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崩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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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jiān)視器里,火光與烈焰熊熊燃燒著吞噬一切。 到這一刻,濮云川卻莫名地平靜。 神經(jīng)似有隱隱作痛。 一切,就這樣結(jié)束了? 他恨了十二年的人,讓他與jiejie生生分離之人。 就這樣死了? 他有些茫然。 機(jī)械地轉(zhuǎn)過頭去,面無表情地看著屋子里昏迷的女人和小孩。 濮云川握刀的手,竟有些遲疑。 可她們已見過他,知曉他是背后之人,絕不能讓她們活著出去。 否則,哪怕他的身份早就被洗得一干二凈,可梁家勢力可怕,保不齊抽絲剝繭,刨根問底,從他身上,最終一點一點延伸至夷豐。 甚至波及、影響到j(luò)iejie。 不可以,哪怕只有一絲渺茫的機(jī)會。 他也絕不允許。 他有些惘然地舉刀,手指在不經(jīng)意間,顫抖幾下。 “程晚,對不起?!彼麡O輕地開口。 刀尖向下,猛地朝程晚的心臟刺去。 / 梁嶼琛駕駛快艇,回到岸上。 車高速行駛在沿海公路,手機(jī)卻在此時響起。 是向葉吉。 梁嶼琛猶疑幾秒,沒有接,他對那句【報警,程晚必死無疑】的警告耿耿于懷,因此,只任由它沉寂。 可幾秒后,鈴聲再一次響起。 終于,在第三次,梁嶼琛接起。 “梁先生!”向葉吉在電話里的聲音,十分興奮。 “向警官,怎么了?!彼届o地問。 “雷旸醒了!” 刺耳的剎車聲,寂靜的晴空下響起。 幾天前,經(jīng)過警方的不斷努力,終于根據(jù)追蹤器的指示,定位到隔壁市的一個漁村。 雷旸身受嚴(yán)重的高墜傷,但很幸運,沒有砸到巖石上,而是直接落入海中,又僥幸趴在浮木上,沿著海浪飄到附近。 可他被漁民救上來后,便一直處于昏迷狀態(tài)。 哪怕警方用盡一切方法,他仍無法醒來。 所以,只能先從他的個人背景開始調(diào)查。 雷旸二十四歲,很年輕,沒有上大學(xué),父母早逝,只剩下家中年邁的外婆。 他從小就是混混,小時候和村子里的黃毛打架,四處尋釁滋事,進(jìn)過好幾次局子。 后來進(jìn)了社團(tuán),被小頭目發(fā)現(xiàn),他的腦子意外地好使。 特別是對數(shù)字與計算,非常敏感。 再后來,他一步一步得到燕自章重用。也進(jìn)行了一系列嚴(yán)格的體能與格斗訓(xùn)練,同時學(xué)習(xí)編程技術(shù)。 當(dāng)時,梁嶼琛聽到此處,一下便想起,潼寧小學(xué)被篡改的監(jiān)控數(shù)據(jù)。 他問道:“所以,雷旸是因為任務(wù)失敗,被燕自章滅口了?” “或許吧,”向葉吉嘆氣,“只是他一日不醒,我們也無法得知?!?/br> 直到此刻,他終于清醒。 “雷旸背后的人,原來不是燕自章,”向葉吉心急如焚地說道,“是濮云川?!?/br> “什么?!”梁嶼琛心神一震。 “雷旸挪用贓款被燕自章察覺,正要被清理門戶之際,是濮云川出面保了他。” “但也正是濮云川,將他踢下山崖,要將他殺人滅口。” “他清醒的時間非常短暫,可最后卻一直在念念有詞,說什么郊野莊園,監(jiān)控程序,濮云川最后是為了炸死梁嶼琛,只要碰到鑰匙,桌下的炸彈就會爆炸......” “梁先生,我想,濮云川很可能,是曾要求他做過什么?!?/br> “而且這個行動的目的,明顯是為了針對您。” “可惜,他還沒有把一切交代清楚,就又陷入了昏迷?!?/br> 梁嶼琛深呼吸好幾下,才沉聲開口:“向警官,我想,我現(xiàn)在非常需要你的幫助?!?/br> / 他踏入莊園前,黑壓壓的警察,早已將此處包圍。 向葉吉走向他,神色沉重:“梁先生,您確定么。” “雖然最后爆炸的影片,我們已臨時趕制出來,可以將其替換掉實時監(jiān)控畫面,騙過濮云川?!?/br> “可在此之前,您會面臨什么,遭遇什么,一切都是未知數(shù)。” “很有可能,爆炸只是他最后的手段,您一旦進(jìn)去,便會直接陷入極大的危險。” “您真的要......” “嗯,”梁嶼琛仰頭,看著遠(yuǎn)處那幢陰森恐怖的建筑,堅定地答,“程晚在他手上?!?/br> “好。”向葉吉了然于心,不再勸說。 “濮云川在建筑外面加設(shè)信號屏蔽器,等您進(jìn)入以后,才能釋放這個微型紅外線自動探測儀。” “它會自行滾動出去,掃描整座建筑?!?/br> “確定程晚小姐和瑤瑤的位置后,我們會立即采取行動。” “在此之前,您需要拖延一下時間?!?/br> “梁先生,注意安全,祝您一切順利?!?/br> 此行必定兇多吉少,向葉吉心里沉重,只余嘆息。 “好?!?/br> 梁嶼琛脊背僵直了一瞬,隨后便邁步向里走去。 / 刀尖閃著寒光而下的那一瞬。 房間堅固的鐵門,竟被“轟”地炸開,震聲炸天,驚心動魄。 濮云川大驚失色,猛地向門口望去。 只見十幾名全副武裝的武警,向他舉起槍來。 為首的,正是那個查燕自章一案的小警察,此刻正神色凝重地盯著他。 向葉吉厲聲喝道:“濮云川,放下手里的刀,一切都有退路?!?/br> 濮云川露出一抹絕望而自嘲的笑。 退路? 他的身份已經(jīng)暴露,梁嶼琛已死。 他哪里還有退路。 梁家瘋狂而殘暴的反撲,他大概是無法承受的。 更不能牽連jiejie。 可又是什么時候,這些警察是什么時候...... 卻在此時,一個身受重傷,熟悉而可怕的身影,從門邊緩慢地出現(xiàn)。 此刻,他的眼神掙扎而迷惘。 大概因為臟器破裂、骨折、失溫,一系列的劇痛,令他止不住地顫抖。 尋常人早已倒下,可他卻還能強撐著意識,來到此處。 可即便他痛不堪忍,幾乎失去知覺。 依舊面色冷硬、凜若冰霜。更如幽冥,瞬間便能奪人心魂,甚至下一秒,就能抄起屠刀,殺佛弒神。 梁嶼琛。 他竟然沒有死。 那一瞬間,濮云川幾乎眼前一黑,萬念俱灰。 他怎么,怎么可能還活著...... 那他所謀劃的這一切,又算什么? 難道,到了最后,也只是一個笑話么。 濮云川怔愣不已,對準(zhǔn)程晚的刀,遲遲沒有放下。 向葉吉當(dāng)機(jī)立斷,射出一發(fā)子彈,精準(zhǔn)擊中他的手臂。 濮云川痛得手指驟然松開,手里的刀應(yīng)聲而落。 他無法再威脅人質(zhì),向葉吉正準(zhǔn)備將他直接擊殺。 卻忽地聽他笑了。 “梁嶼琛,你想知道,詹佑津,他在哪里么?!?/br> 向葉吉愣住,側(cè)頭看向身旁的男人。 梁嶼琛虛弱地抬眼望他,滾出干澀一聲:“不想?!?/br> 明明氣若游絲,卻如淬冰棱與劇毒,令人不自覺膽寒。 “現(xiàn)在,我只想你死。” 他冰冷而沉重的話音落下,濮云川神色大變。 然而,下一秒,他便露出猙獰的笑。 “想我死,那恐怕不太容易?!?/br> “你還沒死,我又怎么能死?!?/br> 濮云川咬牙切齒,手背在身后,默默啟動某個按鈕。 那是他最后的殺招。 電光火石之間,一輪劇烈而急促的爆炸,瞬間在別墅每一個角落爆發(fā)。 頃刻間,四處皆是火光沖天,硝煙彌漫。 梁嶼琛被極度的高溫與火浪,席卷著、壓迫著撲倒,可卻仍要拖著幾乎沒有任何知覺的身體,一點一點,掙扎著爬到程晚身邊。 他吻了吻她干澀的唇。 又強撐意識,攬過墻角昏迷的小女孩。 他寬大的身軀,將程晚與瑤瑤緊緊護(hù)在懷里。 那些被炸碎的鐵屑、木刺、張牙舞爪的火舌與熾焰,全部落在他的身上。 在滾滾襲來的,一陣又一陣難以忍受的炬燙熱浪里,眼角微濡的濕意,卻是那樣的分明。 令他肝腸寸斷,痛之入骨。 對不起,程晚。對不起,瑤瑤。 是我沒有保護(hù)好你們。 若有來生,只希望你們能安穩(wěn)地、幸福地生活。 不要再遇到我。 又一陣爆炸轟然響起,近在咫尺,毀天滅地。 仿佛要將他撕碎。 極度的痛苦與灼燒中,他將懷里的一大一小,擁得更緊。 可下一秒,精神與身體,都已至極點,再無力支撐下去。 梁嶼琛深深地望了程晚一眼,火光映紅她的臉頰,如同初見時,她因害羞而浮起的紅云。 程晚。 他卻連聲音都難以發(fā)出,只能在心底,苦澀地喊她姓名。 隨之而來,便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 程晚清醒的那一刻,睜眼,便是在醫(yī)院急救室。 意識回攏的一瞬間,只有一個強烈而痛苦的念頭,占據(jù)她一切神思。 梁嶼琛,死了。 她的身體不受控地震顫起來,窒息感瞬間涌上,蒼白的臉頃刻便漲成可怕的紅紫色。 眼底充血,頭顱像炸裂一般疼。 痛不欲生。 一旁的護(hù)士見狀,連忙按住她,調(diào)整好被她扯掉的呼吸器:“放松,放松...” “你不能亂動,你的頭被爆炸的碎片擊中,腹部刀傷嚴(yán)重,流血過多...” 后面的話,逐漸變得模糊。 就在她再次昏迷之際。 “那個小女孩的腿,是不是...” 小女孩,小女孩...... 瑤瑤,瑤瑤...... 她猛地一下睜開眼。 “那是我女兒,我女兒,她怎么了...” 護(hù)士見她忽然淚流不止,心一驚。 恰在此時,兩名醫(yī)生火急火燎地進(jìn)入,其中一名單刀直入地問道: “你是嚴(yán)亦瑤母親?” “是。”程晚呼吸一頓。 見她狀態(tài)亦堪憂,像是維持不了太久的清醒,醫(yī)生直接放棄前期安撫過渡工作。 “孩子現(xiàn)在情況危急,右膝碎裂,肢體嚴(yán)重?fù)p壞,大范圍軟組織壞死,小腿血管神經(jīng)壞死......” 程晚臉色倏地慘白:“醫(yī)生,這,這是什么意思......” “患者已達(dá)到截肢指征,必須馬上進(jìn)行手術(shù),否則會有生命危險?!?/br> 截肢? 程晚將舌尖幾乎咬爛,才沒有昏厥過去。 瑤瑤,瑤瑤還需要她,她怎么能昏迷。 那是,那是她的孩子啊...... 程晚顫抖著說道:“我要,我要見瑤瑤?!?/br> 擔(dān)架床在醫(yī)院走廊飛馳而過,每一秒掠過蒼白的墻,與形形色色的、痛苦的、流淚的眼。 她偶爾能聽見一句:“爆炸傷了好多警察......” “兇手居然跑掉了......” “太可怕了,這什么世道,喪盡天良?!?/br> 他們在說什么啊...... 她怎么聽不懂。 直到她終于看見瑤瑤。 那些彌散的、模糊的意識,才在一瞬間變得清晰,亦化作苦痛,驟然侵襲了她。 瑤瑤撕心裂肺地哭喊:“mama,我不要截肢,我不要......” “我還要長得高高壯壯的,您也想我長高一些的,不是嗎?” “我還想要翻山越嶺,去追小鳥,去當(dāng)探險家......” “mama,mama,我不要,我不要切掉一條腿......” 要在她的女兒身上動刀,于她而言,何嘗不是痛心切骨。 可是,可是...... “瑤瑤,你聽話,好不好?!?/br> “如果不做手術(shù),你會有生命危險的?!?/br> “不要,我不要!”瑤瑤歇斯底里地喊,“我不想聽話了,我一直都那么聽話,為什么要懲罰我?!?/br> “我不要做聽話的小孩了,我寧愿去死。” 程晚被“死”這個字眼,震得從胸腔咳出一大口血,瑤瑤嚇了一跳,又摟住她的頭,痛哭不已。 “mama,對不起,我不想讓你生氣的?!?/br> “可是,如果我沒了一條腿,我也不想活了,mama......” “不要讓醫(yī)生切掉我的腿,mama,求求你了,mama......” 可程晚卻撫摸著她的小臉,一點一點擦掉她的淚珠。 “瑤瑤,mama寧愿,你恨我一輩子。” “醫(yī)生,”隨后,她狠心地撇過頭去,不再看,也不再聽,“麻煩您,請給我手術(shù)同意書,我要簽字?!?/br> 沉重的手術(shù)門關(guān)上。 程晚跪倒在冰冷的地面,已完全脫力。 為什么,死的不是她。 為什么,要截肢的不是她。 是她無能,是她軟弱。 如果那一槍,能殺掉濮云川。 如果她能及時多補幾槍。 如果她能時時刻刻都守著瑤瑤,不讓濮云川有機(jī)可乘。 如果她早點將對濮云川的懷疑,告訴梁嶼琛。 如果她和梁嶼琛從來沒有相遇。 如果她沒有成為他的軟肋,成為他的累贅。 ...... 可是,這個世界,好像從來沒有如果。 她轟然倒地那一刻,頭狠狠撞向墻壁。 視線里,好像看見護(hù)士小姐,驚慌失措地向她奔來。 頭太疼了。 不止是皮rou之痛,更是靈魂被赤條條、血淋淋地撕碎。 崩塌吧,破碎吧。 她想,如果自己就這樣死了,好像也不錯。 她不想,也無力,再面對這一切了。 / 好像要窒息了。 她沉在黑色的水里,每一寸皮膚都被浸透。 醒來,快醒來。 不知是什么,在心底蠢蠢欲動著,想要喚醒她。 可她并不想醒來。 為什么非要睜開眼呢。 就這樣,一直沉淪在黑水里,一直被浪潮拋起、又墜落。 不可以么。 程晚,你給我醒過來。 是她自己的聲音,從內(nèi)心深處迸發(fā)而出。 她被吼得有些委屈。 行吧,別吵了,真煩。 程晚正要慢悠悠地睜開眼睛。 卻忽然聽見,有人在喊她的名字,還一直在嘟囔些什么。 好吵啊。 但那,好像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程晚?!?/br> “醒過來,好不好?!?/br> 眼前是一片蒼茫的白,好刺眼。 她幾乎想要立刻再闔起雙眼。 卻倏地被身前的人吸引目光。 她定睛望去,眼前的男人十分英俊,眉眼深邃,卻極其憔悴,面色蒼白。 不知為何,她有些心跳亂速,只能下意識移開視線。 目光望向一旁,在他身旁還有另一個男人,同樣是身材高大,肌rou壯碩。 那人的眼睛是藍(lán)色的,像大海一樣漂亮,可在左眼處卻戴了一個眼罩。 他的眼睛怎么了? “程晚,你真的醒了?!弊谒采系哪腥耸指吲d,想要來拉她的手,嚇得她往后一躲。 男人怔愣的神色,驀地撞入她的眼底。 “怎么了,是哪里還不舒服么?!彼麘n心忡忡地問道。 程晚咬咬唇,只覺無比迷茫與困頓。 她開口問道:“請問,你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