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情 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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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盈不以為然:“不然還能是什么樣的?” 顧含青其實也不知道。 轉(zhuǎn)眼都八點了。郭玉收拾了東西去圖書館,華盈爬上床和朋友連麥打游戲。 顧含青依舊坐在下面,慢吞吞地把妝畫完,然后換衣服。 深綠色的吊帶短裙,綢緞質(zhì)地,在燈下有一點點光澤,肩帶很細。想到昨晚吹在手臂上微涼的風(fēng),她又套了件很薄的針織開衫在外面。 臨出門前,她對著鏡子涂上口紅。 華盈捧著手機等待復(fù)活的時候恰好看到她收起口紅。黑發(fā)紅唇,襯得她的皮膚格外白,身上的深綠像電影里的顏色。 “今晚大陣仗啊?!?/br> 顧含青勾了勾唇:“沒錯,走了?!?/br> 她今晚要去的是物理系的實驗室樓下。 正如她們說的,喜歡薄談的女生很多,她當然要當早鳥。 最早的一個。 第2章 02 物理系在a大的東門,和數(shù)學(xué)系靠得很近。兩棟樓連成的這一片被大家稱為a大智商天花板。 根據(jù)顧含青得到的消息,薄談今晚在實驗室。 已經(jīng)九點半,他應(yīng)該快出來了。 物理系的大樓建在層層而上的臺階之上,顧含青還是第一次來這里。她四處看了看后,坐在了一處欄桿上。這是里面的人離開的必經(jīng)之路。 今晚幕能看到一彎新月,月光慘淡微弱。顧含青旁邊不遠處有盞路燈,幾只飛蟲貼著光源無聲振翅,一次次往燈上撞,不懈地撲向光亮。 花壇里有只蟬在叫。這個節(jié)氣很少有蟬鳴了,稀疏的聲音在為飛蛾撲火吟唱哀歌。 顧含青無聊地盯著那幾只飛蟲,一陣陣拂過肩頭的風(fēng)讓她有點后悔那么早把針織開衫脫掉了。 交談聲傳來,她轉(zhuǎn)過頭,見幾個人結(jié)伴從里面出來。 在實驗室泡了一整晚,任誰都有些累。幾人商量著吃個宵夜再回宿舍,就看到夜幕之下隱隱有一個女生輕盈隨意地坐在欄桿上。薄薄的一層光照著她半邊的肩膀上,像泛著光澤的羊脂玉上系著一根極細的綠色絲帶。 他們自覺不是她等的人,只是從她身邊走過時多看了她幾眼。 陸陸續(xù)續(xù)有人出來,都不是。 終于,那人出現(xiàn)。 白色的休閑襯衫、黑色的褲子,在風(fēng)格簡約的大廳里,像燈照在名貴的絹本上。 隔著玻璃,他的身影有點虛。直到他獨身走入黑夜,身影輪廓清晰起來,身上的懶倦也重了幾分。 顧含青手扶著欄桿,不動聲色地看他走來。 從一盞燈下到另一盞燈下,越來越近,照著她半邊肩膀的燈光也灑在了他的身上。 她毫無征兆地抬起腿攔住了他的去路,光潔的小腿堪堪碰到黑色的褲腿。 薄談停下腳步,看向她。 他很高,顧含青占了坐在欄桿上的優(yōu)勢,視線與他齊平。 他的膚色是那種不染煙火氣的冷白,鼻梁高挺,唇很薄,下頜線優(yōu)越。光線映入他的眼睛里,瞳色很深,里面經(jīng)世浮華、清霜冷月都有,偏似沾不了情,所以就算是花天錦地,也顯得凝寂。 顧含青迎著這份凝寂,問:“聽說學(xué)長分手了?” 薄談的視線沒動,低緩的聲音里聽不出被攔住的不悅,倒是有一絲輕諷:“昨晚偷聽沒盡興?” 顧含青微愕。 昨晚被他看見了? 薄談輕飄飄一句話殺她了個措手不及,但只是幾秒,她就調(diào)整了過來。 她勾了勾唇,索性連彎彎道道也省了,也不再假模假樣叫“學(xué)長”,大方承認:“我要是沒聽到不就錯過了機會?” 薄談眉梢輕挑,嘴角浮現(xiàn)一點戲謔,聲音霜似的清冷:“你是覺得我不怕薄諺?” “……”顧含青再次措手不及。 她昨晚才和魏時明提到過薄諺。 沒想到薄談不僅發(fā)現(xiàn)了她聽墻角,還聽到了她的墻角。 頂著被看透的感覺,顧含青問:“那你怕不怕?” 綠色的裙擺到她大腿一半的位置,像盛了月光。 她知道他是不怕的。 不等他回答,顧含青一手勾著針織開衫,從欄桿上跳了下來,站在他面前。 落地后,她需要仰頭去看他。 “你想多了。我只是沒想到你們的戀愛是那么談的。和meimei過家家有什么意思,jiejie才能帶你感受談戀愛真正的快樂?!?/br> 她坦然大方得仿佛來救他的女菩薩。話語的暗示和她的眼神一樣,直勾勾的,偏要將他拖入她身處的半邊黑暗。 薄談:“我可以給你指條路。” 他的語氣讓顧含青想起他昨晚說那句最直白的話時的驕恣。 “什么?”她問。 一時分不清誰才是今晚的獵物。 薄談從身后的包里拿出筆。 猜到他要寫什么,顧含青把手伸了過去,小臂內(nèi)側(cè)白皙的肌膚對著他,笑著說:“寫這里就行?!?/br> 那里的皮膚通透,隱隱能看到青色的血管,像上好的宣紙。 薄談勾了勾嘴角,手腕懸空,提筆。 筆尖落在皮膚上,很癢,顧含青暗自咬了下唇,才忍住輕顫。 骨節(jié)分明的手下筆肆意,沿著她的動脈的方向?qū)懴乱淮當?shù)字。 他寫完后,顧含青收回手看了看,是一串“13”開頭的手機號碼。 她問:“這是?” 薄談套上筆蓋:“薄諺他爸的?!?/br> 這是他給她指的明路。 顧含青:“……” 薄談從她旁邊繞過,走的時候還輕聲說了句:“不客氣?!?/br> 缺大德的事被他做得很禮貌。 物理系大樓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沒有人聲,只有蟬鳴聲還在,顯得周圍很安靜。 顧含青幾乎是僵在原地,然后白著臉看那清俊挺拔的身影消失在東門方向的黑夜里。 僅憑一串號碼,他就讓她無所遁形,看似什么都沒說,實則告訴她,他什么都知道。輕描淡寫地,就讓她里里外外難堪了個透。 她早就知道他不是好招惹的人。 ** 翌日,薄談分手的消息果然很快傳開。 顧含青早上去上公共課的時候,走在她前面的兩個不知道是哪個系的女生就在討論這件事。 她習(xí)慣性地從后門進教室,沒想到一進來就看到個熟人。 男生朝她招手:“含青meimei,真巧啊,我們選的一節(jié)課?!彼桓彼坌殊斓臉幼樱膊恢雷蛱焱娴蕉嗤?,旁邊還坐了兩個女生。 顧含青:“是挺巧?!?/br> 男生又說:“明晚阿諺生日你去嗎?” “不去?!?/br> 顧含青不想坐后排跟他們一起,其他位置又差不多坐滿,她就去了教室的第一排。 她的另一個舍友譚朝月在那里。 她們宿舍四個人里,華盈和郭玉學(xué)的美術(shù)史,譚朝月則和顧含青一個專業(yè)。 “這里沒人吧?”顧含青問。 譚朝月:“沒有?!?/br> 像是沒想到顧含青會坐到第一排來,譚朝月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中午,顧含青回了宿舍。其他三人也在。 華盈帶回來了最新的八卦:“我聽物理系的人說,昨晚就有人去實驗室樓下等薄談了,穿的那叫一個少,也不怕冷?!?/br> “不怕冷”本人也躺在自己的床上聽著。 郭玉問:“動作太快了吧。那結(jié)果怎么樣?” 華盈:“不知道。但我猜碰了一鼻子灰?!?/br> 顧含青:“……” 她猜的都對。 “對了盈盈,你怎么知道那么多薄談的八卦啊。”郭玉問。 華盈:“我有個朋友,小時候和薄談住一個大院,認識他。我聽我朋友說的。” 郭玉:“怪不得?!?/br> 華盈:“但我也就知道這些?!?/br> 聽著她們聊天的聲音,顧含青昏昏欲睡,迷迷糊糊地又想起了昨晚碰的那一鼻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