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標(biāo)是那對龍角?！彼勿ǖ溃暗覒岩?，近期我們慘死在外的那五名夜行使，也與他有關(guān)?！?/br>
    時(shí)晴峰主：“你是說，那五名夜行使是被他殺死的？”

    “很有可能?！彼勿ㄆ届o道，“昨晚我與他交鋒過，他的劍招走勢十分獨(dú)特，和那五名夜行使所受的劍傷有幾分相似?！?/br>
    回雁峰主聞言，不由嘆了口氣：“如果能比對一下就好了?！?/br>
    一直沒有出聲的玄鏡真人突然開口：“現(xiàn)在不能嗎？”

    回雁峰主搖頭：“那五名夜行使已經(jīng)入殮了。”

    夕照峰主幽幽舉手：“其實(shí)，也可以把他們再挖出來……”

    “積點(diǎn)德吧你！”回雁峰主瞪了她一眼，夕照峰主脖子一縮，立馬不吱聲了。

    “那其他人呢？”時(shí)晴峰主不死心，“有沒有其他夜行使也受過類似的劍傷，叫過來讓宋皎辨認(rèn)一下也行啊。”

    “其他人……”回雁峰主想了想，忽然一拍桌案，“還真有一個(gè)。你們等著，我現(xiàn)在就叫他過來?！?/br>
    片刻后，崔黎來到臨淵峰主殿。

    他看著殿門外的二人，面露遲疑：“你們在這里做什么？”

    寬闊恢弘的殿門之外，唐峭正在盤膝打坐，沈漆燈則靠著柱子轉(zhuǎn)劍，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

    ……這兩人是把掌教的主殿當(dāng)成他們自家門口了嗎？

    唐峭睜開眼睛：“看不出來嗎？我在打坐。”

    沈漆燈懶洋洋地點(diǎn)頭：“我在看她打坐。”

    崔黎：“……”

    他看了一眼莊嚴(yán)深邃的大殿，略一思索，斟酌道：“你們可知道峰主急召我來，所為何事？”

    唐峭：“應(yīng)該是為了荊小玉的事吧?！?/br>
    聽到這個(gè)名字，崔黎的神色微微一變。

    “她又出現(xiàn)了？”

    “嗯?！碧魄蛻?yīng)聲，抬眸掃了他一眼，“你給她送過帕子？”

    崔黎一愣：“什么？”

    唐峭：“她說她還欠你一條帕子?！?/br>
    崔黎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這時(shí)，他身上的玉牌再次發(fā)出清脆聲響。他垂眸看了一眼，低聲道：“我先進(jìn)去了?！?/br>
    崔黎大步走進(jìn)大殿，殿門外重新恢復(fù)寂靜。

    沈漆燈看向唐峭，似笑非笑道：“你連荊小玉的話都記得？”

    唐峭閉上眼睛：“我記性好?！?/br>
    “有多好？”沈漆燈漫不經(jīng)心地問，“任何事都能記得？”

    “任何事不至于……”唐峭頓了頓，直截了當(dāng)?shù)溃澳阆雴柺裁?？?/br>
    沈漆燈輕挑了下眉，站直身體，視線定在她安靜垂下的長睫上。

    “我想問……”

    話音未落，大殿里突然傳出一聲傳喚。

    “漆燈。你們進(jìn)來?！?/br>
    沈漆燈眼中閃過一絲遺憾，接著對唐峭笑了一下：“走吧。”

    二人進(jìn)入大殿時(shí)，宋皎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比對。

    司空縉看到唐峭進(jìn)來，眉梢微揚(yáng)，神色有些驚訝。

    唐峭沒有傳信給他，他只知道沈家龍角失竊，卻不知道唐峭也與此事有關(guān)。

    哦，還有姓沈那小子……

    司空縉收回視線，繼續(xù)聽眾人討論結(jié)果。

    根據(jù)崔黎身上殘留的傷疤，加上回雁峰主之前的研究，基本可以肯定那五名夜行使確是死于觀月人之手。

    時(shí)晴峰主提出疑問：“可觀月人為什么要?dú)⒑σ剐惺梗俊?/br>
    “沒有為什么。”回雁峰主神情冷靜，“觀月人做事不講緣由?！?/br>
    司空縉喝了口酒，嘆氣道：“那可是個(gè)攪屎棍?！?/br>
    玄鏡真人微微蹙眉：“你們說的‘觀月人’，究竟是什么人？”

    眾人被他這么一問，這才想起，觀月人出現(xiàn)的那幾年，玄鏡真人正好在閉關(guān)，因此他并不了解此人，甚至都沒有聽說過他的名號。

    陽真掌教端坐于主位之上，沉聲道：“我來說吧?！?/br>
    關(guān)于觀月人的事跡，可以用“混亂”來形容。

    數(shù)十年，修真界突然出現(xiàn)一個(gè)無名無姓的劍修，他白衣覆面，經(jīng)常現(xiàn)于月夜之中，久而久之，便被修士們稱為“觀月人”。

    觀月人神出鬼沒，劍法奇高無比，凡是與他交手之人，最終都會死在他的劍下。

    因他劍法高超，很多人欲與他結(jié)交，更有甚者想拉攏他為己所用，然而這些人的結(jié)果都是被觀月人殺死，無一幸免。

    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只要遇上了觀月人，最后多半會死。

    因?yàn)樗拇嬖?，?dāng)時(shí)很多人走夜路都害怕，更有甚者，看到月亮都會心慌。

    然而觀月人的“混亂”就在于，他做事根本沒有邏輯、也沒有原則。他會為路邊的村婦簪花，也會為凋零的落葉殺人。他出現(xiàn)在哪里，哪里就是事端中心，他所到之處，人人都不得安寧。

    “他在劍法上的造詣極高，少有人能與之抗衡。”陽真掌教如此說道。

    回雁峰主：“當(dāng)時(shí)他名聲極大，很多劍修為了躲開他，不惜自封靈脈，隱居山林。結(jié)果有一天，他突然消失了?！?/br>
    玄鏡真人蹙眉：“他為什么會消失？”

    回雁峰主搖頭：“沒有人知道?！?/br>
    眾人聽完，又是一陣靜默。

    雖然不知道觀月人再次現(xiàn)身的目的是什么，但從他過往的事跡來看，絕對不是好事。

    “事到如今，我們也只能靜觀其變了?！标栒嬲平虧M臉肅容，“宋皎，此次交鋒，還有其他發(fā)現(xiàn)嗎？”

    宋皎頷首，取出碎片、毒酒和夜明珠。

    夕照峰主的眼神頓時(shí)直了：“那好像是千面的碎片！”

    “千面？”時(shí)晴峰主微微凝眸，“我怎么聽說千面是人皮的質(zhì)地……”

    “戴在臉上是人皮的質(zhì)地，但若是被打中，就會變成像這樣的碎片?！毕φ辗逯饕荒樛锵?，旁人很少在她臉上看到這種表情，“這可是個(gè)好東西，不但可以假扮成任何人的樣子，還能替穿戴之人擋下一次傷害……”

    她說完，又忙不迭望向宋皎。

    “你們是從哪兒找到這些碎片的？是觀月人使用的嗎？”

    宋皎側(cè)身，目光指向唐峭二人：“具體情況，還是讓他們兩人來說吧?！?/br>
    這場議事進(jìn)行得格外漫長。在唐峭的補(bǔ)充下，眾人對這次事件有了更全面的了解，也對她更多了一層贊賞。

    能在那樣的場合下毫發(fā)無傷，無論最后有沒有守住龍角，都非常優(yōu)秀。

    議事結(jié)束后，眾人相繼離開。

    唐峭和沈漆燈也往回走。臨淵峰上霧氣繚繞，二人一前一后，在霧中一步步走下石階。

    路上很安靜。

    唐峭突然停步：“你之前想問什么？”

    “嗯？”沈漆燈也停了下來。

    “在進(jìn)殿之前，你說想問我一個(gè)問題?！碧魄娃D(zhuǎn)身，抬眸看向他，“那個(gè)時(shí)候，你想問什么？”

    他們站在不同的兩層石階上，沈漆燈在上面，她在下面，她抬起眼睫，正好對上沈漆燈的視線。

    “我想問什么？”

    沈漆燈看著她，輕眨了下眼睛，臉上流露出思考的神情。

    唐峭耐心地等他回答。

    “我想問……”沈漆燈抵著下巴，沉吟許久，“你還記得我們的賭約嗎？”

    唐峭當(dāng)然記得。

    她平靜道：“誰先找到弱點(diǎn)，就可以要求對方做一件事？”

    “對，就是這個(gè)?！鄙蚱釤粜α恕?/br>
    他先一步找到了唐峭的弱點(diǎn)，依照賭約，現(xiàn)在他可以對唐峭做一件事。

    任何事都可以。

    唐峭對此并不意外。

    雖然沈漆燈沒有再提起那只香囊，但這并不意味著他會放棄賭約。

    平心而論，如果贏的人是唐峭，她也不會放棄賭約。

    因?yàn)樗麄兊暮脛傩亩家粯訌?qiáng)。

    唐峭神色不變，平靜地問：“你想做什么？”

    沈漆燈專注地看著她，目光在她的臉上無聲流連。

    她臉上的每一處都充滿了吸引力。

    但最吸引他的，果然還是……

    沈漆燈的視線漸漸下移，落到唐峭柔軟的嘴唇上。

    他微微俯身，輕聲道：“我想……”

    “唐峭！”

    石階上方突然響起司空縉的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