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豆 第4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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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人的情緒是忍不住的, 她在騎車的時候一直不斷地在腦海里回想那個人說的每一句話, 越想越難過,越想越想哭。 加上今天精神狀態(tài)本來就不好, 又碰上打擊, 她整個人都有些崩潰。 于是忍無可忍地停車,關(guān)了麥克風就坐在路邊哭。 誰知道偏偏厲江籬會路過, 他不僅路過, 他還看見她了, 停車走了過來。 還要問她:“嚴老師這么容易掉金豆豆?。俊?/br> 嚴晴舒知道有句話是說沒有人會對別人的苦難感同身受,人類的悲歡并不相同, 但是…… 她忍不住抬頭,瞇著眼去看厲江籬, 只覺得他的臉孔模模糊糊的,好像她的世界也變得模糊起來。 厲江籬轉(zhuǎn)身從車里拿出一盒抽紙, 抽了兩張遞給她,笑著道:“擦擦吧, 省得到時候看節(jié)目會后悔?!?/br> 嚴晴舒哼了聲, 吸吸鼻子,接過紙巾在臉上一通亂抹。 眼淚擦掉以后,世界又變得清晰起來, 連帶著他臉上的每一絲表情她都能看清楚了。 “你知道什么, 我忍了很久的?!彼滩蛔∴洁斓?。 厲江籬笑笑, 問她:“剛才你的隨行導演說,是你去送外賣,客戶罵你了,你才哭的,我方不方便問問,客戶是怎么罵你的?” 嚴晴舒嘴巴扁了一下,說:“她一直說我沒有時間概念,送超時了,我給她解釋,是店里單太多所以做得慢,而且還堵車,我一直跟她道歉說對不起……我說給她熱一下她也不要……我說你怎么不直接去店里吃呢,她就說我是在教她做事……” 她說一會兒停一下,將剛才那位客人對她說的話一五一十地復述給厲江籬聽。 在說到那句“直接找個看得上你的男人嫁了在家當嬌妻多好”時,她停頓了幾次,才終于把這句話說完。 厲江籬在她旁邊坐下,在她說話的時候,到手撐著臉轉(zhuǎn)頭去看她,敏銳地捕捉到她在說這句話時臉上急劇變化的神情。 “我現(xiàn)在開始期待你們這檔節(jié)目了。”他忽然說。 嚴晴舒沒說完的話瞬間被他打斷,愣了一下,有些納悶地轉(zhuǎn)過頭看向他。 “……為什么?” “你看起來很沉浸在這個角色里,真的把自己當成了一個外賣員,而不是在體驗職業(yè)。” 厲江籬笑笑,“只有真的將自己當做外賣員,才會覺得這種話會罵到自己?!?/br> “她說她跟你不一樣,她沒胃口吃冷了的外賣,因為她高人一等,而你只是一個打工的窮人,你活得糙,可以有胃口吃冷了的飯菜,是這個意思吧?” “可是事實卻是,如果以誰的職業(yè)更光鮮亮麗,以誰賺得多來論社會地位,真正的你是比她好得多的,你一部戲的片酬甚至可能就是她半輩子的工資,你甚至可以不吃外賣,直接招一個廚師不好嗎?你……” “不是這樣的。”嚴晴舒聽到這里,連忙打斷他的話,“我的片酬不高的,跟有流量能扛收視的演員沒法比,而且……我也吃外賣的,怎么可能請一個廚師跟著,最多……” 她頓了頓,有些不好意思,“我的助理確實是有營養(yǎng)師證的,她負責管著我的飲食?!?/br> 厲江籬看著她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不由得一陣失笑,“抱歉,我說得有點夸張了,但是……” 嚴晴舒聽到這個但是,下意識地挺了挺背。 “但是理是這個理,沒錯吧?”厲江籬笑笑,“所以你哭什么呢?她根本就罵的不是你,而且她罵人,丟臉的人是她,被大家知道沒素質(zhì)的也是她,你根本不用在意。” 他甚至直接提到了那句讓她臉色變化最大的話,“至于什么嬌妻,人家夸你呢,你難受什么?” 嚴晴舒聽到這句話,眼睛一瞪,反駁得那叫一個不假思索:“你少騙我,這明明是罵人的詞,怎么就是夸我了?你這是顛倒黑白!” 她一對好看的柳葉眼此時瞪得大大的,盛滿了譴責,像是見到活騙子似的。 厲江籬看著她在路燈光下熠熠生輝的雙眼,忽然間想起家里的白貓,他答應給它雞蛋又忘了的時候,它會坐在他面前,就用這樣無聲譴責的目光眼巴巴地望著他,透著存在感十足的委屈。 心里一軟,又覺得像被什么從心尖的柔軟處拂過。 他又想起小時候家里殺公雞,母親會留下最漂亮的一根羽毛,洗干凈晾干,拿來搔他的腳板心,癢癢的,可是那種感覺會一直記一直記。 “我真的沒有騙你?!彼剡^神笑著解釋,“你先看嬌字,《廣韻》里說,‘嬌,女字,亦態(tài)’,意思是柔嫩的,年輕的,《新華字典》里也說,嬌指年輕女子,是對美女的稱謂,妻就是妻子對不對,合起來就是年輕貌美的妻子,是不是這樣? ” 嚴晴舒覺得他在胡說八道,可是又好像很有道理,連字典都搬出來了,說的頭頭是道,這讓她連想反駁都不知道從哪里開始說。 她目光閃爍地囁嚅道:“可是……” “別可是了?!眳柦h一口打斷她剛起了個頭的話,“人家夸你年輕貌美,為什么不高興?不過……” 他用食指蹭了蹭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她居然說你已經(jīng)結(jié)婚了,這不是污蔑誹謗么,要不你讓經(jīng)紀人找律師給她發(fā)個律師函吧,告她侵犯你名譽權(quán),穩(wěn)贏的。” 嚴晴舒聽到這里就被他逗樂了,噗嗤一下笑出聲來,這回是真的確定他是在逗她了。 她忍不住抗議:“我正難受呢,你怎么這么逗我。” “是啊,我逗逗你?!眳柦h點點頭,大方地承認了,還問她,“高興點了么,沒那么難過了吧?” 嚴晴舒抿著嘴點點頭,把臉貼在膝頭,扭頭看著他,小聲道:“我就是覺得委屈,我已經(jīng)道歉了,她怎么還不依不饒的,我從來沒有受過這種委屈?!?/br> “那是因為你一直都沒有體會過底層的生活?!眳柦h笑著看她,目光與語氣都溫和,帶著春風一般的暖意,但說出的話卻如同涼水一般現(xiàn)實,“沒有退路的人是沒有資格覺得委屈的?!?/br> 嚴晴舒哇了聲,“你是怎么說得出這么殘忍的話的?” 厲江籬笑笑,對她的問題不置可否,“殘忍嗎?這就是生活的真相,當我需要從這個人那里得到什么東西,需要到將它凌駕于我的尊嚴之上時,我就會將這份委屈全都咽下去,這個世界上沒有人不會受委屈,你也受過吧?比如在片場的時候?” 嚴晴舒嘆氣:“這么說的話,今天挨罵也是工作中受到的氣咯,畢竟是在拍節(jié)目的時候嘛?!?/br> “對嘛,你想想你拿的節(jié)目費,你又不是真的外賣員,那么真情實感地為她罵外賣員的話傷心做什么?她沒素質(zhì),與你無關(guān),罵也不是罵你。” 厲江籬笑瞇瞇的,將話題又饒了回來,翻來覆去只有一個論點,跟你沒關(guān)系沒必要難過。 嚴晴舒忍不住又笑起來,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嗯,我又鉆牛角尖了?!?/br> “沒辦法,誰叫你苗條呢,你看看我這種胖的,想鉆都鉆不進去?!眳柦h調(diào)侃道。 嚴晴舒望著他,眼睛一眨不眨。 她問道:“厲醫(yī)生,你工作中有挨過罵嗎?不是你上級,就是……你的工作對象?!?/br> “怎么可能沒有,醫(yī)生護士被罵的多了去了?!眳柦h失笑,“不說遠的,上周我還挨了一頓呲呢?!?/br> 是有個很年輕的女病人,二十六歲,外地人,在當?shù)卮_診了肺腺癌,為了更好地治療來容城,父母陪著的。因為本院不承認他們當?shù)蒯t(yī)院的病理結(jié)果,所以要重新做個穿刺取病理,原本是厲江籬來做,但剛準備好,患者的父母不同意了,強烈要求換個醫(yī)生。 問為什么,就說是厲江籬太年輕了,一看就沒什么經(jīng)驗,cao作肯定不熟練,他們家女兒已經(jīng)很脆弱了,他們不想她再多受苦。 厲江籬又不可能把其他病人的病歷搬過來跟他解釋我已經(jīng)做過很多了可以的,勸不通之后只能叫來鄧崇。 “大師兄來得很爽快,一來就說,啊我們厲博士確實還很年輕,你們的顧慮我能理解,這樣吧,讓厲博士給我做助手,搞快點,一會兒有臺肺癌的手術(shù)還等著厲博士去開臺呢?!?/br> 他學著鄧崇的語氣,一副厲博士很牛逼你們都小看他了的姿態(tài),說完吐槽道:“可不就等著我去開臺么,助手打頭陣把不重要的步驟先做了,主刀一來立刻上臺做最重要的部分,差不多了主任就會進來看一眼,不管多順利,主任都會動一刀,很可能就是剪個線頭,他拍拍手下去了,我們就看情況準備收尾了?!?/br> 嚴晴舒好奇:“為什么呀?手術(shù)順利,為什么主任還要去呢?” “這是他的習慣,外人看來這個動作沒必要得很,手術(shù)都做完了你才來,來干嘛?就為了那點手術(shù)費?但是我們自己人知道,這是主任在告訴大家,這手術(shù)他上過了,所以手術(shù)記錄上也要寫他的名字,如果病人出了什么問題,他作為科室主任要擔責。這不僅是他作為科室主任的擔當,也是他對我們這些弟子的愛護?!?/br> 厲江籬頓了頓,又感慨:“受委屈總是常有的,但理解我們,關(guān)心我們的人總是更多,所以我從來不會因為那些不好的話難受,說白了,不值得。” “那是厲醫(yī)生你看得開,心寬似海?!眹狼缡嫒滩蛔⊥虏鄣馈?/br> 厲江籬還是笑笑,“大概是吧。” 路燈的光是暖黃色調(diào)的,籠罩在他身上,莫名多了幾分暖意,在他眼角輕輕地跳躍著,照得他的眼睛閃爍出明亮的光。 她忽然想起那次他們義診,她和他相逢在路邊的咖啡廳,聊了一會兒后他離開時,他在門口碰到橫沖直撞過來的小孩,特地蹲下去扶住孩子,將他交還給他的mama。 那樣耐心細致,沉穩(wěn)又從容,就像…… 她的目光落到他的手上,白皙修長的手指骨節(jié)分明,手背浮起淡淡的青筋,這是一雙外科醫(yī)生救死扶傷的手,也是一雙兼具力量感和美感的手。 嚴晴舒只覺得自己心里一動,忽然問道:“厲醫(yī)生這么風趣又體貼,怎么會到現(xiàn)在還是單身?” 厲江籬微微一愣,旋即笑起來,“可能是還沒人發(fā)現(xiàn)我這顆滄海遺珠吧,再說了,我也不是一個人啊?!?/br> 他抬抬下巴,示意她別燈下黑,“嚴小姐不也一樣么,年輕貌美,還能掙大錢,也只是一個人,當然了,我知道,你這是自己不想找。” 嚴晴舒眨眨眼睛:“這是字面意思的夸獎吧?跟那個嬌妻的‘夸獎’不一樣吧?” 厲江籬嘖了一下,說她會記仇,又忍不住好奇:“所以你為什么不談戀愛呢?大好青春,不談戀愛多可惜。” “沒時間啊,也覺得沒意思,男人就那樣,誰知道是人是鬼?!?/br> 她嘟囔完,撇撇嘴,哼了聲。 厲江籬眉頭一挑,“這是有故事?說說,放心,我不拿你的料去賣錢。” 嚴晴舒直起腰,叉著腰瞪他:“你敢,讓我爸給你穿小鞋!” 奶兇的模樣看起來跟大雪小雪更像了,厲江籬忍不住直接笑出聲來。 一邊笑一邊點頭:“不敢不敢。” 嚴晴舒回頭警惕地看了眼楊錚手里的攝像機,然后不放心地往厲江籬那邊靠了靠。 這是準備說悄悄話了,厲江籬忍不住又笑了聲。 嚴晴舒對他的笑聲有些不滿,“……還聽不聽?” “聽聽聽,您說?!眳柦h連忙收聲,清清嗓子,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來。 嚴晴舒哼了聲,小聲說:“我以前大學的時候,認識一個同學院的學長,還是我們校學生會的會長,人長得挺帥,干干凈凈的,他先追的我,追了大半年吧,我差不多要要答應了的時候,有一天他喊我出去玩,一起的還有幾個人,都是外校的,他說是他的朋友,我也就沒多想。” “那次去玩的地方離學校有點遠,晚上就不回來,得在酒店里住,分房間的時候我說我可以自己開一個房,有一個男生就嗆我,說你要是這么沒團隊精神不想跟我們一起那來干嘛,我覺得他莫名其妙,我又不要他們幫我出房費,我自己的錢我愛怎么花怎么花,就說隊長也就是那個學長都沒說話你算老幾在這里叭叭叭的,就這么吵了起來,那男生吵到后來說了句他是我的人我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怎么了!” 她說到這里頓了一下,厲江籬眼睛眨了一下,立刻問道:“合著你這學長是……性取向為男???” 嚴晴舒又哼了聲,抬手撫了撫胸口,點頭道:“可不么,但你以為這就完了嗎?沒有!” “那男生怒而幫他出柜以后,同行的另一個男生跳出來說,你胡說八道什么,他、也就是學長,他明明是在追我!一邊說一邊把我擠一邊去,跟那男生兩個男的吵起來了,整個場面跟我就沒什么關(guān)系了。” 厲江籬:“……”你們這些top高校的高材生們,都這么會玩的嗎? 他沉默了幾秒,問道:“后來呢?沒在一起吧?還是……你就這么放過他了?” “當然沒在一起了,臟死了!”嚴晴舒一臉嫌棄,聲音忍不住抬高。 厲江籬立刻噓了聲,指指楊錚的方向,提醒她攝像機不知道關(guān)沒關(guān)。 嚴晴舒努努嘴,重新壓低聲音道:“表白墻你知道么?應該每個學校都有的?!?/br> 厲江籬點點頭,“我們學校是個樹洞的微博號?!?/br> “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很多東西看?快告訴我,回頭我去八卦一下?!眹狼缡媪⒖虇柕?。 厲江籬嘴角一抽,忍不住提醒她:“……跑題了。” “哦哦,其實也沒什么好講的了,就是回學校以后,我在表白墻上把那個渣男掛了,詳細講述了他一腳踩三船結(jié)果翻船的奇跡,估計現(xiàn)在說不定還能找到。” 嚴晴舒說完嘆了口氣,“再后來我就畢業(yè)了,畢業(yè)之后我就進了懷聲影視,職業(yè)特殊性,最好不談戀愛,正好我也覺得自己還年輕,就一直這樣了?!?/br> 她覺得就是那個渣男的錯,一把子將她對愛情的期待燒苗爛根,春風吹都沒有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