世子好容易回京了,你一竿子又把他支出去那么遠做什么!”

    方子興不解:“皇上自己說要讓他去市舶司的,我們粵東市舶司日入斗金,不知道多少人搶呢!是個大肥缺!”

    蘇槐嗔他:“沒法和你這直腸子說,皇上啊,心里是舍不得了!這病啊,多半從這上頭起的,咱們得想想辦法?!?/br>
    方子興茫然,蘇槐撇下他,出來后順手去找招了趙四德來:“你去國舅府上去一次,和范牧村大人說,說上次他送我的膏藥很是有用,和他再討兩貼,最近天氣古怪,膝蓋疼得厲害?!?/br>
    趙四德連忙應了,蘇槐又低聲道:“范大人若是問寒溫,你就說今日聽范大人說靖國公世子過了經廷試,看了卷子覺得他在那市舶司策問上答得極好,正想給他安排外放去市舶司呢?!?/br>
    趙四德吃了一驚,看著蘇槐,這可是通消息交外官!師父從來不這么做?。√K槐揮手:“就這一句要緊的話,趕緊去?!?/br>
    趙四德應了便離了去。

    到了晚間宮門要落鑰了,方子興那邊卻接了個消息,靖國公世子不知為何到了宮門口跪著求見皇上,問是否按規(guī)矩驅趕。

    方子興想了想,沒說話,直接進去和謝翊說了。

    謝翊剛剛讓御醫(yī)針灸過,面上尚且?guī)Я诵┏奔t,閉了閉眼睛,看了眼蘇槐,蘇槐輕聲咳嗽了聲:“看這天色,好像要下雨?!?/br>
    過了一會兒又自言自語:“這宮門口走進來稟報,一來一回,恐怕也跪了大半個時辰了……”

    謝翊:“……”

    他有些無奈道:“蘇槐派了轎子去,把世子接了,好生勸了送回靖國公府去,若是勸不回去,你和方子興就去門口和他一起跪著吧?!?/br>
    蘇槐:“……”皇上這心可真狠??!

    方子興睜大眼睛:“皇上!你有什么話直接和許世子說明白?。∷酪沧屓怂纻€明白?。∧阏f明白了,他死心了,也不必入朝當官了啊,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多自在。人家辛苦考一次試,考了第七名呢,多不容易,皇上面都不見一次,太狠心了?!?/br>
    謝翊:“……”

    他低聲道:“你們懂什么,見了就是朕萬劫不復了?!?/br>
    方子興和蘇槐都沉默了,蘇槐躬身道:“老奴去勸世子回去?!?/br>
    卻聽到外邊霹靂一聲響,六月天孩子天,竟真的下起雨來。

    謝翊面色微微變了,想說話卻又先劇烈咳了起來,這次卻是咳得面上通紅,一頭的汗,蘇槐急了:“皇上您別急,我讓人去拿了傘過去,立刻勸走世子?!?/br>
    謝翊好容易停歇了下來,低聲道:“罷了,傳他進來吧,給他換衣裳,喝點姜湯。朕……見他一面?!本彤斒请拮宰髯允?,合該受的劫數(shù)吧。

    第87章 僭越

    方子興得了吩咐出外去接許莼去了。

    謝翊起身命蘇槐拿了外袍來, 想了下又道:“去拿一顆麻黃平喘丸來?!彼戳搜厶焐骸鞍褵舫穬勺??!?/br>
    他起身穿了外袍,去鏡子前照了照,看到面上潮熱未退, 雙頰猶帶著些紅色, 但這也看著臉色沒那么難看, 起身才走了幾步,低頭看了看身上穿的是青羽緞常服, 卻也繡著銀團龍,想了下還是道:“換身外袍,拿那件米色葛紗袍來?!?/br>
    服侍著的五福連忙依言去拿了來, 換下了那團龍常服, 謝翊又看了眼鏡子, 和從前見許莼時的差別不大, 又看六順送了藥過來給他用茶水服下,藥效上來極快,感覺到呼吸通暢了些, 不至于一會兒咳嗽丟丑,這才坐了下來。

    卻有些心神不寧,看了眼外邊天氣, 雖說淅瀝瀝下了些雨并不十分猛烈,但也不知道方子興騎馬出去應該也還算快, 他如今住在宮里,拿衣服給許莼換了也便宜。

    馬蹄聲隱隱傳來, 謝翊微微抬了眼, 心中忽然又有些暗悔, 還當換了龍袍, 然而這時候換又已是來不及了, 正心中躊躇,卻看到珠簾清脆響聲,他抬眼看去,不及細想,已與一雙哭得通紅的眼睛對上。

    他一怔,心中一片空茫,原本想好的那些大篇的君臣道理全都消失不見,心中卻只想著,怎的瘦成這樣?

    然而許莼卻已撲了上來,什么君前應對早就拋在后腦,他看到熟悉卻又消瘦許多的九哥,已直接撲了上去抱住了謝翊:“九哥!”

    他竟也不知說什么,只知道嚎啕大哭,仿佛逃家的孩子回家時卻不得其門而入,甚至連家都找不到了,只知道撲了上去。

    謝翊:“……”

    這倒教他說什么才好。

    對方熱淚滔滔不絕,臉埋在他肩側,淚水立刻便打濕了他肩頭。夏日衣裳薄,他還換了件薄葛的,越發(fā)濕意明顯,他抱著許莼,抬眼看蘇槐和方子興已帶著人走了個干凈。

    他嘆息著從一旁拿了帕子去給許莼臉上:“別哭了,哭什么……好好說話?!庇置讼滤律眩叶€知道是面圣,穿著齊整的大紅麒麟世子服,外邊雖濕了點,里頭還好,脫了外袍便好。

    許莼接過帕子,卻也不肯從他懷里退出,只順勢單膝跪了下去,抬了臉看他,語聲哽咽:“九哥不肯見我。”

    謝翊:“……是你先去了南洋。”

    謝翊一句話出口又覺得這話有些怨了,不大磊落,便又道:“朕想著你既知道朕的身份了,難免疑懼。此事本也是朕不對,始亂終棄,有違君子之道。若是再糾纏下去,你畏懼天恩,又或者一時年少,耽于情愛,屈從于朕。將來……將來招致非議,又怨怪朕,不若趁著此刻分剝明白了?!?/br>
    他伸手去握住許莼手臂:“起來,地上涼,你先去把濕的外袍脫了,喝點姜湯?!?/br>
    許莼眼睛通紅,滿臉倔強聲討著:“九哥心太狠,九哥先瞞著身份,我怎敢揭穿?孝期不便見面,九哥又cao勞國事,我便想著要出海去看看,九哥要開海路,我趁這個空檔先去探探,將來也能為九哥分擔點。明明都有給九哥寫信,九哥怎可以誤會我?!?/br>
    謝翊:“……”他滿腹愁腸,不知如何應對這少年節(jié)節(jié)進逼,干脆利落認了錯:“是九哥不對?!?/br>
    許莼并沒罷休:“九哥不收信,又給我派侍衛(wèi),又給我表哥官兒當,又給我派了師友過來,想著把那千秋功勞送給我,便是天恩浩蕩了,可是我與九哥在一起,是為了這些嗎?”

    他一想又覺得九哥給了自己這般,自己還不識好歹,似乎太過不識抬舉,但此刻他胸口潮涌氣沖,仍然委屈無限,又不知如何說清楚,自己入朝是為了幫九哥,但九哥真給自己派了差使,自己竟仿佛不識好人心。

    他口拙說不出為何如此生氣,又為何原本沒見到九哥之時尚且還想著君恩隆重,自己當如何分辨,但一見了九哥所有委屈都沖了上來,他只哭得哽咽難當,竟說不出一點道理來,都說皇帝御下果然恩威并施,什么道理他都占盡了,他連委屈都不知道自己委屈在哪里!

    謝翊長長嘆息一聲:“朕若繼續(xù)誤導你,更是誤了你……”他忽然一頓,只看到那少年抬眼看他,一雙被眼淚洗得晶亮的貓兒眼虎視眈眈,顯然很不高興聽到這大道理。

    果然許莼欺身而上,直接大逆不道吻上了謝翊的唇。那刃鋒舐蜜的刺激感,讓他的心瘋狂跳躍著,他握上了謝翊的肩膀,心中想著過了今朝,自己說不準再也見不到九哥,他殺了自己也罷,流放了自己也罷,他絕不后悔!他狠狠吻著謝翊,眼里尚且還流著淚。

    謝翊被他一撲吃了一驚,卻只能伸手扶著他的腰,微微張了嘴以免少年這亂咬一氣留下幌子見了臣子不好看。雖然被嚇了一跳,但之前情熱之時,少年就往往出乎意料,此刻他竟不覺得如何意外,只心中嘆息一聲……一敗涂地。

    原就知道自己見不得他,他便是自己的劫。之前被他一封封信甜言蜜語牽動心神,他的理智告訴他就到此為止,做回君臣就好。但他仍然會在知道他生病后,千里迢迢坐船前往閩州。

    燈夜之時他遙遙一看,心中忽然悚然,自己已愛對方到如此刻骨之地步——竟然害怕上前相見。

    許莼若是見到自己,是又驚又喜叫九哥,還是又怕又懼的跪下行禮?他的表哥尚且親熱陪著他,他的至親血脈都在閩州。他無論如何都只會笑著對待自己,為著整個盛家。但自己若是在他面上看到懼色,這千里相見,又算什么?

    帝王之愛,對方能承受嗎?史書不絕,寫的都不是好下場。

    他從未想過,自己有害怕見許莼的時候。

    佛法說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他在動心之時,理智就已告誡過他,但他一時昏聵,將對方拖入了不堪境地。如今對方發(fā)現(xiàn)了自己身份,避開了,自己又千里迢迢追來,這是要做什么?

    他捫心自問,朕這是要做昏君嗎?

    于是他不得不狼狽避開,甚至害怕被對方發(fā)現(xiàn)自己,哪怕是現(xiàn)在,他也不敢和許莼說,自己曾經在凜冽雪夜離開京城,乘坐海船數(shù)日才到了閩州,卻又在燈火闌珊處不敢上前,披肝瀝膽,在月下問自己的心,若是真正對這個少年好,自己當做什么。

    由朕來做這個始亂終棄的負心人好了。

    然而少年拋下了已給他安排好的錦繡前程,離開了疼愛他的家人,又千里迢迢追回來,滿腦子熱血上頭考了經廷試。

    不得不說,他在看到那一張張秀整嚴謹?shù)脑嚲頃r,他的心就已敗得一塌糊涂了。

    只有他才知道這天性跳脫的少年得花多少時間,才能將自己那些一塌糊涂的經義撿起來,去學那些圓熟的起承轉合,去熟練運用那些家國天下的大道理,去和其他臣子一般嫻熟使用頌圣的套詞,來寫出一篇篇符合方方正正朝堂要求的策論,他那么辛苦地削去自己身上那些不符合正統(tǒng)旁枝逸出的蓬勃花葉,卻讓自己變成所謂的“棟梁之材”,好來到他的身邊。

    他見過太多的朝堂奏對,他自幼登基,懂事就開始讀折子,嫻熟應對太多比自己年長的權臣重臣,他早就告訴自己,臣子們效忠他,是天經地義的,他是天子,受命于天。

    然而只有面前這個少年,敬他愛他,是因為他是九哥。

    他扶著許莼的腰,抬頭回應許莼,許莼感覺到九哥的回應,越發(fā)激動投入,謝翊伸手慢慢安撫地拍撫他的肩膀,等他冷靜平靜下來一些,雙唇分開,才低聲道:“好了,先去把衣服換了,再來說話。”

    許莼伸手很快解開衣袍衣帶,連鞋襪都脫了光著腳站在那里,看著謝翊,心里卻仍然只有一個想法,九哥現(xiàn)在為著體面哄我走了,明天一道圣旨,我就再也見不到九哥了。

    謝翊卻只以為他平靜了,從座椅里站了起來走出來,一邊整理身上被許莼弄皺的衣襟衣帶,一邊想著叫蘇槐他們進來服侍許莼整理。

    卻見許莼站在那里看著他,目光仿似決絕孤狼一般,他微微一怔,笑著安撫他:“先換了衣裳,喝點熱湯……”

    許莼卻還是再次過來抱上了謝翊,將他推到了屏風后的軟榻上,垂頭道:“九哥,你幸了我吧,這樣明日你便是把我砍了頭,我這一生也值了?!?/br>
    謝翊心里痛楚憐惜:“不要如此自輕自賤,我怎會如此待你?!?/br>
    許莼看著他,神情滿是譴責和不信,卻伸手去解謝翊的外袍,他不過穿著葛紗單袍,一解便開了,但許莼卻忽然怔住了,燈下謝翊肩頭瘦削,瘦骨支離,肌膚上還有點點紅印,這是剛剛艾灸過的印子,他曾服侍過謝翊將養(yǎng)毒傷,再熟悉不過。

    他伸手想去觸碰,又不敢,低聲道:“九哥,你病了?”

    謝翊伸手輕輕攏了攏衣裳,卻將許莼攬著引他睡到身側,一只手摸到他手臂硌著臂環(huán),低頭看果然薄紗衣下是那龍鱗臂環(huán)攏著手臂,他伸手輕輕撫摸著:“有點小風寒,將養(yǎng)幾日便好了。你不要擔心,陪著朕歇歇吧?!?/br>
    許莼側過身,找到了熟悉的姿勢,靠著謝翊懷里,低聲委屈道:“然后明日就把我發(fā)配去粵東市舶司?還是哪個旮旯角?君威莫測,我只能謝恩?”

    謝翊嘆息,和他解釋:“你不在閩州,又本就擅長經濟,非要入朝的話,在戶部做不出什么成績的。朕給你挑市舶司,是為了你好,你正五品官職,到市舶司任主事,這才能有實打實的政績。朕正打算將鎮(zhèn)守太監(jiān)都逐步撤回來,市舶司改由地方官員任職,但又找不到合適的官員來替換?!?/br>
    許莼聽了才低低道:“可是我想陪著九哥?!?/br>
    謝翊道:“戶部全是些案頭功夫,每日計算米糧,應付各地糧草,你去那里學不到什么,只學會一肚子的官僚習氣,市舶司最合適你,津港市舶司吧,離京城很近,隨時能回來?!?/br>
    許莼將信將疑看著他,謝翊有些無奈,知道這次把他傷得厲害了,這是不信朕了。

    他伸手慢慢撫摸他的眼睛,那里睫毛尚且還濕漉漉的,眼圈通紅,也不知哭了多久,便拿了薄毯拉過來蓋著他們倆:“不和你開玩笑,你若不信的,留在宮里住幾個月,過了中秋,再派你出去,如何?任期也就三年,你做出些成績了,回來朕才好提拔你。”

    許莼大喜:“九哥肯留我住宮里?”

    謝翊道:“竹枝坊那邊過來便是了,我讓方子興帶你進來,就宿在朕寢宮,行了吧?”

    許莼這才訥訥:“九哥不怪我欺君僭越就好?!?/br>
    謝翊哭笑不得,現(xiàn)在倒想起來欺君僭越了?他倒也不知如何和許莼說那些大道理,原本打點好的全都用不上,他只好道:“你如今要侍君,忠心耿耿,但若是明日又和朕說,后悔了,要做回君臣,那才叫欺君?!?/br>
    許莼伸手抱住謝翊,不再說話,但手臂始終緊緊攬著謝翊,兩人相擁著,聽到外邊夜蟬聲偶然一兩聲,蛙聲陣陣,與蟲鳴聲此起彼伏,許莼忽然聽到了若有若無嘩嘩的雨落的聲音,一抬頭卻看到榻上床頭懸著他送來的雨棍,風吹過沙沙水聲。

    他心中一軟,頭又靠近了謝翊肩膀,低聲道:“好似去年在別業(yè)的時光?!蹦菚r候只覺得兩人情好,他剛剛得償所愿,只覺得幸福圓滿,不求天長地久,只求當時歡悅,平生足矣。

    沒想到一年之后,他竟做出了驚世駭俗之舉,一點也不體面地不依不饒,死纏爛打,命都不要了,非要逼著帝王給他許諾,原來求而不得是如此酸楚難受,原來放手并非自己想象的如此容易,他既得到過,豈能輕易放棄?少不得貪得無厭,得隴望蜀。

    謝翊輕輕撫了撫他的額頭,卻是試試他有沒有發(fā)燒,低聲道:“睡一會吧?!边@么難走的路,怎么非要選呢。

    作者有話說:

    一、心中叫了卿卿,趕去閩州,卻又止步,是因為猶豫掙扎害怕終于被理智戰(zhàn)勝,于是決定放手,所以返回。是愛重才要放手,并不是厭棄,所以哪怕放手,心中也是要喊卿卿的呢?;实劬褪沁@個嘴硬??碱}當然就是海事學院沒錢沒人沒老師的難題,許莼圓滿答了呀,雖然是嫁禍給了武英侯,但也順水推舟選了最合適的人選。所以許莼是直覺型選手,以敏銳的直接和行動力來工作,謝翊是謀略型選手,謀定而后動,兩人能夠心心相印,也是一種互補。談不上什么冷暴力,而是一方以為是體面放手,對方若是原本就懼怕,自然也就心照不宣退卻,各自安好,畢竟兩人從未當面揭破過身份,就可順水推舟相忘于江湖。  二、高位者為了確保自己的命令能夠貫徹執(zhí)行,就是要準確強硬的一以貫之的命令,不能朝令夕改,不能心軟的。更堅決更執(zhí)著的領導者也更容易聚集擁護者。一旦做決定的人猶豫并且被下屬看出來了,指令就很容易被執(zhí)行走位。比如九哥這次的心軟被親近的蘇槐看出來了,他的命令也就無法執(zhí)行了。但是畢竟是人不是機器,總有七情六欲,從這一方面說,謝翊其實就是個并不足夠冷酷的決策者,反而是被太后、攝政王、國舅和文臣們因為各自的理由故意將年幼的小皇帝培養(yǎng)成“圣人”一樣的仁君,被架上了那個高高的位置,一時半會下不來,所以他有明君圣人的道德感包袱太重,無法正視自己的人性,也對所謂的“史書”、“青史留名”“謚號”這種東西非常在意。那是因為古代正統(tǒng)朝廷,對這些就是非常在意。傳言魏征“自錄前后諫辭以示起居郎褚遂良者“,唐太宗大怒覺得他是為了在國史上用皇帝的錯誤來體現(xiàn)他的清名,于是憤怒推倒魏征墓碑,并且取消公主和魏征兒子的婚事。還有歷朝歷代皇帝確實是時時有勉勵臣子們青史留名、給文正謚號,死后配享太廟、凌煙閣之類等等,屬實是常畫的大餅了,就是連皇帝本人都很向往的大餅啊?! ∪?、為了突出九哥的性格,前面已經鋪墊了很多的細節(jié)呢,比如因為被誣告殺了攝政王,想到可能會被扣個不好的謚號,就憤而反抗。比如一直挺嘴硬的,但是其實心軟重情,明明被生母傷害,仍然抱著幻想。  四、全文就這一點點酸酸楚楚小波折啦,不酸不楚沒點波折哪里顯得甜分外甜呢,這還是文案重要情節(jié),得好好寫哇,潦草寫了并不好看呢。后邊就是君臣朝堂夫夫聯(lián)手事業(yè)線了,很甜很治愈很輕松的哇,還怕太平不好寫呢。

    第88章 好哄

    許莼入睡很快。他白天那聽到范牧村說話后的一股憋了太久的怨憤沖上胸口, 熊熊烈火沖上頭讓他一時不管不顧直接騎馬去了宮門口,然而畢竟一貫心里不大存事,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得了謝翊寬慰后, 他放松下來, 依偎著謝翊很快便睡沉了。

    謝翊本來心中反復,他原本入睡困難, 擇席毛病已多年,以為自己會睡不著,但奇怪的是看著許莼像只流浪貓一般蜷縮在他身側鼻息輕悄, 不知不覺自己也睡著了。

    夜里謝翊醒了一次, 咳著坐起來, 許莼立刻也睜開眼睛起身看著他, 外邊伺候的內侍們都進來服侍著謝翊喝了水吃了藥,許莼在一旁束手無策,只能擁被看著, 謝翊喝了藥咳嗽平靜了些轉眼看許莼,有些無奈道:“只怕這病氣傳了你,昨晚看你這般, 不好說讓你在別的房間睡,要不還是去側邊槅子那里歇著吧?!?/br>
    許莼堅持道:“我陪著九哥——九哥這樣明日別上朝了吧?”

    謝翊摸了摸他頭發(fā):“沒事, 已好了許多了,明天有個治河的折子內閣要議。你呢?明日打算做什么?”

    許莼靠著謝翊肩膀, 想了一會兒:“本來和范探花約了校稿的, 然后張大哥那邊送了些東西過來, 本來要送給狀元探花的, 賀大人知道我回京了也便約了一起過去, 在閑云坊那邊安排了房間。然后有空再去沈先生那里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