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一次，是季會長出現(xiàn)，風副會長出事。

    【季風】全員趕去現(xiàn)場。

    【傳送卡】劃過一道亮光后，諾大的游戲大廳里空落了下來。

    穿梭隧道里，交錯著各種聲音，

    “副會長別出事啊好擔心?！?/br>
    “終于等到這一天了嗚嗚嗚嗚嗚，我們去接季暈會長回家——”

    ***

    “你、你怎么了？！”囡囡趕緊上前扶住風嵐，她還沒有來得及對村民們做什么，卻見風嵐先倒了下去，“剛才的反傷也沒有多少。爺爺，是你裝的是不是？！你在搞什么??！”

    風嵐不語，慈愛地撫了撫風囡囡的發(fā)。

    囡囡卻刻意躲了下。

    她很討厭爺爺這樣，一份愛是可以分給很多人的愛。明明爺爺心里還裝著其他村民們，她和那些村民又又什么區(qū)別呢。

    不想再和別人分享爺爺了！

    讓爺爺去死吧。

    只要爺爺死了，爺爺就不會再對其他人好了！

    想到這里，囡囡笑著，理所當然地道：“這樣也挺好的，爺爺你死掉了就不會再分出心關心其他人了。到時候，爺爺只會是我一個人的爺爺?！?/br>
    她的眼睛黑漆漆的，像是圓溜溜的玻璃彈珠一般。

    直勾勾盯著人時，眼底有股偏執(zhí)的勁。

    風嵐略帶皺紋的手輕撫囡囡的黑發(fā)，慈祥笑著：“爺爺，一直都最疼囡囡的?！?/br>
    “騙子！”囡囡聽不得這樣的話，情緒激動起來，“爺爺放棄我了！爺爺不愛囡囡。爺爺明明最后還是要囡囡去獻祭了。為了村里的收成，為了村民們，爺爺就放棄了囡囡！”

    “咳……咳咳……”風嵐停頓了幾秒，壓制不住嗆咳著，咳出更多的血。

    “爺爺！爺爺！你到底怎么了？！怎么會這樣！”囡囡像是被重錘擊中，著急地幫風嵐擦著血，卻駭然發(fā)現(xiàn)怎么擦也不完。

    謝禾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他忽地想起一點，眼底看不出情緒：“風會長，你滿積分了?！?/br>
    囡囡手指一頓。

    隨苑和夏辜皆是怔住。

    在謝禾的點醒下，他們終于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在進入游戲后，玩家獲得6666積分時可以許下一個心愿。

    風嵐選擇用自己的壽命，和游戲做了交換。用自己的死，換囡囡不再對村民們動手。

    他原本可以不必獻出自己的生命，但他了解自己的孫女。囡囡甚至會因為嫉妒他對村民的好，而屠村。他不想看到那樣的局面。

    囡囡也并不相信他對孫女的愛。

    所以，風嵐只能用這個辦法。挽救自己的孫女，也告訴她，自己是愛她的。

    “虛偽！”囡囡打斷他，“你不要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爺爺。我討厭爺爺，討厭那個對每個村民都笑臉相迎的爺爺?！?/br>
    風嵐微頓了一下，似乎是被傷到了。但他仍是笑著道：“囡囡以后要活得輕松點，爺爺會一直愛囡囡……咳咳……”

    他試圖撫摸囡囡的頭發(fā)，但用盡最后的一絲力氣，顫抖的手指還未碰及囡囡便垂了下來，

    “當——”手心緊攥的東西墜地。

    在他閉上眼睛的時候。

    囡囡抿了抿唇，像是在強忍著什么。她抬起眼注視著地面掉落的東西——

    那是一只保護完好的同心鎖。

    不過短短幾秒，囡囡眼淚像是雨珠般撲哧哧滾落。她痛苦叫道：“我不要你換！爺爺——??！”

    往事的一幕幕回馬燈般在腦中浮現(xiàn)。

    她好像忘記很多事了。

    爺爺有子女，可是爸爸mama對囡囡很兇很嚴。每當受委屈時，囡囡喜歡緊緊攥著自己的同心鎖，感覺全世界都要拋棄她了。

    可這時候爺爺就會站出來護著她，笑容盈盈地和爸爸mama說：“孩子還小，你們別嚇著她?！?/br>
    爺爺?shù)暮蟊诚袷菆詫嵉拇笊?，將她完全護在身后。像是擔心她害怕，手還會背在身后揉著著囡囡的頭發(fā)安撫她。

    能感受出手心溫熱的繭，像是融化冬雪的暖陽。

    爺爺不會問事情的起因經(jīng)過，他只會偏心囡囡。

    有時候囡囡受了委屈縮在被窩里，風嵐就會輕輕拍拍她的被子。坐在床邊變戲法似的變出熱氣騰騰的烤紅薯：“給某個小花貓的?！?/br>
    囡囡見到爺爺帶的紅薯，才會從被窩鉆出來。

    剝著紅薯皮，燙得斯哈斯哈地吃著，然后舔著嘴角的紅薯望著爺爺傻笑。

    午后的陽光好像永遠停留在那些年了，好想把鐘表撥回去。如果回去了，無論做錯了什么都會獲得爺爺原諒的吧。

    她突然想起來，爺爺好像沒有因為她是山神而責怪她。

    因為那是爺爺，比起是非對錯，他更在乎的是自己的乖孫女。

    這是爺爺?shù)膶櫮纭?/br>
    以后再也不會有人無條件護著她了。

    她沒有避風港了。

    “他沒做錯什么?！币粋€聲音在背后響起，“他心里有村民，也有你。如果你覺得那不夠，他也可以犧牲自己來讓你感覺被愛?！?/br>
    風囡囡淚眼朦朧抬起頭時。

    便看見四周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一片黑壓壓的人群。她聽季暈說過，她在現(xiàn)實世界里已經(jīng)死了，現(xiàn)在只是在一個叫做【抽卡游戲世界】里充當npc而已?，F(xiàn)在來的這些人無疑便是玩家們了。

    可她顧不上這些人，囡囡抱著爺爺失心瘋般哭喊不止。

    謝禾抬起眼，漆黑的眼底浮現(xiàn)意味不明的笑。是【季風】的人，來者浩浩蕩蕩至少近百人。

    他們或許是因風嵐而來，但仍有一件重要的事——

    謝禾捏住【紙錢卡】，輕言：“小錢，變出一疊紙錢。這次想要長方形的紙錢?！?/br>
    話音落下時。

    他的手里多了一疊薄薄的、畫好的，紙錢。

    謝禾將紙錢折疊好，裝入口袋。

    不出意外地，在處理風嵐事件的空余。

    人群中也派出來一個代表，那是個衣著講究的女性，留著黑長直發(fā)型。她先是看了囡囡一眼，不由皺了皺眉。緊接著移開實現(xiàn)望向謝禾，舉手投足間都很禮貌，“謝禾先生，聽說會長留了夢境球在這個副本里我們便趕過來了?？梢詫⑺唤o我們【季風】保管嗎？”

    謝禾輕撓了下眉骨，他倒是不介意將夢境球交出去。

    “他個狗東西配拿嗎！”然而【季風】里，卻有個小胖子搶先一步撞了下謝禾，毫不客氣地道，“讓他滾啊！跟個非酋東西這么客氣干嘛！這夢境球本來就是我們【季風】的！”

    小胖子就是因為崇拜季暈才加入【季風】的，這幾年為協(xié)會做了不少事，頗有幾分分量。

    眾目睽睽下，小胖子徑自搶過謝禾手中的夢境球，捏碎。

    然后整個人原地被定住般閉上眼睛。

    他進入，季暈的夢境里了。

    在場的人皆是怔住了，沒想到這個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的小胖子居然這么沖動。

    謝禾沒什么表情地望著他笑。

    手中卻已悄然捏緊衣兜里的【紙錢】?！炯撅L】來這么多人，遲早會出事，他算到會很多人看他不順，就先拿這個小胖子開刀好了。

    小胖子緊緊閉著眼，眉頭也皺了起來，身側rou乎乎的小拳頭也攥起。像是渾身都在用力，鉚足了勁兒專注看著夢境球里的畫面。

    而他身邊的玩家也緊張地盯著他，像是一群圍著他的小雞崽子們似的。

    季暈會長終于要有線索了嗎？！

    周圍極其安靜，仿佛連呼吸聲都靜止了。

    視線之中的小胖子額頭，已經(jīng)盈滿熱汗。

    良久之后，小胖子渾身一抖，赫然睜開眼來，眼底是跳動的火光。

    “怎么樣怎么樣？！”

    “你看到什么了！”

    “有沒有看到會長！”

    周圍人群紛紛圍了上去，嘰嘰喳喳地問著。

    謝禾眼睛不眨地盯著他。

    他挺好奇季暈的下落，畢竟一直以來他都將季暈當作自己最大的敵人。

    活著很無趣，謝禾連自己的死法都想過10000種了。他只想戰(zhàn)勝季暈后自歿，那樣才刺激好玩。

    小胖子伸出胖手時，手指也在抖個不止，像是難掩激動之情。

    他的手指，指向夏辜的方向。

    夏辜磕磕巴巴：“你這是什么意思。怎、怎么可能是我啊……”

    “不是?！毙∨肿右话寻情_夏辜，著急地指向他的背后。

    謝禾心里咯噔了一聲。

    在夏辜身后，是一個身著暗紅喜服的、清冷的男人。玉琢般高挺的鼻梁架著一副煙灰色的眼鏡，單眼皮，眼尾略狹長，看向人時透著種睥睨霜雪的冷感。

    是隨苑。

    謝禾挑起眉看向隨苑。

    與此同時，立馬有人打斷：“不可能！他是npc，斷沒有可能還能做我們會長啊。npc是游戲方的人，而我們會長是玩家啊?！?/br>
    隨苑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