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內(nèi)，鴻吉準(zhǔn)時過來給凌南玉上課，許是心情不錯，整節(jié)課的氛圍都比較輕松，即便考教凌南玉背誦時，有一兩處磕磕絆絆，也并未多說。上完課后，他略有深意地看了楊清寧一眼，隨后便離開了書房。

    “咦，先生的書忘記拿了?！绷枘嫌窨粗腊干蠑傞_的書說道。

    楊清寧走上前，看向桌上的書，攤開的那頁下面露出一角不同顏色的紙，他不著痕跡地將紙條握在手中，笑著說道：“沒關(guān)系，待會兒奴才讓人給先生送去。”

    “小寧子，聽他們說外面好像又下雪了，我們?nèi)ザ蜒┤税?。?/br>
    “現(xiàn)在還不行，雪才剛開始下，要等到下午才成?！?/br>
    “這樣啊?！绷枘嫌裼行┦贿^很快就又恢復(fù)活力，“那我們來玩飛行棋?！?/br>
    “好啊，那奴才去拿，順便讓他們把書送去內(nèi)閣。”

    “那小寧子穿戴好，別受了風(fēng)寒。”凌南玉小大人似的叮囑著。

    楊清寧戴上帽子和手套，拿著書就走了出去，徑直走向隔間的茶房，這里點著爐子，比別處暖和得多，所以當(dāng)值的人都在這里取暖。簾子被掀開，一股刺骨的冷風(fēng)灌進(jìn)來，隔間里的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紛紛朝著門口看去。

    小順子見楊清寧進(jìn)來，連忙起身迎了過去，“公公可是有何吩咐？”

    “鴻大學(xué)士走時忘了拿書，你去送一下。”

    小順子應(yīng)聲，將書接了過來，隨后便穿戴好，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楊清寧又看向小柜子，道:“今兒又下雪了，明兒估計會更冷，你去瞧瞧咱們的碳還多不多？若是不多的話，再去領(lǐng)一些?！?/br>
    小柜子為難地說道：“公公，咱們這個月的份例領(lǐng)完了。”

    “這么快就領(lǐng)完了？”楊清寧聞言一怔，隨即問道:“那剩下的碳可夠咱們用的？”

    小柜子想了想，道：“若是省著點用，應(yīng)該差不多。”

    楊清寧沉吟片刻，道:“該用的還是得用，碳的事，你們不必?fù)?dān)憂，咱家來想辦法?！?/br>
    “是，奴才明白。”

    楊清寧交代完，便轉(zhuǎn)身離開了茶房，隨后便又走向?qū)嫷?，因為凌南玉不在，楊清寧體諒他們，便讓他們在門內(nèi)守著。

    殿門被推開，楊清寧掀開簾子走了進(jìn)去，門口的兩名內(nèi)侍見狀連忙行禮道:“見過公公。”

    楊清寧點了點頭，朝著里間走去，待進(jìn)了里間，他打開手中的紙條，上面寫著:公公大義，吾等領(lǐng)受，必當(dāng)回報。

    楊清寧看完，將紙團團成一團，直接扔進(jìn)嘴里，吞了下去，隨后若無其事地拉開抽屜，將里面的飛行棋拿了出來。

    他清楚暗中有暗衛(wèi)監(jiān)視，所以對說話做事都格外注意，不給他們拿住把柄的機會。他之所以要幫內(nèi)閣，就是想多條出路，至少不能因為張明華倒臺，而連累到他們。

    他也清楚這么做的風(fēng)險性很高，但如今后宮和朝堂都暗潮洶涌，他總要多一手準(zhǔn)備，為凌南玉的將來做好謀劃。尤其是在得知cao縱一切的是凌璋以后，他就隱隱覺得，距離張明華倒臺的時日不遠(yuǎn)了。

    俗話說的好，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俗話還說，多個朋友多條路，為了保住凌南玉和他自己，楊清寧不介意左右逢源，做棵墻頭草。更何況若凌南玉登基后，要依靠的還是內(nèi)閣那幫人，他這么做也是想為凌南玉鋪路。

    那些飛行棋回到書房，楊清寧便陪著凌南玉下棋。

    “哈哈，是五?！绷枘嫌耦D時笑彎了眉眼，道：“我走到這兒，然后直接走到二十五?！?/br>
    “奴才記得殿下方才明明是在這一格，怎么突然變成了這一格？”楊清寧指了指飛行棋上的兩個位置。

    凌南玉心虛地眨了眨大眼睛，“小寧子記錯了，我本來就是這一格?！?/br>
    “我記錯了，還是殿下耍賴？”

    兩人正玩著，門外傳來急切地通稟聲，“公公，皇上來了，快去接駕。”

    楊清寧一怔，隨即放下手里的東西，拉著凌南玉站了起來，利落地為他穿戴好，便拉著他走了出去。

    “小寧子，你還沒戴手套?！?/br>
    “殿下不必?fù)?dān)憂，奴才沒事。待會兒皇上問話，殿下要小心回答，別惹皇上生氣。”

    “小寧子放心，我都知道。”凌南玉用帶著手套的手拍了拍小胸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還有那毛茸茸的圍巾，襯得小臉更加水嫩，讓人看了忍不住想捏上一捏，看是否能捏出水來。

    一大一小剛來到宮門前，就瞧見凌璋進(jìn)門，連忙跪倒在地，揚聲說道：“玉兒（奴才）參見父皇（皇上）?！?/br>
    “平身吧?！?/br>
    “謝皇上。”

    楊清寧扶著凌南玉站了起來，隨后后退一步，躬身候在一旁。

    “父皇?！?/br>
    凌南玉抬頭看向凌璋，一片雪花正好落在睫毛上，冰涼的觸感讓他本能地眨眨眼，隨后便伸手去摸，卻忘了手上帶著手套。

    凌璋見狀走上前，彎下腰替他擦了擦，“外面還下著雪，有事進(jìn)屋再說吧?！?/br>
    “是，父皇?！?/br>
    凌南玉乖巧地應(yīng)聲，脫掉手套，試探性地握住了凌璋的手指。

    凌璋雖然并未看他，卻勾了勾嘴角，握住了他有些涼的小手。

    凌南玉見凌璋沒有拒絕，頓時開心地笑了起來，腳步輕快地跟在凌璋的身邊。

    楊清寧跟在身后，看著手牽手的父子倆，不知為何心里竟有些發(fā)酸，就好似自己好不容易養(yǎng)大的兒子，被別人搶走了一樣?？墒聦崊s是，人家才是親父子，而他連后爸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