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條件淪陷 第19節(jié)
傅居年只是淡淡掃了一眼她背到身后的手:“你還想玩嗎?” 他輕松用一句話,把余漾打回原形。 她看著傅居年,緊緊按著發(fā)疼的指尖,泛出絲絲尖銳的痛感,才能緩解幾分那種鉆心入肺的痛苦。 刻意想要忽視,也忽視不掉。 臉上的笑容有幾分維持不下去了,這時,眼前人忽然走近一步,陰影墜落在頭頂,他微微傾身,將她藏在背后的手拉出來。 手指上是被掐得青一塊紫一塊的痕跡,新舊傷都有,傅居年翻過手心手背看了看,末了抬眼,意味不明:“跟槍發(fā)脾氣,跟手發(fā)脾氣?” 余漾臉上一熱,知道他是說剛才她拿槍咔咔上膛出氣的事。 “沒有?!彼胍獙⑹殖榛貋?,剛有點動作,傅居年的手一緊,抓住她往回撤的手腕。 兩人的動作都有些突然,余漾不解他的用意,只感覺被他掌心包裹的地方不再那么難受了,抬眼定定地看著他,眼神追問。 傅居年沒什么特別的表情,只是看著她的手,說出自己的看法:“如果平時雙手可以正常使用,只在緊張時候不能自控,說明不是手的問題?!?/br> 余漾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但最終忽而沉下臉,將手抽了出來,別開眼去。 “說這些也沒什么用了,反正我以后也不玩槍了。” 她看了一眼時間,“電影快開始了,我去取票?!?/br> 說完,她不管傅居年,轉(zhuǎn)身就走,不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傅居年手還在空中抬著,人走得干脆,徒留掌心里一抹溫?zé)帷?/br> 蜷了下手指,看著空蕩蕩的掌心,他微微蹙了蹙眉。 眼神中更多的是不解,對自己的不解。 不該問那么多,結(jié)果還是問了;不該說那么多,結(jié)果還是說了。 浪費時間和沒有意義的事,他向來不會做,結(jié)果莫名其妙地,他還是做了。 “喂!我取好票了!”余漾在取票機那邊揮手,催促他過去。 傅居年抬頭,看到她毫無芥蒂的表情,笑得天真肆意,他一看到她這張臉,就會想起那天她在他車上,被噩夢糾纏時,呢喃的囈語。 她似乎無時無刻不在笑,又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她很少被人疼愛。 傅居年走過去,余漾拽著他胳膊去檢票口:“還愣著干什么呀,電影都快開始了!” 他幾乎是被她推著進去的,到了電影放映廳,里面燈光昏暗,余漾拽著他的手不自覺緊了緊。 傅居年見她輕手輕腳地尋路,想到那天跟余愛民聊天時提到,余漾有輕微的夜盲癥,光線昏暗下走路恨不得變成爬行動物,忍不住輕笑一聲。 余漾聽到這么明顯的嘲笑,蹙眉回頭瞪他:“你笑什么!” 傅居年沒回答,他反手握住她的手,變?yōu)橛伤麕罚白辉谀???/br> 余漾猜到他可能是從爺爺那里聽說自己的夜盲癥,多少有些丟臉,也不戳穿,指著影廳最后的方向:“在最后一排的十三號和十四號座?!?/br> 她說完,傅居年腳步一慢。 他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影廳,里面沒有多少人,只有中間位置分別坐了兩對情侶。 合適的觀影位置還空了許多座位。 在有富余座位的情況下,很少有人買電影票買最后一排的。 余漾知道他心中疑惑,小聲催促他:“快點呀,電影快開始了……” 傅居年沒說什么,拉著她走到最后一排,在指定的位置上落座。 這個視角,正好可以將整個影廳一覽無余。 除了前面那兩對情侶外,直到電影開始,都再沒進來過人。 龍標(biāo)開始播放時,余漾拿著電影票嘟囔:“這個電影真的有這么爛嗎,剛上映都沒人看……” 傅居年側(cè)頭看她:“不是你選的電影么?!?/br> 看他的神情,就好像在質(zhì)問她“給我一個你選擇這個影片的理由”。 余漾笑得神秘,湊近一些,傅居年下意識地,也附耳去聽。 就聽她在他耳邊道:“我隨便選噠!” 傅居年:“……” 無奈歸無奈,但又好像是意料之中的事,恐怕偷摸定下電影票的時候,她自己都沒看清楚影片的名字叫什么。 影片正式開始放映,看片頭,大概是個愛情片。 結(jié)果電影開始還沒十分鐘,就有一對情侶嚷嚷著買錯票,罵罵咧咧地走了。 影片呈現(xiàn)的故事劇情的確狗血老套,讓人難以看完,于是余漾開播半小時就昏昏欲睡了。 前面那對情侶倒是很有精神,也不是專程來看電影的,兩個人時常交頭接耳說著什么,甜甜蜜蜜的樣子比電影還有意思。 余漾困得睜不開眼睛,側(cè)頭倒在身邊人的肩膀上。 腦袋搭上去時,明顯感覺到身側(cè)之人坐得僵直。 她沒睡著,是故意挨過去的,電影又進行了一段十分無聊的劇情,他卻一句話沒說,也沒有推開她,仿佛真的在認真地看著電影。 傅居年本來是認真在看的。 他除了學(xué)生時代跟朋友去過電影院,獨自創(chuàng)辦公司一直到如今,日常娛樂項目近乎于無,對電影也絲毫不感興趣,跟異性一起來看電影,更是從來沒有過。 但再無聊的事,只要開始,他就會認真對待。 整個放映廳,大概只有傅居年一個人是在認真看電影。 直到余漾靠到他身上。 她的頭輕輕的,沒什么重量,無人在意的角落,震耳欲聾的背景音樂聲下,他卻好像能清晰地聽到她淺淺的呼吸聲。 均勻,綿長,她對他沒什么防備。 之前在他的車上是這樣,眼下在影院也是如此。 她似乎把一個人想得太簡單了。 又或者,她怎么就敢篤定他是一個不會傷害她的正人君子,而非衣冠禽獸呢? 不知不覺,影片到了尾聲。 像是說好了一般,誰都沒有打擾誰,就這樣看完了一整部電影。 片尾曲播放的時候,傅居年突然聽到身側(cè)的人喃喃低語。 “今天謝謝你?!?/br> 她開口,便能聽出她沒有睡著。 只是聲音軟綿綿的,帶了些懵懂慵懶的睡意。 片尾曲是輕緩的抒情歌曲,韻律很溫柔,黑色大屏幕上滾動著白色字幕,只有氤氳的光散落在前方,人都變作暈染的剪影。 前面僅剩的一對情侶并沒有退場,而是越靠越近。 他們在看戲,戲已落幕,自己也變成了戲中人。 曖昧如暗流涌動成潮。 余漾輕輕笑了一聲:“知道我為什么挑了最后一排嗎?” 她壓低的聲音穿透身體,先耳膜一步傳進腦海,恰在這時,前排那兩道看不清五官的人影貼在了一起,畫面闖入眼簾的瞬間,仿佛通感似的,那具貼靠在側(cè)的身體忽而變得更加真實。 隔著衣服也炙熱。 他不動聲色地避開眼,卻是向著余漾這邊側(cè)過頭,沉沉呼吸落在發(fā)上,他壓著嗓音,慢條斯理地道:“你叫我來,就是讓我看這個?” 那語氣聽起來有幾分事不關(guān)己的淡漠,可低啞的音色又平添了幾分曖昧不清的意味。 光影不及處,昏暗無人的角落。 是視線的盲區(qū),也是私欲綻放的天堂。 余漾膽大地仰起頭,膽大地撫上他的臉,在他說不清道不明的注視下,膽大地迎上前,覆于他唇之上一層溫?zé)帷?/br> 不似上次那般淺嘗輒止,她有些笨拙地碰觸,生澀地探尋,像水中游動的魚,玩弄地撥動要命的魚鉤。 音樂激昂處,她猝然停下,想要呼吸。 下一秒,卻被人按住肩膀。 他忽然反客為主,將她壓到椅背上,繼續(xù)加深這個吻。 極致的視聽享受蓋住了所有聲響,余漾也在一瞬的驚異過后,沉浸在他海浪一般失控的欲.潮中,同時也在心中竊喜,魚反而成為了獵人。 她終于看到他隱藏于深處的另一面。 許久之后,電影落幕。 他靠在她頸窩間,呼吸雜亂,她也始終昏昏沉沉的,找不到方向。 忽然之間,燈光大亮。 仿佛驚雷震醒了黑暗中夢魘的人。 余漾看到身前的人影忽然起身,居高臨下地看了她幾秒,然后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眨眼間的功夫,那人的身影就已經(jīng)看不見了,余漾愣愣地在座椅上,不明白怎么回事,回過神來,她趕緊拿著包和禮盒追了出去。 因為這場電影人不多,散場后外面的走廊并沒有多少人,余漾左右張望,找不到人,又拿出手機給傅居年撥電話。 震動響起,傅居年撐在洗手池前,掏出手機,怔了一下,又關(guān)掉。 他沒站得很直,在鏡子前微傾著身,傾了好久。 冷靜下來后,他隨手拿出煙盒,叼著煙剛按下火機,卻瞥到旁邊墻上貼著“禁止吸煙”的標(biāo)語,手一頓,他看了片刻,將手中的煙和煙盒一起扔到了垃圾桶里。 傅居年從洗手間出來時,余漾正靠著墻等他。 打了個照面,他臉上不太好看。 說不清是煩躁還是生氣。 余漾走過去,看到他手里攥著的打火機,想到什么,抬頭一笑:“我還什么都沒說,你不用怕成這樣吧?” 她的語氣將自己抬高到一定高度,仿佛幼稚的人是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