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然，小周氏成為明國公府主母已有十多載，不排除桂嬤嬤聽小周氏吩咐的可能。

    “奴婢拜見各位貴人。”

    桂嬤嬤這些年幫小周氏做了不少上不得臺面的事，從中得到不少好處，論起來，她自己的罪責(zé)不小，到足以杖斃的程度。

    她還沒活夠，打心眼不想認罪坦白，一旦坦白，就沒有退路了。

    但是她有把柄在楚琰手上，她那不成器的兒子也在楚琰手上，她別無選擇。

    “奴婢在先夫人未生產(chǎn)時就入了府，乃是給大姑娘預(yù)備的奶娘，奴婢起初也安安分分當(dāng)差，希望夫人看在我盡心盡力的份上，將來能給予一份體面，只是奴婢也沒想到夫人最終會死在產(chǎn)床之上，留下大姑娘一個奶娃娃?！?/br>
    桂嬤嬤說到這，下意識看向趙錦芊，心存僥幸，希望趙錦芊能看在多年主仆情誼上給她留條活路。

    只一眼，就惶恐地收回目光。

    主仆多年，一個眼神就足以讓趙錦芊明白她的意思，只可惜趙錦芊不是大周氏，她的善良帶著鋒芒，會先護著自己。

    她看到難民會起惻隱之心，喜歡小動物，甚至?xí)z惜花花草草，但是對于背叛自己，暗中插刀的人，她絕不會有半點心軟。

    背主的奴婢不能留，白眼狼養(yǎng)再久，也學(xué)不會感恩，與其留下隱患，不如借此機會一次性解決。

    “奴婢新入府，又失去了倚仗，繼夫人嫁進公府沒兩日就主動拉攏奴婢，給奴婢……給了奴婢豐厚的賞賜，奴婢當(dāng)時就想繼夫人是大姑娘的親姨母，又是公府新的主母，應(yīng)當(dāng)沒什么問題，就……就開始幫繼夫人辦事了。”

    隨后桂嬤嬤不分時間先后，一一陳述了十多年來，她幫小周氏做的所有事，還上呈了證據(jù)，一本賬冊和尚未來得及典當(dāng)?shù)慕疸y玉器。

    “賤婢，你……你含血噴人……”

    “肅靜！”

    小周氏再也繃不住大喊起來，聲音尖銳刺耳，如同被人激怒的野獸，努力豎起自己的爪子試圖改變現(xiàn)有危險處境。

    她苦心孤詣半輩子，好不容易經(jīng)營起來的好名聲也在此刻全部毀于一旦。

    周圍人異樣的目光，鄙夷的眼神，還有不絕于耳的低聲議論，宛如尖刀一下又一下刺入她岌岌可危的心墻，想要她的命。

    “肅靜？呵呵?！?/br>
    小周氏冷笑，此時的她已經(jīng)被刺激地漸漸失去理智，忘記了自己身在公堂，也忘記了上首還坐著旁聽的太子殿下。

    “我沒做過的事情絕不可能承認，都是這個賤婢在栽贓誣陷，我也有證據(jù)證明自己的清白，還望徐大人明察，莫要僅聽一家之言?！?/br>
    小周氏信誓旦旦，急于展示提前準(zhǔn)備好的所謂證據(jù)，太子凝眉給了徐大人一個可行的眼神，徐大人便開口給小周氏機會，聽聽她如何為自己開解。

    這一刻，在場所有人都隨著事態(tài)變化緊張起來，趙錦芊也一瞬不瞬盯著小周氏，她心中明白，僅憑這點東西還不足以讓小周氏付出應(yīng)有的代價，還要穩(wěn)住心態(tài)，繼續(xù)添火。

    小周氏得到此次機會就好不保留的為自己辯解，所言確實有些道理，徐大人聽了都不住點頭。

    只是她剛說完還來不及高興，桂嬤嬤便順勢爆出一個更令人唏噓的消息。

    “二姑娘并非早產(chǎn)，乃是夫人與公爺無媒茍合意外懷上的孩子?！?/br>
    桂嬤嬤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倒吸一口涼氣，看向小周氏的眼神也越發(fā)鄙夷。

    事情發(fā)展至此，結(jié)局算是定下一大半了，趙錦芊心下一松，忍不住勾起唇角，抱著看好戲的心態(tài)繼續(xù)關(guān)注事情的下一步進展。

    她在看戲，身旁的楚琰就看她，然后借著寬袖悄悄去牽她的手，夫妻倆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正是因為意外有了孩子，公爺才會在先夫人逝世不到一個月，尸骨未寒之時迎娶新婦，可笑的是，他們竟還對外宣稱不放心大姑娘才匆匆進門照料，真不要臉?！?/br>
    桂嬤嬤被小周氏那幾聲“賤婢”刺激到了，說話越發(fā)無所顧忌，反正自己已沒命可活，又何必繼續(xù)委屈自己忍氣吞聲？

    “你你你……你個賤婢賊婦，我要撕爛你的嘴……”

    小周氏徹底被激怒，發(fā)瘋似的撲向桂嬤嬤，在眾人還沒來得及阻攔時抓傷了桂嬤嬤的臉，嘴里辱罵聲不斷，不堪入耳。

    事到如今，大家伙都相信大周氏之死乃是人為，可惜還缺乏給小周氏定罪的實際性證明，如不能提供直接人證物證，就無法給小周氏定罪。

    現(xiàn)場大部分人皆意識到這一點，同情地看向趙錦芊。

    “哈哈哈……”

    小周氏自己也明白這一點，當(dāng)即哈哈大笑起來，看向趙錦芊的眼神滿是挑釁，楚琰見狀瞬間黑了臉色，若非理智尚在，他恐怕就要動手了。

    就在大家伙以為事情要遺憾收場時，結(jié)局突然迎來反轉(zhuǎn)。

    “大人且慢，妾有證據(jù)。”

    女子嬌細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圍觀百姓紛紛回頭張望，只見一名紗巾遮面的婦人款款走來，身后還跟著一個容顏盡毀的老婦人。

    “大人，妾有證據(jù)可證明明國公先夫人之死乃是人為謀殺。”

    婦人靠近，百姓們紛紛給她讓出一條路，她也得以在貴人們面前露臉。

    “梅姨娘！”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2-04 12:40:20~2023-02-04 22:08:5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梔夏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64章 結(jié)果

    ◎伏法入獄，帝王斥責(zé)，公府降爵◎

    趙錦芊蹙眉呢喃一聲, 對于梅姨娘的出現(xiàn)感到很意外，目光下意識聚集在梅姨娘身上，默默地看著她來到堂上。

    “大人, 妾乃是明國公次子的生母，名喚梅鶯，入府十八載有余, 妾有證據(jù)。”

    梅姨娘是大周氏懷孕后親自為明國公挑選入府的好人家閨女, 入府時間比小周氏還長，趙錦芊自記事起就知道梅姨娘是父親的妾。

    因小周氏善妒, 加之國公府祖上有規(guī)矩，嫡子未出，妾室不可孕育子嗣, 梅姨娘就只能低調(diào)做人, 直到趙文安嫡長子的地位穩(wěn)固后, 才有機會生下趙文勇。

    這么多年來, 她心中一直藏著一個不可外道的秘密，正因為這個秘密的存在，她時常半夜驚醒, 無比煎熬卻自知沒有能力改變，只能默默等待，等待一個讓秘密重見天日的機會。

    徐大人看了梅姨娘一眼，沒有立馬理會她，而是看向明國公, 求證梅姨娘的身份是否屬實。

    明國公看到梅姨娘時心頭不由一沉，他不想承認, 但堂上并非只有他一人可證明梅姨娘的身份, 根本容不得他作假。

    “是, 梅氏確實是本國公的妾室?！泵鲊а阑貞?yīng)，又立馬辯解道：“但梅氏自入府后就沒再出過門，一個常年窩在內(nèi)宅的無知婦人根本什么都不懂，還望徐大人明鑒，莫要什么阿貓阿狗的話都當(dāng)證詞才好?！?/br>
    說著，明國公不等徐大人開口，狠狠瞪了梅姨娘一眼，訓(xùn)斥道：“梅氏，還不趕緊回府，無知婦人，別在這給本國公丟人現(xiàn)眼，趕緊走。”

    梅姨娘自從生下趙文勇便一心撲在孩子身身上，平日里明國公說什么她也是左耳進右耳出，完全不當(dāng)一回事。

    今日事關(guān)重大，她更不會因為明國公一句話而退縮。

    “聽見沒有，趕緊回去?！?/br>
    梅姨娘沒理會明國公，由著他在那里叫喚，而是抬頭看向徐大人，是去是留只等徐大人一句話。

    徐大人私心里是想看看梅姨娘的證據(jù)，他這個人有個毛病，比較較真，調(diào)查案子不容手下人有一點馬虎，如今證人證據(jù)自己送上門，他心癢癢，便猶豫地看向太子，直到太子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他才擺出威嚴(yán)模樣，命梅姨娘如實道來。

    梅姨娘將自己所知道的情況娓娓道來，而后又請求徐大人通過傳喚其他證人，就是那個跟在她身后容貌盡毀的老婦人。

    老婦人曾是明國公府廚房管事，在府上也算是肥差，很得臉，也方便做許多別人做不了的事情。

    只是好景不長，小周氏嫁進來之后就尋了罪名要將她活活打死，偏生她命大，被人扔去亂葬崗之后，碰巧遇上梅姨娘的人，意外得救撿回一條命，才有今日跪在公堂上的機會。

    “大人，民婦可作證，當(dāng)年先夫人產(chǎn)后大出血乃是因為繼夫人命民婦在參湯中放了紅花，夫人才出血不止而亡。民婦自知是遭天譴的惡事，自己不敢做，是吩咐彩兒煮的湯?！?/br>
    隨后老婦人又提供了其他證據(jù)，供出小周氏與周家老夫人另外惡毒往事，她作惡并非僅限于寧國公府，還給與她交好的夫人出注意，提供違禁品，現(xiàn)場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堂外的議論瞬間爆發(fā)。

    趙錦芊咬牙攥緊拳頭，死死盯著對面心虛后退的小周氏。

    楚琰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伸手越過座椅扶手，準(zhǔn)確無誤握住她的手，關(guān)切地看著她。

    “王爺放心，我無事?！?/br>
    趙錦芊笑得有些牽強，但內(nèi)心卻是無比痛快。

    “明國公夫人，您可還有話說？”

    徐大人沉著臉緊盯小周氏，一字一句問道。

    “徐大人，太子殿下，我冤枉……冤枉……我沒做過，不是我……是我娘，都是我娘的主意……”

    人證物證，乃是小周氏預(yù)料之外的齊全，連番轟炸之下，她辯無可辯，腦子一片混亂已經(jīng)失去了應(yīng)有的理智。

    她想否認，想辯解，到頭來卻是變相承認自己的罪責(zé)，還間接肯定了她母親周夫人的罪行。

    太子在旁聽完全程審問，神情冷若冰霜。

    此案在他看來已是水落石出，板上釘釘了，沒必要再聽小周氏的瘋言瘋語，便給徐大人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收尾。

    徐大人也正有此意，便下令將小周氏與芳草幾人收押，另派衙差去周府捉拿周夫人。

    案子審問至此，現(xiàn)場響起熱烈掌聲，還有老百姓的歡呼叫好聲，可見乃是民心所向的結(jié)果。

    接下來就是定罪核查，再呈給圣上做最終定奪。

    驚堂木拍響，此次堂審也就結(jié)束了，圍觀在衙門門口的老百姓一邊談?wù)摲讲诺囊娐?，一邊慢慢散去?/br>
    不到一刻鐘，門庭若市的刑部衙門就變得冷冷清清，連路過的行人都沒有了。

    其實，這種陰私之事在權(quán)貴高門內(nèi)并不少見，甚至有人比小周氏母女更惡毒，圈子里的人即便明白其間門道也會裝作什么也不知，算是一種無言的默契，你幫我遮掩，我也會同等cao作。

    只是小周氏運道到頭了，偏偏遇上趙錦芊這個繼女，還有一個愛護妻子的好女婿，加之平日里囂張不積德，群起而攻之，便徹底栽了。

    至于明國公，他背著有孕的發(fā)妻與妻妹、妻子身邊的大丫鬟行茍且之事，只能說他私德有虧，犯下大錯，但是卻不能因此定他罪行。

    芳草想翻身做主子，所以爬床了，而小周氏盯上了jiejie的位置，希望取而代之，便不惜搭上自己的名節(jié)與姐夫不清不楚，還謀害長姐，得償所愿。

    明國公本身存在很大問題，也是間接害大周氏香消玉殞的罪魁禍?zhǔn)?，但并非是他直接行兇謀害，律法之上無法將他同罪定奪。

    離開刑部時，雙方站在門口對望，趙錦芊面沉如水，就這么靜靜盯著明國公看，讓人辨不出喜悲。

    而明國公被長子扶著，整個人就好似被妖精吸干了精氣，眼神空洞，雙唇發(fā)白，人已經(jīng)出來但魂依舊停留在公堂之上。

    趙文安面色有些復(fù)雜，他恨趙錦芊將此事搬到公堂之上，讓明國公府淪為京城百姓的笑談，也害他成為殺人兇手的兒子，從今往后在同窗間抬不起頭。

    但另一方面，他又覺得趙錦芊這么做沒有錯，若是被害死的人是他母親，他或許也會這么做吧？

    想到這，他自己也有些迷茫，不敢肯定了。

    他會跟趙錦芊一樣做法嗎？未必會，因為在他看來前程更重要，他會瞞著，繼續(xù)奔赴自己的前程。

    “孽女，孽女，這樣的結(jié)果你可滿意了？禍害家族的掃把星，當(dāng)年就不該留你，死了才好，哈哈……”

    明國公的話猶如天雷滾滾直沖趙錦芊而來，讓人心頭一縮，下一瞬，兩只溫暖的手掌就覆上了她的耳朵，替她擋下了不堪入耳的言語攻擊。

    “我沒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