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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離后前夫說他愛我 第125節(jié)

    “你是不是要跟阿爹一起回?去,不要我們了?”小姑娘哭得眼眶通紅。

    旁邊另一小人兒癟著嘴不停掉眼淚。

    “沒有,阿娘就是有事出去了一趟,當(dāng)時出門急,又?看?你們玩得開心就沒打擾,是阿娘錯了,以后出門一定跟你們說,不哭了好不好?”唐窈柔聲哄著,伸手給小人兒抹了抹眼淚。

    “爹爹呢?”

    “你爹回?京了,等他有空就會給你們寫信?!?/br>
    “那?他什么時候有空?”小姑娘抽泣著。

    唐窈答不上。

    他什么時候有空?或許很快,或許……再也不會有空。

    “你們先給他寫信,等他接到就能回?信了?!碧岂菏栈?心神,繼續(xù)安撫著兒女,又?笑道?:“棠棠不是已經(jīng)會寫字了嗎?你們可以自己寫,不會寫的話,畫幾張畫也行,說不定你們爹看?到,會高興得馬上給你們回?信?!?/br>
    “哦……”郁棠止了抽泣,淚眼朦朧,“我會寫……我會寫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我再學(xué)學(xué),就可以把《千字文》都學(xué)完啦!”她有些?小驕傲。

    “嗯,棠棠真棒?!碧岂盒χ滟潯?/br>
    旁邊郁桉更想哭,“我不會……”

    他還小,筷子都還不會靈活運(yùn)用,更別說執(zhí)筆寫字了。

    “那?桉兒可以畫畫,印個手印給他也行,順便讓你們爹猜猜,哪個手印是桉兒的,哪個手印是棠棠的。”唐窈提議道?。

    這話一出,兩個小家伙頓時高興起來?,馬上嚷嚷著要按手印玩。

    小孩的情緒來?得快也去得快。

    唐窈掃過父兄,微點(diǎn)了下頭?,先帶著兒女進(jìn)院里去胡亂涂鴉了。

    被?哄好的兩小家伙各自印了不少手印,為了加大難度,還讓陪玩的小童小丫鬟也跟著印上手印,開心地一同寄出去。

    信件自然不可能真寄出去。

    唐窈等哄睡了兩人,獨(dú)自披衣坐在書案前,拿出郁清珣先前寄回?來?的那?一封封信件,學(xué)著他的筆跡,待要臨摹,又?記起半年前,太夫人罰她抄寫《女誡》時,郁清珣得意?笑著顯擺他會寫她的字。

    她想起他當(dāng)時的解釋。

    他說私下里練過,是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看?著那?一封封來?信,想要回?信又?太遲太晚不知道?該回?什么,便照著信上字句,一句句臨摹,才最?終學(xué)會她的字呢?

    她突然理解了他當(dāng)時心緒。

    你看?,你當(dāng)時沒能及時回?我家書,我也未曾回?你信件,我們是不是就此扯平了呢?

    唐窈想著,視野有些?模糊。

    她執(zhí)筆開始臨摹,學(xué)著郁清珣的口吻給兒女回?信,但臨摹的第一遍并不像,便寫第二遍,一遍遍寫下去,直到天亮了,她的字依舊不怎么像郁清珣的字。

    “夫人,一宿沒睡,還是先睡一覺吧。”丫鬟過來?勸說。

    唐窈松開筆,手腕酸痛得厲害,也確實沒辦法繼續(xù)寫了,“把我寫的燒了,別讓棠棠和桉兒發(fā)現(xiàn),其他都收好了。”

    “是。”丫鬟收了郁清珣的信件,把她練習(xí)臨摹的失敗品悄悄燒了。

    唐窈躺在塌上,看?著那?被?燒成灰的信件,又?想起還在京城時,郁清珣曾讓郁桉遞給她的信。

    那?封信她沒看?,也是這般被?燒成灰燼。

    她突然想知道?,那?封信里寫了什么。

    唐窈想著,迷迷糊糊睡過去。

    耳邊好像聽到有雨滴落下,一滴滴砸落在石板上的聲音。

    她看?到一只強(qiáng)勁有力的熟悉手腕,一筆一劃在紙上寫著字。

    最?左邊寫著生卒年月,很是熟悉,毛筆懸到中間時,那?只手頓了頓,好一會兒后,還是一筆一劃認(rèn)真寫道?:吾妻唐窈之墓。

    唐窈驚訝往后退了退,這才看?清她正站在郁國公府,郁清珣的書房里。

    對面那?人穿著一身粗布白衣,通身沒有任何配飾,連臉和嘴唇都是白的。

    他看?著桌上筆墨,愣怔了好一會兒,到底還是將那?寫著“吾妻唐窈之墓”的白紙放到旁邊,另外拿出一張裁剪好的白紙,重新?書寫了生卒年月,到中間時又?頓了頓。

    這次他寫道?:郁國公夫人唐氏女窈之墓。

    他再頓了頓,突地將那?寫好的紙揉亂撕碎。

    唐窈看?到這兒終于?明白過來?,他是在給她寫碑文。

    郁清珣胸膛起伏劇烈,似乎糾結(jié)了許久,最?終微顫著手,好一會兒后才繼續(xù)寫道?:云州唐氏女窈之墓。

    沒有前綴稱呼,沒寫誰的妻,也沒寫某夫人,僅僅是唐氏女窈。

    等終于?確定了中間主體,他又?移筆在旁邊添了兩個名字:長?女郁棠長?子郁桉,最?后落款寫上立碑人姓名:郁清珣立。

    簡簡單單,依舊沒有關(guān)系稱謂,好似立碑之人與墓里那?三人毫無關(guān)聯(lián)。

    唐窈看?著,耳邊乍聽到熟悉嗓音。

    “阿娘~睡著了嗎?”那?說話之人似湊到跟前,語氣輕輕,像怕驚擾又?怕她聽不到,氣息吹拂在耳邊。

    唐窈驀地睜開眼,映入視野的是郁棠睜大眼睛,好奇看?著她的模樣。

    “呀!”見她突然睜眼醒來?,小姑娘往后退了退,臉上有些?驚訝,弱弱解釋道?:“我不是故意?打擾的,太陽曬屁股了,您再不醒就要錯過午膳了……”

    郁桉在旁邊看?看?醒來?的娘,又?看?看?jiejie,軟軟道?:“mama說了不打擾……”

    他竟也會告狀了。

    唐窈陡然回?神。

    “夫人,您醒了,已經(jīng)快午時了,可要傳膳?”丫鬟過來?輕問,又?解釋道?:“二夫人和三夫人她們來?過幾次,見您還睡著便沒有打攪,將軍和侯爺也來?看?過……”

    “嗯?!碧岂阂?識回?歸,“我沒事,你去傳膳吧,你們吃了嗎?”

    她轉(zhuǎn)向兩小人兒,腦子里卻又?閃過夢里那?碑文。

    郁清珣……是將他們葬在一起了嗎?那?是上一世?

    “還沒呢,外祖說下午帶我們出去玩,阿娘要一起去嗎?”郁棠圍過來?,亮著眼睛詢問。

    “不了,阿娘還有事要辦,外祖要帶你們?nèi)ツ膬和妫俊碧岂核﹂_那?莫名其妙的夢,微笑著問。

    “唔……”小姑娘想了想,搖了搖頭?,“不知道?,外祖沒說?!?/br>
    唐窈笑了笑,也沒細(xì)問,應(yīng)是父親怕她傷心應(yīng)付不來?兒女,這才專程將他們帶走,讓她平復(fù)心緒吧。

    她也沒有特別傷心,只是一時緩不過神,沒想那?人會突然失蹤。

    也或許是那?個告別夢讓她慌了神。

    郁清珣……那?個她曾經(jīng)愛慕的年輕將軍,從?未打過一場敗仗,怎么可能會被?區(qū)區(qū)偷襲所???

    沒有尸體,那?必定就還活著。

    況且他早將她,將林婉和花旖璐他們都帶回?云州,定是早推測到會發(fā)生什么。

    他或許根本不是生死不明、突然失蹤,而是另有打算,借此假遁好于?暗中行事。

    她實不該這般自亂陣腳。

    何況,何況他們早就和離了,就算郁清珣真有什么事,又?與她有什么關(guān)系?

    唐窈說服自己,笑著捏了捏女兒的小臉蛋,“先吃午飯,吃完后你們?nèi)フ彝庾?,阿娘還要處理事務(wù)?!?/br>
    “好!”兩小家伙答應(yīng)著。

    飯后,唐窈送兩人去靖安侯處,返回?來?繼續(xù)臨摹郁清珣的字,爭取寫出差不多的字,至少讓兒女分?辨不出來?。

    夜里,她又?再次夢見郁清珣。

    他站在已經(jīng)立好的墓碑前,眷念地拂過那?三個名字。

    有親衛(wèi)過來?稟告:“稟國公,京中叛軍已清理完畢,城中損失不大,唯福王等親王府邸被?叛軍攻破,眾宗室……無一幸免,太皇太后命您平叛后速歸?!?/br>
    “嗯?!彼炷畹乜?了眼墓碑,起身隨親衛(wèi)回?了京。

    唐窈隨他飄回?京城,飄進(jìn)了宮里。

    她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在這個夢里好像并非活人。

    郁清珣去見了太皇太后。

    那?高高在上的太皇太后,滿是疲憊地看?著下首之人,輕嘆著道?他變了。

    郁清珣站在下首未曾言語。

    變了嗎?

    唐窈飄在旁邊,看?向夢里的郁清珣。

    看?著他平靜得冷漠,好像確實變了。

    可變得這般沉冷死寂的郁清珣,卻還是會在離開前,喚那?坐在高位的人姑母,告訴她端王尸首所在。

    唐窈隨著他飄回?郁國公府,看?到他意?外撞見郁梔,眼含淚光喚侄女棠棠。

    但那?小姑娘不是棠棠。

    她看?著他在庭中站了許久,久到周圍燈火燃盡,親衛(wèi)過來?提醒,他才轉(zhuǎn)身進(jìn)了屋。

    他在屋中枯坐一夜,待到天快亮?xí)r,不知想到什么,忽地研磨提筆,寫下一封書信。

    【吾妻阿窈,時隔數(shù)年,才倏爾想起回?你信件,甚是歉意?。

    三年二百一十封信,我后來?都一一拆看?過,只是到底過時太久,想回?復(fù)又?覺打擾,終究沒敢冒犯。

    你說長?春觀的姻緣樹很靈,曾在樹下許愿不知道?是否靈驗,那?時翻看?到,甚想知道?你許了什么愿,便找借口讓你陪我去了一趟觀里,也是甚巧,我還在尋你所許的愿望,那?愿牌便掉落在你腳下。

    許是讓我活上千歲太難,月老不敢實現(xiàn),但后半句那?么簡單,他竟也沒能保佑,可見這姻緣樹并不靈驗……

    阿窈,我也想與你常相見,若你入我夢里,只要我活著,那?是否也能算歲歲常相見?】

    若你入我夢里,只要我活著,那?是否也能算歲歲常相見?

    嘀嗒。

    他停下筆,有水滴恰好落在紙上,暈染開了末尾的字句。

    光亮自窗外照來?,唐窈睜開眼,入目是熟悉的床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