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燎月(重生) 第124節(jié)
這傷,仿佛又被什么撕裂開似的,上次看到的裂痕,今日看非但沒有變小,反而變得更大了些。 原本那傷口內(nèi)側(cè)都已有剛長出的淡粉色rou痕,可那嫩rou卻像是被一股外力撕開了似的,已經(jīng)沒有血跡滲出,卻有早已愈合般的干枯結(jié)痂黏在傷口處。 “怎……怎么回事?”江眠月只覺得頭皮發(fā)麻,這人這么不怕疼嗎? “是誰對您動的手嗎?”江眠月甚至懷疑他去找人打了一架,才會將傷口弄成這樣。 “被書碰著了?!逼钤茘樀恍?,“總是忘了有手傷,昨日搬書,手滑,那書便砸著手?!?/br> 搬書…… 江眠月想到昨日她召集了人去幫崔應(yīng)觀搬書去了,卻完全沒有注意到祁云崢這邊的情況。 他那邊人手這么少,自然是要親自搬書的。 他便這么一聲不吭的…… 江眠月抿了抿唇,心中酸澀,“祭酒大人還是去找劉大夫看看吧?!?/br> “不必?!逼钤茘樀溃巴鈧彩峭夥?,此藥方效果不錯,便用這個?!?/br> “是?!苯咴虏缓梅瘩g,只好應(yīng)聲。 “丹朱已經(jīng)安頓好了,她如今心情已平穩(wěn)了許多,正在調(diào)理身子。”祁云崢忽然說,“你若是想去看她,便告訴我。” 江眠月一愣,心中感激不已,“多謝祭酒大人?!?/br> “不必言謝,此番若沒有你,丹朱也救不出來。”祁云崢語氣平靜,“好在丹朱信任你?!?/br> 江眠月手指一顫。 “此事你知我知,不要再告訴其他人?!逼钤茘樀?。 “是,祭酒大人?!?/br> 懷著感激的心情,再看那傷口,她愈發(fā)覺得心疼,心中總有些愧疚……不是因?yàn)閯e的,而是因?yàn)榘釙?/br> 江眠月的手指不小心輕輕滑過他的手背,她眼神極為認(rèn)真,拿出藥粉,溫柔的、輕輕的灑在他的傷口上。 那感覺麻麻癢癢,不疼。 祁云崢只覺得那麻癢之感一路順著手背爬到了心頭,挑戰(zhàn)著他的神經(jīng)與意志。 再輔以她略帶心疼的表情…… 祁云崢呼吸變得沉重且急促。 若非祭酒身份,若非身在國子監(jiān),若非與她有那般收場……祁云崢深吸一口氣。 他何時才能如夢境中那般,待她。 “弄疼您了嗎?”江眠月立刻緊張的看著他。 “嗯。”祁云崢看著她緊張的表情,聲音帶著些許鼻音,“疼?!?/br> “那,那我再輕一點(diǎn)?!苯咴滦闹兄?,“您,您稍稍忍一忍,就快好了?!?/br> “嗯?!逼钤茘樳@句出口,帶著幾分無害。 江眠月聽到這聲,只覺得耳根子都酥軟了。 祭酒大人這聲音……怎么跟,撒嬌似的。 作者有話說: 第一百一十章 江眠月聽到他那聲音, 一時間有些怔楞,心中猛地一顫。 祁云崢極少發(fā)出這樣的聲音,他聲音本就好聽,微微軟下來之后, 便帶著一股灼人的磁性, 死死地鉆進(jìn)耳朵深處, 刺激著腦子與心脈。 這之后,她手上的動作變得比方才更加小心謹(jǐn)慎, 似乎生怕再次弄疼了他。 祁云崢看著她認(rèn)真的模樣, 心口的躍動聲幾乎要沖破命懸一線的理智,他手指輕輕一動, 她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猶疑看著他。 祁云崢眨了眨眼, 聲音比清泉流水更加溫和好聽,“不疼了?!?/br> 江眠月抿了抿唇, 心下松了口氣,這才繼續(xù)將他手掌上的傷口包扎完成。 待包扎完, 她輕聲開口,“祭酒大人, 這傷口若是長久不好,您的手恐怕要留下疤痕, 好在如今是冬日, 若是夏日,極有可能會有膿血……” 她說到此,忽然覺得自己的話似乎有些多了, 輕聲道, “學(xué)生多言了?!?/br> 祁云崢淡淡一笑, “多謝提醒?!?/br> 江眠月這才緩緩將一旁的藥粉收了起來,正收拾著,外頭忽然傳來敲門聲,隨即便是尹楚楚的聲音傳來,“祭酒大人,崇志堂尹楚楚前來稟報(bào)事宜。” 江眠月聽到這一聲,手不由得一抖,原本緩緩收拾東西的動作變得利索且飛快。 不知道為什么,她并不想被任何人看見自己幫祁云崢上藥。 她其實(shí)心中也很清楚,這種行為并不算正常,可以說是非常僭越且與祭酒大人有些親昵了。 可她一看到他那傷口總是不換藥,傷口一直不愈合的模樣,便有些忍不住,恨不得他早日好了才是。 祁云崢淡淡瞄了她慌亂的模樣,嘴角稍稍動了動,幾乎有些忍不住唇邊的笑意。 慌什么?心虛了? “祭酒大人?”外頭的尹楚楚有些疑惑。 祁云崢看了一眼江眠月,見她眼疾手快的將那藥匣子塞回了原處,耳根微紅的在遠(yuǎn)處站好,這才帶著笑意緩緩開口,“進(jìn)吧?!?/br> 尹楚楚推門而入,剛想行禮,卻見著江眠月正在祁云崢不遠(yuǎn)處的乖乖站著,神情似乎還有些不太自然。 “啊,祭酒大人若是有要事……”尹楚楚莫名覺得自己進(jìn)來之后似乎破壞了什么……微妙的氣氛,頓時有些尷尬,第一反應(yīng)便是想要離開。 “無妨?!逼钤茘樀?,“坐?!?/br> 尹楚楚這才放下心,她還是有些疑惑的看向江眠月,不明白她一大早就過來是想做什么。 難道,是想悄悄的與祁云崢商量換組的事情? 極有可能。 不久后,其他齋長也一一抵達(dá),祁云崢照慣例安排了一些事情下去,諸位監(jiān)生便出了門。 江眠月跟著眾人一道,走出門不久,尹楚楚便將她單獨(dú)拉到了一邊。 “你今日是與祭酒大人說要換組的事情嗎?”她問。 江眠月一愣,搖了搖頭。 “你真不打算過來與我一道?”尹楚楚有些無法理解,“你有御撰金筆,祭酒大人提出那么優(yōu)厚的條件,你居然不答應(yīng),眠眠,你不覺得可惜嗎?” “可惜是可惜的?!苯咴聟s搖了搖頭,“可我答應(yīng)了崔司業(yè),要去他那組。” 尹楚楚皺眉看著她,疑惑道,“崔司業(yè)?他為什么?” “總之目前去祭酒大人那兒并不合適,楚楚,你安心跟著祭酒大人?!苯咴滦α诵?,“我在哪邊都一樣?!?/br> “你跟崔司業(yè)是不是認(rèn)識?”尹楚楚卻聽不進(jìn)去她的話,皺眉問道,“難怪我時??此皖^與你說話,比與一般監(jiān)生們看起來要熟識些?!?/br> “算是……熟人吧,朋友?”江眠月也說不上來,腦子里忽然浮現(xiàn)起他抱著自己,說,“我心悅你”的場景。 “熟識之人吧。”江眠月確定道,“欠了些人情。” “難怪。”尹楚楚理解了,“人情債最難還,你還了再說,我不問你了。” 江眠月笑了笑,點(diǎn)點(diǎn)頭。 二人進(jìn)了各自學(xué)堂后,遠(yuǎn)遠(yuǎn)地便有兩人一路緩緩走來,一個手中捧著瓜子,往另一個手里放。 “嘗嘗,新的炒貨鋪?zhàn)?,很不錯,這個瓜子香得很,香得很?!惫笕俗チ艘话?,又抓了一把,把崔應(yīng)觀手掌都堆滿了,崔應(yīng)觀笑著接過,低頭聞了聞,“確實(shí)香極了?!?/br> “別捧著啊,放兜里。”郭大人“指點(diǎn)”他,“這手兜著瓜子殼?!?/br> 崔應(yīng)觀便有樣學(xué)樣,將那捧瓜子塞進(jìn)了兜里,一走動便是嘩啦啦作響。 “不錯不錯,孺子可教?!惫笕苏业搅嘶锇?,心情大好,“那祁大人就不樂意,給他都不吃,不會享受?!?/br> “就是?!贝迲?yīng)觀笑著點(diǎn)頭,他眼眸一動,忽然開口問,“郭大人,您可知道一位叫裴晏卿的男監(jiān)生?” “那當(dāng)然,修道堂齋長,國子監(jiān)佼佼者之一,日后大有可為,別看他尋??粗鴥?nèi)斂的很,辦事可不拖泥帶水,厲害著呢,之前獨(dú)自一人帶著大半個學(xué)堂的監(jiān)生出去歷事,成果頗豐,祭酒大人都夸贊不已?!惫笕艘徽f起裴晏卿便贊不絕口,“那小子,挺好。” 崔應(yīng)觀心情一滯,面上卻帶著笑,“他與江眠月關(guān)系不錯?” “那是自然,江眠月她……”郭大人忽然反應(yīng)過來,他頓時想起那日崔應(yīng)觀一見到江眠月,便將她扯進(jìn)懷里抱緊的畫面,心中一抽抽,面容不自然地看向崔應(yīng)觀,“崔大人問這個做什么?” “那日恰好注意到,隨意問問?!贝迲?yīng)觀撇過頭,繼續(xù)往前走,一面走一面從兜里掏出瓜子,輕輕磕了一個。 “好香?!彼嫘馁潎@。 郭大人還是第一次找到能與自己一道嗑瓜子的,不免心軟,便開口與他說,“江眠月啊,之前在皇上的壽寧節(jié)獻(xiàn)禮,演《梁祝》戲本,扮演的是祝英臺?!?/br> 崔應(yīng)觀腳步一滯,仿佛猜到了什么,“那梁山伯……” “雖然最后不是裴晏卿出演,但他扮演的時間最長,中途排演,都是他與江監(jiān)生共演,自那之后,二人關(guān)系甚篤?!惫笕私忉尩溃按耸抡麄€國子監(jiān)都知道的?!?/br> 崔應(yīng)觀面色難看起來。 郭大人一看他的臉色,便知道他如今什么心情,心道這孩子心中可真是藏不住事兒。 可是他還不知道,事實(shí)上,最大的問題不是那裴晏卿,而是…… 唉,不可說,不可說。 郭大人拼命忍住了傾訴欲,這崔應(yīng)觀看起來還年輕沖動得很,一個裴晏卿便如此,若是聽聞祁云崢之事,恐怕國子監(jiān)日后不得安寧。 江眠月這個姑娘,還真是有些厲害,一個兩個三個的,都對她如此。 郭大人抓起瓜子,一面磕著,一面決定將這些事情爛在自己肚子里。 …… 日子往復(fù),江眠月日日忙碌,白日里忙著上課,夜里忙著編書,規(guī)律的很,卻也十分充實(shí)。 期間她日日替祁云崢換藥,終于見著他那頑固的傷口一日好似一日,偶爾有裂開,但是卻難以阻擋日日向好的趨勢。 她總算是放了心,期間聽聞祁云崢說起尹家一事,說是皇上已經(jīng)處理了尹楚楚的父親,竟是直接削了他的官,將他打發(fā)去衙門里當(dāng)個小小的差役。 那妾室見他落魄,經(jīng)兀自拾掇金銀細(xì)軟逃了,拿走不少錢財(cái),那尹書文見家里被搬得不成樣子,原本家中寥寥幾個仆役也走了,只剩下一個發(fā)妻還躺在床上病懨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