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臣 第144節(jié)
許安林道:“冤有頭債有主,是我靖國公許安林打斷你的腿教訓的,你有什么不服只管奏朝廷去!爾等若是敢再造謠誹謗我兒被我聽到的,一律按此例打斷腿再說話!”說完竟帶著一眾侍從揚長而去。 一時眾人議論紛紛,有人怒那靖國公仗勢欺人狂悖無禮,有人則摩拳擦掌要彈劾靖國公縱奴傷人,打傷朝廷命官。 莊之湛站在那里冷眼看了一會兒,忽然咳嗽了一聲道:“鮑思進公然誹謗君上,造謠我與臨海侯等諸大臣幸進媚上,今日之事,我當為靖國公作證。列位學士們,看在昔日也是同僚份上,可莫忘了陛下降職申飭在下,有一句‘辯言亂政、攻訐功臣,把持言路,妄議朝政’,諸位同僚可自省,勿重蹈在下之覆轍?!?/br> 一時眾人安靜了。 又有一人朗聲道:“我亦可作證,莊兄之言為真,靖國公雖打傷朝廷命官,然則臨海侯被公然造謠,靖國公愛子之心拳拳,又是貴勛,一時氣急,情有可原。” 眾人看去,卻見燈下的文士秀逸溫文,玉堂儀表,卻正是剛剛同被鮑思進造謠“幸進媚上”的范牧村。 眾人嘩然,只看那鮑思進已閉著眼睛暈過去,也不知是真暈還是裝暈,畢竟平日因著嫉妒,私下議論說得口滑,一時不慎編排的三個“以色侍君”的佞幸,偏偏都被正主聽到了。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靖國公許安林縱奴行兇,大庭廣眾之下打斷朝廷命官的腿,這消息連夜便傳進了宮里。 許莼剛剛與謝翊用了晚膳,正拿了折子與謝翊說話,聽到消息也有些無語。 謝翊笑道:“打得好,罵得好。” 許莼:“……” 謝翊吩咐蘇槐:“傳朕口諭到吏部,鮑思進謗譏君上,極盡悖逆,革職發(fā)配至瓊州效力贖罪?!?/br> 看蘇槐應了下去,謝翊又伸手拉了許莼手腕寬慰道:“打得甚好,正借此由頭殺一殺這些不用心做事,只會口舌讒譏的屑小之徒,以正朝廷風氣。以免涼了實干大臣的心?!?/br> 許莼怕謝翊多心,以為自己在意這些謗言,連忙笑著解釋道:“我爹糊涂,但也是愛我之心,九哥這也是愛惜我,我心里知道的。我只是替范大人和莊大人冤枉,真擔了媚君的虛名了。” 謝翊笑:“怎么好似又有些酸?” 許莼瞪著他:“若不是九哥前些日子總賞這賞那也不收斂些,豈有今日這口舌之謗?” 謝翊笑道:“都是朕之過?!泵嫔蠀s并沒有什么歉意。 許莼哼了聲:“不許再賞了。我這些日子正和武英公商量著,要開始整頓軍制了,本就是得罪人的事。如今鬧得這樣沸反盈天的,須不好做事?!?/br> 謝翊問道:“之前朕和方子靜商量過,等國庫充盈些,明年再整這軍制的事,怎么這就開始了?” 許莼蹙眉道:“還記得前些日子查走私的事嗎?李梅崖大人當時在都察院派了一位極能干的推官來,和長天去了津海衛(wèi)查問,結果一查之下,卻發(fā)現(xiàn)在軍中,零零星星偶有槍支損毀丟失之事?!?/br> “之前只以為是保管不慎,但因著走私這事,長天也多了些謹慎小心,找了丟失槍支的兵來,請那推官分開審問,一問之下才知道,底層糜爛如此,竟有人高價收購槍支火器,下邊人大著膽子假做報槍支損毀,蒙混過去了,便賣掉了。有些都統(tǒng)長官精明管得嚴的,就都在,但有些將領卻糊涂,林林總總加起來,僅津海衛(wèi)十二營,也有三桿槍支找不到下落?!?/br> 謝翊肅然道:“三桿槍支雖小,但這不是小事。” 許莼看向謝翊:“是。以津海衛(wèi)這邊軍紀之嚴,尚且如此,別處更可慮了。” “九哥,我之后命人寫信給賀蘭將軍,讓他嚴查,果然邊軍也有私賣槍支報了損毀之事?!?/br> “這也是這幾年咱們自己能造火器,因著不往外賣,都只配發(fā)到了邊疆和海疆,各軍中的火器營確實武器充足,這管理上難免就有些松懈。我擔憂有別有用心的人在私下買軍火,又或者是敵國jian細。” 謝翊道:“所以打算重整軍制?” 許莼道:“這本也是九哥一向之意吧?各地雖然撤了藩,但軍制不一,將不識兵,兵不識將,管理松懈起來,難免要出漏子。這不是從前的甲胄刀槍,而是火器,威力巨大,一把流出去就已不得了?!?/br> 謝翊怕他過于擔憂,只安撫他:“也不必太緊張,這些東西總需要彈藥,再說實在有心,和外洋、和倭寇買也都有可能,不可能全禁?!?/br> 許莼道:“總得早點管起來才好?!?/br> 謝翊看他并不以謗譏為意,反而憂心忡忡于國事軍務,這些日子在朝中,上朝議事,軍機處回事都十分沉穩(wěn)。言行談吐風骨錚錚,襟懷俊逸,儼然寵辱不驚,心中喜愛,只含笑道:“好,卿只管放手去做好了,朕總是支持你的?!?/br> 第231章 公忠 靖國公縱奴行兇, 毆傷朝廷命官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然而第二日朝會風平浪靜,竟無一御史風聞奏事彈劾, 只有許莼自己上了個請罪的折子, 謝翊只留了中, 因涉及勛貴,命大理寺詳查具奏。 這案子也簡單, 這邊派人問了一回,靖國公、范牧村、莊之湛等人到大理寺大堂應了一次詢。案情明白,很快朝廷下旨申飭了靖國公, 問了他毆傷官弁、私設公堂、肆行無忌之罪, 罰靖國公一年俸祿, 閉門齋戒一月, 修身養(yǎng)性,許莼為人子,未能勸諫父親, 亦罰俸一年。而對鮑思進,卻做出了極為嚴厲的處罰,嚴旨叱其謗譏君上, 中傷勛臣,悖逆狂妄, 荒唐卑鄙之罪,革職發(fā)至瓊州效力贖罪。 鮑思進那些同年和交好的學士們一看這朝廷旨意, 都暗暗咂舌, 慶幸昨日聽了那莊之湛和范牧村的話, 未貿(mào)然出頭去參劾靖國公, 否則只怕要一起被問罪了。一時鮑思進門庭冷落, 竟無一人敢去上門探望。君不見,連那與臨海侯有仇的李梅崖都沒參靖國公? “這是犯了眾怒了!”李梅崖一邊將幾上的桃子拿了一個咬了一口,一邊怒道:“以為都察院什么都參的嗎?似他們這般寸功未立,竟敢滿口下流污言穢語地誣陷大臣,今后哪位大臣略受皇上恩寵些,難道都是幸進之徒?陛下若是想要親近賢臣,難道也要顧慮這些小人的誹謗之言?” 他一想到皇上英明圣哲,不由又正氣凜然:“陛下待臣下拳拳,臣子們待陛下之昭昭,天日可表,豈容他們這等小人肆意污蔑?此風絕不可長,這是絕了臣子們效忠陛下的道??!公忠體國,一心竭誠效力、以事君父,卻被誣為迷惑皇上以幸進,其心可誅!” 他滿懷同情看了眼一旁正尷尬面色微熱的許莼,一拍他肩膀:“許元鱗!挺起背來!莫要怕!我們都站在你這邊的!那些話一看就十分可笑!莫說陛下不好龍陽,便是好龍陽,那莊之湛與范牧村容貌遠勝于你,豈有更器重你之理?” 一旁的方子靜一口茶噴了出來,咳嗽不止,叱他道:“李梅崖!不要在此胡言亂語!” 李梅崖卻眼圈發(fā)紅,頗為情深意切:“陛下歷來重賢能,豈是以貌取人之君?便是待我糟老頭子,數(shù)年來升升降降,都是一片良苦用心,料不到今日竟為小人褻瀆!自然是因為你有實打?qū)嵉墓兒湍芰?。國之重臣,實干能臣,豈容他們誣告?” 他愈加慷慨激昂,指了指頭上“至公堂”的牌匾:“但凡我等臣子心中廓然大公,何計一時榮辱?君臣合體,方得盛世!” 許莼尷尬得拿起茶杯喝茶,含糊道:“多謝李大人回護?!?/br> 方子靜忍著笑趕李梅崖:“行了行了,你們都察院沒別的事的嗎?日日來蹭我們的好茶喝,這么閑不若替我們也議一議這軍制改革的法子?!?/br> 李梅崖道:“軍制早就該改,但這事不容易,國庫沒錢,你們怎么改?去哪里弄錢?許莼那個債券,只好勉強撐起那軍械廠吧?是由兵部全部養(yǎng)起來,還是遣散回去,都需要大筆大筆的銀子。先想好這些,才好動軍制。” 許莼道:“總得先拿到最準確的各地兵馬人數(shù),如今多是報空餉的、占人名其實并不服役的、不堪一戰(zhàn)的……兵不在多,惟在精耳,且這兵將日常cao練,都要有個章程,如此才有雄兵百萬。” 李梅崖道:“這若是做得起來,兵部早就做了,九州四海,何其廣袤,勸你們還是不要著急,再等上幾年,國庫充實些再動這些吧。橫豎如今藩王都撤了,一時倒也還算太平?!?/br> 許莼道:“正為軍國大計,皇上才建了軍機處,我們?nèi)粢彩俏冯y,還有誰敢做呢。洋夷不是遞了通商口岸的法子來嗎?讓我想想,怎么補上這軍費的口?!?/br> 李梅崖點頭:“還是你們年輕人銳意敢當,以我之見,先做出軍制來,各地州縣如何派駐,軍制如何,兵丁將領各多少,先擬個章程來讓九卿議了,陛下同意了,再行之。” “再一樁事,”李梅崖道:“別怪我說話難聽,這等改革大事,若是只在京中坐著,紙上談兵,未必便能想出來合適的,還得去些緊要地方看看,和各將軍都商議商議,多聽聽各地駐扎老將軍們的意見才好。但這又有問題了,你這風聲一出去,得罪的人就多了,須得小心小人暗算?!?/br> 他看了眼武英公:“不過武英公在把著,老夫倒是不擔憂的?!?/br> 方子靜道:“許元鱗才從津海衛(wèi)回來幾個月,你又攛掇著他出去,呵呵?!?/br> 李梅崖道:“也對,許元鱗還未娶妻呢,也難怪那等小人瞎編亂造,不若早點娶一個賢妻,這軍制改革也非一日之功,慢慢來吧。” 方子靜看他越說越作死,也懶得理他,只道:“說起娶妻,儂思稷已進京了,這幾日便要行婚禮了,元鱗不妨也問問他這軍制上有什么想法沒有?!?/br> 許莼眼睛一亮:“進京了?我竟不知?!?/br> 方子靜道:“是,他那新宅子還沒收拾好,他也不想回去和他那假惺惺的胞弟住,如今暫居我府上,今晚你過府一敘吧?!?/br> 李梅崖連忙也道:“有酒喝?我也去!” 方子靜白了他一眼:“來吧,家宴而已,只有子興在?!?/br> 李梅崖忽然想起方子興從來不在外赴宴,他如今去武英公府用個飯,和方子靜方子興兩兄弟用餐,更還有臨海侯和儂思稷兩員武將,來日不知又被人說什么,不可不避嫌,連忙道:“罷了,我忽然想起我那里還有個皇上交辦的案子還沒問清楚,我先回去了。今晚就先不去了,改日再去。” 說完順手又拿了幾個橘子袖入袖中一溜煙走了。 至公堂里又只剩下了方子靜和許莼,這些日子緘恪郡王干脆時時說有事,竟大部分時間都不來,許莼看著方子靜銳利眼睛,只懷疑他什么都清楚,越發(fā)坐立難安。只含糊道:“儂大哥進京了,我先回府去準備些禮,今晚再去府上叨擾?!?/br> 方子靜卻知道如今他日日都在宮中居處,他必定是要找機會去和皇上告假,晚上才好過府,也不攔他,只道:“改軍制這事,銀錢也未必沒有,你別只想著自己一個人想辦法,想想莊家,抄了一個莊家,九疇學府就建起來了。損公肥私中飽私囊的人多得很,尤其是軍中。看你怎么想法子將這些年吃飽了的人的錢給榨出來,當然如今查走私也是個法子?!?/br> 許莼詫異轉頭看方子靜,眼睛睜大。 方子靜揮手命他快走:“先去吧?!?/br> 許莼知道他是想來多智謀,心里只想著他這一句提點,回了宮。正碰上了謝翊也議了事回宮用午膳,看許莼面色笑道:“想什么呢?” 許莼道:“想那軍制改革之事,今日梅崖大人說這是大事,在京里,難免要紙上談兵,最好多去地方走走?!?/br> 謝翊臉一沉:“別聽他胡沁,各地換防回來的兵將在京里多的是,想知道哪里的軍務,召了問問,若是怕一個說得不準,多問幾個便是了。” 許莼看謝翊不悅,連忙笑道:“我也就隨口一說,我們先擬個章程,然后按九哥說的,召了各地駐扎過的軍將來問問意見,若真要巡察,再說便是了。” 謝翊道:“朕倒不是攔著你志在四方,實是如今天氣炎熱,南方鬧瘟疫,且九州四海如此之大,怎可能都一一親睹?你之前已隨軍出征過,又在津海衛(wèi)領兵三年了,這軍務一通百通,朝中還有方子靜、雷鳴等宿將參贊軍機,實不必奔波千里?!?/br> 許莼伸手拉了他手道:“九哥之意,我明白的。”他怕謝翊仍懸著心,只笑道:“再說了儂思稷已進京了,我也要陪著他舉辦婚禮呢。正要和您說,今晚我去武英公府上,和儂大哥聚一聚?!?/br> 謝翊道:“去罷,子興也和我說了?!?/br> 許莼笑嘻嘻握著謝翊手腕:“我很快就回,九哥等我?!?/br> 謝翊道:“久別重逢,不必惦記我,方子靜叫你去,多半是想叫你問問儂思稷那軍制改革的意見。他這人心思多,有什么不會在面上說出來,怕招了朕猜忌,心里有辦法也未必直接說的?!?/br> 許莼被他提醒也反應過來:“難怪他今日說,讓我別只一心想著自己怎么辛苦賺這軍費,缺口太大了。想想莊家,損公肥私的人多得很,想法子把贓款給榨出來?!?/br> 謝翊微微一笑:“這倒也是個辦法。只是天下世族如今見了莊家如此,哪里還敢撞朝廷的霉頭,如今都是老老實實,聽說民間鄉(xiāng)紳,風氣一正,盡皆樂善好施,普濟百姓。便是朝堂上,如今吏治清明得很……朕想抄幾個貪官,倒暫時也還沒找到巨貪。” 許莼也忍俊不禁,想了想又道:“但是武英公這么說,想來其實是有目標,但不好說吧?” 謝翊道:“無非是宗室罷了,他為人臣,怎么好說。朕其實也一直嫌宗室占了太多……” 看來方子靜對九哥真是知之甚深,定然也知道九哥心疼宗室白吃祿米很久了,許莼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謝翊看他:“笑什么?”眼神里卻帶了些嗔意。 許莼看謝翊這般,哪里敢說自己想什么,只連忙轉移話題道:“我笑今日李梅崖大人指著頭上至公堂的牌子說,廓然大公,君臣合體,方有盛世?!?/br> 謝翊聽到君臣合體四個字,忍不住也微微一笑。 第232章 家宴 武英公府待客的花廳十分華美, 鋪著柔軟的異國羊毛地毯,一整套的黃花梨木家具,旁設著七尺珊瑚, 更引人注目的是紅色珊瑚樹旁又擺著一對落地如半身高的碧玉花瓶, 深碧色瓶身玲瓏剔透, 插著粉色蓮花和碧色蓮葉,廳堂里懸掛著碧紗掛珠琉璃巨燈。 外間與內(nèi)間的宴會廳隔著巨幅的琺瑯嵌琉璃屏風, 繪著風中蕉葉翻飛,露出累累香蕉,許莼知道這是粵州一代取“家大業(yè)大”的諧音意頭。他隨著來接他方子興走入花廳時, 儂思稷正在那里拿著只嫩黃佛手正逗著兩個稚童。 兩個孩子粉雕玉琢, 面龐都糯米團子捏就一般玉雪可愛, 一個兩三歲模樣, 想來正是方子靜的長子承勛,一個小一些的蹣跚學步,卻是許莼見過的謝翡的兒子謝騫。 外間花廳上首方子靜與和順公主坐著, 下邊另外坐著一位女眷,見到他進來已亭亭站了起來,雖然挽著發(fā)髻, 看著面龐稚嫩,眸清似水, 卻也仿佛不到二十,許莼便猜到是方子興的夫人郭氏了, 笑著搶上前行禮道:“見過公主, 見過郭嫂嫂。” 郭氏面上微微羞澀, 福身還禮:“見過臨海侯?!?/br> 和順公主笑道:“臨海侯這才幾月不見, 回京后怎的養(yǎng)得越發(fā)英姿煥發(fā), 風神如玉了?!?/br> 她看向方子靜和方子靜笑道:“與臨海侯、儂將軍這般風儀的人物共事,怪道子靜這幾年越發(fā)眼里看不上一般俗人了?!?/br> 許莼面上微微一熱,拱手作揖道:“公主謬贊了。怪我忙于俗務,回京后也沒能多上門拜望,慚愧?!?/br> 儂思稷并不擅言辭,只嘿嘿一笑。 方子靜卻忽然笑了聲:“夫人夸許莼美風儀,我卻想起今日李梅崖那老頭兒品評青年臣子容貌,說范牧村、莊之湛容貌遠勝于許莼呢。” 許莼面上一熱,儂思稷道:“那是文臣嗎?上次打馬球是見過莊狀元,那姿容確實是秀美出色,元鱗隨軍出征,日日打熬的,怎么和文臣去比姿容么,那自然是要比一比風骨么?!?/br> 和順公主笑了:“美人在骨不在皮,許兄弟眸光燦燦,風骨俊朗,神彩秀澈,自有一番風流蘊藉,美在內(nèi)里。莊狀元和范大人,志在廟堂,美則美矣,卻無深情,涼薄之人也。從我們女子角度來說,卻還是臨海侯這樣人物更有趣些呢?!?/br> 方子靜卻看向和順公主:“公主莫非是嫌方某入了廟堂,利心太重,也不有趣了?” 和順公主笑道:“這許多弟弟在,公爺也有些兄長樣子才好,一把年歲了,怎的還要和青年人比有趣嗎?” 方子靜目光閃動只看著公主不語,和順公主卻不搭理他只笑著命乳母丫鬟們將孩子抱下去,又吩咐上菜,招呼眾人上桌開席。許莼怕方子靜尷尬,連忙打圓場道:“武英公俊偉有知略,多智近乎妖,多情似無情,與公主正是珠聯(lián)璧合。” 和順公主冷不防忽然聽到這么一句品評,轉頭看了眼許莼,嘴里不由重復道:“好一個多情似無情?!彼舷麓蛄吭S莼,仿佛重新認識了他一般,笑著嘆息道:“料不到臨海侯才是公爺知音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