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般玄度
聽說泮宮封印了個不得了的東西,白天見不到,但晚上它就能出來溜達。雖被封印了,但還是能小施法術(shù)襲擊人。若夜里有院生不好好待宿舍,到處亂跑,一旦被纏上了可不是件開玩笑的事。 尤錦從入泮到現(xiàn)在,就沒在夜間亂跑過,天一暗就蓋被子睡覺。但某夜沉睡時,她卻聽到了院門外傳來鼓樂聲。 小小的草庵,高高的竹編籬笆墻圍著,就她一個人住著。她迷迷瞪瞪的起床來到了院落草棚頂門處,聽鼓樂聲越來越近,越來越響,她推開竹門,打算開罵誰大半夜擾人清夢時,卻見門外走道流水成江,那些江流不似人間江流,白色透明,縹緲虛無。水中還翻騰著透明的巨蟒身影,那看不清全貌的猛獸令人心底發(fā)涼,從頭到腳直打寒顫。 在她以為惡心的巨蟒要游走時,它卻折返了,就往她的草庵迅速竄游而來,她嚇得立馬關(guān)上竹門。 磅!一聲,門被激烈的撞擊了一下,尤錦用背死死抵住那薄薄的兩扇細竹編的門。 磅!磅!磅! 門不停地被猛撞擊,尤錦心想完蛋了時,那東西卻發(fā)出一聲粗糙的笑聲就悄無聲息了。 鼓樂聲也聽不見了,尤錦想要確認那東西是否已離開,她顫抖著手,再次打開了門,才開了個縫,就被一股猛勁給吹開了。 整個草棚竹門衡塞滿了一張巨丑無比的臉,神似舞獅,雙眼一圈一圈的,不停地在轉(zhuǎn),還有個歪歪吐舌的臘腸嘴,嚇得尤錦直接暈死了去。 它為何被封印?有人說它是只蛇身年獸,吃人。 姬允棠:“啊西瓜!你們兩個瞪我干嘛!要打架是不是?” 天色漸暗,已入夜。 猛獸來了,走廊盡頭洪水泛濫成災(zāi),似有詭異獸頭,粗壯蛇身在浪里翻騰。 不管是浪還是浪里的猛獸,它們皆是白色透明的影像,真實又虛幻。 咚咚鏘——咚咚隆鏘—— 姬允棠轉(zhuǎn)身,罵道:“又出來嚇人!不就是被掌院封印起來的廢物嗎?我才不怕你!” 猛獸朝她張開大口撲來,姬允棠一雷霆擊中猛獸,沒想到猛獸散開成水,淹沒了姬允棠。 姬允棠在虛幻的洪水漩渦中掙扎。 魂江朝那兩個女生淹沒而來,久傾玄挺身而出,讓尤錦躲在她身后。 猛獸的大腦門向久傾玄貼近,長得像舞獅,有雙圈圈眼,厚唇呈現(xiàn)微笑弧度,讓這只巨大的妖怪,看起來不會太嚇人,還多了份滑稽感。 猛獸張大了口,哈出的寒氣伴著雪花,將久傾玄的發(fā)絲吹起,久傾玄的眼睫瞬間結(jié)成了霜,幾片大片的雪花裝飾在久傾玄的鬢發(fā)間。 尤錦:“小心點,它就算被封印了,還是有些法力可傷人的。” 久傾玄卻道:“沒事。” “我認得它?!?/br> “它是因為我才被封印起來的。” 猛獸發(fā)出了一聲無奈的“嗚嚶。。?!?/br> 尤錦:“?。俊?/br> 原因是久傾玄還很小的時候,這神似麒麟的東西就經(jīng)常來找久傾玄,還熱衷跳舞給她看,自帶鼓樂聲,跳得不亦樂乎。當(dāng)時久傾玄還不大會說話,只知道它是鬼,害怕極了。 等她終于懂事會開口說話時,就向師太舉報了,然后就再也沒見到那大家伙了,原來它被師太給關(guān)了起來啊。。。 猛獸用沙啞的吉娃娃聲音道:“混蛋,現(xiàn)在才想起來?!币荒樜桶偷?,還嘟嘴。 聽這聲音,久傾玄道:“般般?” 般般:“糕餅?!?/br> “會給你啦,別鬧脾氣了。”久傾玄摸了摸般般的小圓鼻。 見久傾玄逗弄著一只猛獸,尤錦在一旁看傻了。 般般:“我被關(guān)在月亮上了,你要去紅月寺,開啟玄度門,我才能出來?!?/br> 久傾玄點頭應(yīng)下了,然后對尤錦道:“小尤,我要去放它出來了,你先回宿舍吧?!?/br> 尤錦見沒事了,松懈道:“那我先回去了做飯等你回來。” 然后兩個人就這樣分道揚鑣了,獨留姬允棠在虛幻的漩渦里掙扎。 “喂,你們這西瓜給我回來!” 一人一妖精開開心心前去紅月寺,結(jié)果路上被鐘毓逮了,鐘毓的手往走道的墻一揮,同時說了一句:“回去?!?/br> 般般就被封印在了墻里。 “啊西瓜,你這死安南宣的走狗!你知道嗎?安南宣是我看著長大的,你幾年幾月出身?什么貨色關(guān)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個抖s變態(tài),捆綁癖好,控制狂,喜歡窒息的愛!” “山楂,臭豆腐,大燈籠椒!” 它罵得很兇。 鐘毓斜眼瞪著久傾玄,對她道了句:“你也回去?!?/br> 久傾玄“哦”了聲就拋下般般走了。 以為事情就這樣結(jié)束了吧,可以開啟平凡的一晚了吧。 沒想到一聲,啊啊啊??!少女的尖叫,眾人的混亂,讓久傾玄停下腳步八卦。 “別吃我!” 久傾玄見到一群翻白眼發(fā)瘋的院生,居然追著一些沒發(fā)瘋的跑。還有一班鬼魂在一旁哭戚戚,不就是她的欺軟怕硬的同學(xué)們嗎? c男說:“嗚嗚嗚,那般邪祟竟趁我睡著,入侵我的美麗酮體,奪了舍,睡什么美容覺啦!” 一群魂魄在包團,恨自己沒熬夜。 而熬夜那些也不好受啊,被著魔的追著咬。 一女生慌忙奔逃,撞上了久傾玄,女生回眸時,久傾玄驚詫地道:“尸斑!” 那女生臉上出現(xiàn)的尸斑,就跟在羅剎口看到的如出一轍,那是生命消散的象征。 宿舍區(qū)著火了,久傾玄看了眼火光那頭,不知尤錦是否平安?忽然頭頂一暗沉,她往天上看去時,一個身巨如山的詭異白玉菩薩籠罩在她的頭頂上方,遮蔽了整個夜空。 羅剎口,玉面?zhèn)纹兴_。 那面透如玉,慈眉善目的偽菩薩,瞪大了眼,宛若黑洞的雙眼,露出了血紅的眼珠子。 玉面?zhèn)纹兴_:“我說過誰都不許擾亂命數(shù)!” “逮到你了?!?/br> 久傾玄看著它那雙血眼一陣惡心想反胃。 般般沿墻趕來道:“別盯著它眼睛看!血光赤眼,目光凝睇者,必死?!?/br> 久傾玄心想就因為羅剎口看過一次,它千里追蹤也要把自己殺了? 陶瓷大手朝她緩緩伸來,般般在墻內(nèi)喊道,快逃! 久傾玄拔腿就逃,巨手飛速朝下伸,在見到鐘毓出現(xiàn)在不遠處的一路口時。久傾玄整個人被罩住了,好在指縫間隙有夠大,在巨手要捏起之際,她鉆了出來,地上成了個大窟窿。 般般:“貼著墻走去巷口,般般帶你抄小路。” 久傾玄跟著般般背貼著墻,轉(zhuǎn)身入了一個巷口,天上的偽菩薩張開手一看,發(fā)現(xiàn)并沒有抓到人,一怒之下一掌拍在了地上,方才長長的一條寬闊走道被打出了斷層,翻起的磚土直接封了小巷口,瞬間塵土飛揚。 晚一步進來,自己就要被壓成渣渣了。 久傾玄被煙塵嗆得咳嗽,雙眼蒙灰疼得半死,高墻夾道,般般的身影飄移而過,消失在了路口,她拼命往前跑,那有燈火的路口仿佛遙不可及,她慌得只聽得見自己的呼吸聲。 天上一聲“看到你了?!本脙A玄的心涼了半載,在她以為完了的時候,她見到了鐘毓。 鐘毓身如松柏,從容不迫地站在了路口中央,她抬起了右手,掌上指尖纏了一條紅繩鏈子,青銅虎符吊墜懸于掌心。 鐘毓腳底生風(fēng),地上亮起一圈光芒,手中虎符燃起冰冷的藍色火焰,點點藍色星火飄然。 忽有虎嘯龍吟傳來,四面八方無數(shù)光柱通天,光柱中瑞獸化形,身高如樓宇。鐘毓身后的光柱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武將身影,手持戟槍,威武霸氣。 “殺?!?/br> 鐘毓輕飄飄的說出了這一個字,整個氣勢卻如同君臨天下。一聲令下,泮宮的所有護獸,神將皆朝偽菩薩進攻。 久傾玄無比震驚眼前的場景,那是鐘毓憑一己之力,用著自身靈力cao控起無數(shù)石像生化形開戰(zhàn),不由得感嘆道:“鐘毓是神吧。。?!?/br> 偽菩薩像拍螻蟻一般,想拍走圍攻它的瑞獸們。狴犴(虎)、獬豸(羊)一跳一閃,鋒利的長爪子一劃,銳角一嵌,偽菩薩的雙手出現(xiàn)閃電般的裂痕蔓延至玉臂后,瞬間破碎如瓦片落下,偽菩薩瞬間成了斷臂雕塑。 狻猊(獅)撲向偽菩薩的心口,一獠牙啃下了一個巨坑。大象,駱駝遠遠地駛來將偽菩薩的腳踝撞擊成了一個孔。 鐘毓:“該你了?!?/br> 一直不動聲色站在鐘毓身后的武將,往天上飛躥,一轉(zhuǎn)眼,武將魁偉的身影就出現(xiàn)在了偽菩薩的面前,戟刀往玉白的脖子一揮,偽菩薩的頭顱瞬間飛走,被拋走的頭顱在天上碎開,支離破碎的身軀也瓦解墜落。 久傾玄來到了鐘毓身邊,見鐘毓已面露疲態(tài),畢竟一次過召喚出那么多瑞獸,早已耗失了大量靈力。 事情終于結(jié)束了? 天上傳來一聲咯咯咯的笑,久傾玄看了一眼混濁的夜空,出現(xiàn)了一牙倒懸的血紅彎月,仿佛噬血后的邪魅一笑,天相詭異。 玉面?zhèn)纹兴_巨如高山的身影,又從云間顯現(xiàn)。 鐘毓抬眼看著夜空,眉頭緊蹙,未化形的小文官爬上鐘毓的肩上道:“血月供養(yǎng),幻象生。前來的不是那邪物的真身,是殺不死的。” 泮宮外,一處林里聚集著一幫西裝革履的紳士,領(lǐng)頭的男人坐在折迭椅上,墨鏡壓著他高挺的鼻梁,看不清雙目,寒月從斜上方照射下,他的面部線條如刀削銳利,讓看起來冷血的他更加無情。 這人有什么特別的?不就一個普普通通的霸道總裁嗎?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他手里把玩著一樽白瓷菩薩像。 他緊抿的薄唇輕啟說了一句話。 “今夜必摧毀泮宮?!?/br> 那是對玉面?zhèn)纹兴_下達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