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權相有個崽 第30節(jié)
楚懷瑜點點頭,躺回到床上,楚云容替他掖好被子,便坐在一旁陪著他,凝望著他小臉的目光有著溫柔疼惜之色。 楚懷瑜沒見過這樣滿眼都只有他的父親,覺得有些別扭,“父親,她經(jīng)歷那樣的事也很害怕的,父親你不去安慰她么?” 楚云容笑了笑,“等你睡著了我再去。” 楚懷瑜沒辦法,只能閉著眼睡覺,可不論他如何努力,都也睡不著,他緩緩睜開眼,兩手握著被沿,只露出一顆頭,小心翼翼地道:“父親,你這樣我不習慣,還有點害怕,我睡不著,我覺得今日的事,我有很大的過錯,要不你先打我一頓,我再睡?” 楚云容怔了下,突然意識到他已經(jīng)不是當年那個總是跟在他身后,就算他讀書,也要坐在他懷里陪著他的小尾巴了,這些年他一直忙于公事,嫌少有時間陪他,父子兩人的關系竟然不想當初那般親近了,說不出是失落居多還是虧欠居多,他輕嘆一聲,道:“那你自己睡吧,如你所愿,我去安慰她可行?” 楚懷瑜連忙點了點頭,楚云容失笑,起身將床帳放下,才轉身離去。 紅袖陪小郎用完晚膳后就一直在客房里等楚云容歸來,好詢問孫鑄文的情況以及接下來的案件由哪個衙署負責,方才她從丫鬟那里得知楚云容歸來并去了小郎的院子,但這次她沒有主動去尋找他,依舊待在客房里等他來見自己。 今日小郎雖然沒有受任何的傷,但她依舊難逃責任,她有些后悔自己的冒失,這些天崔尚沒有找她麻煩,她來往于楚府也沒有遇到任何異常的事,她只當自己是安全的,不成想敵人在暗處一直伺機而動。 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楚云容應該是生她的氣了,他是該生氣的,紅袖站在窗下良久,夜風帶著雨的濕氣,拂在人的身上,冰涼透骨,她卻渾然不覺。 “紅袖姑娘,大人要見你,你隨我來吧?!笔唐逋蝗怀霈F(xiàn)在客房,道。 紅袖回過神,轉頭看向她,心中頓時有幾分緊張,點了點頭,隨著她往挹清院而去。 “你們大人回來之后可有責怪你們?”紅袖問。 侍棋回:“暫時沒有。”末了又實在忍不住抱怨道:“不過被申飭一頓是遲早的事,大人脾氣雖好,但也不是什么都隨便無所謂的人,小郎君被劫持這可是天大的事,沒看好小郎君讓他跑出去了,我們做奴婢的肯定也得擔責?!?/br> 紅袖何等的敏銳,聽出她話里話外都是在抱怨她帶走了小郎,她唇角不由浮起抹苦笑,無話可辯,畢竟自己的確害了她們。 到了楚云容的居室前,侍棋小心翼翼地敲門:“大人,紅袖姑娘到了?!?/br> “請進。”楚云容溫和的聲音自屋內(nèi)傳出來,聽不出有一絲一毫的生氣,侍棋輕輕推開門,請紅袖入里,隨后為兩人掩上門。 楚云容已經(jīng)換下公服,穿了身常服,安然坐于椅子上,面上神色溫和平靜,他應該是在專門在等她過來,紅袖先前在野松林因為太過激動才撲了他,這會兒冷靜下來,她可不敢造次,畢竟不知曉眼前人是否在生她的氣,她要是貿(mào)然對他做出一些過分的行為,只怕會讓他更加認為她是個沒分寸沒腦子的人。 第39章 金吾衛(wèi)衙署。 霍楓忙了一日,正要坐下來喝口茶,聶英匆匆進來稟報:“頭兒,不好了,今日捉到的那名歹徒死了。” 霍楓剛端起的茶又放了回去,目光冷冽道:“怎么死的?” 聶英見他面含厲色,不禁有些忐忑,“應該是吃了有毒的飯菜,但還得等仵作到了才能確定。” 霍楓心中動怒,今日好不容易攔住大理寺的人,沒讓他們將歹徒帶走,不想現(xiàn)在竟然發(fā)生了這樣的事,他長身而起,一邊往外頭走,一邊沉聲詢問,“晚飯不是早就吃過了?為何他現(xiàn)在才中毒?” 聶英道:“聽牢頭說,那歹徒一開始不肯吃,后來才吃的,屬下估計他可能也覺得飯菜下了毒,不敢吃,后來實在餓得受不了,就吃了?!?/br> 霍楓行走如風,不到半會兒即到了金吾獄,仵作已經(jīng)在驗尸。 霍楓在旁等侯片刻,仵作檢驗完上前回稟:“中郎將,這囚犯系毒發(fā)身亡,這飯菜屬下也檢查過了,里面含有劇毒,和囚犯身上的毒一致?!?/br> 霍楓目光一沉,怒道:“把今日晚飯廚房當值以及獄里當值的人全部叫過來。” 沒多久,所有相關的人都被叫了過來,霍楓站在廊內(nèi),看著庭院中烏泱泱的一片人,突然沉了臉,他不禁回頭看了眼聶英,聶英讀懂他的眼神,有些不知所措,他一介武夫,腦子其實不大好使,不過,應該不好將所有人都一一拷問,問是誰下的毒吧? “頭兒,人太多了,這毒藥究竟是什么時候下進去的,實在不好查,而且也不一定是當值的人下進去的,萬一有什么趁當值的人沒看見,偷偷將藥放進去了呢?” 霍楓其實并不擅長查案,只擅長審問犯人,原先只要審問歹徒讓他招出幕后主使即可,但如今他毒發(fā)身亡,整個案子就變得棘手起來。 “叫人準備筆墨,先錄他們每個人的口詞吧?!被魲鞯?。 聶英想了想,又道:“頭兒,要不要將此事告知楚相公?” 霍楓沉思片刻,道:“我親自去一趟。孫鑄文那邊定要讓人看好,不得再有任何差池,原先的一個人換成兩人守,你立即去安排。” “屬下這就去辦?!甭櫽㈩I命而去。 因為還沒有皇上的旨意,霍楓今日還不敢對那名歹徒動大刑,只是審問了下,什么話都未曾從他的嘴里撬出來,此事如何向楚云容交代?且發(fā)生了在這樣的事,皇上也未必肯讓他繼續(xù)查此案,他嘆了口氣,不由加快步伐。 *** 在楚云容的示意下,紅袖坐到他的旁邊,兩人之間隔著一桌子。 紅袖美眸往他面上打量了下,見他欲開口,便搶先道:“今日之事是我的不對,考慮不周,我不該在這個時候帶著小郎出去的,以后我保證不會單獨帶他出去了?!痹诔迫輪栘熤?,她認真地向他反省自己的過錯。 楚云容并不像往常那般,她說一句話,他就會回應自己,他沒說話,凝望著她的目光有著令人捉摸不透的深思,那張俊美的面龐在室內(nèi)昏黃光線的映襯下顯得無比溫柔,可當她與他對視上時,卻又感到一股朦朧的疏離感。 不知道是否是過于急切的原因,他只是片刻不回話,紅袖卻覺得這段時間很漫長,她其實并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只不過在外人面前她會收斂克制,但在熟人面前,她就很容易就會暴露這位一點。 紅袖黛眉一蹙,忍不住道:“你說話啊,你生我的氣,對我有不滿,大可直接說,總是一副沒脾氣的模樣算什么?” 楚云容聽著她激動的話語,臉上神色依舊是波瀾不驚,并非有意克制,他本身就是一個情緒極其穩(wěn)定的人。 而紅袖的性情就和她給他制造出來的事一樣,總是充滿著不定性,他永遠不知道她的下一步是什么,楚云容并不喜歡這種無法掌控,只能跟著走的感覺,他需要所有的事情都往他要的方向走去。 但讓一切回歸原點似乎是不可能的事,他如今希望她能夠收斂一些,不要干擾到他。 “紅袖姑娘,你是小郎的母親,就算沒有養(yǎng)育之恩,也有生育之恩,正因為如此,所以我允許你來看小郎,但我并不希望你插手太多事情,當初你說過會掌握好分寸,但很顯然,你沒做到?!背迫莸恼Z氣并無指責,也無怒氣,他只是很平和地在與她講述事實。 紅袖感覺他此刻對待她像是對待一名外人,又或者是在自己的下屬,完全沒有帶任何的情緒,錯就是錯,對就是對,這讓紅袖覺得自己方才表現(xiàn)出來的情緒簡直就像是個笑話。 紅袖臉上的神色越來越難看,她壓下心頭焦躁的情緒,淡淡地問:“所以,這些日子你縱容我做的那些事情,都僅僅是因為我是小郎的母親是么?” 兩人似乎并未說到一處去,楚云容修眉微擰,思考她說的那些事究竟指的是什么事,卻得不出答案,他心中隱隱升起些許煩躁,不愿意再去糾結此事,于是微頷了下首,“自然是?!?/br> 她明白了,她只是小郎的生母,至于他們兩人之間,仍舊只是外人。明白這件事后,她收起所有凌亂的情緒,用淡然卻又不失誠摯的態(tài)度道:“楚大人,這陣子我的確是有些得意忘形了,沒有掌握好分寸,我向你擔保,以后一定會克制住自己,不會讓你感到困擾。” 楚云容鮮少看到她在自己面前鄭重其事的模樣,隱隱感到有些不習慣,卻也沒表示出來,他語氣溫和:“這次我希望你說到做到?!?/br> 紅袖很快調整好情緒,神色平靜地道:“那我們現(xiàn)在談一下正事吧。” 她們兩人都不是十七八歲的少年少女,對情愛之事其實沒那么執(zhí)著,先前的相處中一直是紅袖主動出擊,一旦她收起曖昧,兩人看起來就是一對關系再正常不過的男女,至于之前那種種親密的行為,她完全可以當做逢場作戲,這種事她一向擅長。 “孫鑄文醒了么?”紅袖有些擔心他熬不過今夜,他現(xiàn)在是極其重要的證人,也是扳倒崔尚的關鍵,但崔尚那邊一定會用盡一切辦法抹除證據(jù)。 楚云容目光落在她平靜的面龐上,“我從太醫(yī)署出來時,他還未醒過來?!彼D了下,又微笑道:“金吾衛(wèi)的人會在那里守著,你無需擔心。” 紅袖怔了下,對上他幽深難測的眼眸,心中不禁感慨,他太過敏銳,總是很容易地捕捉一些微妙的東西,她也不知道自己方才是不是露出了什么樣的表情讓他猜到她在擔心孫鑄文的安全。 紅袖這時候又不禁感慨,與這樣的男人謀事,絕對不能算計他,否則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紅袖也不打算再問他那些金吾衛(wèi)可不可信了,她估計他也會在太醫(yī)署安插自己的眼線。 “那此案是由大理寺來審理么?我隱隱記起來那大理寺丞也姓崔吧?叫什么崔珪?!彪m沒聽說過他與崔尚有什么親戚關系,但紅袖估計他也是崔尚那邊的人,要是這案子由大理寺來管,不知曉會不會出問題。 楚云容知她的擔憂,微微一笑,“我已經(jīng)與霍中郎將商議好,由他審理此事,不過還需要征得皇上的同意,但今日皇上在慈寧宮侍疾,無暇接見他,得等待明日才有結果?!?/br> 紅袖點點頭,“大人與那中郎將很熟么?”來花間酒樓的很多客人身份都不凡,從一些客人的嘴里,紅袖聽說過他這個人,基本上都是說他鐵面無私,剛直不阿,從不收受賄賂,今日一見,的確很像是這樣的人,但有些人就是藏得深,誰知道他的肚子剝開后會不會全是壞水? 楚云容含笑道:“此人值得信任?!?/br> 紅袖聞言不禁再次感慨,他還真是明白她關心的是什么,省得她繼續(xù)白費口舌了。 既然他說值得信任,那這霍楓應該就是值得信任了,想到他那英俊不凡的模樣,紅袖美眸一瞇,不覺問了句:“那霍中郎將成過親了么?”他們習武的男人身材就是好,衣服脫下來全是一塊塊的肌rou。 楚云容目光緊攫她的眸,帶著幾分探究,隨后柔和一笑,“怎么突然問起這事?” 紅袖回過神來,面上一尬,她輕咳一聲,“你也別誤會我對他生了什么心思?!彼膊恢雷约悍讲旁趺戳?,下意識就問了出口,這會兒只能隨口扯了個借口,“你知道我有個叫董燕兒的姐妹么?她和霍中郎將看起來都是十分沉穩(wěn)的人,又是郎才女貌,就覺得甚是相配,才問了一嘴,不過現(xiàn)在一想,人家身份尊貴,我們這些卑賤的人哪里配得上人家?” 若是之前,紅袖絕對不會如此正經(jīng)地回答楚云容的問題,她大概會故意問他是不是在吃醋,然后在半真半假地說自己心里只有他云云,將這事糊弄過去,但現(xiàn)在兩人已然明確彼此的關系,她自然不好再說那些讓人誤會的話。 對于紅袖說的一些話楚云容并不認可,但也沒有辯駁的必要,便只是微笑道:“他還未娶妻。” 紅袖有些驚訝,他看起來應該也有三十歲了,竟然還未成家?“他有妾室么?” 楚云容不大喜歡談論別人的私事,不過見紅袖一臉好奇的模樣,他到底還是如了她的意,“此事我不甚了解,據(jù)說是無。” 紅袖最喜歡聽這些事情了,對她而言,了解這些官員們的私事對她也大有好處,保不齊那天就派上用場,她美眸一瞇,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神色,“這霍中郎將是不是身體……嗯,不大行?又或者他是斷袖?” 楚云容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大概不是這些原因,先前與他訂親的兩位姑娘都沒了,自此京城里的人皆傳他克妻,無人敢將女兒嫁給他?!边@是楚云容知曉的。 紅袖心底不由稱奇,換做是她,也不怎么敢將女兒嫁給他,畢竟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不過若是他真想成親的話,估計也會有一些不在乎女兒的人肯與他結親。 那霍楓也許是有幾分良心,不想害了人家女兒吧?又或許他真的是身體不大行,或者是斷袖,這樣的男人紅袖不是沒見過,并不稀奇。 “怪不得,我說這中郎將身份尊貴,生得又威武不凡,怎么會沒姑娘看上?原來是得了個克妻的名號,真是可惜了?!奔t袖隨意地感慨了下,突然又想到了楚云容身上。 紅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說起來,你打算給小郎找個后娘么?”頓了下,又補充了句:“我不是干涉你,只是希望你若是娶妻的話,最然找個賢良的女子,這樣她能對小郎好一些。”紅袖說著又覺得自己多慮了,而且她不該與他談論這些事情,免得他又覺得自己失了分寸,于是又改口道: “但我想你肯定會顧著小郎,是我瞎想了。”紅袖以前沒和小郎見面,內(nèi)心只不過有點小擔心,和小郎相處久了,親情深了,就更加擔心起來,不過正如她所說,她只是在瞎想罷了。 紅袖自顧自地說完了話,楚云容一直保持緘默,此事與她無關,他不想與她多談。 屋門突然被風吹來,紅袖被那夾雜著濕氣的冷風一吹,不由打了個噴嚏,遍體生寒。 “時候不早了,你回客房休息吧,明日我再讓人送你回去?!背迫菡Z氣關切道。 紅袖點點頭,站起身,“那我先過去了?!?/br> 楚云容亦站起身,拿下身上的外衣,極其自然地披在她身上,又柔聲叮囑:“小心著涼。” 言罷他才意識到自己這一舉動似乎有些曖昧,但做都做了,也只好維持著坦然自若的姿態(tài)。 知道他一向待人溫柔體貼,紅袖內(nèi)心微動,但什么也沒說,披著他仍舊帶著體溫的衣服,隨侍棋回了客房。 回客房的途中,恰好碰到前來找楚云容的霍楓??吹郊t袖,霍楓并未表露驚訝之色,“紅袖姑娘?!彼芸蜌獾氐馈?/br> “中郎將深夜前來,可是發(fā)生了什么事?”紅袖有些不安地問。 霍楓也不隱瞞她,“關在金吾獄的歹徒死了?!?/br> 紅袖面色一變,“怎么就死了呢?你們……”紅袖差點想說他們金吾衛(wèi)是不是吃白飯的,好歹忍住了,“我與你一起去見楚相公吧?!彼@會兒是不想歇息了。 作者有話說: 提前更啦~ 第40章 紅袖與霍楓一起來到楚云容的居室,門還開著,楚云容還未睡下,靜坐在椅子上,似在想事。 看到紅袖和霍楓并肩行來,楚云容心中微訝,而后從容起身相迎。 “楚相公,深夜打擾,莫見怪?!被魲鞅?。 楚云容微微欠身,舉止優(yōu)雅得體,“霍將軍多慮了?!?/br> 紅袖真怕兩人還要敘寒溫,索性替霍楓開口:“中郎將方才與我說,今日抓的那名歹徒死了?!?/br> 哪怕聽到如此嚴重的事,楚云容臉上也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修眉微皺了下,“霍將軍先坐吧?!彼Z氣不急不慢道,待他落座,自己跟著入座,才問:“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