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嫁 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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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姝聞言,靜默了一瞬。她垂了眼眸,再抬頭的時(shí)候卻又變回了那副輕浮樣子,用手指勾了勾他的下巴,湊近道:“自然是因?yàn)?,小舅舅如今……正對我的胃口。?/br> 女子身上的馨香撲面而來,讓這幾個月聞慣了血腥氣的晏泉有些恍惚……眨了眨眼,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她在做什么。 “胡鬧!”他低聲斥她,虛弱的聲音卻沒有一絲威懾力。 昏黃燭火映出他兩耳血紅,讓宋姝瞧見,心里不禁覺得好笑:他竟這樣不禁逗。 她偏頭看向窘迫至極的晏泉,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模樣:“小舅舅,你我今晚拜了天地,入了洞房,我如今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br> 說著,她湊得更近了些,兩縷青絲從鬢間酥麻,掃在晏泉臉上,帶起微微酥麻…… “怎么,小舅舅難不成還想賴賬?” 一雙靈巧的眸子含笑望著她,叫晏泉不由有些怔愣。 她已經(jīng)很多年,沒對他露過笑臉了。 如今乍一還見,恍惚間他眼前浮現(xiàn)出卓景山上漫山春花開遍。 下一刻,他微微側(cè)過頭去,躲過宋姝含笑目光,斷斷續(xù)續(xù)的正色道:“我已是個廢人,幽山別苑也,也不過是活棺材,帶著你那暗衛(wèi),趁早離開?!?/br> 宋姝瞧見男人面色如舊,卻不知此時(shí)的晏泉早已不是她記憶里那個清傲冷峻的雍王。 別苑里暗無天日的生活磨滅了他的一身傲骨,也磨光了他心里善惡那條界。 這番提醒,是他僅剩的一絲善意…… 他想,他現(xiàn)在應(yīng)當(dāng)是不介意拉著宋姝一道入地獄的。 畢竟在這無涯痛苦中,若是有個陪伴,不也是不錯? 宋姝不知他心中千回百轉(zhuǎn),嘴上仍舊沒個正形:“所謂夫唱婦隨,小舅舅在別苑里,我又怎可獨(dú)身離開?” 聽她調(diào)笑之間絲毫不將自己的警告當(dāng)真,晏泉也笑了。 這是他今晚他第一次露出笑臉,宋姝一滯,卻下意識的打了一個寒顫。 他薄唇輕著,眼底幽寂卻冷的可怕,空洞洞的看著她,聲音沙?。骸凹热绱?,你便留下吧……”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卻偏要闖進(jìn)來。 與虎謀皮,晏無咎既將宋姝送進(jìn)了別苑,便是沒想讓她活著出去的。 既如此,他又作何攔她? 這般想著,晏泉嘴角笑意漸漸擴(kuò)大,眼睛卻緩緩閉上,再沒睜開…… 宋姝見狀,趕忙探上他的脈搏,心里一松—— 只是太累,暈過去罷了。 第十二章 第二日清晨,天邊剛泄出一絲微光,迷迷糊糊中,晏泉睜開了眼。 身體各處傳來大大小小的疼痛,讓他即使昏睡也不甚踏實(shí)。 瞧見落在床邊的那束天光,他不自覺地瞥向緊閉的房門…… 往日這時(shí)候,吳全已經(jīng)敲鑼打鼓的進(jìn)來“侍奉”他了,然而如今,房間里卻安靜得厲害,只有身側(cè)傳來輕柔的呼吸聲。 他有些費(fèi)力的側(cè)頭,只見宋姝仍舊昨晚那副打扮,蜷縮在逼仄的床腳,睡得卻挺熟。 她沒走,在這破房爛瓦里睡得反倒還挺愜意? 晏泉擰了擰眉,蒼白臉上露出些試探神色,輕喚一聲:“宋姝?!?/br> 宋姝蜷在角落里,本就沒睡安穩(wěn),模糊之間聽見有人喚她,一睜眼便瞧見一張蒼白面孔靜靜地凝著她。 她拿手胡亂的揉了揉眼睛:“你醒了?” 昨夜晏泉昏過去之后她擔(dān)心他半夜出事便沒敢離開,縮在他身側(cè)竟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剛剛睡醒的女子睡眼仍舊迷蒙,素日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像是著了一層霧氣似的……她眨了眨眼,問道:“剛才是小舅舅叫我?” 晏泉瞇了瞇眼,沒回答她,身上的疼痛卻讓他不由蹙起了眉。 宋姝見狀,下意識地問他哪兒疼,然而話一出口卻覺得自己就像是個傻東西。 他四肢都被折了,渾身上下那副模樣,怎么會可能不疼? “抱歉……”細(xì)眉微擰,她輕聲道,“拂珠昨日夜里去請大夫了,今天便能到,你再忍耐一下?!?/br> 晏泉笑了,蒼白面孔泛起一絲嘲諷,虛弱道:“這幽山別苑被金吾衛(wèi)守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吳全都跑不出去,如何請大夫?” 癡人說夢。 宋姝沒說話,卻是撫了撫他嶙峋雙頰,話鋒一轉(zhuǎn):“剛睡起來,小舅舅先喝點(diǎn)兒水吧。” 說著,她小心翼翼地繞過他的身子下了榻去,倒了一杯昨夜的冷茶給他。 她坐在床邊,將晏泉摟在懷里,將茶盞輕輕地斜在他的唇口—— 這回晏泉沒拒絕。 他實(shí)在是渴得厲害,三兩下就將茶水喝得個一干二凈。甚至因?yàn)楹鹊锰?,水嗆進(jìn)氣管里,引起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原本蒼白的面孔泛起一陣潮紅,宋姝趕緊放了杯子與他順氣,又將他上半身抱起來拍打他的后背……過了不多久,晏泉咳嗽漸止,遮掩在青絲中的頭顱卻遲遲未曾抬起過。 他一個人在這幽山別苑里呆了太久,久到近乎要忘了什么叫做羞恥。 然而此時(shí),被比自己年紀(jì)還小的姑娘摟在懷里照顧,自己卻連口水都喝不好…… 宋姝見他一直垂著頭,以為他又暈了過去,輕喚他:“小舅舅?” “你別這樣喊我!”沙啞的聲音發(fā)著狠。 屋里光線昏沉,宋姝沒說話,一室沉寂中只剩下他粗喘的呼吸聲。 晏泉以為就宋姝的猖狂性子,此時(shí)定會撇下他大步離開,然而片刻之后,卻聽見她輕聲哄他:“好,我不那么叫你,殿下,我就喚你殿下可好?” 晏泉沒說話,背過了身子,宋姝看不見他臉上表情。 披散鴉發(fā)的遮蓋下,他身子輕顫,半響,宋姝聽他問:“你到底是來做什么的?” 又是這個問題,宋姝眨了眨眼,語氣仍喊著玩笑意味:“來嫁你的。” “你可知,你,咳咳,你在這別苑里多呆上一天,便離死更進(jìn)一步?” “可我若不來,你便要死了?!?/br> 即使是說著這般嚴(yán)肅的話題,她語氣卻十分輕松,好像是來這別苑里踏春遠(yuǎn)游的一般。 晏泉仍舊喘著,話聲斷斷續(xù)續(xù):“你,你來不來,我都是死路一條……你若真是記掛著我,莫不若,在我死前留點(diǎn)兒清凈。” 他聲音有些低,宋姝聽著,心里忽然泛起絲絲難受來,面上卻是未顯,只搖頭道:“那可不成?!?/br> 回答她的,是晏泉的一聲嗤笑。 這倒是像她,張牙舞爪,囂張霸道的。 他緩緩抬起了頭,雙頰殷紅已經(jīng)散去大半,一雙眸子里卻染了些水汽,感受到宋姝柔軟雙臂摟著他的胳膊,半響,他似是認(rèn)命般地閉了閉眼,倒回了榻上。 “左右我好話已經(jīng)說盡,你聽不進(jìn)去,便怪不得我了。” * 晏泉仰面躺在榻上,微微張開,像落上岸像的魚一樣不住喘息。宋姝抬眼一瞧,便看見他嘴唇上干涸的死皮。 男人身上已經(jīng)臟得不成樣子,只是大夫還沒來看過,宋姝也不敢貿(mào)然幫他擦洗身子。然而他唇角幾片白色的死皮實(shí)在是礙眼,她瞧了半天,最終還是出了房門,去尋她隨身帶著的無色口脂。 晏泉聽見她離開的腳步聲,以為她定自討了沒趣,耐心耗盡地離開了。 床榻上,男人緩緩睜開了一直那雙狹長的眸子,眼瞳卻是空洞的望著床頂…… 他的命運(yùn)已經(jīng)注定,要在這臟污之地等死,如今他只可笑自己到了這般地步,卻仍舊對宋姝狠不下心來,甚至還好言勸著她想法子離開……可笑,真是可笑。 剛才宋姝一陣撒潑賣嬌之下,他身上大大小小的痛處似乎消減了些,然而隨著宋姝的離開,那疼痛又漸漸泛了上來,絲絲密密的將他纏繞,逃脫不得。 屋外天光大亮,絲絲縷縷的光透過破落的窗戶滲進(jìn)屋里,床上的晏泉卻一無所覺。雙眸被青絲遮蓋,他似乎是落進(jìn)了無盡黑夜中,再見不到一點(diǎn)兒光。 他在床上躺了不知多久,忽聽“吱呀”一聲—— 房門又被人從外頭打開了。 吳全嗎? 晏泉費(fèi)力扭頭一看,卻見竟是宋姝回來了。 她已經(jīng)換下了身上的那件嫁衣,轉(zhuǎn)而穿了一件青裙,外頭罩了一件兔毛褂子,襯得她膚色更加白皙潔凈。未施粉黛的臉上泛著些微紅暈,褪去了平日里描眉勾眼的凌厲,柔和得像是只兔子…… 晏泉被自己的聯(lián)想嚇了一跳。 宋姝邁進(jìn)房門,帶來一陣好聞的澡豆清香。 她剛沐浴完,發(fā)絲還是濕漉漉的,手里捧著一碗熱粥,走向他道:“小,殿下,我剛熬得,你喝些吧?!?/br> 軟糯的小米香氣和著澡豆的香味,是晏泉許久未曾聞過的,生的氣息。 他蹙了蹙眉,看向宋姝黑眸沉沉…… 她不應(yīng)該是生氣走了嗎?為何又回來? 宋姝看清他眼中疑惑,解釋道:“我原本想著去拿口脂,走過廚房才想起你應(yīng)該還沒吃飯。燒了水又想正好沖下身子……” “來吧,”她湊上前去,如早晨一樣將晏泉摟進(jìn)了自己的懷里。 濕噠噠的發(fā)絲無意間落在晏泉脖頸間,傳來陣陣若有若無的涼意。 柔軟身軀緊緊將他包裹,兩峰嚴(yán)絲合縫的貼上了他的后背,微突的觸感引得男人身子猛然一僵。 “你別碰我!”他低喝道,“我自己來?!?/br> 宋姝眨了眨眼,沒說話,卻也沒放開他。 一室沉默中,晏泉旋即意識到,他的雙手早被廢去……若是沒人喂食,他便是個能活活餓死自己的廢物。 臉上飛速的閃過一絲難堪,他閉上了嘴。 宋姝從他的言語中似是明白過來了什么,不再開口逗他,只是舀了一勺粥喂至他嘴邊,輕聲道:“溫的,你喝吧。當(dāng)我不存在就是?!?/br> 許是她聲音太溫柔,晏泉鬼使神差地埋下了頭,一口口老老實(shí)實(shí)地喝起粥來。