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月光就夠了 第1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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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向北敲了敲虛掩的房門,問床上的岑理。 岑理看到是他,靠坐在床上沒有動彈,只問:“她呢?” 陳向北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卣f:“在外面,女孩子少進(jìn)男人房間,尤其是前任的房間,不合適?!?/br> 說完他就一屁股坐在了岑理的床上。 岑理沒說話,看了眼被他坐陷進(jìn)去的那一塊兒床上區(qū)域,表情蒼白且一言難盡。 “有潔癖?”陳向北有意膈應(yīng)他,“那不好意思了,等我走了以后你換套新床單吧?!?/br> 接著他把粥遞到了岑理面前。 “喝吧?!?/br> 語氣比較僵硬,顯然是不習(xí)慣伺候人。 但總比讓客廳里的小冤家過來伺候的好。 “謝謝,我暫時沒胃口,等會兒再喝。” 岑理只喝了水,接著從床邊的角落拿起他銀色的筆記本電腦。 一副要工作的架勢。 陳向北有點驚訝:“你什么身體素質(zhì)啊,生病還工作?” 岑理敷衍地嗯了一聲,目光全在筆記本電腦上。 陳向北無語了。 一開始還以為岑理的那輛amg也是靠父母買的,但今天得知他媽是當(dāng)醫(yī)生的,家里又沒有他爸的痕跡,陳向北估摸著那輛車,應(yīng)該是岑理自己買的。 他跑車多,但他的車都是用父母的錢買的。 陳向北打量著岑理英俊蒼白的臉,看著他強撐著病體在工作的樣子,心想他前女友的這個白月光,真是哪哪兒都跟他不是一個類型的。 岑理沒空顧他,陳向北便好奇地往他屏幕上瞥了眼。 雖然沒有臺式的多屏幕方便,但岑理的筆記本配置極高,即使后臺開著幾十個頁面也照樣很流暢。 這一瞥,陳向北愣了。 這不是破曉么? 但他又很快想起來,池柚就是在風(fēng)樹里工作,那么岑理肯定也在。 陳向北從大學(xué)起就在玩這款游戲,算得上是真愛級別的的老玩家。 破曉前不久才更新的新賽季,玩家反饋跟雪花片似的,難怪岑理生著病還要工作。 陳向北猶豫了幾秒,還是問:“破曉這游戲,你負(fù)責(zé)哪塊兒?” 岑理言簡意賅:“技術(shù),”然后又反問陳向北,“你玩?” “玩,它剛出來我就在玩了?!标愊虮闭f。 岑理看他幾秒,平靜問道:“對于新賽季的更新,你覺得體驗怎么樣?有什么玩家建議嗎?” 陳向北忽地扯唇笑了。 “怎么?你工作調(diào)研還調(diào)到情敵頭上了?” 岑理淡淡說:“只是正常采集玩家意見,你要是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br> “我回答,你們每次發(fā)玩家的問卷反饋我都有填,當(dāng)面跟你說我還能省下打字的工夫,”陳向北狐疑道,“不過我跟你一個工程師說有用嗎?你有決策權(quán)?” 岑理不動聲色地嗯了聲:“有,你盡管說。” 陳向北也沒料到自己居然會跟岑理聊起除池柚外的話題來,尤其是等他提完意見后,岑理還點了點頭,并說:“多謝,老玩家的建議對游戲來說很重要,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把游戲賬號告訴我,我送你點券。” “不用,我不缺那點錢,”陳向北隨口說,“你要真想感謝我,就送我你們游戲角色cv的簽名吧,我在國外,不好弄?!?/br> “我抽屜里有幾張簽名明信片,”岑理用目光指了下房間里的書桌,“你不嫌棄就收下吧。” 陳向北沒想到還真有:“真的?” “嗯。” 陳向北可不想跟情敵客氣,直接就走到書桌那邊。 岑理突然想起沒告訴他在哪個抽屜里,正要說,陳向北已經(jīng)打開了第一個。 岑理的表情微變,而陳向北的表情也滯住了,看著抽屜里的高中照片。 對于在意的人,總是能一眼在人群中找到,哪怕是照片。 陳向北一眼就看到了這張高中合照里的池柚。 他也是第一次看到穿著高中校服的小冤家,沒有大學(xué)里那么精致會打扮,比大學(xué)時稍微胖點兒,一張素凈白皙的臉上帶點嬰兒肥,但燦爛的笑容沒有變,嘴角外咧,眉眼彎彎。 這張照片上沒有岑理,因為照片的背景是高中畫室,照片上方的文字上寫的也是多少屆美術(shù)班合照。 池柚是學(xué)美術(shù)的,但岑理肯定不是學(xué)美術(shù)的。 陳向北拿起這張照片,而蓋在這張照片下面的,才是岑理自己的高中畢業(yè)照。 就如同池柚說的那樣,真的是少女漫畫里的男主。 除了照片,抽屜里還有畫,陳向北認(rèn)得,那是池柚曾經(jīng)發(fā)在她畫手號上的一張畫,畫的是黃昏。 另外還有一個方形的鐵盒子,至于里面裝的是什么,陳向北沒有看。 本來無意中看到這些已經(jīng)是冒犯,他斂下目光。 “她高中暗戀你的事,你知道是不是?”陳向北背對著岑理,問他。 岑理:“知道?!?/br> “那這些東西這是什么意思?”陳向北回過身看他,“從大學(xué)開始,你就一直在關(guān)注她對嗎?我和她畢業(yè)分手后,她去了深城上班,而且恰好就跟你在一個公司,應(yīng)該不是巧合吧?!?/br> 陳向北很不想問,但又不得不問:“是你安排的嗎?” “不全是,我只是給了她一個面試的機會,入職是她自己的選擇?!贬淼纳ひ羲粏s平靜。 陳向北只覺得內(nèi)心受到了某種沖擊,冷冷哈了一聲。 “姓岑的,你他媽的可真能等?!?/br> 他面色陰沉,甚至連抽屜都忘了幫人關(guān)上,拿上未動的粥,打開房門匆匆出去。 而岑理勉強從床上站起來,走到書桌邊,關(guān)上了被打開的抽屜。 再關(guān)上前,他看了眼那張畫室合照,目光頓在合照中的池柚身上,目光一痛。 他確實知道的太晚了,不然也不會蹉跎到至今。 如果不是她的那篇回答,他或許永遠(yuǎn)也不會知道高中的那三年,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究竟錯過了多少。 岑理剛轉(zhuǎn)學(xué)來的時候,其實只熟悉自己班上的同學(xué)。 他第一次跟別班的女生說話,是一個女生那次來他們班上找物理試卷。 但當(dāng)時的岑理并未多注意這個女生,他只知道這個女生是隔壁班的,跟他同一個物理老師。 某次他路過128班的走廊,當(dāng)時128班在開班會,里頭很熱鬧,女生站在講臺上發(fā)表講話,說是演講,其實更像是單口相聲。 把講臺下的其他同學(xué)都逗得咯咯笑,女生眉眼彎起,也嘿嘿笑了。 岑理只停留了很短暫的幾分鐘,然而就這么幾分鐘,他被128班的這種氣氛給感染,被女生逗笑,站在他們的走廊上微微笑了。 之后偶遇到過女生幾次,然而每次她都是目不斜視,低著頭就從他身邊走過去了,一點兒也看不出來她在講臺上時的那種活潑。 真正看清楚這個女生的模樣,是在器材室里。 那段時間母親忙于醫(yī)院的工作,而岑理頻繁接到父親那邊打來的電話,話里話外都在叫他回燕城。 他當(dāng)時還以為父親是舍不得他,一開始還為此欣喜過。 可后來才知道,原來是父親新娶的太太沒能懷孕,沒能給父親生一個新的孩子出來。 父親是官員,第一段婚姻已經(jīng)鬧得很不愉快,如果第二段婚姻也匆匆結(jié)束,會影響他的政治形象,于是他想起了那個遠(yuǎn)在童州的兒子。 明明當(dāng)初在兒子選擇跟母親的時候,他破口大罵,說他要是敢跟mama走,以后就再也沒這個兒子。 說沒了他這個老子,他這個兒子什么都不是。 沒有理會父親的威脅,岑理堅定地選擇了母親。 然而來到童州后,他才發(fā)現(xiàn)生活真的沒有那么簡單。 單親家庭的壓力,全扛在了母親的頭上,岑理不愿再給母親增添負(fù)擔(dān),只能沉默地在學(xué)習(xí)上拼力,母子間就這樣疏于了交流。 他開始覺得老師們和母親期盼的眼神讓他厭煩。 可他無法逃避,也沒有可傾訴的人。 他需要紓解。 去超市買煙的時候,岑理其實也注意到了同校那幾個在偷偷看他的男生。 但他佯裝不知。 他知道抽煙不好,所以他希望被誰抓住,希望有個人來告訴他,抽煙不好。 在器材室孤單地抽了好幾天的煙,終于被人發(fā)現(xiàn)了。 那個放學(xué)的傍晚,他和那個女生在黃昏之下,在器材室里單獨相處過一段很短的時間。 女生好像很怕他,始終不敢離得太近。 不過她還是提醒了他抽煙不好,還告訴了他很多其他的解壓方式。 雖然沒用,但岑理不在意,他需要的只是有個人來發(fā)現(xiàn)他,然后跟他說說話,告訴他抽煙不好,這就夠了。 然而那個女生只出現(xiàn)過一次,就再也沒來過器材室了。 直到他在學(xué)校的公告欄上看到了那副畫。 那樣的黃昏,那樣的教室,他一眼就認(rèn)出來。 是那個女生畫的。 因為那天他們看過同樣的黃昏。 這幅畫的名字叫秘密,岑理第一次對一個人感到好奇,轉(zhuǎn)而去看畫上女生的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