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有事想求父皇?！焙土梃八Ｐ难郏蔷拖喈斢隰敯嚅T前弄大斧，實在是沒必要，凌南玉索性開門見山。

    凌璋擦了擦臉，將帕子遞給高勤，道：“何事？”

    凌南玉徑直說道：“城南皇莊出事，小寧子想去調(diào)查，兒臣想隨行，求皇上應允?！?/br>
    “朕已將案子交給刑值，你們就不必湊熱鬧了?！?/br>
    “父皇說的是路大有的命案，小寧子要查的是皇莊年年減收一事，這是兩碼事。”凌南玉走上前，討好地為凌璋捶背，道：“皇莊不僅是皇家的田莊，還肩負著改良糧食品種的重任，事關民生的大事，實在馬虎不得?！?/br>
    凌璋沉吟片刻，道：“那就讓小寧子去，你不能去。”

    “父皇，自兒臣出生至今，出宮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甚至不清楚糧食到底長什么樣，更不了解老百姓過得怎樣的日子，所學皆是書本上教的，這無異于脫離實際，兒臣與那趙括有何區(qū)別？”

    凌璋若有所思，雖未答應，卻也沒有拒絕。

    凌南玉再接再厲道：“兒臣明白父皇是擔憂兒臣的安危，不想兒臣以身犯險，難道就因為危險，便只龜縮在宮中？兒臣是愿意活在父皇的羽翼之下，有您為兒臣遮風擋雨，兒臣求之不得?？山K有一日兒臣要獨自面對危機，若到那時又要如何去面對？”

    凌璋轉頭看向凌南玉，“這是他教你的，還是你自己所想？”

    凌璋沒有指名道姓，凌南玉卻明白他說的是誰，道：“小寧子不想兒臣去，說此行兇險，兒臣是太子，不能輕易涉險，兒臣怎么說，他都不允，只能來求父皇。”

    凌璋眉頭一皺，怒道：“他這個奴才都管到主子的頭上了？真是不成體統(tǒng)！”

    “父皇不要怪小寧子，他也是不想兒臣涉險，與父皇一樣?！?/br>
    “哼，若非還有這點好處，朕怎能容他到現(xiàn)在？到底是個沒見識的，這點遠見都沒有。再好的模子不摔打，怎能成大器，這件事朕準了。”凌璋看向高勤，吩咐道：“去把吳乾軍給朕叫來?！?/br>
    “是，皇上?！备咔趹暎D身退出寢殿。

    凌南玉見凌璋應允，高興地笑彎了眉眼，道：“兒臣謝父皇?！?/br>
    凌璋擺擺手，道：“你先別謝，朕有個條件。”

    凌南玉神情一滯，隨即抬頭看向凌璋，道：“什么條件？”

    “待你們從皇莊回來，玨兒和策兒便搬去東宮，交給小寧子一同管束?！?/br>
    “什么？”凌南玉驚訝過后，隨即反應過來，道：“父皇，哪有讓內(nèi)侍管教皇子的，況且是一同入住東宮，這不合規(guī)矩啊?！?/br>
    “規(guī)矩是人定的，朕說成，那就成，誰敢反對?！?/br>
    凌南玉要早朝，還要幫著凌璋處理朝政，與楊清寧相處的時間本就不多，若凌南玨和凌南策搬過去，有了他們攪合，那他們獨處的時間就更少，凌南玉是絕對不希望這種事發(fā)生的。

    “父皇，后宮里那么多嬪妃，讓誰教養(yǎng)不成，為何非得讓小寧子來？況且小寧子身子不好，哪有精力照顧他們，兒臣反對?！?/br>
    “你反對沒用，朕意已決?！绷梃爸皇峭ㄖ枘嫌?，并沒有征詢意見的意思。

    “父皇，東宮是太子的居所，您讓他們都住進去，豈非是說您不滿意兒臣這個太子，想廢黜另立，您讓兒臣在朝堂上如何立足？”凌南玉走到一旁的椅子前坐下，道：“您還是廢了兒臣吧?！?/br>
    凌璋聞言眼睛微瞇，道：“太子這是在威脅朕？”

    凌南玉絲毫不懼，委屈道：“是父皇先欺負兒臣！”

    凌璋看著他與自己對視，明亮的眼睛漸漸紅了起來，不由有些心軟，“他們與你是親兄弟，你們理應相互扶持?！?/br>
    “父皇，自古以來皇室中的兄弟，有幾個能相互扶持的？”

    “所以朕才將他們交給小寧子教養(yǎng)，希望他們將來能輔佐你?！绷梃盁o奈地說道：“他們不止是你的兄弟，也是朕的骨rou。”

    聽凌璋這么說，凌南玉的心為之一顫，猶豫片刻道：“讓小寧子教養(yǎng)可以，但父皇必須答應兒臣幾個條件?！?/br>
    凌璋驚訝地看著凌南玉，道：“你跟朕談條件？”

    “是父皇先跟兒臣談條件的，父皇不能獨斷專行！”

    凌璋眉頭皺緊，惱怒地與凌南玉對視。凌南玉挺直身子，倔強的不肯低頭。

    最后還是凌璋松了口，道：“你說。”

    “一，他們不能住在東宮；二，小寧子如何教養(yǎng)，父皇不能插手；三，若有人非議，父皇要負責善后。若父皇答應，兒臣便答應?！绷枘嫌衩嫔喜伙@，其實心里極為忐忑。

    “朕真是太寵你了，讓你不知天高地厚?！?/br>
    凌南玉跪倒在地，道：“父皇寵兒臣，兒臣感激，但這件事兒臣不能妥協(xié)?！?/br>
    凌南玨和凌南策是皇子，而楊清寧只是個內(nèi)侍，無論他官階再大，在皇室面前都只是個奴才。讓他教養(yǎng)皇子，弄不好就是禍事，凌南玉必須為他盡力爭取。

    凌璋沉默地看著凌南玉，許久不曾開口，直到高勤回返。

    高勤進了大殿，見凌南玉跪在地上，眼睛閃了閃，稟告道：“皇上，吳統(tǒng)領來了，正在殿外候著。”

    凌南玉依舊筆直地跪著，即便膝蓋疼得厲害，也沒動彈一下。

    凌璋終于開了口，道：“若朕不應，你是打算繼續(xù)跪下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