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再提醒幾句他和梁辭談對象的事，但是轉(zhuǎn)念一想，姑娘也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他再說多可就煩了。等他回家去了，想管也不住。想說的話就這么又收了回去。

    “走了，過年來家里玩?！绷好鞴馀呐乃绨颍D(zhuǎn)身上了火車。

    從火車站出來，徐暮直接去了原來鐘家所在的院子。

    這個院子被拿來抵消鐘家當(dāng)出去找不回來的東西，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在徐暮的名下。但是這個房子他嫌晦氣，到手后就把賣房的消息散了出去。剛好有人要來買，他得過去談?wù)劇?/br>
    就是沒想到要來買房的人是程鈞。

    徐暮差點想轉(zhuǎn)頭就走，但一想，這個破院子賣給程鈞也不是不行，都讓他覺得晦氣，還挺配的。不過之前預(yù)估的最低價就沒有了。

    程鈞夫妻兩個是和成勛恒夫妻一起來看的房子。

    昨天在商場碰面的那尷尬場景還歷歷在目，今天就要來買人家的房子，這可真是憋屈得慌。

    昨天從程鑰那兒知道眼前這人和梁辭的關(guān)系好，還是梁辭現(xiàn)在在談的對象，安淑婉當(dāng)下就想說不買這家的房子了。

    程勛恒把她給攔住，轉(zhuǎn)頭對著徐暮溫和道：“你父母是徐其文和宋子君，你是徐暮對吧。昨天回去查了下，才知道你們兄弟倆都回來了，家里也平反了。以前我們兩家還有來往，你那時候年紀小，可能已經(jīng)忘記了。”

    安淑婉愣住，這是徐其文和宋子君家的小兒子？

    程勛恒來套近乎，但徐暮根本就不想理睬，冷淡地“哦”了一聲，不耐煩道：“這房子你們還買不買？不買我就先回去了?！?/br>
    中間前橋搭線的人就急了，趕緊兩邊都勸道：“這不是巧了嘛！大家都認識，房子買著剛剛好。程先生，你們再看看這院子，里面的布局真的沒得說?，F(xiàn)在外面可沒有這么好的房子在賣，布局這么好的地方偏，附近這一塊兒就沒這么寬敞的了?！?/br>
    徐暮冷笑道：“他們對這院子熟得很，上一家住在這兒的還是他們家朋友。”

    中間人尷尬地笑了笑。

    上一家就是因為犯了事，現(xiàn)在都不知道在哪個大雜院里住著呢，沒想到和這家還認識，虧他之前把這房子的風(fēng)水夸得天上有地下無的。

    安淑婉心里堵著氣，都是因為程鈞的媳婦兒鬧著不和他們住一塊兒，想著給他們買個離家里近的小院子夠他們一家四口住就行，沒想到她還不滿意，得要大房子。而程鈞還都偏著老婆孩子，跟著他們唱反調(diào)，沒奈何，也只能出來看看別的房子了。

    看出徐暮根本不想和他們敘舊談老交情，程勛恒也就不貼著熱臉上去了。公事公辦地談起了房子的售價。

    徐暮給出的價格相對來說并不算高，但安淑婉還想著能壓一壓，說了幾次，徐暮都態(tài)度堅決不肯讓步，場面一下子就僵持住了。

    中間人知道徐暮這邊說不通，就只能硬著頭皮一個勁地勸程家那邊。

    好在他看人也準(zhǔn)，雖然看起來是程勛恒和安淑婉拿主意，實際上是都在遷就著程鈞。于是就和程鈞一直強調(diào)這院子多好，出了這個門，在這附近可就找不到這么好的了。

    安淑婉咽不下這口氣，但是又架不住程鈞不爭氣，順著他媳婦兒的意思非要這個院子。這理直氣壯要他們給買房子的樣子，和靠著自己闖出前程來的程錚對比，怎么看怎么煩心。

    最后徐暮還是把房子賣給了程家，比意料中的多得了一筆錢。拿到了錢就去辦了過戶手續(xù)。

    銀貨兩訖，干脆利落得很。

    上車前回頭看了眼后面幾步的程家人，雖然他不喜歡程錚，但是看著程錚奔著自己的前程離開了這樣的父母兄弟，還是挺為他開心。

    不喜歡的人多看一眼都煩，趕忙上車準(zhǔn)備去京大。

    第74章

    期末來得很快, 梁辭卯足了勁兒想著最后一次在京大的考試得考好，同宿舍的祁琦和陸絲絲本來就已經(jīng)夠努力的了，現(xiàn)在被梁辭襯托得, 總覺得自己還不夠努力。于是就變成了三個人一起早出晚歸地學(xué)習(xí)。

    她們太用功，班上的其他人都或多或少地受些影響。當(dāng)然大部分的人本來就有自己的學(xué)習(xí)計劃，看見她們這么努力, 也只是感嘆一句“太拼了”, 然后就繼續(xù)自己的事情。

    期末考試之前，輔導(dǎo)員和專業(yè)的另一位老師又來找梁辭聊過, 還是問的以后讀研的事情。不過梁辭每次都很堅定地說要考自己學(xué)校的研究生，老師們都勸不動, 現(xiàn)在已經(jīng)放棄了。

    前后總共考了一個星期, 總算把所有課程的考試都考完了。

    她這學(xué)期在京大學(xué)習(xí)的公共課也是算學(xué)分的, 回了中醫(yī)藥大學(xué)用不著再重新學(xué)習(xí)。雖然和本校的課程安排有些差別，但是問題也不大, 只要專業(yè)課的學(xué)習(xí)不耽誤就沒事。

    祁琦完全沒有要放假了的輕松, 趴在床上唉聲嘆氣道：“怎么這么快就結(jié)束了啊?！?/br>
    同宿舍一年, 她們?nèi)讼嗵幍煤芎? 互相欣賞互相鼓勵互相幫助，大家的性子都很合得來, 好幾次晚上都聊著心事聊到深夜。不只是舍友, 還有班上的人，都是很友善又優(yōu)秀的人。

    舍不得的不是京大這個學(xué)校，而是在京大認識的這些人。

    陸絲絲也很舍不得, 主要還是對著梁辭和住這邊的便利, “下個學(xué)期就不能和梁辭當(dāng)舍友了。也不能經(jīng)?；丶页燥埩??！?/br>
    祁琦和陸絲絲本來就是舍友, 回去了之后還繼續(xù)當(dāng)舍友。梁辭突然覺得還是自己的悲傷更大些, 提議道：“你們要不要考慮考我們學(xué)校的研究生？雖然學(xué)校沒有京大名氣大，但是我們學(xué)校的中醫(yī)藥學(xué)最厲害啊?！?/br>
    然后都遭到了祁琦和陸絲絲無情的拒絕。大家都覺得自己學(xué)校的專業(yè)才是最厲害的。但是祁琦和陸絲絲都決定以后要考京大的研究生。

    想著以后再見面也不容易，祁琦提議一起出去逛街，梁辭和陸絲絲立刻應(yīng)了下來。

    考完的第二天，學(xué)校里不少學(xué)生帶著行李離校，她們則是換上平時不常穿的裙子和小皮鞋，在宿舍里打扮了半天才好。

    梁辭現(xiàn)在的頭發(fā)都快及腰了，陸絲絲手巧，幫她編了個發(fā)型。站在鏡子門前左右轉(zhuǎn)了又轉(zhuǎn)，沒這么打扮過，有些不適應(yīng)。但是看著挺好看的。

    她們挽著手下樓，在樓梯間遇到提著行李準(zhǔn)備離校的蒙小云，驚艷道：“打扮得太漂亮了！?！?/br>
    以后也不能和蒙小云一起去跑步是挺不舍的，但是至于她提的周末出去跑步，梁辭還是搖頭拒絕。

    她和徐暮說的是考完后兩天再來接她，主要是幫她把行李都給運到中醫(yī)藥大學(xué)那邊去。但是她一下樓就看見了不遠處的徐暮。

    祁琦也看見了，打趣道：“快去和你對象說清楚，今天說好了和我們出去逛街的，可不準(zhǔn)食言啊。”

    “放心吧?！绷恨o小跑幾步到徐暮面前，“你今天怎么過來了？不是要出去談生意嗎？”

    徐暮看著她的眼神帶著笑意，第一次看見這樣打扮的梁辭，像個小仙女。

    但是很快意識到梁辭是和舍友一起下樓的，回道：“本來是要去談生意的，臨時改成了后天，想著今天過來接你，明天咱們?nèi)タ措娪啊！?/br>
    然后又問：“準(zhǔn)備和舍友出去玩？”

    梁辭為難道：“可是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舍友要一起出去逛街了。”總不能舍棄舍友轉(zhuǎn)頭去和徐暮出去吧，那也太不仗義了。而且她和徐暮以后見面的機會多的是，不差這一天。

    “要去哪兒？”徐暮悄悄地牽住她的手不放。

    梁辭如實回答道：“去新商場逛街?！?/br>
    徐暮捏了捏她的手指，道：“我送你們過去?，F(xiàn)在公交站那兒人多，別去和別人擠了。”

    確實，現(xiàn)在學(xué)校放假了，從學(xué)校到火車站或者去商場、景點的公交車都很多人，這么熱的天氣上去擠一遭，估計夠她暈半天的了。

    不是來把梁辭帶走，而是專門開車送她們?nèi)ド虉觯铉完懡z絲舉雙手同意。

    她們兩個也沒少見徐暮，還經(jīng)常因為梁辭吃了不少徐暮買的東西，這會兒也沒什么拘謹?shù)模齻兒土恨o在說著待會要去逛什么店，然后去哪兒吃飯。

    徐暮也不怎么搭話，安靜地聽她們聊，只在她們糾結(jié)去哪兒吃晚飯時，才開口道：“我和梁辭請你們吃晚飯吧，這一年在京大，你們沒少關(guān)照梁辭。這樣，你們早上逛完去吃午飯，下午還接著逛的對吧，然后去看電影。看完電影出來剛好，到時候我在電影院門口等你們。正好晚上再一起送你們回學(xué)校。可以嗎？”

    祁琦當(dāng)然覺得可以啊，這個安排貼心得很。和陸絲絲齊刷刷地看向梁辭，等著她做決定。

    梁辭還沒說話，徐暮又來問她：“吃上次那家可以嗎？”

    安排得妥妥的了，還大尾巴狼地問她?！翱梢?，你安排?！?/br>
    徐暮幾次都忍不住側(cè)頭來看梁辭，心里高興得直冒泡：他未來媳婦兒怎么這么好看?。?/br>
    明晃晃的眼神，都把梁辭看得不好意思了，要不是后面還坐著祁琦和陸絲絲，她肯定得掐他。笑笑笑，還笑！有什么好笑的？難道是她今天的打扮看起來很奇怪？

    電影院就在商場附近，徐暮先開車到電影院讓她們下去買電影票，然后又送到商場這邊。

    梁辭被徐暮拉住了手，不讓她下車。后面的祁琦和陸絲絲沒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下了車了。看著站在車外等著的舍友，梁辭拍了下徐暮的手，“我舍友在等著我呢。”

    “嗯。”徐暮笑道：“就是想跟你說，今天很好看。”

    梁辭的臉一下子就浮起了紅暈，“哦”了一聲，趕忙解開安全帶下了車?！拔液团笥讶ネ媪恕！?/br>
    “好，下午再來接你去吃晚飯。”

    看著梁辭挽著朋友的手往前走，裙擺飄曳，從背影都能看出她的好心情。

    商場這邊賣的衣服比在學(xué)校附近的小店貴多了，大多數(shù)衣服都是一件三、四十塊錢起步，上百的衣服也不少。但是一分錢一分貨，人家衣服賣得貴也不是沒有道理。

    祁琦和陸絲絲都有看中的裙子，沒招架住售貨員的熱情，還是拿著衣服進了試衣間。穿出來的時候確實是很驚艷，她們選的裙子都很適合自己，面料看著也好，梁辭不吝嗇抵夸了又夸。

    但就是價格太貴了，一條裙子要一百二十元，而且商場這里的衣服都是明碼標(biāo)價沒有還價的。

    陸絲絲聽說了價格，就把裙子給換下來了，覺得太貴了不在她的預(yù)算內(nèi)。

    祁琦既喜歡又舍不得，反復(fù)地問梁辭和陸絲絲覺得值不值。梁辭和陸絲絲肯定是覺得價格比較貴的，她們一個月的生活補助才二十五塊錢，差不多就是半年的生活費了。

    倆人都在勸祁琦再去看看，先別著急買。就是最后把裙子換下來掛回去的時候，梁辭發(fā)現(xiàn)售貨員不太開心。

    走出了店門，祁琦還在反復(fù)糾結(jié)，“我覺得剛剛那條裙子真的太好看了，要是能再少個二十塊錢，我肯定就把它給買下了。好糾結(jié)，我到底買不買呢？”

    她們?nèi)酥校懡z絲家里算是條件最好的了。對買一條裙子要一百二十元還是不太能接受，“我現(xiàn)在還偶爾跟我媽要錢，不好買那么貴的，等我以后工作了，想買什么就買什么?！?/br>
    梁辭剛剛沒在店里挑選衣服，也不是覺得衣服不好看，而是她的衣服現(xiàn)在還挺多，而且都還好好的，就不想再買。

    要買也是要來買穿里面的貼身衣褲的。

    到了中午飯點，她們就在商場里面找了家小吃店把午飯解決了。要不是售貨員幾次都來問她們還要點什么，否則能在店里一直聊天到下午電影開場。

    連著逛了一整層的衣服店鋪，梁辭和陸絲絲都買到了想買的，而祁琦還是兩手空空。逛來逛去，還是覺得第一眼看上的那件裙子最好看，最后還是返回去買了那條裙子。

    售貨員看見她們返回來的時候笑得眼睛都彎了，還想著把陸絲絲也勸動一起買，但是陸絲絲意志堅定，完全不會被糖衣炮彈迷惑。

    祁琦提著個精美的服裝袋，滿足道：“果然還是第一直覺就是最好的。”

    快樂就是這么簡單，只要買到自己喜歡的東西就已經(jīng)夠了。

    但這份快樂確實有那么一點點貴。

    從商場出來就直奔電影院，買的是關(guān)于知青下鄉(xiāng)的一部電影。因為時間的原因，能給她們選擇的電影并不多，最后買了這一部看。

    看完之后久久都沒能把情緒緩和過來，還在因為電影里主人公的人生經(jīng)歷而覺得五味雜陳。她們都算是很幸運的，沒有經(jīng)歷過上山下鄉(xiāng)。梁辭主要是因為本來就住在山里鄉(xiāng)間，對她來說在家鄉(xiāng)就是很好的了，但是對于那些去到西塘村甚至更偏僻的地方的知青們來說，和經(jīng)歷磨難沒什么區(qū)別。

    徐暮看見她們出來，就下了車把車門打開。剛想問梁辭電影好不好看，就見到她眼睛還有些紅，一看就是剛剛哭過了。再一看祁琦和陸絲絲，都差不多，甚至陸絲絲還更厲害些，鼻子都是紅的了。

    看電影看到哭，這個經(jīng)歷他沒有過，甚至從下鄉(xiāng)之后就沒有去看過電影。也不知道現(xiàn)在這個情況下，要說點什么比較好，還是什么都不說更好？

    梁辭聲音有些沙啞，“怎么了，不開車嗎？”說完，她還低頭看是不是安全帶沒有系好。

    發(fā)現(xiàn)她們現(xiàn)在的情緒已經(jīng)好了很多，徐暮這才放心地開車離開商場。

    等到吃飯的時候，她們就完全拋開了看電影時的傷感，簡直把徐暮當(dāng)成了透明人，然后就互相說起了這一年交流學(xué)習(xí)彼此的尷尬二三事。

    整個包間就祁琦的笑聲最大，嘎嘎嘎的笑聲把不好笑的事情都變得搞笑起來。

    就是說著說著就說到了下學(xué)期就不能當(dāng)舍友了，大家又覺得難過起來。

    出來玩一天也夠累了，上車沒多久，她們?nèi)齻€的聲音慢慢低下去，然后默契地睡著了。

    徐暮轉(zhuǎn)頭看了眼歪著腦袋睡著了的梁辭，搖搖頭輕笑了下。早上還是個斯文的小仙女，出去玩一天回來，像個玩瘋了的小瘋子。發(fā)型已經(jīng)睡得散亂了。

    要不是后面還有梁辭的兩個同學(xué)，徐暮都不想把她喊醒。

    “梁辭，醒醒，到學(xué)校了。”徐暮伸手過去幫她把散下來的發(fā)絲給別到了耳后，拍拍了下肩膀，“回宿舍再睡，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