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記憶中的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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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 伊菲森一抬手,打斷一名叫夜未央的母狼,道:「下去休息吧!今天大家都辛苦了?!?/br> 夜未央微微露出有點失望的表情,垂首示意后,便離開房間了。 他望著夜未央離去的背影,吁了一口氣,坐了下來。 城內(nèi)外的軍隊和政權(quán),已經(jīng)肅清和交接完畢,并且快馬佈達全城,而好在清晏之前還在位時,勤政愛民,恪天一走,全城百官和平民,都非常樂意迎回他重掌城主之位。 接下來這十天,他只要跟清晏處理好其他事宜,在百官前出席,親自主持會議并決定一些重大的政策方向、巡城勘察,順便露臉,就可以把大明都城交給清晏管理,而自己帶著狼群和盟軍趁熱打鐵,揮師東進,早點收復國土重建國家,結(jié)束百年多的亂世。 他很清楚她想說什么、想要干嘛,這已經(jīng)是今晚他拒絕的第十六隻母狼了,幾乎這次跟來的單身母狼都跑來問過一回了。 他伸手輕輕的撫著右耳到右肩和右臂的傷口,雖然還在作疼,但幾個小時前就結(jié)痂了,乾掉的血讓變硬的衣服緊緊黏貼在皮膚上。 十天后才會回營,奶奶現(xiàn)在不在,沒狼幫他涂藥更衣了,只能自己來。 他明白那些還單身的母狼是想幫他更衣上藥,而且不論他叫幾個,幾個都會來。他不但是公狼,還是狼王,有母狼主動靠過來示好,甚至大膽獻殷情,沒有哪匹公狼不會虛榮高興接受的。 可先不說他每天忙得要死,沒那個功夫間情逸致,只要一想到她們每次這么主動,哪個不是為他旁邊狼后的尊位而來,他就瞬間滅火。他明瞭她們不是真正關(guān)心他受了傷,而是關(guān)心自己是否有機會贏得他的好感,和跟其他狼炫耀的話題。 在狼的社會里,不論身份階級,夫妻不只是為了傳宗接代,更是為了一生相伴。而狼王雖然有佔有群里最貌美母狼的權(quán)利,但這個特權(quán)的代價,就是他漂亮的配偶,心里裝的是權(quán)位多,伴侶少,要不然就是眼里只有權(quán)位,沒有丈夫的馀地。 因此,每次主動來的母狼不乏年輕貌美的,但不管美不美,他沒有一次接受,即便是最微小的幫忙。 他很清楚自己身邊狼后的空缺,一直讓族里未婚的母狼在檯面下爭風吃醋,多多少少可能造成群體事務(wù)上的不和諧。但是除了虛榮心作祟,自己也的確沒那個空,搞那些風花雪月。 而且,他干嘛強迫自己硬挑一個雖美麗但根本不喜歡彼此的伴侶? 也許等國家復興,局勢已定,到時候會遇到真正的對象。 伊菲森從鼻子呼了一口氣,勉強拖著疲憊疼痛的身子,站起來。 如果強行脫掉黏在皮膚上的衣服,結(jié)痂的傷口會裂開;拿剪子剪掉衣袖,一隻手又不好剪,搞不好還會戳到傷口造成感染;整個人穿上衣泡進水里,還要等上面乾掉的血全都泡軟泡開,才能脫掉衣服,但是他累極想睡了,不想花那么多時間等,而且只能泡冷水不能泡熱水,不然會痛炸。 看來只能自己舔傷口了,舔的速度好像比較快些,也比較不痛。 還好只是單純皮rou傷,也不算深,多吃點rou,多睡幾下,明早開會前再涂點藥,幾天后就好了。 狼的勇猛兇殘是大自然殘酷下淬練出來的,忍痛和復原的能力也是被生活現(xiàn)實逼上來的。 他變回狼,扭過脖子伸出舌頭,開始舔舐傷口。耳朵上他舔不到,肩上的傷口比較淺,但上半截腿傷口就深了點,血流最多,把毛都結(jié)成一團團的硬塊,舔起來火辣辣的疼。 他突然有點后悔,早知道那臭傢伙把心臟藏在別處,千刀萬剮都不會死,自己就不會冒著危險,在如同暴雨般密集的雷擊下,硬是左閃右跳地穿過去掏他心。結(jié)果不僅沒從他嘴里挖出黑森之劍的線索,還讓自己成為此次出隊,唯一掛彩的狼。 但重點是,舊都成功收復,而且是目前造成傷亡最小的一次。此外,還收了一個不錯,得力有才的心腹,和一個深不見底的女人。 他腦中頓時浮出她今晚怒揮法杖,把那變態(tài)切料理似的瞬間切成五塊的畫面,以及她那張畫得漂亮卻冷而帶怒的臉。 清晏是千恩萬戴的領(lǐng)受他的賦任,但是這個黎明,卻不卑不抗,可以說是平平淡淡的接受他授予的族徽,從她來的第一天到今晚都是如此,幾乎不喜也不怒。 除了今晚動怒秒切那個噁爛的變態(tài)以外。 而如果她真的是跟離天一伙的話,那么以她這個下手跟狼族比起來一點也不遜色的狠辣程度,也未免演得太過逼真,可以說是無情發(fā)指了。而且恪天也不會變臉暴怒的對她破口大罵和直接痛下殺手。 那之后該給她什么工作?繼續(xù)只負責后勤和醫(yī)療,似乎有些浪費才力。 傷口上的血塊終于都舔乾凈了,毛也理完了,除了右耳。 他窩上床,決定把這個好問題留到明天睡醒后再想。 —————————————————————— 她已換回原本的驅(qū)魔戰(zhàn)裝,站在一排排書柜前翻閱著,晨光從窗戶照射進來。 昨晚她一進房更衣沐浴,卸妝后,跟小九敘述了一遍經(jīng)過,然后不等她發(fā)表,倒頭就睡。 今天也是自動早醒,紫羅蘭和墨璃來過一次,(這狼鼻子未免太靈)還帶了食物,興高采烈的恭喜她加入狼族,聊了幾句后,便匆匆離開執(zhí)行任務(wù)去了。 錦輝還沒來,八成是因為她入籍了,也不用再來監(jiān)視她。而且感覺他應(yīng)該是狼群里僅次狼王的二把手,那同時管下又承上,肯定很忙。 她想到昨晚他給的藥粉罐,和已經(jīng)不疼已包上紗布的傷口,看來似乎只能等下次遇到他再還了。 她繼續(xù)有一搭沒一搭的翻著書,直到一位侍女出現(xiàn)。她趕緊放下書,心想是狼王要派工作給她了。 「黎明姑娘,城主要見您,請隨我來?!?/br> 城主?清晏找她干什么? 「好?!?/br> 她跟著侍女出了房間,在偌大華麗卻又森嚴安靜的宮里,穿過一道道門廊,最后來到一個有湖的庭院。 侍女領(lǐng)她走到湖旁的白色涼亭,道:「城主一但開完會,就會馬上過來,請您在這里等候,您可以隨意逛逛,需要什么吩咐奴婢便是?!?/br> 「好的。」 侍女退到一旁,黎明摸了摸肩上的小九,坐了下來。 涼亭外的這片湖水,非常清澈,看起來并沒有很深,乾枯的蓮花梗直挺挺插在水中,湖面波光粼粼的反射著陽光。 到了夏天,這里一片蓮花,一定很美。 黎明扭過身子,兩手靠在石欄上,想像一片開滿紅白紫蓮花的景象。 這是,一條大魚游過來,在陽光下,五彩斑斕。她忍不住起身走下涼亭,來到湖邊蹲下來。 原來是錦鯉,難怪色彩這么燦爛。 她望著牠橘紅黑白的魚鱗,長長的身軀和魚尾輕輕一扭,便悠悠的向前游來,嘴旁兩條鬚,隨著水流擺蕩。而這條錦鯉似乎也知道她在看牠,悠哉游哉的往她這里游來。 而這時,又有好幾條錦鯉從旁邊出現(xiàn),也往她這里游過來。 嗯,所以現(xiàn)在是要餵魚是嗎? 她眨眨眼看著聚在面前的各色錦鯉,不時抬出水面的圓圓魚嘴,一張一闔。 一旁的侍女似乎看見黎明的心思,開口道:「黎明姑娘若是想餵錦鯉,奴婢這就去拿——」 「不必了,我這里有,你下去吧!」 「是,城主?!?/br> 黎明連忙起身迎上,作禮道:「小女子見過城主大人?!?/br> 清晏的額上也有那枚紫紅桃花的印記,其實他們倆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同事的關(guān)係,但清晏是城主,她現(xiàn)在不要說職位了,連工作內(nèi)容是啥也還不知道,所以清晏也可算是她主管了。 清晏趕緊伸手制止她作禮,說:「黎明大人,不必多禮,下官方才與王議事完畢,所以來遲些,還請別見怪。」 黎明大人?下官? 在湘家十多年來,以及不得不和三教九流打過各種交道的經(jīng)驗,她立馬明白這種無由的客氣,都是有求而來。 她看著他仍有點疲倦和憔悴,但精神許多的臉,長淵劍掛在腰側(cè),胸前的龍珠閃著七彩的光暈。黎明露出禮貌的微笑,語氣溫和挑明了問:「有什么事情,是小女子可以為城主盡一點心力的?」 清晏眨了兩下眼,吸了口氣,緩緩說:「實不相瞞,下官的確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希望您可以幫忙?!?/br> 「城主直說無妨?!?/br> 黎明望著他說,清晏微微一笑,從懷里掏出一個布包,撇頭俯視著還聚在湖邊等餵食的錦鯉,將手上的布包打開,手指從里面捏了一撮穀物,灑進湖里。 她靜靜的等他開口,因為她注意到清晏餵魚的手,在顫抖。 搶食的錦鯉攪動水面,嘩啦啦的水波濺起一些水花到他們的衣上。 她忽然想到,清晏在躍龍門之前,也是錦鯉。 「我和妻子,以前是一戶有錢人家池中的錦鯉。主人待我們很好,我們親朋好友在那里,與主人一家生活了八十九載?!?/br> 青晏邊捏起穀粒灑下去,一邊望著囫圇吞食的錦鯉,繼續(xù)說: 「后來在主人家里的人紛紛過世,家道中落,又爆發(fā)戰(zhàn)爭。主人的孫子在出征前,把我們都放生到河中??珊髞碇皇N腋拮踊钕聛?,并且修行有成,終于在十八年前,有幸一同躍入龍門,后來輾轉(zhuǎn)來到此城,平定城內(nèi)的動亂,當上了城主。」 黎明站在他旁邊,和他一同看著湖中陽光下艷麗粼粼的錦鯉,靜靜的聽著。 好一陣只有錦鯉吃食和翻起水花聲響的靜默后,清晏將餵完的布包,攤開布來把剩下的碎屑都抖入水中,錦鯉們似乎知道穀粒吃完了,便游哉悠哉的紛紛散去。 這時她才發(fā)現(xiàn),這塊白布是一條中間繡著紫紅色蓮花的手帕。 「我想請您……請您幫我,幫我妻子和兒子,從我的記憶中……拉出來,看變成畫,或,或是,變成配飾什么的,也可以……」 聽著清晏哽咽的聲音,黎明眨著眼望著湖面。 在過去,凡湘家接到超渡或招魂之類的案子,都是例行公事走完一遍,然后錢收完了事。 也是有不少生靈,來湘家想要從記憶中,做出紀念或留念的物品。湘家也做,但收得不是錢,是生靈要拿出湘家認為夠等價的東西,才做,比如,他四十九年的道行,或是寶器。 她有次偷偷折價只收了對方二十九年的道行,結(jié)果月底會計結(jié)帳時,被賭爛的湘華發(fā)現(xiàn),跑去跟老頭子們告狀,她被抓去嚴訓一頓后,就被家里發(fā)配到事務(wù)所詢問窗口的位子,但是出門斬妖滅魔的勞力危險活,她還是得干。 因為生靈的規(guī)矩和人有點不太一樣,也就是死后的魂魄,不一定還會存在在世間。 也就是可能連跨過陰陽兩界,都不見得能再見一面。 而天地間不論哪一界、哪一個生物,唯一的共通點,就是逝去的生命,是不能再重來的。 除非上天開恩。 清晏妻兒靈魂,用一個比較婉轉(zhuǎn)的說法,恐怕在死得那一剎那,就已被上天收回去。 至于收去哪里了,不會有誰知道,這是世間萬物無法所及的奧秘。 「如果變成琉璃,可以嗎?」 清晏轉(zhuǎn)過臉,青色的雙眼泛著一層水光,溫和的輕笑說: 「這樣也很好,可以戴在身上。」 黎明微微一笑,抬手放在他額前,手掌泛起微微的金光,一縷五彩的輕煙從他額上出來,她輕輕將那縷彩煙握在掌心,化成一顆彩珠,說: 「九日后,便會好?!?/br> 「好的,那需要——」 「不需要任何代價?!?/br> 清晏眨眼,接著笑說:「黎明大人果然是亂世中的一盞清蓮,清晏沒看錯?!?/br> 黎明挑起眉,笑道:「不過也是在亂世中,想混口喜歡的飯吃罷了?!?/br> 「那咱們算同道中人?!?/br> 清晏一邊解下長淵劍上一塊白配玉,雙手遞給黎明說:「這白玉和長淵劍,都是我妻子的遺物,長淵劍可以化成兩把,不過,在下覺得,一方白玉,更適合您,也當作吾妻對您的謝禮?!?/br> 「如此貴重之禮,小女子一定好好珍藏。」 黎明接過方形的玉配,小心翼翼的連同彩珠一起收進腰包里。 「對了,王有話要我?guī)Ыo您,這十天您跟著我們巡城勘地,然后記下勘查的重點,每天整理后匯報?!?/br> 咦?所以她今天開始從rou票變成老闆的隨行秘書了?這算是升職嗎?那薪資跟待遇呢?還是我這菜鳥想太多? 「好的?!?/br> 「下午就會出門,會有人來通知,我還有下一個議會,先失陪了,下午見!很期待和您共事!」 「下午見!」 黎明目送清晏匆匆離去的背影。 「他應(yīng)該沒有家里那些死老頭這么難搞吧?」 小九忍不住發(fā)話問。 「嗯,這個嘛……只能說,歷史還是有可信度的,都穿來了,不相信歷史也要相信應(yīng)該沒誰能比得過那些雞掰的死老頭?!?/br> 黎明嘆氣插腰,有點無奈的說。一邊心里暗暗祈禱,希望狼王比起湘家那些老不死的,還要可愛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