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燎月(重生) 第115節(jié)
她原本就不太穩(wěn)的身子微微往前傾倒,眼看著下一秒便要摔下去,忽然間,祁云崢緩緩一伸手,手臂繞在她的身后,輕輕將她扶住,然后順著馬車顛簸的陣勢,將她緩緩的靠在了自己的懷中。 那動作輕如云,行云流水毫無錯處,江眠月完全沒有發(fā)覺,閉著眼靠著他的胸膛,呼吸平緩而輕柔,如絲絹,如柔紗。 祁云崢動作從未如此輕過,只怕驚著她淺淺的睡夢。 不知時隔多久,終于以這種方式擁她入懷,卻只能極為小心,便如同探入蘆葦叢中,擔(dān)心驚起一方鷗鷺。 他屏息,低頭,看著她光潔的額頭、唇與鼻尖,睫微顫,口中干渴。 在她面前,他可以克制自己的呼吸,克制自己的動作,克制自己對她無限的欲念,卻根本無法克制住自己胸口瘋狂的,一日濃烈似一日的對她的悸動與渴望。 作者有話說: 祁云崢:悄悄抱緊。 第一百零一章 一路上道路平坦, 路途順利,風(fēng)吹起車簾,祁云崢便看著窗外的風(fēng)景,轉(zhuǎn)眼間, 便已經(jīng)到了國子監(jiān)附近。 太短了…… 與她單獨相處的時間, 著實太短了。 江眠月呼吸平緩, 昨夜那些九章算術(shù)的例題,她恐怕確實是耗費了不少力氣。她睡得挺沉, 馬車稍稍搖晃, 她也只是微微蹙眉,眼睛并未睜開, 渾身也卸了力氣, 軟綿綿的倒在他的懷里一動不動。 她睡姿總是規(guī)矩的, 如上輩子,抱著她, 她便不動了,乖乖躺在他的懷中, 只用手掌心抵著他的胸膛,不讓他靠得太緊。 而如今, 她靠在他的懷里,留她淡淡的甜香在他的鼻尖纏繞, 溫軟可人, 勾起他無限的貪欲。 馬車“嘎吱”一聲停了下來,車夫在外頭開口道,“祭酒大人, 已到了?!?/br> 祁云崢沉默看著懷中的人, 她沉沉睡著, 還未醒。 “江監(jiān)生?” 祁云崢聲音極輕柔。 “江眠月?” “眠眠……”江眠月依舊未醒,一動也不動。 祁云崢輕聲開口,“繞京城一圈?!?/br> 車夫愣了愣,半晌應(yīng)了一聲,“是?!?/br> 馬車重新動了起來,懷中的人淺淺的動了動,微微蹙眉,呼吸依舊綿長,仍舊沉在睡夢中。 祁云崢眼眸中浮起淡笑。 別的不說,這姑娘,倒是比上輩子睡得踏實多了。 上輩子他只要輕輕一動,她幾乎便會立刻驚醒,黑暗中如麋鹿般眼眸濕漉漉的看著他,小心翼翼,不敢輕舉妄動,只待他不動了,她才僵硬著睡去。 祁云崢想到她上輩子的模樣,又看了看她如今的樣子,睫毛一顫。 怎么這么不設(shè)防的?這才多久,就這么信任他了? 他呼吸略顯急促,緩緩低下頭,輕輕的、極為小心的……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個淡淡的吻。 與上次在醫(yī)舍的吻迥然不同,祁云崢動作極輕,如羽毛略過水面,點到即止,悄無聲息,像小石頭投入平靜湖面,圈起一層層淡淡的漣漪。 馬車一路前行,車夫仿佛像是感覺到了什么,故意拖延時間,車子經(jīng)過了喧鬧的鬧市,又經(jīng)過安靜的京郊,接近城外時,又緩緩返回,比方才的速度更慢了許多。 祁云崢手指有些僵硬,卻仍舊保持不動,直到再次快到國子監(jiān)的時候,車子剛好不小心壓到一塊大石塊,“咯噔”一聲,江眠月身子一晃,猛地驚醒。 她一時間有些反應(yīng)不及,為了保持身子平衡,手撐在前,不小心摁在了一個有些軟的“座椅”上。 “……”祁云崢倒吸一口冷氣,猛地捉住她的手腕,將她的手從那處拽開。 “江眠月?!逼钤茘樥Z氣中帶著一絲惱怒與隱忍。 江眠月聽聞他的聲音,心臟猛地一跳,抬頭看著他,整個人幾乎懵了。 “我……我怎么……” 她不由得低頭一看剛剛自己不慎摁到的位置,雖有衣裳遮擋,卻仍舊能看出些鼓脹感。 江眠月不是不懂事的,上輩子對他的了解不少,對那物事也有些許……經(jīng)驗,那是個不禁碰的,會如此,幾乎肯定是因為剛剛她的手摁在了上面。 看到此情形,她的臉猛地漲紅,如秋日紅透的柿子。 但是這也太不禁碰了,他他他……他這輩子怎么還變本加厲了? 她慌亂的口不擇言。 “祭酒……大、大人……我不是故、故意……”她猛地縮回手,逃也似的坐在一旁距離他最遠(yuǎn)的位置上,雙手規(guī)規(guī)矩矩的擺在腿上,腦袋低垂。 “冒犯祭酒大人了,學(xué)生知錯!學(xué)生回去,罰……罰抄……”江眠月說話已經(jīng)不利索,原本從睡夢中醒來腦子就不太清楚,猛然間受了這么大的刺激,她更是無法冷靜,幾乎想要跳車出去才好。 自然也想不到,自己因何緣故睡著睡著,便睡到他的懷里去了。 “……無妨?!逼钤茘樎曇袈燥@低啞,“快到了,你先回?!?/br> “是,是祭酒大人……您……”江眠月不敢再看他,更不敢與他對視,心虛得發(fā)緊,“您保重?!?/br> “……”祁云崢看著她通紅的面容,沉默不言。 馬車一停,江眠月便立刻極為利索的從馬車上溜了下去,與車夫頷首示意,轉(zhuǎn)身快步往國子監(jiān)里跑。 涼風(fēng)吹著她guntang的面頰,給她guntang的心中帶了幾分并不怎么有用的涼意。 怎么會做出這么窘迫的事情,她可真是會給自己挖坑。 手怎么還不小心摁在了…… 江眠月不由自主握住了拳頭,死死捏緊,越想越覺得丟臉,如果有可能的話,她這輩子接下來也不想再見到祁云崢! 祁云崢呆在車廂中,沉默不言,只透過那被風(fēng)吹起的車簾看著她逃也似的身影越來越遠(yuǎn)。 他低頭看了看,又艱難伸了伸自己因為摟著她有些酸麻的手臂,緩緩閉上眼,吩咐車夫道,“去后門?!?/br> “是,祭酒大人。”車夫道。 江眠月一臉羞憤的回到回到勤耘齋之后,腦子終于逐漸冷靜下來,開始可以正常思考問題。 她發(fā)現(xiàn)時辰似乎有些不太對勁……明明用了飯還是未時初,從那去留齋往國子監(jiān)也用不著一整個時辰,怎么就忽然快要申時末了。 如今天黑的早,申時末也就接近天黑,她看著窗外越來越暗的天色,臉上一片恍惚。 她到底……在祁云崢懷里睡了多久? 可是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她也不甚清楚,這次也不知是怎么的,也許是吃了太多的米飯,她這次睡得尤其的熟,幾乎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過去了多久…… 她獨自想了許久,想得腦袋疼,也想不出個所以然,總不至于是祁云崢故意過來抱著自己吧?也許是機(jī)緣巧合,她睡得不穩(wěn),倒在了他的懷里,他不忍心叫醒自己? 應(yīng)當(dāng)是如此……這是最大的可能性了。 再加上祁云崢最后那略帶惱怒又有些隱忍的聲音,她幾乎能確定……發(fā)生這種事,祭酒大人也沒什么辦法,出于君子所為,也不便中途叫醒自己,便一直撐著。 她還記得自己離開時,祁云崢手臂僵硬,應(yīng)當(dāng)是扶著自己扶的。 正想著,門被推開,蘭鈺和尹楚楚都回來了。 尹楚楚已經(jīng)不像前幾日那么垂頭喪氣,她眸光平靜,只是仿佛沒了平日里的那股精氣神,看起來有些麻木。 蘭鈺還是老樣子,看到江眠月的第一眼,便大喊一聲,“眠眠你臉好紅哦。” “熱的?!苯咴略缇拖氲搅死碛?,敷衍道,“房間里有些悶”。 “你今日做什么去了?”蘭鈺好奇問,“我聽吳為說,你一早便跟祭酒大人出去了?!?/br> 尹楚楚眼眸不由自主看向江眠月。 “去見和樂公主了?!苯咴碌?,“她有些事情問我,祭酒大人便帶我過去了一趟?!?/br> 她心中卻想著,這吳為的情報究竟都是從哪兒弄來的,如此精準(zhǔn)。 “要這么久啊,在jiejie那兒用的午飯?她一般不留人用飯的啊。”蘭鈺一面隨口問,一面收拾自己的小柜子。 江眠月口中一哽,“和祭酒大人一到去酒樓用的午飯”幾個字,怎么也說不出口,便如心虛一般,緩緩道,“隨意吃了點。” “隨意?”蘭鈺這個家伙也不知道是從吳為那兒學(xué)來的,還是自學(xué)成才,天然的對這些隱晦的詞有種挖掘的樂趣,笑著反問,“有多隨意?” “……”江眠月不再回答她,轉(zhuǎn)頭去干別的去了,耳根卻還是微紅。 她知道自己這是在心虛。 江眠月覺得自己如今的心情有些奇怪,明明與祭酒大人在外用一次飯也實屬正常,畢竟他們是出去辦公事,又不是私自出去游玩,可她卻不想與任何人提及此事。 一旦提及,她便覺得心臟跳得厲害,無法用正常的語氣和面容來面對詢問那些細(xì)節(jié)的人。 仿佛悄悄做了什么見不得光的事情,做賊心虛。 尹楚楚卻用復(fù)雜的目光看了她一眼,仿佛猜到了什么,欲言又止,卻又有些不太敢問。 當(dāng)晚,尹楚楚依舊看書,江眠月卻在一旁認(rèn)真的寫那給皇上的奏報,她從未寫過這種文章,寫了又撕,撕了又寫,左看有些對圣上不敬,右看又似乎太過謙恭,再寫,又似乎有種朝廷命官的語氣,不符合自己監(jiān)生的身份,可用監(jiān)生的身份寫這類奏報,又從未有人寫過,弄得江眠月著實頭疼不已。 她本以為這奏報便如平日里寫文章一般的思路,卻沒想到實際寫來竟然與平日里的策論文章頗有些不同。 尹楚楚見江眠月在一旁抓耳撓腮的模樣,倒是覺得有些驚奇,不由得問道,“寫什么?居然難得到你?!?/br> “唉。”江眠月拍了拍額頭,“從未寫過這種……” 她剛想與尹楚楚說起今日去尹家的事情,卻想到祁云崢說過此事由他來說好一些,便閉上了嘴,“沒事,我可以寫好,你不用擔(dān)心?!?/br> “嗯?!币娝砬椋植碌搅藥追?,心中情緒略有些復(fù)雜。 第二日,尹楚楚走得極早,待江眠月來到敬一亭,卻發(fā)現(xiàn)尹楚楚早已在祭酒大人面前跪著了,她滿臉淚痕,眼中卻滿是慶幸。 江眠月站在門外,看著她不斷叩謝祁云崢,心中緩了緩。 好在此事不由自己開口,不然她可承受不起尹楚楚這份沉重的感激。 剛想到此處,尹楚楚便注意到了門外的江眠月。 “祭酒大人,學(xué)生可以出去一會兒嗎?”尹楚楚哽咽著說。 祁云崢眼眸微抬,看到了門外的江眠月,了然一笑,“當(dāng)然?!?/br> 尹楚楚起身,快步?jīng)_過去,把江眠月嚇了一跳,她不覺退后一步,卻被尹楚楚一把摟進(jìn)了懷里,使勁將她摁在了懷里。 江眠月本身就沒有尹楚楚高,跟她差了大半個腦袋,這么一抱,正是抱得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