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燎月(重生) 第28節(jié)
“祁云崢,祁恕之!可算是來看朕了?!被噬暇従弿挠掀鹕恚嫒葜袔еσ?,看向祁云崢,“怎么,入了國子監(jiān),竟如此繁忙。” “皇上萬歲?!逼钤茘槼噬闲卸Y。 皇上笑著走下御座,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 “朕看了你彈劾和樂公主的奏疏,可真是……半句不帶臟字,但是滿篇皆是罵聲,朕看得心情大悅,若不是顧及和樂的面子,朕真想嘉獎于你?!被噬闲χ牧伺钠钤茘樀募绨颍堫伌髳??!澳阒溃疫@寶貝女兒,朕都不敢開口說她半句?!?/br> 皇上年過半百,精神頭還是不錯,笑起來聲音洪亮,襯得祁云崢在一旁倒是嚴肅謹慎,仿佛比皇上還要沉穩(wěn)些。 “皇上說笑?!逼钤茘樥Z氣淡淡。 皇上看似寬厚,龍顏大悅,可既說了“不敢開口說她半句”這等定論…… 祁云崢眼眸沉沉,心知此事大抵如他所料,不能兩全。 “和樂公主之事,臣只是據(jù)實所訴,請皇上定奪?!?/br> “祁恕之?!被噬闲σ馊話煸谀樕希瑓s是話題一轉(zhuǎn),“齊首輔已是耄耋之年,前幾日與朕求得告老還鄉(xiāng)?!?/br> 祁云崢沉眸不語。 皇上緩緩瞥了他一眼,回身坐上御座。 “首輔之位,朕給你留著。”皇上看著他的臉,緩緩一笑,“到那時,和樂公主若有冒犯,便是大罪,你自去護著國子監(jiān)去,朕也不會管?!?/br> “恕之不敢?!?/br> 皇上眼眸深深看著他,“恕之為何不肯坐這首輔的位置,多少人削尖了腦袋要上位,你卻甘愿去那國子監(jiān)呆著,知道的說朕派你去歷練,不知道的都以為朕不識英才?!?/br> “皇上恕罪?!逼钤茘樈廾?,緩緩抬眸,正色應道,“恕之還需磨練。” “多久?”皇上瞇眼看著他。 “兩年?!?/br> “太久?!被噬系?。 祁云崢沉默不語。 “但朕可以答應你?!被噬系恍?,“而且,今年給國子監(jiān)的款項,加倍,你盡管放開手腳去干?!?/br> 祁云崢眉頭微蹙。 “只是公主之事,傳出去到底有損皇家顏面……”皇上暗示道。 “臣,明白?!逼钤茘樀?。 “恕之,和樂公主之事,便到此為止,這次的事情,日后絕不會再發(fā)生?!被噬享舛ǘ粗?,作最后的安撫。 “是?!?/br> “前陣子你有奏疏上說,國子監(jiān)監(jiān)生身體瘦弱的問題?!被噬狭⒖剔D(zhuǎn)了話題,不再提和樂公主一事,“朕看了你的革新案,不錯,便按照恕之的辦法行事,不過光在伙食、藥材和習武方面下功夫,朕總覺得還少了些什么。” 皇上摸了摸下巴,“不如,辦幾次長跑賽之類的活動,活躍活躍國子監(jiān)那死讀書的氣氛?!?/br> “……” “年輕人,死氣沉沉的倒也極沒意思?!被噬闲Φ?。 “是?!逼钤茘樌渲槕?。 “靜安她……”皇上忽然開口問。 “靜安公主一切安好?!逼钤茘樀?。 “也好,不必太過照顧,多加磨練她那軟糯的性子?!被噬系?。 “是?!?/br> 話到如此,便也沒什么可說的,祁云崢又報了些常規(guī)事項,說完之后,便告退離開。 他的身影剛御書房,御座側(cè)面的龍鳳屏風之后,便有一錦衣華服的女子走了出來,抱住了皇上的胳膊。 “父皇,您不是說這回不能護著我嗎?”和樂笑得燦爛,倚在皇上身邊,“您口是心非。” “和樂啊和樂?!逼钤茘樧吆螅噬项D時變了臉,罵道,“你去國子監(jiān)瞎鬧什么?” “兒臣沒有瞎鬧,兒臣也是為了父皇的壽辰做準備呀,順便去看看三妹,她隱姓埋名去國子監(jiān)念書,著實辛苦?!?/br> “日后少去?!被噬铣脸恋?,“祁云崢此次算是留有余地,不然按照他的行事,如今早已是滿城風雨,他若是聯(lián)合百官上書,朕騎虎難下,保你也保不住?!?/br> “父皇顧及那祁云崢作甚!”和樂不滿道,“不過是個從三品祭酒罷了,他若是這般一呼百應,便不該留他在朝中,待日后位高權(quán)重,豈不是功高震主!” “說得輕巧,如今百廢待興,朝中無人,朕都快累死了,你倒是給朕找出幾個能人試試?”皇上反問。 “那國子監(jiān)不一堆……”和樂說到此,像是想明白什么,忽然說不下去了。 “你知道就好!”皇上沒好氣道,“此事你有錯在先,玩鬧可以,別糟蹋了朕的好苗子?!?/br> “罰十天的禁閉?!?/br> “父皇!” …… 國子監(jiān)的大槐樹下,司業(yè)大人與張懷寧博士正坐在石凳上,一人手持黑子,一人手持白子。 秋風吹拂,二人靜靜看著棋盤,手指微動。 槐樹葉落在棋盤上,司業(yè)大人的手輕輕伸過去,捻起那片樹葉,可一不小心,小拇指卻碰到了張懷寧博士的白子。 “欸!你這個鬼靈精,怎么動我的棋子。”張懷寧博士氣怒不已,“快還原?!?/br> “嘖,你別一驚一乍的行不行?!彼緲I(yè)大人用手輕輕撥了撥那個白子。 “不是這兒,剛剛這個白子明明在此處?!?/br> “我記得就是這里,你別動,誒誒誒誒你怎么這么不要臉皮,張博士啊……“ “你還說我,你這個老東西……” 兩個人你一嘴我一嘴,誰也不肯低頭。 “司業(yè)大人?!焙鋈?,一旁傳來一個溫和地聲音。 “喲,祭酒大人回來了?!彼緲I(yè)大人立刻起身上前,張博士也立刻與他頷首。 司業(yè)大人一看祁云崢此時的模樣,只見他一幅高森莫測的模樣,一時間猜不透他的心情,不禁問道,“怎么,皇上不給銀兩嗎?” “給了雙倍?!逼钤茘樥Z氣平靜。 “雙倍!”司業(yè)大人驚愕地看著祁云崢,臉上的笑意都隱藏不住,“雙倍!皇上此次真是大方極了!還得是祭酒您親自出馬,若是往年,別說雙倍了,就是連原本要給的也沒有??!學生的膏火銀子都發(fā)不出來,一個個餓的面黃肌瘦的?!?/br> 祁云崢看著司業(yè)大人驚喜的面容,淡淡一笑,轉(zhuǎn)身去往敬一亭。 司業(yè)大人扔了手上的棋子,丟下張博士一人,跟上了祁云崢的腳步。 “那祭酒大人,和樂公主的事情呢?”司業(yè)大人忍不住問。 “配合她?!逼钤茘樀?。 “???”司業(yè)大人倒是沒想到這件事情卻是另外一個結(jié)果,“祭酒大人,您不是說您會處理……” “沒有此事,司業(yè)大人覺得,皇上會給國子監(jiān)雙倍銀兩?”祁云崢勾起唇角,“和樂公主,雪中送炭?!?/br> 司業(yè)大人看著祁云崢的笑,頓覺毛骨悚然。 原來他的目的在此? “她踏入國子監(jiān)的門,便已經(jīng)輸了?!逼钤茘槀?cè)眸看向司業(yè),“壽寧節(jié)我等本就要獻禮,如今不用費功夫,讓她去cao心。” “……”司業(yè)大人瞠目結(jié)舌。 是啊,和樂公主cao心獻禮之事,用的是國子監(jiān)的人,無論獻禮好壞,最后可能都討不到好處。 畢竟她有錯在先,國子監(jiān)眾監(jiān)生又是“受害者”,祁云崢掌握著話語權(quán),看似被動,實則主動…… 等和樂公主反應過來,恐怕要氣死。 祁云崢進了敬一亭,低頭整理桌上批閱過的題紙,卻忽然聽司業(yè)大人說,“對了,祭酒大人?!?/br> 司業(yè)大人忽然想到什么,開口道,“今日清晨,那位江監(jiān)生來找您,說是有話要說?!?/br> “哦?”祁云崢手指一頓,眉眼微動,“她有何事?” “似乎并不著急,我讓她晚上再來?!彼緲I(yè)大人道。 …… 傍晚,江眠月獨自一人前往醫(yī)舍。 一路上,她垂頭喪氣,心事重重。 她還是沒想到如何試探祁云崢,直接問是不可能的,有什么辦法能讓他不知不覺的顯露出來? 若他真的沒有記憶,即便是繼續(xù)做齋長,她也可以放心一些。 藥舍是一座單獨的小院,就位于幾個學堂的附近,十分方便監(jiān)生們出入。 江眠月還是第一次來這里,她來到門口,敲了敲門,問,“有人嗎?” “在呢?!崩镱^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 江眠月推門而入,卻見一個長相爽朗的女人坐在院子里,正在收拾院子里的藥草,她看似三十歲的年紀,頭發(fā)微亂,目光柔和,笑道,“小姑娘,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請問,如何稱呼您?”江眠月朝她行了個禮。 “叫我劉大夫便是,醫(yī)舍除了我之外,還有一位王大夫,是男子,我二人平日里都在此值守?!眲⒋蠓蛐Φ?,“我看你面紅目赤,似有心焦火旺之癥,夜晚是否盜汗虛乏,多有夢魘?” “正是!”江眠月覺得自己可算是找對人了,急切問道,“可以調(diào)理嗎?夢魘著實難受?!?/br> “當然?!眲⒋蠓蛐χ焓?,為她把脈后,抓了幾服藥過來,遞給她,“一日三副,吃五日便是?!?/br> “多謝劉大夫。”江眠月感激不已。 “放松些,切勿思慮過多?!眲⒋蠓蛐α诵?,“監(jiān)生剛到此,難免緊張,身體為重,學業(yè)慢慢來便是,不要著急。” “您說的是?!苯咴戮従弴@了口氣。 她這幾日確實著急上火,做什么都是火急火燎的,凡事腦子就沒消停過,即便是夜晚夢里,也不得消停。 “這些你拿去?!眲⒋蠓蚨嘟o了她一個紙袋,江眠月打開一看,竟是幾個紅彤彤的柿子。 “這是……”江眠月一愣。 “秋日里干燥,少吃一些,對身體不錯。我這兒的太多,再放就要壞了,你拿去分給小姐妹們吃吧?!眲⒋蠓蛐Φ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