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嬪 第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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諫寧道:“她前段時間乘船北上,路上船翻了,人已經(jīng)死了。線索暫時也就斷了,其他線索我們正在追蹤之中,昭訓(xùn)若是發(fā)現(xiàn)什么,也可及時告知于我?!?/br> 昭蘅溫溫柔柔點頭:“好?!?/br> 晚上李文簡回來的時候,昭蘅還在編李南棲的網(wǎng)兜。 小玩意兒編起來不費什么功夫,不過一下午差不多就完工。 李南棲屬兔,她又編的個兔形的,惟妙惟肖,只不過還差兩顆眼珠,她讓林嬤嬤到庫房里去找兩顆東珠鑲嵌上去做眼珠。 聽到廊外響起腳步聲,昭蘅放下手里的東西,迎了出去。 昭蘅穿著淡紫色的長裙,裙擺曳地,入目清美,女子站在門前含笑望著他,笑意溫暖,去解他披風(fēng)的絳帶:“殿下回來了?” 李文簡微微瞇了瞇眼,瞥了昭蘅一眼,抬起頭,任由她解下披風(fēng)。昭蘅隨手把披風(fēng)遞給身旁的宮女,跟著他一起進屋。 李文簡入內(nèi),她立馬端上溫水給他洗手,洗干凈后又遞上帕子擦干水漬。 “殿下要進膳了嗎?您前些日子不是說嘴里沒味兒?我問過鄭太醫(yī),他說您的傷已經(jīng)愈合,飲食可以不必如此嚴苛,我讓他們準備了乳酪,您要嘗嘗嗎?” 昭蘅慢悠悠地說,說完之后期待地看著他的臉,等待他的回應(yīng)。 李文簡笑了下,問她:“怎么無事獻殷勤?” 昭蘅反是向他眨了眨眼:“難道我以前對殿下不夠殷勤嗎?” 以前殷勤倒是殷勤,但和今天不一樣,她今天的殷勤近乎討好。李南棲每次用這種態(tài)度對他的時候,多半是撒嬌要什么東西。 但昭蘅不是,她不會向自己討要任何。 他道:“有什么事,你就直說吧?!?/br> 昭蘅蹙了蹙眉,看來不僅是自己不適應(yīng)這樣,殿下也不喜歡啊。 她站直了身子,低聲向李文簡道謝:“多謝殿下?!?/br> “為何事?” 昭蘅抬眸望向李文簡似笑非笑的臉,知道他在明知故問。她心里生出一絲怪異的感覺來,她垂眸道:“多謝殿下幫我查奶奶的事情。” 李文簡看著她,卻沒有接她的話,反是問:“現(xiàn)在你能告訴我那日為何要在清涼殿劃傷自己嗎?” 昭蘅避開李文簡的目光,看向手里他剛擦了手的帕子,雙手不自覺地抓緊柔軟的布料,半晌沒有開口。 當(dāng)李文簡的手伸過來時,昭蘅愣了下,下意識偏過頭躲開。可是他的手越過她的臉頰,修長溫暖的手指在她的鬢發(fā)上捋了一把。 她扭頭,看到他手中的彩線線頭,為自己的小人之心羞愧片刻。 李文簡看到她的耳尖兀的紅了起來:“不愿講?” 昭蘅狠了狠心,重重點頭。 “那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老老實實回答我?!崩钗暮嗩D了頓,又強調(diào):“不許撒謊。” 昭蘅對上他的目光,只道:“殿下,我不會害人,永遠也不會。若您何時發(fā)現(xiàn)我言不對心,或殺或剮,昭蘅絕無怨言?!?/br> “夠了?!?/br> 她以為殿下還會說些什么,可是他只是點了下頭,道:“那便等你什么時候愿講了再跟我說?!?/br> 昭蘅訝異地抬頭。 李文簡朝她淡淡笑了下:“我沒有經(jīng)歷過食不果腹和別人搶食物的日子,也不曾為了生存委曲求全……我不曾經(jīng)歷過你經(jīng)歷的一切,便也不能要求你放開心中的芥蒂,對我暢所欲言,你既不愿說就不必說?!?/br> 昭蘅在心里松了一口氣,再望向李文簡,眼睛里充滿了感激。 “好了?!崩钗暮喰πΓ骸安皇钦f準備了乳酪?我嘗嘗?!?/br> “我去拿!”昭蘅點頭,提起裙擺朝門外跑去。 李文簡看著略顯歡快的步伐,覺得很新奇,他甚至不理解昭蘅為什么這么開心。 他負手往內(nèi)走,目光被桌案上的東西吸引。 昭蘅端著乳酪回來,看到李文簡站在書案旁,手上拿著她下午打好的七彩蛋兜。她喚道:“殿下?!?/br> 李文簡手里拿著蛋兜,問昭蘅:“這是什么?” “端午快到了,給八公主做的小玩意兒,放鴨蛋的。”昭蘅拿起另一個小老虎的,放在腰間比劃:“兜里可以放咸鴨蛋,然后系在這里。很好看?!?/br> “這個是南棲的?!崩钗暮唽χ氖稚系男±匣⑽⑽⑻ь^:“那個呢?” “這個是給小寧的,八公主說她屬虎,我就專門做的個小老虎?!闭艳康?。 “小八有,小寧也有……”李文簡端起乳酪喝了一口,淡淡地說。 昭蘅細品他這話,品出了不得的況味。 她眼角微揚溫柔地笑著:“都是給小孩子玩兒的。” 細思之下,她覺得自己的確有些不妥,光顧著給孩子準備過端午,卻忽略了殿下。 她跟殿下,如今四舍五入也算是夫妻……雖然只能說殿下是她的夫,她算不上他的妻。 退一萬步講,就算是因為奶奶的事,她也該為殿下做些什么,答謝他的寬厚。 “我給殿下做個端午香包?!闭艳垦鲱^看著他輕笑。 乳酪的甜味兒一下子在唇齒間蕩漾開來,他點頭:“好?!?/br> 一碗乳酪還未吃完,林嬤嬤拿著一盒珍珠來找昭蘅。 “主子,你看看這些珍珠合適嗎?” 李文簡側(cè)過頭眸,看到昭蘅拿起那些珍珠放在剛才的兔子蛋兜上比劃了下,擺弄了幾棵都覺得不甚滿意,秀眉微微攏蹙:“好像都小了些,配著不好看?!?/br> 她剛?cè)雽m不久,庫里沒什么好東西。 ——怪可憐的。 “去我?guī)炖锾??!崩钗暮喎愿溃骸帮w羽,帶她過去。” 昭蘅笑得眉眼彎彎,屈膝福身:“謝殿下?!?/br> 李文簡有私庫,里面擺放著琳瑯滿目的珍寶,穿行其中,昭蘅眼睛都快被閃花了。 飛羽帶著她徑直走向擺放珍珠的架子,架子上擺了上千種珍珠,有單珠、有手串,也有長鏈。 昭蘅挑了一陣,拿起一顆單珠直起身問飛羽:“有沒有比這種稍大顆些的,最好要粉光的?!?/br> 飛羽想了下,搖頭說:“你說的是東陽國進貢的東陽珠嗎?那種珠子很珍貴,只有去年東陽國進貢了二十多顆,陛下都給皇后娘娘了?!?/br> “沒有就算了?!闭艳课⒌椭^,隨便拿了四顆珍珠,道:“這個就好了。” * 初夏的午后,蟬棲于柳枝高鳴不已。明德殿后的石亭屹立于一片葳蕤綠意里,蒼翠的樹葉枝繁葉茂,正是一年中最繁盛的季節(jié)。 亭中石桌之上置有紙筆。 宣紙攤開,毛筆飽蘸墨水,放在筆擱上,筆尖的墨水聚成厚重一滴。 眼看便要落下。 旁邊是一座齊腰高的石臺,上置有一盆插好的香雪蘭,旁邊則是一個四方八寶香爐,飄出的香氣漂浮在空中和香雪蘭的氣息糾葛在一起,別有一番風(fēng)味。 然后下一刻,雪白的宣紙和上等的方硯被人含怒掃落,倒塌在地。 漆黑的墨汁濺灑得四處都是,蜿蜒成河,將漢白玉鋪就的地板染成令人觸目驚心的黑。 怒者尤不解氣,轉(zhuǎn)身將石臺上的香爐也一掃而落。 “哐當(dāng)”幾聲。 爐蓋滾落,如玉珠敲打在銀盤上,發(fā)出噼里啪啦清脆的聲音。而香爐里的香灰沁在墨汁里,凝結(jié)成塊。 李文簡坐在皇帝的對面,看他怒意噴薄,無奈道:“父皇息怒,我好不容易好了,你可別氣壞了?!?/br> 只聽得一向穩(wěn)重平和的皇帝聲音冷得如同地上冒著寒氣的冰塊。 皇上已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要太過失控:“他們殺了我的jiejie、姐夫、阿翁、祖母,現(xiàn)在還想殺朕的兒子!” 他從牙縫中擠出帶有怒意的話:“簡直欺人太甚?!?/br> 李文簡緩聲道:“這一次多虧諫寧,他認出那人不是我們安排的,將致命的一箭替我擋開?!?/br> 皇上聞言亦是冷汗涔涔,李文簡是他最優(yōu)秀的兒子,是他和皇后的長子,他在他身上既寄予了父親對兒子的愛重,也寄予了君王對儲君的期待。 前朝余孽蠢蠢欲動,一直打著戾帝的旗號,四處起事,意圖動搖民心根基。 戾帝已經(jīng)死了七八年,什么牛鬼蛇神要干壞事都能拿他當(dāng)幌子。 朝廷煩不勝煩,是以李文簡這次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在去皇陵春祭的路上安排了人以戾帝的名義刺殺他。 本來安排得萬無一失,卻沒想到安排的人里混入了真的刺客,要取他的性命。 那批刺客都是死士,牙槽里藏了毒,事情敗露后他們都吞毒而亡,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 無論是身法功夫,還是行事手段,都和戾帝豢養(yǎng)的死士有許多相似之處。 假鬼里混入了真鬼,前朝當(dāng)真仍有余孽,潛入在暗夜之中,時刻準備圖謀不軌。 李文簡問道:“當(dāng)初戾帝自刎,放火燒宮,是否有人逃出?我懷疑戾帝仍有后代存留于世?!?/br> 皇帝燕居宮中時,常穿一身淺黃常服。 這樣的顏色穿于常人身上顯得臃腫,但穿在他身上卻有一種難掩的尊貴氣度。只是眼下,那尊貴氣度里的摻雜了幾分冷冽。 皇帝的衣袖上沾了些許墨汁,抬起手指輕輕一撫。那墨點氤氳開來,染了更大一片。 “當(dāng)年戾帝及其子孫七十一人,尸首都在玉含宮中找到,并無遺漏。”皇帝道:“明光親自驗看,確認無誤?!?/br> “況且,若是戾帝真有遺失在外的血脈,萬安村的那些人絕不會如此安分守己。” 萬安村住的是前朝宗室。 前朝覆滅之后,皇上并未對前朝余孽趕盡殺絕,他甚至也沒想過要殺戾帝及其子孫。 然而戾帝為了所謂的氣節(jié),自刎前在玉含宮中放了一把火,將他的子孫全都燒死了。其兇狠程度可見一斑。 “算了,再糾結(jié)也無濟于事,咱們在明,他們在暗?!崩钗暮唶@口氣:“先把假余孽的事情解決了?!?/br> “你打算如何處置?”皇帝問。 李文簡道:“依計劃行事,封他為延恩侯?!?/br> “以何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