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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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司寒聞言怔了兩秒,驀然嗤笑了聲,幾分自嘲。 家…… 他仰頭,深不見底的目光望著房頂,眼中是對這個世界的茫然和迷惘,又有幾分低賤。 他哪里還有家? 和人結(jié)婚時他也曾欣喜若狂,只可惜與他組建家庭的人對他厭惡至極,是她指著他的鼻子將他親手逼出家門去…… 這些年他在外頭拼了命,拋灑熱血,那叫個肆意不怕死。 也曾有人問他為何這么拼,就不怕回不了家? 可他沒有家,談何回家? 他這條命是拼到哪就擱到哪,若是這世間真能有個家在等著,誰又愿意在外拼命? 他有時也在想,家里那個人是否還在。 他也曾在無數(shù)個深夜里幻想著,家里那人有為他留一盞燭火。 可他清楚地明白,她的感情終究不是他能肖想的。 “寒哥,我聽你說過你家,你家就在這附近對不對?你這幾天都心神不寧的是想回家看看了吧?”李強一下戳中他的心思,們就回家看看,管他什么工作不工作,寒哥你都多少年沒回過家了,這一次咱必須回!我這就跟那對母子借驢去!” 李強情緒激動直接紅了眼,起身就往外沖…… “李強!” 厲司寒喝住了同伴。 李強的腳步一下頓住,不情愿地看向厲司寒,“寒哥……” “回來。”厲司寒招手,嗓門沉而嚴(yán)厲:“大半夜的你一大男人就這么闖過去不得把人家娘倆嚇壞?” 李強還不愿意。 “可是……” “回來?!眳査竞俅魏攘司?,肅著臉道:“現(xiàn)在我們誰都不能回家,先把任務(wù)完成再說?!?/br> 李強不情不愿又坐回炕邊。 “可是寒哥你這樣……” “行了,你要真有那心,就幫我去厲家村走一趟,給一個叫白秀英的老人傳個信兒,告訴她我沒死,讓她老人家不要傷心?!?/br> 厲司寒深思熟慮后道。 白秀英年事已高,恐怕遭不住這等噩耗,需先告知。 第8章 8孩子的父親 至于喬夕顏那邊……厲司寒想著,忽然自嘲一笑,他真是糊涂了,這么多年過去,恐怕喬夕顏早已重新嫁人,李強到了他那破院子后估計都找不到人。 李強不知道厲司寒娶媳婦的事,聽到白秀英后就連連應(yīng)下。 咣當(dāng)—— 屋門一下被撞開,李強驚的一下站起身,厲司寒也剎那肅起眉目,凌厲的目光射了過去。 只見一個小蘿卜頭暈乎乎地走進了他們的房間。 那小孩還沒睡醒似的,一雙眼瞇著,走一步就晃三晃。 厲司寒和李強屏住了呼吸。 大宇正迷迷糊糊的,這屋子里的擺設(shè)都差不多,他眼睛睜開一條縫,看到炕就爬了上去,鉆進被窩后就往娘的懷里扎。 厲司寒毫無防備被鉆了個滿懷。 主要是這小孩兒還不老實。 大宇不舒服地在娘懷里拱來拱去,只覺得出去撒了泡尿回來后就不對勁了,娘的身子沒以前軟了,這硬邦邦的rou隔得他臉皮疼。 他就出去一趟,娘的肚子咋就變化那么大呢? 他不禁皺起小眉心看看娘。 這一睜眼…… 好家伙!可了不得! 大宇直接懵掉,豎起了小眉心虎視眈眈地瞪著厲司寒。 “你你你、娘娘娘……” 娘? 厲司寒看著那小孩子沒睡醒加懵逼的小模樣,被逗樂了。 “你找你娘?”他倒是脾氣好,心想這便是那對母子其中一個,這股虎頭虎腦的勁兒倒是讓人喜歡,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圓溜溜的小腦袋:“你是不是走錯屋了?” 竟然還把他當(dāng)成了他娘。 大宇持續(xù)呆滯中。 “??!” 好半晌,大宇驚叫一聲,激動得一下從炕上蹦了起來,鞋都來不及穿就跑了出去,口中哇哇亂叫著鬼啊鬼啊的。 厲司寒:“……” 李強:“……” “這小孩兒還挺好玩的?!?/br> 李強忍住笑又看了一眼大宇跑出去的方向,先過去關(guān)上了屋門,將小孩忘穿走的棉鞋擺正,打算明天再送過去。厲司寒笑笑,不置可否。 “那小孩估計是走錯門了,寒哥你還真別說,這小孩還真有點像你,該不會是你不知道啥時候在外面留下的種吧?” 李強又忍不住嘴賤道。 厲司寒想揍他,無奈地笑罵一句:“去你大爺?shù)摹?/br> 只是,他望了眼小孩離開的方向,眼中浮現(xiàn)了一絲渴望,他要是真有個兒子該多好。 那樣他也算有個家。 李強見厲司寒再次沉默不語,覺得無趣,吹滅了煤油燈,也跟著上炕休息。 另一邊大宇尖叫著沖進了屋里。 “娘!鬼??!” “娘!你猜猜看我剛剛看見誰啦!我看見爹啦!” “娘!我真的看見爹啦!” 大宇激動得一溜煙地跑進屋爬上炕,直搖喬夕顏的肩膀,搖的喬夕顏還沒醒過來又差點暈了過去。 她迷迷糊糊地勉強坐起身來,就見大宇一臉激動與驚喜。 大宇閃閃發(fā)亮的雙眼中是壓都壓不住的激動,欣喜道:“娘!我看見我爹啦!是活的爹!” 喬夕顏一怔。 沉默半晌,她抬手摸了摸大宇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不由納悶:“也沒發(fā)燒啊,怎么開始說胡話了……” “哎呀娘!” 大宇一看就知道是娘誤會,頓時急的蹬腿,拉著她的手就要帶她去看:“真的是爹!就在咱旁邊的那個屋里,就今天下午有怪聲兒的那屋,娘你不信自己去看看呢!” 小家伙激動得不要不要的。 這不是扯淡? 喬夕顏一把摟住小家伙的腰將他撈回來塞進被窩里,兩條胳膊將他緊緊圈?。骸按蟀胍沟?,少做惡夢,乖乖睡覺!” 大宇還想掙扎,娘卻把他圈得死死的,“娘……” 喬夕顏勉強睜開了雙眼。 “大宇?!?/br> 她的語氣很認真,溫柔卻不失嚴(yán)厲,讓大宇一下子安靜下來。 大宇的眼神有點慌,他是不是又惹娘生氣了? 喬夕顏見此心知嚇到了他,忙輕輕摸了摸小家伙的腦袋。 “我知道你想你爹,但他如果想回來,就會自己來找咱們的,你懂嗎?”她只當(dāng)這是孩子睡迷糊了。 大宇聽清娘的話后怔了兩秒,隨即茫然地垂下了腦袋。 難不成真是他看錯了? 可是他剛剛跟那人打了個照面,無論是鼻子還是眼睛,都跟他夢見的人很像,更跟她娘壓在柜子底下的那張黑白照片很像啊。 大宇郁悶了。 緩了許久,小小的他惆悵地嘆了口氣,娘說不是就不是吧,也許真是自己睡糊涂,看錯了呢。 大宇一頭扎進了喬夕顏懷中,摟住娘的胳膊準(zhǔn)備大睡一場。 喬夕顏卻睡不著了。 被大宇鬧騰了一頓找爹,她這心里也不是多好受。 喬夕顏扭頭望了眼窗外清冷的月色,似乎能聽見寒風(fēng)呼嘯之聲,也不知道如今厲司寒身在何處,安不安全…… 越想,她越睡不著。 她干脆起了身,披上了那件打著補丁的老藍花棉襖,給大宇塞了塞被子,穿上鞋走出去透透風(fēng)。 院子里白雪皚皚。 堂屋里有燭火亮著,老張頭和老人坐在一起,正賞著飄下來的簌簌白雪喝著燒酒。 老張頭在調(diào)笑。 老人一副愁眉苦臉的表情。 原來,老人的孫女燕兒前段時間在外頭救回來倆兄弟,說是上山打獵卻不小心撞上了野豬,其中一個的腿被咬得稀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