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糖紙 第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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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他話音一頓,側(cè)過頭來看寧愿,和她的目光對上,滿眼認(rèn)真,“原則之外,絕對偏愛?!?/br> 他的聲音不大,但每一個字都很清晰。 這八個字伴著沈佑一清冽的聲音直直從寧愿心尖砸進心底,泛起陣陣漣漪。 這世界仿佛忽然間就靜了下來,每一秒都被拉得無限長。 她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而目光所及,唯有沈佑一。 大腦停止了思考,而身體先一步做出了反應(yīng),她的手準(zhǔn)確無誤地扣住了沈佑一的腕,將人拉起,迅速逃離。 奔跑時帶起的風(fēng),送來了身后眾人此起彼伏的起哄聲。 “我日,他這是犯規(guī)吧?” “牛啊,兄弟!” “真的好會啊,我的媽呀……” “救命……竟然還能有這個答題角度!” 等寧愿終于反應(yīng)過來自己做了什么的時候,事情已經(jīng)無法挽回了。 兩個人一前一后地跑在路邊的人行道上,沈佑一的手腕還在她的掌心,可她不敢松手,更不敢停下腳步。 一時頭腦發(fā)熱就跑了,最要命的是竟然還拉上了沈佑一。 現(xiàn)在怎么辦? 把哪里當(dāng)作終點比較合適? 停下來之后要和他說些什么? 一連串問題爭先恐后的鉆進寧愿腦海,她一個也答不上來,尷尬又絕望地閉了閉眼。 恰巧此時,寧愿的足尖踢到了一塊人行道上翹起的磚塊,猝不及防間,抓住沈佑一的那只手也下意識松開,整個人都向前撲去。 眼看著就要在沈佑一面前摔成個五體投地的姿勢,但寧愿的內(nèi)心卻是一片前所未有的寧靜。 甚至隱隱還有些解脫。 手松開的時機很合理,爬起來還能將這件事當(dāng)成個岔開話題的開場白,萬一要是實在摔得太重直接爬不起來了,那也不錯——沈佑一總不至于追著一個傷患問她剛剛究竟為什么突然拉著他狂奔吧。 一秒不到的時間里,寧愿已經(jīng)與即將到來的摔跤徹底達(dá)成了和解。 除了姿勢大概會有點尷尬。 但現(xiàn)在這種情況又還能尷尬到哪里去! 預(yù)期中的疼痛半分沒來,她腰間一緊,是沈佑一的手臂,穩(wěn)穩(wěn)止住了她的去勢。 下一秒,頭頂傳來沈佑一淡然地聲音:“要摔跤了怎么還松手,得抓得更緊啊?!?/br> 沒摔成。 寧愿有些失落地想著:終究是蒼天無眼,不肯放過她。 她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做足了心理建設(shè),才將身體轉(zhuǎn)向沈佑一,而他也跟著松開了手臂。 寧愿抬起頭,快速豎起食指封住了沈佑一的嘴,先發(fā)制人地開了口:“你的想法我已經(jīng)明白了,但是我覺得這會時機還不太成熟……” 后面的話沒來得及說便被緊急剎車止住了,因為寧愿看見沈佑一眼里的光漸漸暗了下來。 她忘記了陳述自己慌亂拼湊出的原因,看著他黯然失色的臉,下意識地脫口道:“但我不是在拒絕你,我只是……” “我知道?!鄙蛴右惠p輕捉住并挪開了她豎在他唇邊的手,驀然打斷了她的話。 松開她的手后,沈佑一的食指和中指的骨節(jié)先后在她額頭上彈了下,然后率先邁開步子往前走去:“走了,送你回宿舍?!?/br> 寧愿的目光緊緊跟著他,逐漸變得疑惑不解起來。 他連自己心里的‘天之驕子沈佑一的愛情怎么可以是靠感動她人才得到’這種想法都知道? 這事感覺不太對啊。 寧愿三兩步追了上去,湊在他旁邊追著說:“我覺得你還是不知道,你聽我講完……” 沈佑一止住了步子,輕輕嘆了一口氣,再次打斷了她:“寧愿?!?/br> 寧愿懵懵地抬頭看著他。 “其實,這樣對我來說就足夠了?!彼岷?,聲音平和,“你沒有拒絕我,而我愿意去等那個你說的合適的時機?!?/br> ……這話真是越聽越不對了。 “誒,你等等?!睂幵笣M臉問號地打斷他,“你腦子里在想些什么東西啊……” 沈佑一面色一怔。 “你為什么把自己放在這么卑微的位置上?。课抑皇窍胍矊δ阋哺靡稽c,然后再去挑明關(guān)系,我就是怕你也像我爸爸對我mama那樣無限縱容、完全不求回報。”寧愿說著,眉頭越皺越深,“沈佑一,你給我聽好了,愛情不是那樣的,只有一個人單方面的付出,就算你再怎么甘之如飴,對方被感動得痛哭流涕,那也不能質(zhì)變?yōu)閻?。愛情是相互的,是你來我往的,是有所回?yīng)的!” 寧愿抬起手,扳正了他的臉,嚴(yán)肅地說:“是我也想給你最好的。” 這一瞬間,沈佑一漆黑的眼瞳里閃過了許多情緒。 他定定地看了她好久,喉結(jié)滾了滾,輕聲問:“那能抱你一下嗎?” “???” 激動的情緒漸漸平復(fù),寧愿這才終于察覺到此時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有些過于靠近,她眨了眨眼,松開了捧著他臉的手,有些不自在地舔了下嘴唇,說:“不行?!?/br> “騙子?!鄙蛴右辉俅芜~開腿,聲音里卻是壓抑不住的歡喜。 “欸,這不是得循序漸進嘛,那不得先確立關(guān)系再擁抱???喂,你走這么快干什么?等等我啊……” 室友們還沒回來,沈佑一回到宿舍后,對著一室漆黑,保持著開門的姿勢站在門口發(fā)呆。 鋪天蓋地的不真實感將他徹底籠罩,腦袋空空一片,徹底喪失了行為能力。 直到身后路過的同學(xué)問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奇地問道:“嘿,你站在這干嘛呢?” 沈佑一這才像是回了魂一般。 他回頭對著那個同學(xué)笑了笑,隨口找了個理由,在同學(xué)不解的目光里關(guān)上了門。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沒兩秒,沈佑一驀然笑了起來。 是那種抑制不住的歡喜。 他用雙手在臉上抹了把,手指不斷地搓揉著眼皮,嘴角還是掩不住的笑意。 這樣下去不行,腦海里殘存的一點理智提醒他此刻得去做些什么,不然一會項榮他們回來了,肯定會看見他一個人坐在這里傻笑。 沈佑一簡單地收拾了下東西,打算去洗個澡清醒一下。 十分鐘后,沈佑一只穿了條半褲,頂著一頭濕發(fā)從浴室跑出來,著急忙慌地去摸手機,給寧愿打了個電話。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寧愿大約是在刷牙,聲音很是含糊不清:“干嘛?” “沒?!彼蟾攀遣∪敫嚯亮?,聽見她的聲音嘴角就忍不住翹起,“就,確認(rèn)一下是不是夢。” “嗯哼卟哼哦莫嘭?” 這樣講實在是講不清,寧愿漱了個口,再次重復(fù):“你是不是有毛病?” “我平時是這么對你的嗎?”發(fā)梢上有水滴落下,沈佑一微微晃了晃腦袋,甩了甩沒來得及擦干的頭發(fā),慢條斯理地問,“你不是也要給我最好的嗎?” 寧愿:“……” 第40章 結(jié)束和沈佑一的通話之后,寧愿收拾了一下洗漱用品,進了浴室。 狹小的空間很快被蒸騰的水霧填滿,光線在氤氳的霧氣里變得朦朧,淋在身上的水溫也很舒適,寧愿徹底放松了下來。 “原則之外,絕對偏愛。” 耳邊再次響起了這句話。 記憶還是嶄新的,這八個字,連帶著沈佑一說時的神情,一齊被大腦翻出來循環(huán)播放。 片刻后,不知道是大腦中哪根神經(jīng)厭煩了這樣單調(diào)的循環(huán),忽然搗起了亂,回憶被往后拉了拉,停在了沈佑一克制地問‘那能抱你一下嗎?’的那一瞬。 兩秒后,寧愿猛然蹲下身子,將頭埋進了臂彎之中,發(fā)出一聲壓抑的尖叫聲。 ——真是要了命了。 雖然確實也沒過多久,但她怎么就對這個場景記得這樣清晰,甚至連沈佑一的喉結(jié)尖兒是如何滾動的,都一清二楚地浮現(xiàn)在眼前。 整張臉快要熟透了,寧愿匆匆洗好,從浴室出來。 宿舍里還是安安靜靜的,寧愿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很快關(guān)燈爬上了床,縮進了還帶著涼意的被子里。 這絲涼意讓寧愿逐漸冷靜下來,她仰頭看著天花板,窗外不算強烈的光線照進室內(nèi),留下半明半昧的光與影。 這場景讓她忽然想起高中的時候,她曾獨自忍耐著渡過了無數(shù)個類似眼前這般,寂靜到只剩下光影的不眠夜。 寧愿從小便是以一種近乎沒心沒肺的開朗狀態(tài)長大,就連本該變得敏感的青春期她也依舊比別人神經(jīng)大條一些。 所以,當(dāng)意識到‘母親從未愛父親,并且疑似出軌’這件事后,她整個人如同被當(dāng)頭棒喝,原本熟悉的世界驟然崩塌,扭曲成了一個隨時能將她吞噬的怪物形狀。 那些日子里,她將自己視為mama帶給爸爸傷害的最直接證據(jù),不知該如何面對重傷未愈卻被出軌的妻子拋在原地的父親。 自幼便睡得香甜的寧愿開始變得淺眠、驚夢,甚至一次又一次嘗到了失眠到天明的味道。 就好像,每一個萬籟俱靜的黑夜里,她的枕邊都藏了只不講道理又貪婪夢魘,有時候,明明她還沒有睡著,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一寸寸吸走自己心里的鮮活氣,最終只剩下皺皺巴巴的干癟殘痕。 而每一次,宣告那些藏在黑暗里的內(nèi)心折磨與埋在枕頭里的眼淚的結(jié)束標(biāo)志,都是沈佑一的聲音。 ——每天五點半,沈佑一都會在她窗外的小院里輕聲晨讀。 那聲音不大,大多數(shù)時候讀的是英語文章,少部分時間里讀的是課本里某篇必背的文言文。 每當(dāng)他開始晨讀,寧愿都會強迫自己跟上他的思緒,當(dāng)他讀英文的時候,她就當(dāng)鍛煉聽力,努力去聽他在讀什么,當(dāng)他讀文言文的時候,她就努力跟著他一起背。 說來好笑,不知道是背書讓人困倦還是沈佑一的聲音里有助眠的功效,每次寧愿集中注意力在他的聲音上沒多久,就能順利睡過去。 雖然,只能睡上一小會,但對那時的她來說,已經(jīng)足夠奢侈。 沈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