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輔 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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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不光是我笑的開心了,陸陸續(xù)續(xù)走出來的一眾官員都嘲笑著竊竊私語,尤其是韓章那個沒心眼的笑的最大聲,連段久都忍不住站的離他遠了點,以免殃及池魚。 榮安將軍被人扶著怒吼道:“是誰?!給老夫站出來!” 自然是沒人應答他,畢竟罪魁禍首我,是個誰都看不見的鬼魂,想承認也沒法子認啊,只能請他自認倒霉了。 我聳著肩,倚在一旁的石欄上,看著榮安將軍不顧體面的對著自己的跟班發(fā)了一通火,然后被人攙著,一瘸一拐地走了。 解決完一個討厭鬼,我又把目標瞄準另外一個。 那人現(xiàn)在還在張大著嘴笑的猖狂,甚至還想伸手去拽前面的小言官,問道:“哈哈哈這種缺德事是你們章臺干的吧?” 他拽住的那個小言官正是剛才在朝堂上諷刺榮安將軍臨陣倒戈的那位,看到是韓章立馬嫌棄地往前走了一步,讓他撲了了空。 “我們章臺行事向來光明磊落,不像你們禮部,慣會用這種雕蟲小技?!?/br> “哎你這小子……哎呦!” 正說著,韓章腳下一滑,踩著石子,以和榮安將軍一樣的姿勢,臉著地,“吧唧”一聲摔倒在地。 小言官:“……叫你冤枉我們章臺,遭報應了吧。” 我施施然收回扔石子的手,拍了拍身上殘余的土屑。 目標解決! 正當韓章還站在原地氣急敗壞的時候,我身后突然一陣疾風襲來,我感受到動靜扭身去看——姜湘那小丫頭手舞足蹈地跑的快斷了氣,邊跑邊大聲沖我喊著什么。 我往她的方向走了幾步,這才努力聽清她喊的話: “宰輔大人!陛下和皇后娘娘打起來了!” 第25章 “是我。” 什么鬼?! 梁宴和蕭嫣?他倆打起來了?! 我提起衣擺就往內(nèi)殿里跑,還不忘把我剛?cè)拥降厣蠜]用完的石子重新?lián)旎貋矸胚M袖子里。梁宴那個混蛋玩意,要是敢打女人,就別怪我用石頭在他腦袋上再開一次瓢! 我一路飄的飛快,把姜湘遠遠地拋在后面,到了內(nèi)殿門口一看,當即就說不出來話了。等著姜湘那小丫頭緊趕慢趕的飄過來,我提溜著她的后衣領,指著殿內(nèi)的情況,質(zhì)問道: “這就是你說的打起來了?!” 打個屁! 梁宴四平八穩(wěn)地坐在龍椅里,蕭嫣站在離他十萬八千里的殿中央,就這距離,打起來是讓雙方拿石子互拋嗎? 不過姜湘倒也沒夸大多少,這氣氛確實跟快要打起來差不了多少。蕭嫣人是站在殿中央,可周圍的物件座椅都被推倒,花瓶碎裂在地,水漬順著地面的紋路淌了一片。配合蕭嫣滿身的酒氣和手背上劃傷的血跡來看,這一片狼藉是誰干的顯而易見。 我皺著眉,看著這個穿著華麗裙裳帶著鳳冠卻站在原地邊哭邊笑的女人,再也無法把她與當年那個期待與幸福都寫在臉上的嬌嬌女對應起來。 梁宴坐在帝位之上,像是對這種情況司空見慣,并沒有什么大反應,手下依舊批著他的折子,只是對蘇公公吩咐道:“找人把她送去太醫(yī)院?!?/br> 蘇公公急忙對著角落里的宮女招手:“快!都還愣著干嘛,皇后娘娘吃醉了酒,傷了自己,還不快把皇后娘娘扶去太醫(yī)院?!?/br> “我不去!”蕭嫣掙開來扶她的宮女,指著梁宴道:“陛下,你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您恐怕只記得今日是沈宰輔的頭七吧。” 蕭嫣嗤嗤地笑起來,淚順著她面容姣好的臉龐往下落:“可我的孩子,我那未出世就被你毒害的孩子,也是死在這一天!陛下可還記得!” 蕭嫣嘶聲力竭哭著怒吼的臉龐映在我的雙眸里,恍惚間把我又拉回了那個諸事繁亂的季節(jié)。 承德五年,那年的倒春寒格外漫長,院子里長了好幾年的一棵碧桃樹沒能等來開花,就在寒風里凍死了。那棵樹我也算精心養(yǎng)了許久,年年都盼著它開花釀酒喝,猝一枯死,連帶著我?guī)滋煨那槎疾缓谩?/br> 也就是在這樣的天氣里,在我照例坐在自家府上處理事務的這一天,梁宴突然闖入我的府邸,告訴我,皇后懷了身孕。 彼時我正坐在暖爐旁,一邊處理著公文一邊神游想著院子里那棵我養(yǎng)了好幾年卻莫名其妙被凍死的桃樹。梁宴站在我面前說出“皇后有孕了”這句話后,我愣了許久,霎時間分不清我的心情低落是因為桃樹還是因為什么別的原因。 蕭嫣進宮還不到一年就有了身孕,這應該是闔宮上下的大喜事,梁宴的嬪妃不多,我從來沒聽說其他嬪妃有過身孕,蕭嫣這孩子生下來就是嫡長子,是未來的儲君、大梁的接班人。 我放下手里的筆,低頭對梁宴拱手道:“恭喜陛下?!?/br> “恭喜?”梁宴我側(cè)前方的桌案前找了個位子坐下來,神情晦暗不明。他撥弄著手里的串珠,突然提著唇角笑起來,道:“嗯,是該恭喜,畢竟是朕第一個孩子。不過,宰輔大人這聲祝賀也未免太沒有誠意?!?/br> 我在批改公文的間隙抬頭看了一眼梁宴,他戲蔑地挑著唇,像是在等我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 “是臣考慮不周了?!蔽业氖滞nD在空中,豐盈的墨水從筆尖滑落,掉在我剛批復好的公文上,暈染成一片黑色。我不動聲色的換了一張紙,扭身沖身后的仆從道:“去找管家,讓他去庫房里,挑一尊最好的玉觀音拿來,當做是我送給陛下的賀禮。” “玉觀音皇宮里多的是,沒什么稀奇的,就不必給我了?!绷貉鐩_周圍的仆從們揮了揮手,吩咐了一句“都下去吧,朕要和沈大人談事情”,就踱著步子走到我身邊,倚在我批公文的桌旁。 “沈宰輔覺得朕是缺錢還是缺物,會稀罕你一個小小相府拿出來的玉觀音嗎?!?/br> 其實沈家從前是武將世家,到我這一代才從了文,府庫里世代流傳下來的好東西不在少數(shù),梁宴就是要些奇珍異寶,我也不是拿不出來。但我看著梁宴環(huán)著手,似笑非笑盯著我的樣子,就知道這狗東西不是來要賀禮的,是早就想好了讓我答應他些什么。于是干脆放下筆,直視著梁宴,反諷道: “陛下要什么不妨直說,便是要拿小殿下?lián)Q臣手里的虎符,臣也是能考慮答應的?!?/br> “怎么,嘲諷我拿孩子當籌碼,要分你權?”梁宴坐到桌上,把我批的公文掃開,弄得一團亂,俯下身單手撐在桌子上,以離我極近的距離笑道:“想多了沈大人,我那么相信你,區(qū)區(qū)一個虎符,給你了就沒想過再要回來?!?/br> 我一把推開故意在我臉上吹氣的梁宴,往后傾了傾身,垂著眼漠然道:“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梁宴勾起半邊唇角,不懷好意的把我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舔了舔唇縫,伸手捏住我半邊耳垂,在我耳邊低笑道:“我想要的東西,哪一次你是真心給過我的。不過不要緊,宰輔大人的身體永遠比嘴上誠實?!?/br> 我咬著牙,正準備拿起桌上的書冊給梁宴一巴掌,梁宴就直起身,退到我能容忍的安全距離里,懶洋洋的一挑眉,繼續(xù)道: “不需要什么物件上的東西,這孩子既然貴為我的長子,自然也要替我彌補彌補遺憾。從前我沒那個福氣進皇子學堂,讓你做我的侍讀,如今我有了皇子,那就請沈大人做他的太傅,替我了了這一樁憾事吧,如何?” 我抬眸去看梁宴,他懶散地倚在書堆上,說這話的時候微微垂著眼,叫人看不出情緒。 但我知道,梁宴沒說謊。 他是真的很遺憾。 許是答應了梁宴做皇子太傅的事,一連幾天,我下朝的時候路過朝暉堂,總?cè)滩蛔≌驹诋斈昴敲鎸m墻面前多看幾眼。 梁宴登基的時候并無子嗣,如今的朝暉堂里,都是一些皇親國戚的孩子,破格準許進宮讀書的。我站在墻邊看了沒多大一會,就有下了課業(yè)的孩子結(jié)伴跑出來,一團一團的看著煞是可愛。 我剛笑著和幾個奶里奶氣同我打招呼的小孩說了兩句話,就感到肩上一沉,側(cè)臉一看,梁宴往我身上披了件披風,站在我旁邊掃了眼面前的小孩,對我說道: “我說這幾天你怎么下了朝就沒蹤影,原來是跑來這兒了。怎么,我們沈大人什么時候這么喜歡這些蹦蹦跳跳的小鬼了。” 這些孩子怕是被家里大人耳提面命不能得罪皇帝陛下,一看見梁宴來了就急忙作揖告辭。我輕嘖了一聲,帶著抱怨和一點我都沒意識到的責怪去看梁宴。 梁宴朝我一攤手,無辜道:“他們自己要走的,我可沒趕他們。” “還不是因為你喊他們小鬼。”我剛?cè)崧暩⒆觽冋f完話,腔調(diào)一時沒改過來,說完后意識到不對咳了兩聲,又改口問道:“陛下找臣可是有什么事?” “也沒什么,一個人批那些又長又難讀的折子實在是太沒意思了,來找宰輔大人一起。”梁宴伸手攬過我的肩,加厚的披風被他一擁,熱度瞬間涌上來。不過我并不貪戀溫度,伸手就把梁宴猛地推開,攏著披風面色不佳的甩手就走。 走了幾步,沒聽見身后的動靜,我又不耐煩的回過身去,沖站在原地往這邊望的梁宴喊道:“走啊,你折子不批了。” “批?!绷貉缫兄鴫πα艘宦暎瑤撞骄妥叩轿腋?,把我壓進披風里頭發(fā)撥出來,笑道:“走吧?!?/br> 那是我為數(shù)不多耐著性子容忍梁宴的時光,也是我難得和梁宴和平共處的時光。有時下了朝閑來無事,梁宴會拉著我去織衣局給皇子挑衣服,我回府路過集市的時候,也總會買些小孩子愛玩的物件。 那時候我因為愧對蕭嫣和一些別的原因,對這個孩子的降世充滿了期待。我總覺得梁宴有了孩子,就會收著他那發(fā)瘋的性子,不再執(zhí)著于過往仇恨,好好的為人父,為人夫,有了孩子分散他的精力,他總有一天也就能……放過我。 可我沒想到,那年夏季還沒開端,宮里就傳來消息,說皇后滑了胎,孩子沒了。 太醫(yī)給的說法是皇后身子弱,胎沒坐穩(wěn),滑胎實屬意外。可我前兩日還帶了幾代為沈家服務的大夫進宮看望蕭嫣,蕭嫣身體很好,胎像平穩(wěn),怎么就會莫名其妙滑了胎。我想起來去看望蕭嫣時蕭嫣對著我欲言又止的表情,連夜趕進了宮。 剛走到乾清宮的大殿門口,就聽到背對著我的蘇公公跟梁宴說道:“陛下,都辦妥了,知情的人都處理干凈了,皇后娘娘不會知道的?!?/br> 我的腳步停在門口,心里涌起一陣不祥的預感,一時間天旋地轉(zhuǎn),聽不清后面蘇公公又說了什么。 我咬著牙走上前去,一把拉開蘇公公,而后看著梁宴那雙什么情緒都沒有的眼眸,問道:“是你嗎?” 我的問題沒頭沒尾,但梁宴知道我在問什么。 梁宴看了雙眼發(fā)紅的我一會,勾了唇角: “是我?!?/br> 我心里懸著的那塊石頭砰地砸下來,砸的我五臟六腑都惡寒的發(fā)冷。 “是我用一碗墮胎藥,殺了她的孩子?!?/br> 第26章 嫉妒 “啪!” 我一巴掌扇在梁宴臉上,這巴掌打的又急又狠,霎時間我的手和梁宴的臉就雙雙紅腫起來。除了梁宴逼迫我的第一晚,我已經(jīng)很多年沒這樣動過氣。我垂下來的手還忍不住的在顫抖,我看著梁宴那張臉,一字一句地問他: “為什么?” 蘇公公已經(jīng)被嚇的呆愣在原地,抹著頭上的汗小心翼翼地開口喊我:“沈大人……” “你先下去吧?!绷貉绯K公公揮揮手,等蘇公公退出殿外才看向我。他眼底常年帶著的譏諷笑意又在此刻展露出來,看得我心寒。 “為什么?沒有為什么,我一開始就沒打算讓這個孩子活下去,看著你期待一場又落空,沒有比這更令我開心的事了。這世間所有人的生死在我眼里都不算什么,一個還沒成型的胎兒罷了,殺了便殺了。你硬要我給你說個原因的話……” “我嫉妒他。”梁宴笑起來,眼神既漠然又冷血:“一個尚未出世的孩子,就能得到你的喜歡和牽掛,將來有一天還會成為你的學生。我都沒得到的東西他還沒出世就得到了,想想我就嫉妒。” “那是條跟你有血緣關系的人命!是你的親生骨rou!” 我抬手又要扇他,被梁宴一把抓住手腕。他看著我被氣到胸腔劇烈的起伏,就像是看見了什么稀奇物件,嘴角的笑更甚,語氣里滿是惡毒。 “血緣關系?親生骨血?那又有什么關系。沈子義,你是不是太平日子過得太久了,忘了你自己是誰,忘了你是如何幫我爬上這個位子的了?你忘了我母妃死在你面前的時候,你跟我說過什么了嗎?”梁宴捏著我的腕骨用足了力,他對著我笑,就像蟄伏已久的狼王終于露出了殘忍的獠牙:“上位者不需要那么多感情,這不是你教我的嗎。怎么樣沈先生,我學的還不錯吧。我得不到的東西誰也別想得到,我兒子也不行?!?/br> 我看向梁宴的眼睛里全是怒火,心口生疼,罵道:“你這條瘋狗!” 梁宴甩開我的手,嘲諷道:“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呢。沈子義,我們都活在仇恨里糾纏,注定是要發(fā)瘋的。” 那天從宮里離開,我回府便病倒了。病是小病,太醫(yī)說是急火攻心,將養(yǎng)兩天就能好的事,我硬是請了大半個月的假沒去上朝。 我不想看見梁宴,也無法面對蕭嫣。梁宴殺了那個孩子,但我才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那月月末,梁宴下了旨,讓我必須回朝聽政。我在朝會上一言不發(fā),無論梁宴說什么都只拱手回道:“陛下英明?!?/br> 明晃晃的冷嘲熱諷。 下了朝我被梁宴留下來,梁宴勾著唇笑的嘲弄: “瞧瞧你這副丟了魂的樣子,沈大人,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時候這么充滿人情味了?怎么,當年那個殺伐果斷滿手鮮血的沈棄,這就要因為一個孩子,從血污里爬出來立地成佛了?” “你這副仁慈的假面戴的不累嗎?” 梁宴用力掐著我的后頸,咬上我的唇。鮮血從被咬破掉的傷口涌出,順著我脖頸繃起的線條往下流。 梁宴嘴上沾著血,繼續(xù)譏笑著在我唇邊低語:“沈子義,我知道你的人皮面具下是什么樣的爛骨血,我知道你那雙看似干凈的手上沾滿了多少人血,我知道你的仇恨、你的抱負,和你不為人知的另一面。你何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態(tài)假裝你有多難過呢?我知道你那副偽善的面孔下掩藏著多硬的心腸,五年前你不是讓我親眼見識過了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