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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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很亂。 或許,并不是夢境。 大概,只是死前的一些畫面重現(xiàn),像影片一樣在腦海里播放。 Life recall,在中文里是怎么稱呼的,Liam努力地回想。 走馬燈。 到了這一刻,Liam才恍然發(fā)覺,他這一生能夠回顧的事情,竟少得可憐。 他的母親李秋,是從東亞偷渡來的年輕女孩??筛赣H是誰,他不知道,母親從不提起,他只知道,那是一個不負責任的壞人。 母親沒有身份,英文也不好,只能偷偷摸摸地過日子,帶著他東躲西藏,在唐人街打黑工,或做一些零碎的散活糊口。 他七歲那年,母親似乎是病了,面色灰敗,搖搖欲墜。 關(guān)于母親的記憶,模糊得如同融化的雪花,可他依然清晰記得,母親對他說的最后一句話。 每一個字,都鐫心銘骨。 “李陌遠,你自己選。是要去福利院安分守己地過一輩子,還是去梁家。他們會收留你、培養(yǎng)你。你會過得很辛苦,但日后必定能夠出人頭地?!?/br> 李陌遠。 這個名字,已經(jīng)陌生得如同從未曾聽聞。 當時,他是如何回答的。 “我都不選,”他壓抑地哭泣,“我只想跟著mama。” 可母親用力甩開他的手,面容凄戚,一言不發(fā),單薄的身軀轉(zhuǎn)瞬消失在漫天風雪中。 那是他最后一次見到母親。 后來,稀里糊涂地,他仍是進了梁家。 第一日,便被扔進了格斗場里,與十幾個年齡相仿的男孩互毆、廝打。 他從沒有打過人,只呆滯地躲在角落,望著眼前震撼而可怕的場景,瑟縮顫抖。 有一個身形幾乎是他兩倍大的男孩發(fā)現(xiàn)了他,將他像拎小雞仔似的揪起來,一記重拳便要沖他太陽xue擊去。 像是突然迸發(fā)出求生意志,他瘦削的身體,竟比他認知中要靈活數(shù)百倍。一個翻身便轉(zhuǎn)圜著騎在男孩脖頸上,發(fā)了瘋似的揪扯他的頭發(fā)。 男孩吃痛,一個反手將他扔落在地。 一拳又一拳,猛地擊打他的腹部。 他痛極,身體痙攣抽搐,精神在昏厥邊緣。 可他仍死死地盯著男孩的眼睛,一刻也不躲避。 那男孩明明是施暴方,卻莫名在他毫不退讓的眼神中,感到一絲畏懼。 回過神來,只覺一陣羞惱,竟又喚來數(shù)名同伴,欲對他下狠手。 那時的他,以為這便是結(jié)束。 是這場折磨的結(jié)束,也是生命的終結(jié)。 “停下?!?/br> 是另一個男孩的聲音。 他聲線冰冷,音量不高,卻莫名令在場所有人渾身一震。 他似乎在朝自己走來,所到之處,其余人皆退至一旁,紛紛避讓。 直到停在自己身前,他的身影擋住頂端的光。 “就他吧。”他淡然開口。 周圍靜默數(shù)秒,隨后爆發(fā)出嘈雜的爭嚷。 可他只抬眼略微掃視,那些不滿的、不解的、疑惑的聲音,竟都在一瞬間戛然而止。 他忽然蹲下來,那張背光的、藏在陰影中的臉,終于被看清。 是一個眉眼深邃、目光深沉的男孩。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先生。 那時,先生也不過八歲,可已周身散發(fā)瘆人的凌厲氣場。 他有些瑟縮,不敢與他對視。 “不要怕,站起來?!毕壬斐鍪謥?。 他徹底呆住。 此時,站在先生身后,一個成年男子,滿頭張揚的紅發(fā)。 在回憶里,又看到此人,Liam有一瞬間失神。 那人問先生:“嶼琛,確定是他嗎?” “嗯?!?/br> “好,”那人轉(zhuǎn)頭,直勾勾地盯著他,“你叫什么名字?” 可當時他被血糊滿了口腔,一個字都說不出。 那人接著道:“不重要。從今以后,你就叫Liam,意思是‘堅定的保護者’。” “你一生的職責,便是要忠誠于嶼琛,你能做到么?!?/br> 他愣了愣,眼神瞥向眼前的男孩,又盯著他朝自己伸出的手。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顫巍巍地抬起小臂,握住了男孩的手。 男孩回握,力道深重。 仿若一個承諾,就此落定。 “剛才,為什么不還手?”他看著自己,低聲問道。 怔愣數(shù)秒,他才回答:“因為母親說過,不能打人,只有壞孩子才會打人?!?/br> 男孩聞言,眼神微閃,將他從地上拉起來。 “以后,要用你的拳頭,用你的頭腦,保護好你自己。” “至于從前那些,全部忘了吧?!?/br> 他心臟猛地一顫,迎向男孩的眼神。明明是冷硬的、凌厲的,可他卻莫名感受到幾分不易察覺的柔情。 他鄭重地點頭。 從今以后,不再有李陌遠。 他只是Liam。 記憶倏然一轉(zhuǎn),那些暴力的、血腥的場面在一瞬間如潮水般褪去。 他坐在柔軟的沙發(fā)上,手里捧著一本兒童英文讀物。 小女孩坐在他身邊,聽著他一個一個單詞,緩慢而認真地念出口。 眼前出現(xiàn)一個句子:Her mother died. 瑤瑤不認識最后一個單詞,指著問他,Liam叔叔,這是什么意思。 他有些支支吾吾,可女孩向來聰慧。 她問,是不是“死”的意思。 他沉默。 瑤瑤問,所以這句話的意思是,她的mama死了,是嗎。 他停頓片刻,才僵硬點頭。 卻見小女孩指腹摩挲著那一個單詞,說道,我的mama,也已經(jīng)死了。 他有些不解,望向程小姐的房間。 瑤瑤卻說,不是現(xiàn)在的mama,是生她出來的mama。 大人都騙她,其實她早就知道了。每年她過生日的時候,爸爸都會和mama一起偷偷帶著花去祭拜。 她知道,mama是因為生自己,才會去世的。 他看到瑤瑤眼角的淚珠,久違地感到慌亂無措。 瑤瑤問他,mama是不是會和梁叔叔結(jié)婚,是不是要到美國去。 是不是,不要她了。 他十分震驚,連忙否認。 瑤瑤卻說,她知道的,她從小就知道。 爸爸和mama以后會有弟弟,爸爸更喜歡男孩,而且那是mama自己的孩子,真正的孩子。 她不想被拋棄。 所以她要乖,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要認真寫作業(yè),背課文。 這樣,爸爸mama才能更喜歡她。 可是現(xiàn)在,爸爸也去世了。 她在電視上看到,自己現(xiàn)在就是一個拖油瓶,會連累mama。 她不能當一個自私的小孩,不能阻擋mama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因為,她最愛mama,比誰都希望mama可以幸福。 他手足無措地為瑤瑤擦拭眼淚,只不停地說,瑤瑤,你的mama很愛你,她絕對不會扔下你... 可那一刻,他腦海里的,竟是那個寒冬,母親決絕地將他拋棄的場景。 他徹底怔住。 瑤瑤是如此的敏感、細膩,一瞬間便察覺出他的不妥。 她問他,Liam叔叔,你的mama呢,她在哪里,為什么要讓你小時候自己到街上賣報紙換牛奶喝。 他頓了頓,望著小女孩滿面淚痕,莫名感到失神。 不知不覺,竟恍惚地說出那段往事。 連他從未向任何人提及的那個名字,也一并說出。 瑤瑤一筆一劃地寫下,字跡稚嫩,卻無比認真。 李陌遠。 瑤瑤說,Liam叔叔,今天我們之間說的話,都不能說出去哦。 我不害怕了,我也會像你一樣,長得高高的壯壯的,無論遇到什么事情,都會勇敢地面對。 還有,我會一直記住,牢牢記住,記住你真正的名字。 在混沌之中,心底泛起的柔軟,仍是那樣的分明。 瑤瑤。 瑤瑤... 那瓶牛奶! 猶如閃電破開云海,混沌與蒼茫被驟然撕開一道裂縫。 Liam倏地睜眼,心跳加速。 最先恢復的是嗅覺,消毒水氣味與清淡花香交織。 隨后,耳畔傳來監(jiān)聽儀器的聲響。 Liam立即得出結(jié)論,他在醫(yī)院。 思緒與疑惑在一瞬間席卷而至。 瑤瑤呢,她怎么樣了,誰要對她下手? 兇手抓到了嗎? 先生呢,詹佑津的事情呢,進展如何? 他想要從床上起身,可渾身肌rou酸軟無力,稍一繃緊,便驟然騰起陣陣劇痛。 待他幾乎耗盡力氣,精疲力竭地站起身來,正要往病房外走,門卻忽然開了,醫(yī)生和護士著急地讓他躺回到床上。 他眉頭輕微皺起,想要開口,可嗓子卻干澀地如同沙礫,說不出一個字來。 直到看見程晚,跟在醫(yī)生身后,心急如焚地進來。 他有些不安,程小姐為何變得如此憔悴,整個人消瘦一大圈。 難道,瑤瑤她! 可程小姐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撫平了他的焦慮。 “助理先生,您別急,瑤瑤很安全,兇手已經(jīng)抓到了?!?/br> 他這才松了一口氣,任由醫(yī)生與護士將他扶回到病床上。 可是,先生呢? 他蘇醒,為何來的卻是程小姐。 先生是在處理什么事情么。 Liam連喝幾杯水,將喉間那股刺痛咽下,才艱澀地擠出幾個字:“程小姐,先生...” 卻見她面色倏地慘白。 Liam身體猛然僵硬,血液冰冷。 程晚失魂落魄地望向他,嘴唇顫抖著:“梁嶼琛,他,他已經(jīng)昏迷一個月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